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马戏团在一起

杰克非常喜欢佩德罗。他只是一个马戏男孩，举止粗鲁，但他非常敏感，能察觉到杰克并不想谈论自己或者他和琪琪到底在特瑞赫西亚打算做什么。所以他没有问任何问题，这让杰克很是感激。

他不能告诉他真相，但也不想对他说谎！或许等到了博肯，他对佩德罗更了解一些之后，可以告诉他一点——甚至可能从他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当天晚上，马戏团就上路了。篷车和卡车在田野间吱嘎作响，咣当咣当地驶过大路。

道路崎岖不平，使篷车们危险地摇摆着。杰克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些装载着动物笼子的马车。如果哪辆车翻了会发生什么呢——动物们会逃跑吗？有一辆篷车上可是装着熊，另一辆上则有两只黑猩猩。

对于营地里的所有人来说，琪琪都是一个巨大的快乐源泉。马戏团里许多人都能讲一点很烂的英语——但无论如何，已经足以让他们听得懂了！琪琪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他们捧腹大笑。他们给她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当她喜欢菠萝罐头的小嗜好被发现时，这些人差不多洗劫了沿途的商店，买下了成堆的罐头！

杰克问了佩德罗许多问题。博肯有多远？谁是城堡的主人？它存在多久了？任何人都能靠近去参观它吗？

佩德罗笑了起来。“博肯城堡——以及整个博肯地区——所有我们经过的地方——都属于帕瑞托兰伯爵。他就住在城堡里。至于参观的问题——要我说，任何敢这么做的人还没等前脚迈过大门，就会被丢进地牢里去啦！”

“他听起来很凶残。”杰克沮丧地说。如果其他人被带去了伯爵的城堡，面对这么凶残的绑架者，想必不会太好过！

“他是一个强大的铁腕人物，”佩德罗说，“他恨国王，因为国王对他来说太强势了。他想让年轻的阿洛伊修斯王子成为国王——这样他就可以成为这个国家实际的统治者。王子将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明白了。”杰克说，他的心在下沉。他能做些什么来对抗像帕瑞托兰伯爵这样强大的人呢？

“这个伯爵是首相吗？”杰克突然想起古斯说过的话，于是问道。

“不。他的妹夫哈提乌斯伯爵才是首相。”佩德罗说，“他们两个都讨厌国王——但是哈提乌斯伯爵比较弱，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大舅子。实际上，他的老婆控制着他——就像人们说的，那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塔蒂莎夫人。”

杰克专心地听着这一切。他开始对一些事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多么奇怪啊，像这样忽然被卷入旋涡的中心——先是认识小王子本人——现在又离博肯城堡这么近，就在帕瑞托兰伯爵的领地上，那个想要除掉国王的人！所有这些听起来都像书里的故事，但这个故事却突然变成了现实。

“佩德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问道。

“嗨，特瑞赫西亚的每个人都知道。”佩德罗说，“因为它可能意味着内战，你看，所有人都担心这个。如果国王被废除了，这位年轻的王子被送上那个位置，人们就会立刻开始站队，拔刀相向——而像我们马戏团这样的人就不得不尽快逃往国外！所以我们总是竖着耳朵，注意着各种动静。”

杰克确信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最新消息！他确定特瑞赫西亚还没有人知道阿洛伊修斯王子被从英格兰绑架回来，现在甚至已经成为博肯城堡的囚犯。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事态会进一步发展吗，会传出诸如国王被暗杀——或者被投进监狱之类的消息吗？

杰克陷入了沉思——他是如此专注，连玛喊他吃饭的声音都没听见。男孩突然觉得自己成为了这个故事剧情里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一个幸运的，还未被阴谋策划者所知晓的角色——只要他能潜入城堡，他就能破坏整个预设的剧情。

“想啥呢！”佩德罗说着打了他一拳，“醒醒！你看起来严肃得不像话。你在合计什么吗？”

杰克摇摇头，笑了一下。琪琪离开了他的肩头，向玛飞过去。妇人正从大黑锅里捞出一点吃的准备喂她。

“波莉烧上了水。”琪琪说。她歪着头看着玛：“bonny-tageloota！”

玛拍腿笑了起来。她爱琪琪。“她索（说）了特瑞赫西亚语！”她指着琪琪喊道。

杰克被震惊了。天晓得琪琪是怎么搞定特瑞赫西亚语的？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模仿者。“bonnytageloota是什么意思？”他问。

“问你早上好！”佩德罗笑着说。

马戏团在一个大村庄停了下来，并准备在这里驻扎两天。接着杰克就忙碌起来了。他必须竭尽全力地给佩德罗搭手帮各种忙——支帐篷，把篷车推到该停的位置，放好一排排的长椅，还有为“老板”到各处跑腿。杰克永远说不出他名字的发音。

马戏团的人已经接纳了杰克。他一直那么热情洋溢、机敏、举止有礼，这让他在那些已经习惯了粗野汉子的女人中大受欢迎。马戏团里的大多数人杰克都很喜欢——他们善良又慷慨，性格直爽又乐观——但他们同时也是又脏又邋遢的，有时候并不诚实，偶尔还会偷懒。他们对杰克很好，这让他迅速地融入了他们之间。

