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喂！马上现身！

一道望远镜镜片上的阳光反光突然一闪而过。这道光瞄准了孩子们的船搁浅的那片礁石所在的小岛。望远镜扫视过礁石和小岛，又梭巡回来盯着那片礁石。

小船就在那儿，从一端到另一端挂着海草。望远镜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接着又扫视起了海面，然而在漂浮游动的鸟群中间无法辨认出五颗湿漉漉的脑袋。

孩子们尽可能地靠近正在游着泳的鸟儿们。菲利普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呼呼和噗噗就栖在他的脑袋上，将他完美地隐藏了起来。露西安靠在一只大鸬鹚旁边，那鸬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不过并没有从她身边游开。黛娜和杰克躲在一群上游下潜的海鹦中间，而比尔则由于担心自己有些光光的大脑袋被发现，所以不时潜入水下，并尽可能地在那里屏住呼吸。

感觉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敌人的汽艇才转身离开，绕着小岛走了——至少比尔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听到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比尔才让孩子们回到船上。接着，等他觉得相当安全了，他们才都爬上了船，浑身湿透，饥肠辘辘，不过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困了。

“这船被这些海草弄得也太滑了！”杰克说道，“黛娜，你的主意很有效。我觉得敌人甚至猜都猜不到这里会有人——而其实有五个人还有一艘船就在他们的望远镜可及视线范围之内呢。”

“没错，的确是个好主意，黛娜，”比尔说道，“现在——来点早餐怎么样？我都快饿死了！”

他们坐下来打开了几个罐头。琪琪看到其中一个罐头里面大块的菠萝时高兴地尖叫起来。她试着想竖起自己的羽冠，但是因为只剩下了一两根羽毛，所以并没有什么效果。

杰克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比尔！是我记得一些事——一些关于你和哈瑞斯的无线电设备的事——还是我在做梦？对，也许是我在做梦。”

“你并没有做梦，”比尔说，“我找到了哈瑞斯的无线电设备——我必须得说，这实在是出乎意料——而且让我高兴的是我发现它既是一个发报机也是一个接收器——这样一来我应该就能发送并且接收信息了。”

“噢，比尔！所以你已经用无线电设备求救了——我们得救了！”露西安欣喜地说道。

“可惜那东西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比尔说，“没办法弄出通信声音来——我也不知道我的信息是不是发送出去了。但是很有可能没发出去。哈瑞斯的这套设备并不是很好。”

“噢——所以它不太可能起很大的作用。”黛娜失望地说道。

“是不太可能，”比尔说，“顺便问一下，刚才有没有人觉得有一种轻微的上升感？我感觉船快要从礁石上下来了。”

他的感觉很准确。船不一会儿就浮了起来，比尔拿起了船桨。他把船划离了小岛一段距离，然后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听我说——哈瑞斯不可能一路开船到这里来——然后还想着再返航——而不带着汽油储备。你们彻底检查过这艘船吗？”

“没有，没有检查得很彻底，”杰克说，“这艘船并不大啊。”

“你说得对——但是这里真的应该会有一些汽油的，”比尔说，“菲利普，拉起那堆绳子和杂物。甲板下面应该会有储存罐装汽油的隔间。”

菲利普和杰克按照比尔说的去做了。他们拽起来三块松散的板子——就在那里，在下面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正是哈瑞斯储备的汽油！

“天哪！”杰克说，“大发现啊！现在一切都好办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到大陆上了。好心的哈瑞斯！”

他们递给比尔一罐汽油。他把它全都倒进了引擎的油箱里，然后又拿起了另一罐。那罐也全都被倒了进去。万岁！现在他们真的可以继续前进了。

不一会儿引擎发出了愉快的呜呜声，小船又在波浪上疾驶起来。不用再划船了！比尔将航线设定在东南方向。

“听！什么地方好像有一架飞机！”露西安突然说道，“我听到了。”

他们全都抬头向天空看去。很快，他们就看见了那架从东北方向过来的飞机。它正在低空飞行。

“看起来好像是在试图搜寻我们。”比尔不安地说道。

“是敌人的飞机！”杰克说。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正在接近的飞机。它似乎是突然发现了他们，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它飞得非常低，绕着他们盘旋，然后离开了。

“见鬼！”比尔说，“现在我们被盯上了！他们会派出他们马力最大的汽艇——说不定是一架水上飞机——我们要完了！”

“没事，我们还有充足的汽油，”杰克说，“我们可以保持高速行驶。不用多久我们就会远远离开这里。”

小船加了速，比尔在用最高速行驶。当他估摸着汽油差不多快要用光的时候，他冲杰克喊道：“把另外几罐汽油拿出来，杰克。我要在油箱空了之前再加些油。”

但是男孩们却大吃了一惊！其他的汽油罐都是空的！比尔沮丧地看着这一切。

“天哪！有人完完全全把哈瑞斯给骗了！他可能要求了所有的油罐都加满汽油——有人拿了所有的钱却只加了一半油。多肮脏的伎俩！”

