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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别典 [标点本]

春秋别典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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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薛虞畿撰鲁庄公十三年起,

齐桓公与鲁庄公为柯之盟。十三年,鲁大夫曹刿谓庄公曰:「齐之侵鲁,至于城下,城坏压境,君不图欤?」庄公曰:「嘻!寡人之生不若死。」曹刿曰:「然则君请当其君,臣请当其臣。」及会,两君就坛,两相相揖,曹刿手剑拔刃而进,迫桓公于坛上,曰:「城坏压境,君不图欤?」管仲曰:「然则君何求?」曹刿曰:「愿请汶阳田。」管仲谓桓公曰:「君其许之。」桓公许之。曹刿请盟,桓公遂与之盟。已盟,摽剑而去。左右曰:「要盟可倍,曹刿可雠,请倍盟而讨曹刿。」管仲曰:「要盟可负而君不负,曹刿可雠而君不雠,著信天下矣。」遂不倍,天下诸侯翕然而归之。略同公羊。

齐桓公伐鲁,鲁请比关内侯以听。曹刿谓庄公曰:「君宁死而又死乎?宁生而又生乎?」公曰:「何谓也?」曰:「听臣之言,国必广大,身必安乐,是生而又生也。不听臣之言,国必灭亡,身必危辱,是死而又死也。」公曰:「请从。」明日将盟,皆怀剑至坛上,公左搏桓公,右抽剑以自承。管、鲍进,刿按剑曰:「二君将改图,毋或进者。」公曰:「封于汶则可,不则请死。」仲曰:「以地卫君,非以君卫地,君其许之。」乃与之盟。归,尚欲勿予,仲曰:「不可。人劫君,君不知,不可谓智;临难而不能勿听,不可谓勇;许之而不与,不可谓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虽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见信于天下,君犹得也。」以下数十条,多载桓公委任仲父,言听计从,倦倦图霸之心,疑初年励精时事也,汇辑左方:

有司请吏于齐桓公,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请,桓公曰:「以告仲父。」如是者二。在侧者曰:「一则告仲父,二则告仲父,易哉为君!」桓公曰:「吾未得仲父则难也,得仲父曷为其不易也。」故王者劳于求人,佚于得贤。舜举众贤在位,垂衣裳,恭己无为而天下治。汤、文用伊、吕,成王用周、召,而刑措不用,兵偃而不动,用众贤也。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豆,得无害于霸乎?」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桓公曰:「善。」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进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以自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泰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细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

齐桓公见小臣稷,一日三至,不得见也。从者曰:「万乘之主,布衣之士,一日三至不得见,亦可以止矣。」桓公曰:「不然。士之傲爵禄者,固轻其主,其主傲霸王者,亦轻其士。纵夫子傲爵禄,吾庸敢傲霸王乎?」五往而后得见。天下闻之,皆曰:「桓公犹下布衣之士,而况国君乎?」于是相率而朝。

桓公得管仲、隰朋,辨其言,说其意。正月之朝,令具太牢,进之先祖。桓公西面而立,管子、隰朋东面而立。桓公赞曰:「自吾得听二子之言,吾目加明,耳加聪,不敢独擅,愿荐之祖考。」

桓公问治民于管子,管子对曰:「凡牧民者,必知其疾,而优之以德,勿惧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桓公问管仲曰:「吾欲伐大国之不服者,奈何?」管仲对曰:「先爱四封之内,然后可以恶境外之不善者;先定卿大夫之家,然后可以危邻之敌国。是故先王必有置也,然后有废也。必有利也,然后有害也。」

齐桓公问管仲曰:「吾念有而勿失,得而勿忘,为之有道乎?」对曰:「勿创勿作,时至而随。毋以私好恶害公正,察民所恶以自为戒。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舜有告善之旌,而主不蔽也。禹立建鼓于朝,而备讯唉也。汤有总街之庭,以观人诽也。武王有灵台之复,而贤者进也。此古圣帝明王所以有而勿失,得而勿忘者也。」桓公曰:「吾欲效而为之,其名云何?」对曰:「名曰啧室之议。」曰:「法简而易行,刑审而不犯,事约而易从,求寡而易足。人有非上之所过,谓之正士,内于啧室之议,有司执事者,咸以奉厥职事而不忘焉。此啧室之事也。请以东郭牙为之。此人能以正事争于君前者也。」桓公曰:「善。」

