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到敌人的岛上去

小船在黑暗中疾驰。菲利普在掌舵。他以一颗很大的星星作为指引，将船很好地保持在航线上。

过了一会儿，杰克碰了碰他的胳膊：“看见那道灯光了吗？那一定来自敌人的岛上。它并不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道明亮的导航光线，但也肯定是从岛上发出来的。”

“我会冲着它设定航向的，”菲利普说，“杰克，你要确保琪琪不会发出嘎嘎大笑或者尖叫声，好吗？水面上的任何噪声都会很轻易地被陆地上听到。声音在水中会传播得非常远。我很快就得关掉引擎了，否则就会被发现的。”

“琪琪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杰克说。

“嘘——！”琪琪马上说道。

“没错。乖鸟儿！嘘——！”杰克说。菲利普关掉了引擎，船逐渐减低了航速，直到只是向前漂着，接着在不眠不休的大海上缓缓地停了下来。

杰克通过望远镜观察着他能看到的岛上的灯光。“我想那一定是某种港口的灯标，”他说，“说不定他们在那儿有个小港口——他们可能拥有相当多的汽艇，你们知道的，不间断地巡逻以确保没有人来造访附近的岛屿。那灯光相当稳定。”

菲利普摸索到了船桨。“努力划船吧！”他说，“杰克，几点了？你能看清你的手表吗？

那是夜光表盘的，对吧？”

“已经快十一点了，”杰克说，“刚刚好。我们差不多午夜时会接近陆地，到时我们就能指望敌人没有那么警醒了。”

男孩们一人拿了一支桨。哗啦哗啦！船桨随着男孩们的努力划动在水中时进时出，船平稳地向前滑行着。

“你们累了的话就换我们来，”黛娜说，“菲利普，你的老鼠们在哪儿？有什么东西刚刚碰到了我的腿。如果你让它们到处乱跑的话我可做不到不尖叫出来。”

“它们在我的口袋里，”菲利普说，“你就跟平常一样在胡思乱想。如果你敢尖叫出来的话，我可绝对会把你推下水！”

“她不会的，她不会的，”露西安说，“那只是呼呼和噗噗在甲板上走来走去，黛娜。刚才它们中的一只还蹲在我的腿上呢。”

“啊噢噢噢！”甲板栏杆上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喉音。

“嘘——！”琪琪马上说道。

“她并不明白就算呼呼和噗噗随便‘啊噢噢噢’地叫也一点事都没有，”杰克说，“它们自然发出的鸟叫声不会让任何人警觉的。”

“嘘——！”琪琪谴责似的说道。

岸上发出来的灯光稳定地闪烁着。“一定是从一盏提灯发出来的，”杰克边低声说着，边努力划着桨，“很可能是给所有进出的汽艇导航的。菲利普，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我需要喘口气。”

“好。”菲利普说。女孩们想来接班，但是杰克不让她们划：“不，我们就休息一下。不用着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越晚越好。”

他们很快又拿起了船桨，他们的船稳稳地穿过水面向着灯光靠近。

“不要再讲话了，”杰克悄声说道，“只能小声悄悄耳语。”

露西安的膝盖又变得奇怪起来。她的肚子也感觉很古怪。黛娜尽管并没有在划船，也神经紧张并且呼吸急促起来。男孩们既紧张又兴奋。他们会在那儿找到囚禁着比尔并且正准备把他给‘扔掉’的敌人的汽艇吗？就像那天那个男人说的那样？那儿会有很多人在警戒吗？

“那是什么声音？”当他们的船接近陆地时，黛娜终于耳语道，“听起来相当古怪。”

男孩们暂停了划船，倚靠在船桨上侧耳倾听着。

“听起来像是一个乐队在演奏，”杰克说，“当然——是收音机！”

“太好了！”菲利普说，“那么敌人就不太可能听见我们偷偷溜进去了。杰克，看！——我想那是个小码头——你可以借着提灯的灯光刚好辨认出来。我们能在不被看到或听到的情况下悄悄溜进去吗？还有，看！——提灯下面停着的是一艘船吗？”

“我去拿望远镜。”菲利普说着摸索起来。他把望远镜举到眼前，“没错——那的确是一艘船——相当大的一艘。我想那就是敌人到我们的岛上时驾驶的那一艘。我打赌比尔就在上面，被关在船舱里！”

收音机里的乐队在持续演奏着。“船上有人打开了收音机，”杰克说，“是个守卫，我猜。那么，他——我的意思是，那个守卫——会在甲板上吗？那儿并没有灯光。”

“如果你问我的话，他正在享受着慵懒时光呢，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美妙曲调，在甲板上打着盹，”菲利普悄声回应道，“看！——你能看到那个光点吗，杰克？我打赌那是那个守卫正在抽着的香烟头。”

“没错，很可能是。”杰克说。

“我觉得我们不能再靠得更近了，”菲利普说，“我们可不想被看见。如果那个守卫发出警报的话，我们就完了。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在甲板上。我只能看见一个闪着光的香烟头。”

“你们准备怎么办？”露西安耳语道，“一定做点儿什么。我难受极了！我马上就要崩溃了。”

菲利普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他悄声说，“我们很快就会做点儿什么的！现在看起来会是个相当不错的时机。只要那个守卫睡着了的话！”

