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敌人

三个孩子在呼呼和噗噗的陪伴下，搬着食物、毯子和衣服，在“沉睡谷”与汽艇之间来来回回地往返了好多趟。菲利普从船上带回了一堆毯子，把它们塞进了洞口。毯子落到可怜的哈瑞斯身上把他给盖了起来。哈瑞斯被吓了一大跳，但过了一会儿就欣喜地发现其实是俘虏他的人给了他些温暖软和的东西好躺在上面。

他把这些东西垫在自己身子下面。啊，这下可舒服多了。他开始一心盘算着自己一旦自由了要对那些小孩做的所有事情。

最后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到了汽艇上，做好了早早出发的准备。现在天色越来越暗了。

菲利普、露西安和黛娜都过来坐在杰克身边。

“我想我们中必须得有人一整晚都守在洞口，以防哈瑞斯逃跑，对吧？”菲利普悄声说道。杰克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不能在这时冒险让他跑出来。你来值第一班岗，菲利普。我们就不让女孩们来看守了，因为我很确定如果哈瑞斯的脑袋冒出来，她们不会喜欢狠狠敲他一下的。”

“我会！”黛娜愤愤不平地说道，“露西安很温柔，我可不。”

露西安什么也没说。她确信自己不会喜欢狠狠敲打哈瑞斯的。反正男孩们已经决定了只由他们来看守，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太阳已经沉到了海里。天空缀上了最初的几颗星星。孩子们舒适地躺在帚石楠丛中，低声交谈着。哈瑞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许他睡着了。

菲利普的三只小老鼠，眨眼间已经长得很大了，它们跑出来嗅着夜晚的空气。黛娜立刻起身走开了。呼呼和噗噗目不转睛地盯着小老鼠们。琪琪先是打了个哈欠，接着打了个喷嚏，然后用一种非常做作的方式咳嗽起来。

“闭嘴吧，琪琪，”杰克说，“如果你想练习你那些让人糟心的噪声，到悬崖上给那些海鸥和海雀听去。”

“啊噢噢噢噢！”呼呼严肃地叫道。

“呼呼也赞同我。”杰克说。

“呸！”琪琪叫道。

“呸你自己吧，”杰克说，“现在闭嘴吧，琪琪，闭嘴。这是个美妙的夜晚。别用你的‘呸’和‘噗’把它糟蹋了。”

他话音刚落，从海上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噪声——一开始声音很小，在海浪声和风声之中几乎都听不到——但是过了一会儿就变得非常清晰了。

“一艘汽艇！”杰克说着，坐直了身子，“现在到底是怎么……”

“他们已经来找哈瑞斯了吗？”菲利普低声说道，“见鬼！这完全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那声音越来越近。杰克抓住菲利普在他耳边低语。

“现在只有一件事能做了。我们必须现在马上就到船上去——然后出海。我们决不能让敌人看到水道那里的船，否则他们会把它抢走，而我们唯一的机会也就没了。来吧，快点！”

四个孩子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琪琪飞到了杰克的肩膀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本已回到巢穴里的呼呼和噗噗又钻了出来。它们在行色匆匆的孩子们身边飞着，甚至没有冲彼此发出“啊噢噢噢噢”的叫声。

他们穿过海鹦栖息地，跌跌撞撞地在数以百计的巢穴之间行进，沿着悬崖的小斜坡一路向上，穿过岩石中间的裂口，顺着岩壁向下。要小心，要小心！他们跳上摇晃的小船，每个人都气喘吁吁，心如鼓擂。

“开船。”菲利普发出指令，杰克发动了引擎。菲利普解开了缆绳，它滑到了船里，掉在女孩们的脚边。不一会儿他们就轻轻地向后，从那条小小的水道撤了出来。

很快，他们就完全离开了水道。菲利普向东边开了一小段。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

“我们要把引擎关掉。”菲利普说，“然后在这儿等着，直到另一艘船进入那个水道。我估计他们会那么做的。我可不想跟那艘船撞个正着。那船上的人可能会听见我们引擎的声音。”

引擎被关掉了，汽艇随着从艇身下奔涌到岩石峭壁那边的海浪轻轻地上下摇晃着。

另一艘船的引擎声现在听起来非常响。菲利普真希望他刚才能把船再开远一点。但是那艘大一些的船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驶进了那个隐秘的港口里面。孩子们蜷伏在船里，使劲瞪大眼睛，也仅仅只能辨认出一个黑影。