龙斗于马请之阳,牛山之阴。管子入复于桓公曰:天使使者临君之郊,请使大夫初饬,左右玄服,天之使者乎?天下闻之曰:「神哉齐桓公!天使使者临其郊,不待举兵,而朝者八诸侯,此乘天威而动天下之道也。」故智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

桓公问于管仲曰:「寡人有大邪三,其犹尚可以为国乎?」对曰:「臣未得闻。」公曰:「寡人不幸而好田,晦夜而至禽侧,田莫不见禽而后反,诸侯使者无所致,百官有司无所复。」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继,诸侯使者无所致,百官有司无所复。」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有污行,不幸而好色,而姑姊有不嫁者。」对曰:「恶则恶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且可,则恶有不可者已矣?」对曰:「人君唯优与不敏为不可,优则亡众,不敏不及事。」公曰:「善。吾子就舍,异日请与吾子图之。」对曰:「时可将与夷吾,何待异日乎?」公曰:「奈何?」对曰:「公子举为人博闻而知礼,好学而辞逊,请使为游于鲁,以结交焉。公子开方为人巧转而兑利,请使游于卫,以结交焉。曹孙宿,其为人也,小廉而苛状,足恭而辞给,正荆之则也,请使往游,以结交焉。」遂立行三使者而后退。相三月,请论百官。公曰:「诺。」管仲曰:「升降揖让,进退习闲,辨辞之刚柔,臣不如隰朋,请立为大行。」垦草入邑,辟土聚粟,多众,尽地之利,臣不如宁戚,请立为大司田。平原广牧,车不结辙,士不旋踵,鼓之而三军之士视死如归,臣不如王子城父,请立为大司马。决狱折中,不杀不辜,不诬无罪,臣不如宾胥无,请立为大司理。犯君颜色,进谏必忠,不辟死亡,不挠富贵,臣不如东郭牙,请立以为大谏之官。此五子者,夷吾一不如,然而以易夷吾,夷吾不为也。君若欲治国强兵,则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夷吾在此。桓公曰:「善。」

齐桓公问于管仲曰:「何患?」对曰:「患夫社鼠。」桓公曰:「何谓也?」对曰:「夫社束木而涂之,鼠因往托焉,薰之则恐烧其木,灌之则恐败其涂。此鼠所以不可得杀,以社故也。夫国亦有社鼠,人主左右是也。内则蔽贤要于君上,外则卖权重于百姓,不诛之则为乱,诛之则为人主所察,按腹而有之,此亦国之社鼠也。人有酤酒者,为器甚洁,置表甚长,而酒酸不售。问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不售之故也。夫国亦有猛狗,用事者也。有道术之人,欲用万乘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龁之,此亦国之猛狗也。」左右为社鼠,用事者为猛狗,则道术之士不得用矣。此治国者之所患也。

齐桓公谓管仲曰:「吾欲举事于国,昭然如日月,无愚夫愚妇皆曰善,可乎?」管仲曰:「可。然非圣人之道。」桓公曰:「何也?」对曰:「夫短绠不可以汲深,学鲜不可以与圣人之言。惠士可与辨物,智士可与辨无方,圣人可与辨神明。夫圣人之所为,非众人所可及也。民知十己,则当与之争,曰:不如我也。百己则疵其过;千己则诽而不信。是故民不可稍而掌也,可并而牧也;不可暴而杀也,可摩而致也;众不可户说也,可举而示也。」

