吴海明
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我又回到家乡太和的樱桃园,任缤纷的落英伴着阳光沐浴身心。置身这花的大地,置身这花的海洋,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花的世界里,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明媚的阳光和温馨的花香。
说实话,这次我是专门回家看樱花的。我是看着樱花吃着樱桃长大的孩子,也许是常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的缘故,我歌颂过家乡的水,歌颂过家乡的人,就连家乡的小草上,也留下了我如泣如诉的诗句,对司空见惯的樱花却没有太多注意过,也许它太普通了,普通得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见过名家关于樱花的画,只见过他们笔下的樱桃,晶莹赐透,红艳欲滴。
但樱花诗还是读过不少的,“婀娜枝香拂酒壶,向阳疑是不融酥。晚来巍峨浑如醉,惟有春风独自扶”。唐朝诗人皮日休定是在樱桃园里举杯畅饮过,并且喝得酩酊大醉,不然,咋让“春风独自扶”呢?至于樱桃花为何少入画,元朝诗人方回的《樱桃花》一语道破天机,“浅浅花开料峭风,苦无妖色画难工。十分不肯精神露,留与他时著子红”。这淳朴的形象多像我的父老乡亲呀,默默无闻,不显山露水,根扎家乡土地上,一掬砂壤土,一缕阳光,就是他们生存发芽的全部养分。
“留与他时著子红”,半世奔波,为儿为女,更是家乡人真实的写照。是的,樱桃花入画少,但樱桃入诗入画的就多得多了。最喜欢携樱桃入画的当属齐白石了。听说齐白石画樱桃时,总是在画架上放一盆樱桃,然后提笔饱蘸曙红,一笔下来,一果旋成,待稍干,再用浓墨画一长柄,生动有趣。题款更是别开生面,不是“女儿口色”,就是“佳人常在口头香”,与画中小而圆的樱桃一样,咋看咋像美人小巧的红唇,让人立即想到李煜的《一斛珠》:“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要多美有多美呀,美人“一曲清歌”,张开红红的小口,就像樱桃微微裂开,这个亡国昏君,享受倒是真有一套呀。
我为家乡太和有这样的樱桃园而骄傲。翻开任何一本介绍樱桃或者樱桃花的典籍,都会把太和的樱桃摆在第一位。“樱桃花,又名荆桃、含桃、崖密、腊樱、朱英等。原产我国,尤以安徽太和与浙江诸暨为盛”。《花镜》上说,樱桃花“繁英如雪,其香如蜜”。这生动形象地比喻一点也不为过。
上面说了皮日休和方回的《樱桃花》诗,最后我就拿唐朝诗人杜甫和张祐的《樱桃》果诗作为这篇文章的结语吧,看看古人是怎样赞美樱桃果的。“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数回细数愁仍破,万颗匀圆讶许同”;“斜日庭前风袅袅,碧油千片漏红珠”。读了这样的诗,看着眼前的花,这也应了李渔的那句话,“所重于樱桃者,在实不在花”,待到樱桃成熟时,邀上三五好友,咱也来个“把酒话桑麻”、“春风独自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