另一艘船的引擎也被关掉了，夜晚重归宁静。一些被惊扰到的海鸟，发出几声尖厉的鸣叫，又飞回了它们在岩壁上的栖息之处。

“哈瑞斯一定很高兴自己被救出来了。”黛娜最后说道。

“是啊，他可能已经从洞里爬出来了，”杰克说，“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已经走了。我敢肯定等他们知道我们是怎么困住了可怜的哈瑞斯时，一定会破口大骂——而且，天哪，等他们发现我们还把他的船抢走了……”

“啊噢噢噢噢噢噢！”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甲板的栏杆那儿传来。

孩子们在黑暗中被吓了一跳。“噢——那一定是呼呼或者噗噗，”菲利普高兴地说道，“真想不到它们跟我们一起来了。我觉得它们实在是太友好了。”

“它们太贴心了。”露西安说着，向呼呼伸出了自己的手。两只海鹦都在这儿，在黑暗中并排坐在一起。琪琪也飞过去加入了它们。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黛娜问道，“我们能在黑暗中航行吗？说不定我们会撞到礁石，把船撞沉的。”

“我们必须待在这里直到第一缕曙光出现，”菲利普说，“然后我们就动身，但愿岛上那些人不要听见我们的引擎声后来追我们！”

“我们会有个好的开始的，”杰克说，“那么，既然我们要待在这里，小睡一会儿怎么样？船锚在哪儿？我们要不要把它放下去？我可不喜欢整个晚上都在海浪的摆布下随波逐流。”

趁男孩们在忙的时候，女孩们铺好了毯子、防水雨衣还有运动衫。这是个温暖宜人的夜晚，没人介意睡在外面。

“我们头顶上的是星星，而不是天花板或者帐篷顶，实在太美妙了。”露西安边说边舒服地躺了下来，“不知怎么，我一点儿也不困。我想是因为太兴奋了吧。我已经习惯这次的冒险了。啊，不用非得敲哈瑞斯的脑袋真是让我太高兴了！不然我肯定会一直做梦梦见的。”

他们躺了一会儿，说着话。孩子们都感到非常清醒。呼呼和噗噗似乎也是醒着的，因为它们时不时就会冲彼此“啊噢噢噢”叫几声。琪琪待在杰克的脚边。

她也清醒得很，开始哼唱起自己知道的童谣来：“矮胖子，布丁派，叮当铃声响，搂住他的脖子！”

“闭嘴！”杰克说，“我们正准备睡觉呢，你这烦人的鸟！”

“我希望呼呼和噗噗能留在我们身边，”露西安说，“如果我们能把它们一起带回家的话不是太棒了吗？”

“闭嘴！”琪琪叫道，然后嘎嘎叫起来。

“鹦鹉可不准这么说。”杰克严厉地说道，坐起来准备轻拍一下她的嘴巴。可是她已经敏捷地把头藏到了翅膀下面，所以他没拍成。

“狡猾的家伙。”杰克说道，然后听见琪琪的翅膀底下传出一声微弱的“呸”。

就在露西安刚刚要睡着的时候，其他人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以至于她也猛地清醒过来。“怎么了？”她刚问完，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艘船的引擎声再次响了起来。露西安跟其他人一起坐起身来，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使劲地张望着。

“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哈瑞斯，听了他的汇报，然后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船上。”杰克说，“很显然，他们并不打算在这儿过夜。看——他们过来了——天哪，这次他们把灯都打开了。”

“杰克——杰克！他们这是要回他们的总部去，”菲利普急切地说道，“咱们跟上他们吧。把船锚收上来，快点。他们不会听到我们的引擎声的，因为他们自己的引擎也很吵。

来吧，咱们跟上他们！他们会把我们带到比尔所在的地方去！”

那些人的汽艇从水道出来时掉了个头，然后向大海的方向驶去。没过多久孩子们的船也循着那艘大船的尾迹出发了。孩子们听不到另一艘船的引擎声，因为他们自己的引擎声很大，而且他们知道出于同样的原因那些人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呼呼和噗噗依旧在甲板栏杆上一动不动。很显然，孩子们去哪儿，它们就跟着去哪儿。露西安觉得有这样坚定而又忠诚的朋友真是太好了，虽然它们只是海鹦而已。琪琪又站在了杰克的肩膀上，她的嘴巴迎着风。

“全体上船，”她一直在说，“全体上船。呸！”

前面的船飞快地向前行驶。由于亮着灯，所以它很容易被追踪。孩子们一语不发地迎着风站着。露西安先开了口。

“这场冒险变得越来越惊险了，”她说，“啊，天哪——真的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