“我说，‘草丛头’——你知道我觉得现在怎么做最好吗？”杰克突然说道，“如果你和我游到那个港口，爬上去，上船吓那个守卫一跳，我们大概就可以把他推到水里去，然后在他能发出警报之前，我们就能打开舱盖把比尔弄出来。啊，我们也可以把船开跑——那样我们就有两艘船了！”

“听起来是个好计划，”菲利普说，“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比尔是不是在那儿——而且很有可能我们没法把那个守卫推下水——尤其是如果那儿有不止一个守卫的话。我们最好还是先探探路。不过你那个溜进海里游到港口的主意很不错。我们肯定可以这么干。我们可以顺着某个阴影下的地方爬上去，避开灯光。”

“噢，天哪——你们一定要在黑暗中游泳吗？”露西安说着，瑟瑟发抖地望着黑沉沉的水面，“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千万，千万小心，杰克！”

“我会没事的，”杰克说，“来吧，菲利普。脱掉你的衣服。我们就穿着裤子游过去吧。”

不一会儿男孩们就悄悄地从船上溜到了水里。水非常凉，激得他们猛吸了一口气。不过当他们快速向港口游去时，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随着他们的接近，收音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不错，”杰克心想，“这样他们就没法听见我们在靠近了。”

他们避开了灯光，顺着有阴影遮蔽的地方爬上了码头。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船就在那儿，”杰克对着菲利普耳语道，“没有直接在灯光下面，谢天谢地！”

一个声音使得他们突然停了下来。那是一声从甲板上传来的又响亮又长的哈欠。接着收音机被啪的一声关掉了，夜晚又重归寂静。

“他可能要睡觉了，”杰克用气音说道，“我们等一等。”

他们在完全静默的状态下等了大约十分钟。那个人把一个闪着红光的烟头从船上扔了下去，但是并没有再点燃第二根。男孩们听到他咕哝了几声，似乎是在把自己舒适地安顿下来，又大声打了个哈欠。

男孩们仍然等待着，在码头的阴影中浑身颤抖，彼此紧挨着以从对方身体上汲取一点温暖。

接着，夜色中传来了令他们异常欣喜的声音。“他打呼噜了，”杰克悄声说道，高兴地抓紧了菲利普的胳膊，“他睡着了。我确定这儿只有一个守卫，否则他们会一起聊天才对。

现在是我们的机会。快来——但是要安静，以免吵醒了他！”

因为兴奋和寒冷而发着抖的两个男孩沿着码头悄悄向船爬了过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溜上了船，光着的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甲板上躺着那个睡着了的守卫——如果他是个守卫的话！

接着另一个声音使得他们停了下来。这次声音是从他们的脚底下传出来的。菲利普抓住了杰克裸着的胳膊，吓了他一大跳。他们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着。

那是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就在船舱下面。是谁？会是比尔吗？他和谁在一起？说不定是哈瑞斯。但是也许在下面的根本不是比尔，说不定是敌人，正在玩牌，也说不定那个睡着的男人根本不是个守卫。要是把那男人扔下船，打开船舱舱盖，结果却发现敌人就在里面，那可就太愚蠢了。

“我们最好先听听，看看是不是比尔。”杰克贴着菲利普的耳边说道。男孩们能够看到从固定在甲板上、盖住了船舱的舱盖中漏出来的一缕缕光线，因此他们知道它的确切位置。他们蹑手蹑脚地匍匐向前，然后在关着的舱盖旁边跪了下来。他们将耳朵贴在裂缝处，仔细聆听着那个说话的声音。

他们听不清那声音正在说什么——但是，当其中一个谈话者突然清了清他的喉咙，轻轻地咳了一声的时候，男孩们马上就知道了那是谁！那是比尔的一个小习惯。比尔就在下面。在说话的就是比尔。两个男孩都感到如释重负。只要他们能把比尔弄出来，就可以由他来掌控大局了！

“如果我们把那家伙扔下船，他可能会迅速发出警报，这样我们就没法把比尔弄出来并且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杰克在菲利普耳边说，“既然他睡得这么熟，把舱盖拉开让比尔看到我们在这儿怎么样？然后他可以帮我们搞定那个守卫，再接管这条船。”

“你来打开舱盖，我去看着那个守卫，这样如果他醒了的话我可以把他扔下船。”菲利普说，“去吧，快！”

杰克摸索着拉栓。他的手指在颤抖，几乎不能把它给拉起来。他害怕可能会弄出刺耳的噪声，但是并没有。拉栓轻松顺畅地向后滑开了。杰克又摸索着可以把舱盖抬起来的铁质把手，接着把舱盖提了起来，这样一来，一束明亮的光线从下面的船舱里照射了出来。

船舱里的人听到了这轻微的声音，于是抬头向上看去。其中一个是比尔——另一个则是哈瑞斯。当比尔看到杰克的脸从黑暗中出现向下窥视时，他惊奇地一跃而起。杰克把手指放到嘴唇上，比尔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叫声生生咽了回去。

“出来吧，”杰克悄声说，“快！我们得对付这里的守卫。”

但哈瑞斯搞砸了一切。他一看到杰克，这个在海鹦之岛把他关在洞里的可恨男孩，他就一下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就是那个恶毒的小子！等着我逮到你！”他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