桓公问管仲曰:「王者何贵?」曰:「贵天。」桓公仰而视天,管仲曰:「所谓天者,非谓苍苍莽莽之天也。人君者,以百姓为天。百姓与之则安,辅之则强,非之则危,背之则亡。诗云:人而无良,相怨一方。民怨其上,不遂亡者,未之有也。」桓公曰:「金刚则折,革刚则裂,人君刚则国家灭,人臣刚则交友绝。夫刚则不和,不和则不可用。是故四马不和,取道不长;父子不和,其世破亡;兄弟不和,不能久同;夫妻不和,家室大凶。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由不刚也。」桓公之平陵,见冢人有年老而自养者,公问其故,对曰:「吾有子九人,家贫无以妻之,吾使佣而未返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见曰:「公之施惠,不亦小乎?」公曰:「何也?」对曰:「公待所见而施惠焉,则齐国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子曰:「令国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齐国好厚葬,布帛尽于衣衾,材木尽于棺椁,桓公患之,以告管仲曰:「布帛尽则无以为蔽,材木尽则无以为守备,而人厚葬之不休,禁之奈何?」管仲对曰:「凡人之有为也,非名之则利之也。」于是乃下令曰:「棺椁过度者,则戮其尸,罪夫当丧者。」夫戮死无名,罪当丧者无利,人何故为之也?

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是时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谓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贵甚,一国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欲,何不试勿衣紫也?」谓左右曰:「吾甚恶紫之臭。」公曰:「诺。」于是左右适有衣紫而进者,公曰:「少却,吾恶紫臭。」于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国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

桓公谓管仲曰:「吾国甚小,而财用甚少,而群臣衣服舆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闻之:君尝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之食也,必桂之浆,衣练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群臣之所奢泰也。诗曰:不躬不亲,庶民不信。君欲禁之,何不自亲乎?」桓公曰:「善。」于是更制练白之衣,大帛之冠,朝一年而齐国俭也。

桓公谓管仲曰:「官少而索者众,寡人忧之。」管仲曰:「君无听左右之请,因能而授禄,录功而与官,则莫敢索官,君何患焉?」

管仲相齐,曰:「臣贵矣,然而臣贫。」桓公曰:「使子有三归之家。」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于高、国之上。曰:「臣尊矣,然而臣疏。」乃立为仲父。孔子闻而非之曰:「泰侈逼上。」齐桓公之时,霖雨十旬。桓公欲伐□陵,其城之值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于门。桓公曰:「徒众何以为?」管仲对曰:「臣闻之,雨则有事。夫□陵不能雨,臣请攻之。」公曰:「善。」遂兴师伐之。既至,大卒间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圣人乎?」乃还旗而去之。

齐桓公田,至于麦丘,见麦丘邑人,问之:「子何为者也?」对曰:「麦丘邑人也。」公曰:「年几何?」对曰:「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寿乎!子其以寿祝寡人。」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甚寿。金玉是贱,人为宝。」桓公曰:「至哉!至德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羞学,无恶下问,贤者在傍,谏者得人。」桓公曰:「善哉!至德不孤,善言必三。吾子其复之。」麦丘邑人曰:「祝主君,使主君无得罪于群臣百姓。」桓公怫然作色曰:「吾闻之:子得罪于父,臣得罪于君,未闻君得罪于臣者也。此一言者,非夫子二言之匹也。子更之。」麦丘邑人坐拜而起,曰:「此一言者,夫二言之长也。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于君,可以因便嬖左右而谢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于汤,纣得罪于武王,此则君之得罪于其臣者也,莫为谢,至今不赦。」公曰:「善。赖国家之福,社稷之灵,使寡人得吾子于此。」挟而载之,自御以师,礼之于朝,封之以麦丘而断政焉。

秦武公卒史记武公卒在庄十八年,葬雍平阳。初,以人从死,死者六十六人。有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阳,立其弟德公。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郑宫,以牺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梁伯、芮伯来朝。二年,初伏。以狗御蛊。晋人伐邢,齐桓公将救之。鲍叔曰:「太蚤。邢不亡,晋不敝;晋不敝,齐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德大。君不如晚救以敝晋,齐实利;待邢亡而复存之,其名实美。桓公乃弗救。晋伐邢年不可考,似桓初年事。且狄伐邢尚在闵元年,晋伐或先耳。

