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学
一到秋天,山里的野果就扎堆成熟了。八月炸、五味子、野葡萄、山梨……这些野果,光听名字就让人垂涎不已。
小时候父亲面包在陈家河教学点当教师,那里是林区,所以我总能吃到许多平时没见过的野果。
有一回,父亲在深秋的夜色中回到家里。父亲到家时,我都要准备睡觉了。父亲从挎包里掏出一些野果。也许是跟着父亲走了几十里山路的缘故。这些野果看起来并不诱人。
父亲挑了一个最大的给我,说:“吃这个,这东西甜!”我顺手接过来。这是一种裂开了的,颜色并不纯净的果子。深紫色的表面夹杂着其它杂色,表皮破了好几处,果身上裂开的口子像一个张开的大嘴。
我有点害怕,迟疑着不敢接。父亲说:“这叫八月炸,甜得很!”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八月炸”这个名字,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
我慢吞吞地接过来,父亲告诉我要吃里面的瓤。我顺手掰开,咬了一口,一种从未品尝过的甜糯充满了我的味蕾。那味道甜得纯净,甜得自然,似乎带着泥土的清新,山间的灵气。
我迫不及待地准备咬第二口,父亲赶紧说;“别急,慢慢吃,小心点,光吃中间的。这东西籽多,要吐出来,小心噎着……”父亲的话语里满是疼爱,我却不管这些吃得狼吞虎咽。
当然,一个“八月炸”能吃的部分少,半挎包果子,我一会儿就消灭了。
那是我第一次吃“八月炸”,我不但记住了它的名字,而且它的美味也让我魂牵梦绕。
后来,我去林里也吃到过“八月炸”,但是没有人在旁边不停地叮咛:“慢一点,小心噎着。”
参加工作后我经常带学生去林里打柴。深秋时节,林里少不了野果。那些落光了叶子的参天大树上一根根藤条盘旋而上,爬满了各个枝丫。这些藤蔓中,就有许多野葡萄藤。
虽然秋霜凌厉,冬雪将袭,但是那些野葡萄藤上还有许多枯黄的叶子。它的果实一串串、一串串地吊在藤条上,果粒瘦小而不引人注意。尽管这样,还是不应小瞧这野葡萄。
抓住藤蔓轻轻一摇,那些熟透了的野葡萄就纷纷落在树下厚厚的树叶上。捡一串拿在手里,小小的果粒犹如一颗颗黑珍珠。摘一粒放在嘴唇上顺势一吸,野葡萄的味道立刻溢满舌尖。那味道酸甜可口,和超市里的葡萄别无二致。只是这小小果子果肉太少,籽粒太大,让人不能大快朵颐。
吃这野葡萄急不得,得慢慢来。就像生活中的好多事欲速则不达一样,吃野葡萄要慢慢品。只要不急不躁,看着山景,吃着野葡萄,也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五味子经常吃,街道里有卖的,也有学生会悄悄往我的办公桌上放几串。要说最让人忘不了的还是山梨的味道。
山梨是一种味道非常好闻的野果。还是深秋时节,在山里发现一棵老山梨树,捡一袋子果子回家,家里便有了山梨特殊的香味。
刚捡回的山梨没有变软,不能吃,需要放在麦麸袋子或大缸里慢慢煨熟。山梨香味浓,只要放在家里,屋子里到处就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味道热烈浓郁沁人心脾,沉浸在这样的香味里人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四五天时间就会有山梨熟透了。从麸皮中刨出一些来,擦洗干净,山梨个个晶莹剔透。熟好的山梨不但味道好闻,样子也惹人喜爱。果子不大,只有核桃般大小,通体金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拿一个,只咬一口,那味道便会把人征服。山梨的味道酸甜调配刚刚好,多一分甜太腻,多一分酸太野。吃几个山梨,味觉、嗅觉都被调动起来了,你说这样的记忆能不深刻吗?
有了山梨,母亲总是让我们慢慢吃。这倒不是母亲抠门,而是母亲不想让山梨的味道很快从家里散去。
又是一年深秋至,山中的野果早就熟了。我念念不忘那些熟悉的味道,更向往那些从未谋面的山中珍果。这也许就是生于大山,长于大山的我向脚下这块土地和亲人们致敬的一种方式吧。
作者简介:
马宝学,男,生于1978年,小学教师。陕西省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2016年10月加入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发表散文近30篇,作品发《延河》《散文百家》《宝鸡日报》《三秦都市报》《陕西工人报》《天水日报》《陇南日报》《中华活页文选》《华商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