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藏匿之所
菲利普和黛娜挨着曼纳林夫人，坐在帆布躺椅的一侧。杰克在她躺椅的脚边，拿着他的那张图纸。他们三个看上去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天真样子。
“我很不想现在去打扰艾普先生，”杰克说，“他正在看书呢。”
艾普女士听到了杰克的话，拍了拍她丈夫的胳膊。“保罗，”她说，“杰克有些事想问问你。”
艾普先生当然知道，只是他一直装作没听见。现在他抬起头来了。
“可以啊，”他不情愿地说，“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一些有点旧的纸，”菲利普也加入进来，“可能没什么意思。但我们真是一点都不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
“可能并不是什么古老的玩意儿。”杰克用拇指把他那块地图翻了过去。
“看起来挺旧的啊。”曼纳林夫人饶有兴致地说，“你们从哪儿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从我们游玩过的一个岛上捡来的。”杰克回答，“你还记得是哪里吗，黛娜？”
“不记得了，”黛娜诚实地说，“完全没印象了。”
“我也是。”菲利普说。
“把它传过来。”艾普先生说，看上去他已经失去了兴趣。他的妻子把这张羊皮纸给他递了过去。他拿到后看了看，可能准备态度轻蔑地再把它传回去。这几个孩子懂什么古董啊？一窍不通！这大概就是一小片旧纸，被风吹得泛棕色了，碰巧被他们从地上捡起来了而已。又或者他们买了什么东西，这张纸就是用来包装的。艾普先生这么想着，看了看这张纸，准备张嘴说些轻蔑的话。
但他一个字也没说，继续端详着。最后他甚至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呃——先生，请问这真的是很古老的东西吗？”终于，杰克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艾普先生没有回答，而是在口袋里掏着什么。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把它打开，里面是一个目镜，上面装了一面材质牢靠的放大镜，人可以将其拧到眼前，就像钟表修理工修理钟表时戴的那种东西。艾普先生把这个放大眼镜——就像一片巨大的单片眼镜——拧到自己眼前，然后再次弯下身打量杰克的这张羊皮纸。
他又看了很长时间，孩子们等待着，几乎喘不上气来了。为什么他不说话？他为什么这么慢？他可真是刻薄！
最后艾普先生摘下了他的目镜，看着这几个孩子。他们有点惊讶，因为他们从没见过摘下墨镜的艾普先生！他们感到一阵凉意。艾普先生的眼睛一只是蓝色的，一只是深棕色的。黛娜感到脊背一阵颤抖，这太太太奇怪了！她禁不住盯着他看，先是那只蓝色的眼睛，再是那只深棕色的眼睛。会有一只是假的吗？这想法太蠢了！如果一只眼睛是假的，怎么会看上去和他如此匹配呢？
“这东西吧，”艾普先生想说什么，但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斟酌最佳的表达方式，“这东西真是非常有意思。呃……”
“艾普先生，请问它真的是很古老吗？”杰克坚持问道，“我们只关心这个。”
“这不是那张羊皮纸的全部，”艾普先生边说，边来回打量这几个孩子，“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从羊皮纸的边缘推测，它是最近才被裁剪的。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这真是出人意料的情况。杰克立马回答，因为他觉得这里不能有任何停顿，不然他们就暴露了。
“天哪——真的很奇怪啊！先生，我们只拿到了这一部分，呃——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得到了剩下的部分呢。”
“我也是。”艾普先生看着杰克，把目镜在手里来回晃动，“我非常有兴趣知道。”
“为什么呢？”菲利普问，看上去天真无邪的样子，让黛娜很佩服。
“可惜，光就这一小块，我看不出什么来。”艾普先生说，“如果能够看到全部的话，那一定很有帮助。”
“艾普先生，就现在这样你看出了些什么？”黛娜问。
艾普先生用他奇怪的眼睛看着黛娜。“我知道它展示了一座岛屿的一部分，”他说，“一座很有意思的岛屿，充满了秘密。如果我能看到完整的羊皮纸，我大概能够知道完整的秘密。”
“真是遗憾，您没法看到全部。”杰克说着伸出手想要回他的那部分地图。
“你们刚才说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的？”艾普先生又突然对孩子们发问，把他们吓了一跳。
“我们没说这话啊，因为我们不知道。”杰克立马应答。
艾普先生皱了皱眉。他又戴上了他的墨镜，挡住了那双奇特的眼睛，变回了那个孩子们熟悉的，相当令人困惑的男人。
“我会暂时保管这部分羊皮纸。”他说着，拿出钱包把它放了进去。
“我希望您别这么做，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杰克说，“我准备把这块羊皮纸带回家，或者拿去学校博物馆。如果它真的那么古老的话。”
“没错，它是真的。”艾普先生枯燥地回答道，“我会跟你们买下它的。你们知道的，我对一切古旧的东西很有兴趣。”
“我们不想卖了它，艾普先生，”杰克很警觉地表示，“而且，它也不值什么钱，只有我们才会把它当作宝贝看。”