“但这正像是可以在可怜的傻瓜哈瑞斯身上玩弄的那种把戏！”菲利普说，“噢，比尔——我们现在已经在远海上了，离任何岛屿都有数英里之远。如果在我们到达任何地方之前汽油就用光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比尔擦了擦前额。“我不喜欢这样，”他说，“油箱里已经没剩多少汽油了。一旦我们的油用光，用船桨是划不了多远的，我们只能听任任何一艘派来抓我们的汽艇摆布了。我觉得说不定是有颗子弹从油箱旁边擦过去了，使得它有些漏油。”

没有人说一句话。“啊，天哪，”露西安心想，“正当我们觉得一切都好起来时，事情就又都变糟了。”

过了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吭吭声和扑哧扑哧声，引擎停了下来。“没有汽油了。”杰克沮丧地说道。

“快去叫医生。”琪琪叫道。

“如果能叫就好了。”菲利普说。

“啊噢噢噢噢噢！”呼呼从甲板栏杆处发出叫声。呼呼和噗噗都还跟这个小团体待在一起。露西安开始希望它们能跟着他们一起回家了。那该多么令人兴奋啊！

“这实在太让人难受了，”比尔说，“明明就近在咫尺了！”

一片死寂，能听到的只剩下海浪拍打着船舷的哗哗声。菲利普的小老鼠，惊讶于此刻的寂静，从他衣服里的各个躲藏处跑了出来，嗅了嗅空气。自从比尔在海鹦之岛被俘虏后就没再见过它们，现在他吃惊地盯着它们。

“我的天——它们怎么长得这么快！好吧，好吧，谁知道呢，我们最后可能不得不吃掉它们呢！”

他的本意是开个玩笑，可是露西安和黛娜都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比尔！你怎么能说这么恐怖的事！吃老鼠！我死也不要！”

“我们要不要划船，就算是找点事情做？”杰克说，“或者吃饭？或者别的什么？”

“噢，吃饭吧，”菲利普说道，接着一个念头攫住了他，“我说，比尔——我猜我们应该还不用开始给自己定量配给，对吧？我的意思是——你认为我们有可能会被困在荒无人烟的大海上好几天吗？”

“不会。”比尔说道，心中暗想既然现在敌人的飞机已经发现他们了，那么估计这天结束之前他们就会全部回到掌控在敌人手中的那座岛上了，“不会的。我们现在真的还不需要考虑这样的事情。话说回来——如果我早考虑到汽油会用光，我就不会像我们所做的这样把船开到远海上来了——我就会停留在岛屿附近了。”

这是无聊而又焦虑的一天。四个孩子仍旧非常疲倦，但却都拒绝试睡觉。没有汽艇出现来追踪他们。太阳开始西沉，看起来大家似乎要在大海上度过一晚了。

“唔，谢天谢地，不管怎么说天气并不冷，”黛娜说，“今晚的风也挺暖和。我们看起来是不是似乎离家——离学校——还有离我们所熟知的那些普通事物都非常非常遥远？”

露西安环顾着自己周围广袤无垠的大海，在船的附近呈现出绿色，而在远处则呈现出深蓝色。“是啊，”她说，“我们现在离任何地方都很遥远——迷失在这片冒险之海中了。”

太阳继续沉了下去。接着，从傍晚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一阵强有力的引擎所发出的隆隆声。

每个人都立刻坐直了身体。汽艇？飞机？水上飞机？那究竟是什么？

“在那儿！”杰克大喊道，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看，就在那儿！天哪，好大一架！

是架水上飞机。”

“一定是那天我们看到的在潟湖上的那一架，”黛娜说，“他们把它派来抓我们了。噢，比尔——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所有的人都趴下躺平，”比尔马上说道，“你们必须记住如果来的是敌人的话，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跟几个孩子待在一起——他们很可能以为船上还有三四个男人——那他们就可能会开枪，就像他们之前做的那样。所以趴下躺平，不要动。千万不要露出你们的头。”

露西安的膝盖又开始出现那种熟悉的打战的感觉。她立刻趴下躺平，对于比尔没有建议男孩们再次把身体压在她们上面而松了口气。比尔把手臂搭在她身上。

“不用担心，露西安，”他说，“你们会没事的。他们不会伤害孩子的。”

可是露西安也不想“他们”伤害比尔，自己非常担心他们会这么做。她苍白的脸被压在毯子里，像一只小老鼠一样一动不动地趴着。

水上飞机的轰鸣声离得越来越近了。它就在头顶盘旋着。然后它的引擎被关掉，降落在了不远处。飞机激起的水波在小船下面荡起涟漪，使得它上下起伏。

没有人敢向船外探头去看那巨大的水上飞机。比尔担心如果自己那么做了，一颗子弹就会飞过来。

接着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在海面上响了起来，如同巨人的声音一样：“喂！马！上！现！

身！”

“不要动，”比尔急切地说道，“不要动。不要害怕，露西安。他们用的是扩音器，所以声音听起来会这么大。”

那巨人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已！经！把！枪！对！准！你！们！了。有！

任！何！不！规！矩！的！举！动，你！们！就！会！被！轰！成！碎！片。马！上！

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