楚成王恽元年,初即位。庄二十二年,熊恽杀兄堵敖代立,是为楚成王。布德施惠,结旧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小国。」于是楚地千里。陈宣公后有嬖姬生子,疑,欲立之,乃杀其太子御寇。御寇素爱厉公子完,完惧祸及己,乃奔齐。庄二十二年传,备始末。晋献公八年,士𫇭说公曰。庄二十三、四、五年传。故晋之群公子多,不诛,乱且起。乃使尽杀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绛。始都绛。九年,晋群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弗克。十年,晋欲伐虢,士𫇭曰:「且待其乱。」

楚成王立子文,代公子元为令尹。三十年传。公子元归自伐郑,而处王宫。秋,申公斗班杀子元,子文为令尹。子文因斗班之杀子元也,缁帛之衣以朝,鹿裘以处,未明而立于朝,日晦而归食,朝不谋夕,家无盈积,自毁其家,以纾国难。不为爵劝,不为禄勉,以忧勤于社稷。尝曰:「蔽贤者不祥,专利者必害。」故其为政,度人以用人,溥惠以抚下,凡以自究厥心,不遑他恤。于时齐桓方霸,楚邦多难,子文量力而动,舍命不渝。其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闻其令尹之族也而释之。子文召廷理责之曰:「凡立廷理者,将以司犯王令而察触国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挠,刚而不折。今弃法背令而释犯法者,是理之不端而驳于法也。执国之柄而以私闻,与吾生不以义,不若以义而死也。」廷理惧,遂刑其族人。成王闻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违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国人闻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党何忧乎?」乃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国法程。」廷理释之。子文不听,恤愿怨萌。方正公平。

齐桓公与管仲谋伐卫,卫姬望君再拜请卫君之罪。公曰:「吾于卫无故,子曷为我请?」对曰:「妾望见君之入也,足高气强,有伐国之志;见妾而有动色,伐卫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进之。管仲曰:「君舍卫乎?」公曰:「仲父安识之?」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见臣而有惭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不为诸侯笑矣。」桓公之所以匿者,不言也。今管仲乃以容貌声音,夫人乃以行步气志,桓公虽不言,若暗夜而燎烛也。经二十八年,书伐卫。齐桓公将伐山戎,经三十年,书齐伐山戎。使人请助于鲁。鲁君进群臣而谋,皆曰:「师行数千里,入蛮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鲁许助之而不行。齐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鲁。管仲曰:「不可。诸侯未亲,今又伐远而还诛近邻之国不亲,非伯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宝器者,中国之所鲜也,不可以进周公之庙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宝,献之周公之庙。明年,起兵伐莒,鲁下令丁男悉发,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转祸为福,报怨以德。」此之谓也。左传言:伐山戎为病燕故也。

齐桓公北伐山戎,其道过燕,燕君迎而出境。桓公问管仲曰:「诸侯相迎,固出境乎?」管仲曰:「非天子不出境。」桓公曰:「然则燕君畏而失礼也。寡人不道而使燕君失礼。」乃割燕君所至之地以与燕君。诸侯闻之,皆朝于齐。管仲、隰朋从于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返,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马而随之,遂得道。行山中无水,隰朋曰:「蚁冬居山之阳,夏居山之阴,蚁壤寸而仞有水。」乃掘地而遂得冰。

桓公北征孤竹,未至卑耳溪中十里,闟然而止,瞠然而视。有顷,见人长尺而人物具焉,冠,左袪衣,走马前疾,以问左右,左右不见也。管仲曰:「事必济。此登山之神俞儿也。臣闻霸王之君兴,则登山神见。且走马前疾,导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左袪衣,示从旁方涉也。」桓公果从左渡辽水,遂得孤竹,霸天下。桓公再拜管仲马前曰:「仲父之圣至于是,寡人得罪久矣。」管仲曰:「夷吾闻之,圣人先知无形。今已有形乃知之,是夷吾善承教,非圣也。」

春秋别典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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