“行了行了，我就稍微借一段时间。”艾普先生说着，神色平静地把羊皮纸放进了钱包里，接着把钱包塞回自己的口袋。然后他再次拿起书，读了起来。
杰克难过地看了看其他两个人。他又生气又沮丧，但他能做什么呢？他又不能抢过艾普先生的钱包，把羊皮纸拿出来。如果他这样小题大做的话，曼纳林夫人也会生气的，而且会惹得艾普先生起疑心——也许他早就怀疑了！
看到这一幕，菲利普和黛娜简直目瞪口呆。这个大胆的家伙，竟然就这么把他们的羊皮纸拿走了！他会还回来吗？如果他们事先备份就好了！现在他们也许永远也要不回来这张珍贵的羊皮纸的一部分了。
三个孩子起身离开了，他们觉得需要商量一下现在的情况。艾普先生没注意到他们的离开。杰克不敢再跟他说什么了，但是他狠狠地瞪了卢西恩的叔叔几眼，好像这么做能从他身上拿到钱包似的。
他们回到船舱。“无耻！”杰克骂道，“真是个坏家伙！怎么能把我们的羊皮纸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呢？”
“杰克，希望我们还能把它找回来。”黛娜悲伤地说。
“只有一件事，就是我们现在可以完全确定这地图确实很古老，而且是真品，还藏着艾普先生感兴趣的东西。”菲利普试图让大家振作起来，“现在确信无疑了。艾普先生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击中了，甚至还拿出他的眼镜装备。我敢打赌，他知道这是一张宝藏图的一部分。”
“我本来就觉得把地图拿去给艾普先生看不是什么好主意。”黛娜说，“上面的一些标志能让像他这样熟悉古董的人推断出比其他人多得多的东西。”
“我现在只希望他不会猜到我们几个拥有剩下的部分。”杰克说。
“他已经猜到了。”菲利普说，“我敢肯定。”
露西安突然闯入船舱。“哈啰！”她说，“事情进行得怎么样？我只能停下跟卢西恩的游戏，因为他叔叔上来喊走了他，好像去什么地方了。”
“艾普先生吗？”杰克问道，“我猜他是去问卢西恩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幸好，他什么也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露西安问道，“你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那张地图真的很古老吗？”
“是的，但是艾普先生把它拿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了。”杰克说，“而且我觉得我们拿不回来了。”
露西安被这一情况吓到了：“你为什么任由他拿走啊？真蠢！”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把他从帆布躺椅上打下来，抢走他的钱包逃跑？”杰克一边追问，一边做出一副要打人抢东西的样子。琪琪被吓到了，害怕地飞到空中，吱吱地叫着。她警觉地待在橱柜上面，杰克则完全没注意到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沮丧到了极点——毕竟他们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仔细又聪明！
“我们现在也只能祈祷他把那块地图还回来了。”菲利普说，“如果他还给我们了，那只能说明他自己复制了一份！”
“我们得知道他对卢西恩说了些什么，”杰克说，“他大概会让卢西恩努力从我们嘴中榨出些关于羊皮纸的消息来，找出我们是不是有其他部分的地图，或者我们是什么时候从哪儿找到的，剩下的图纸在哪里。”
“没错，我们得编造一个完美的故事，然后搪塞他！”黛娜说道，眼里闪着光，“来吧，我们一起想一个办法！如果艾普先生要玩什么花样，我们也可以。现在，如果卢西恩过来追问我们，我们该说什么？”
“我们就说，我们也不太知道这个羊皮纸的事情，最好假装露西安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杰克说着，看上去对自己这个跟卢西恩和艾普先生开玩笑的主意挺得意。
“我的天。”露西安警惕地说，“需要我编造整个故事告诉卢西恩吗？”
“不，我们会替你说的。”杰克咧嘴笑着说，“现在，让我们想想，我们该怎么说露西安知道的关于羊皮纸的事情呢？”
“她有一天站在运动甲板上，”黛娜开始编，“在喂一些住在附近岛屿的海鸥。”
“有一只挺大的海鸥嘴里衔着什么东西飞了过来，”菲利普继续补充，“它在露西安的头顶盘旋，然后……”
“在准备吃面包的时候，嘴里的纸掉在了她的脚边，”杰克说，“她捡了起来，然后给我们看。我们想，只有像艾普先生那样聪明的人才可能破解一只大海鸥带来的文件……”
“于是我们就拿给他看，”黛娜说完了结尾，咯咯笑起来，“这些话可真蠢。卢西恩永远不会相信的。”
“他会的。但他的叔叔不会！”菲利普也笑起来，“用来对付卢西恩足够了。艾普先生期待借助卢西恩从我们这儿得到些什么消息，结果只是一些没用处的话！”
“别让我来说，”露西安请求，“到时我会满脸通红的。”
“听着，现在是不是只有卢西恩一个人？”杰克试图说服露西安，“露西安，你走过去，瞧，拿着这本书，然后说你是要拿给艾莉阿姨的。去吧，这样就能缓解你的紧张了。这是卢西恩啊，我知道他挺蠢的。”
露西安夺过书，往外走去。她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然后卢西恩的兔子脸出现了。
“哈啰，哈啰！”他说，“我能进来吗？”
“可以啊，”露西安说，挤到他身边，“我正准备把这本书拿去给艾莉阿姨呢。其他三个人也在这儿呢，他们会很高兴见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