他们是一群奇妙的人。比如马戏团节目里的最大惊喜，范克和他的三头熊。所有的熊都是深棕色的，体格庞大壮实，是天生的丑角演员。它们会拳击，把对方击倒，它们会笨拙地围成一圈跳一支滑稽的舞蹈。三只熊都非常崇敬它们的驯兽师，范克。

马戏团里的大多数人杰克都很喜欢——他们善良又慷慨，性格直爽又乐观——但他们同时也是又脏又邋遢的，有时候并不诚实，偶尔还会偷懒。

“不过，别离它们太近，”佩德罗警告地说，“它们很危险。除了范克之外，没有人能控制它们。坏脾气的熊——必须小心。”

两只黑猩猩则是非常有趣的伙伴。它们手拉着手，跟在主人——一个叫作菲菲女士的瘦小妇人——的身后。她看起来就和它们差不多高！它们真的很爱她。

杰克非常喜欢它们，但很快就发现它们是可怕的扒手！它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毛茸茸的手指伸进他的口袋，掏走他的手帕、笔记本和两支铅笔。

菲菲女士笑着将东西交还给他。她用法语说了一大堆话——也可能是西班牙语或者意大利语？她的语速太快了，以至于杰克甚至搞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语言。她看出来杰克没有听懂，于是说了几个英文单词。

“坏孩子！”菲菲女士说着，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黑猩猩菲弗和福姆，“啪，啪，啪！”

托尼和宾果是杂技演员。托尼是一位了不起的走绳者，每次他在马戏团搭的帐篷里表演走钢丝时，都能引起风暴般的掌声和欢呼喝彩。他可以在上边做任何事情——跑步、跳跃、跳舞——甚至倒立。杰克总是怕他掉下来。

“为什么他不用安全网？”他问佩德罗，“你知道，如果他从那个高度掉下来，会把自己摔死的！”

“问他！”佩德罗笑着说。所以当那个杂技演员碰到佩德罗的妈妈，停下来和她聊天的时候，杰克对托尼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托尼是西班牙人，但是他完全听得懂英语，尽管说得不是很流利。

“呸！安圈（全）网！”他不屑地说，“只有在恩（英）格兰，他们提供了一个安圈（全）网。我不可能掉下去！我是托尼，最最最伟大的托尼！”另外还有托帕斯，一个特别擅长踩高跷的小丑。看着他走进舞台，真是太神奇了，他简直像巨人一样高。他的高跷底部装了一双大靴子。对于观众席上的大多数孩子来说，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真正的巨人，尤其是他还有一副洪亮的嗓子。

他有一辆量身打造的特殊自行车，非常高——他可以踩着高跷骑着它走。这简直让帐篷里沸腾了！欢呼声几乎要把篷顶都掀掉。另外一件让大家笑出眼泪的事情是，每次舞台上的某个人想要和托帕斯交谈的时候，都会搬来一个梯子，升到和他的腰差不多高的地方，然后爬到梯子顶部与小丑对话。

托帕斯本身是个很有趣的小个子，总是在开玩笑。他洪亮的声音和他瘦小的身体完全不匹配。“这就是为什么他学了踩高跷。”佩德罗告诉杰克，“足够高到配得上他的音量！反正他总是这么说。”

霍拉是一个表演吞刀剑的演员。杰克看着他，不寒而栗。霍拉可以把剑吞入喉咙，直接没到手柄！他的头大幅度地后仰着，好让剑顺利地滑下去。

“我知道他是怎么吞下短剑或刀的，”杰克说，“好吧——确切地说，不是吞下去，而是贴到喉咙上——但是佩德罗，他怎么能吞下那么长的剑？这看起来真糟糕。让我觉得不舒服。”

佩德罗笑了起来。“等他心情好的时候，我带你去霍拉的篷车，”他说，“他会告诉你他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某天晚上杰克去了霍拉那辆明黄色的篷车。他被介绍给这位高高瘦瘦的、有着一双忧郁眼睛的男人。佩德罗对他说了几句德语，霍拉点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招手示意杰克进到他的篷车里去。在一个大台子上，放着各种尺寸的刀剑和匕首。杰克指向其中的一柄长剑。

霍拉拿起了它。他向后仰起头，吞下了剑。他一直吞，一直吞，直到只剩下剑柄在外边。这简直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霍拉又把剑从嘴里拉出来。他笑了起来，尽管神情仍旧是忧郁的。他将剑交给杰克。

这下，男孩明白了霍拉是怎么做到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剑是可以伸缩的！它可以缩短到只有匕首的长度。通过一个很巧妙的机关，一个在剑柄上的小旋钮，霍拉可以在吞剑的时候不断让它变短。

杰克放下心来。他被准许去试了试那个小旋钮，看着尖尖的剑端是如何缩进剑体，使自己变成一把奇妙的匕首。

和马戏团的人一起生活真的非常有趣！虽然杰克一刻也没有放下对露西安和其他人的担忧，并急切地希望马戏团能尽快前往博肯。他很担心如果马戏团在路上耽搁太久，一切都会变得太晚了。

“但是我必须和他们在一起。”他思考着，“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掩护。如果我单独行动，警察迟早会抓到我。但我真希望马戏团能走快一点。我只是必须尽快到博肯，并且单独去侦察一下那个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