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敌人——以及琪琪

就算在地下黑暗的洞穴里也能感受到那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了说话声：“我们要搜索整个地方。肯定是有人生了那堆火！”

“这座小岛上没什么地方可躲啊，”另一个声音说道，“没人能从那些陡峭的悬崖上下来，这一项可以排除了。这座山谷里显然也没人——除了这些好笑的鸟。”

又传来了火柴被擦着的声音。显然其中有一个人点燃了一根烟。他把火柴扔到了一边——而火柴好巧不巧地穿过帚石楠丛，落到了正在发抖的孩子们蜷缩躲藏的洞穴里。它正好掉到了黛娜的膝盖上，她差点就尖叫起来。

“他们绝对就在附近，”每个人都这样想着，“绝对、绝对很近！”

“瞧这儿，”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突然说道，“这是什么？一小片巧克力的包装纸！我打赌那个藏身处不会太远。”

孩子们的心跳简直都要停止了。菲利普想起来他有一小片巧克力包装纸之前被风吹走了，而他并没有费心去捡起来。见鬼！见鬼！见鬼！

杰克暗中摸索着琪琪。她到哪儿去了？她从他的肩膀上溜了下来，但是自己在附近的任何地方都感觉不到她。他希望她千万不要就在这些人的脚底下突然大声地说话。

琪琪已经跟在呼呼和噗噗后面向上走出了洞穴。这两只海鹦现在正瞪着那两个过来搜岛的人。它们站在一个巢穴的入口处，带着深红色眼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瞧瞧这些傻乎乎的家伙，”一个人说道，“这些嘴巴跟要爆炸的烟花似的可笑鸟儿叫啥？”

“不知道。海鹦或者海鹦鹉吧，或者别的什么。”另一个人说。

“呼呼和噗噗。”琪琪大声地说道，好像要对话似的。那两个人被吓得猛然跳起来，四处查看着。琪琪就在呼呼和噗噗背后的那个巢穴里，不过没法被看到。她可不想推开它们挤过去，以免它们又拧她。

“你听见了吗？”第一个人问道。

“嗯——我觉得我听到了什么动静，”另一个人说道，“但是周围这些鸟太吵了。”

“是啊——可怕的吵闹声。”第一个人说道。

“吵——炒——炒面，”琪琪宣称道，又爆发出一阵嘎嘎大笑的声音。那两个人惊恐地瞪着那两只严肃的海鹦，“我说——那些鸟应该不会说话吧？”

“的确有点奇怪，不是吗？”第一个人边说边摩挲着他的下巴，盯着呼呼和噗噗。看起来刚才似乎真的是这两只海鹦在说话和嘎嘎大笑。他们看不到琪琪。

呼呼张开了嘴巴，“啊噢噢噢噢噢噢！”它肃穆地叫道。

“对了！”那人说道，“我那时见过它。它们的确是会说话的鸟。也许就是海鹦鹉——鹦鹉的确会说话，对吧？”

“对，可是也得有人教它们啊，”另一个人说，“又是谁教会了这两只呢？”

“噢，得了吧——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可笑的动物身上。”第一个人说着，转身要走，“我们下到海岸那边，顺着岸边走走，确保那里没人。可惜那船在大风中给撞碎了。我们本可以从里面拿走些食物的。”

琪琪又模仿了一辆在远处的摩托车的声音。那两个人突然吃惊地停下脚步。

“我可以发誓那是一辆摩托车！”其中一人半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来吧——我们一直在幻听。等着瞧吧！让我找到到底是谁在这岛上——让我们这样浪费时间搜岛！”

让孩子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是，那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最后一点儿也听不见了。琪琪又回到了洞穴里。

“真可惜，真可惜！”她低声说着，敲着自己的嘴巴。

“琪琪，你真是个傻子，你差点就露馅儿了！”杰克轻声说道，“到我肩上来——我可警告你，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用我的手帕把你的嘴给绑起来。”

“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琪琪边叫边把脑袋夹到翅膀下面安顿下来。她很生气。

孩子们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地下的洞穴里，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他们没有再听到更多的说话声，也没有再听到震动附近地面的脚步声。

“我们还得像这样在这里待多久？”黛娜终于低声问道。她总是第一个失去耐性的：“我都抽筋了。”

“我不知道，”杰克说，他的低语声似乎充斥了整个地下洞穴，“要是我探出头去探查的话会很危险的。”

“我饿了，”露西安说，“要是咱们带了些东西下来吃就好了。我还觉得口渴。”

杰克考虑着要不要冒险把头探出去。正当他下了决心准备要探头出去的时候，洞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令人欢欣鼓舞的声音。

“是他们汽艇的引擎正在发动的声音，”杰克如释重负地说道，“他们一定是放弃了搜岛，谢天谢地。再等几分钟，然后我出去看看。”

他们又等了五分钟。那汽艇的引擎先是响了一会儿，接着变得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听不到了。

杰克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出去。除了海鹦，他没看见也没听见其他任何东西。呼呼和噗噗就蹲伏在附近，看见杰克的脑袋后便殷勤地站了起来。

“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它们叫道。

杰克从洞里钻了出来。他趴下身子，把望远镜举到眼前，扫视着周围的海面。最后他发现了自己在找的东西——那艘汽艇正全速驶离，在远处变得越来越小。

呼呼和噗噗就蹲伏在附近，看见杰克的脑袋后便殷勤地站了起来。

“没事了！”他向下冲其他人喊道，“几乎都看不见他们了。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女孩们准备好了食物，他们就都坐在了“沉睡谷”里，因为等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一次饿坏了。姜汁啤酒已经全被喝光了，于是他们就从石头水池里喝水，那水由于阳光的照射变得温温的，尝起来十分甘甜。暴风雨带来的雨水相当可观地补充了水储量。

“哎，刚才可真是死里逃生，”菲利普说道，他狼吞虎咽了好几片火腿以后情绪高涨起来，“我真的以为他们其中一个会正好摔到我们头顶呢。”

“哈，那你以为他们其中一个用过的火柴掉进洞里正好弹到我的膝盖上时，我是什么感觉？”黛娜说，“我差一点就叫出来了。”

“琪琪也差一点露馅儿，”杰克边说边把罐头肉放到一片饼干上，“像那样大声叫唤着‘吵——炒——炒面’。我真替你害臊，琪琪。”

“她在生闷气呢，”黛娜笑着说，“你看看她——背对着你站在那儿，假装什么也没听到。都是因为你对她发脾气了。”

杰克咧着嘴笑起来。他招呼着像平常一样耐心地站在菲利普身旁的呼呼和噗噗，“嘿，呼呼、噗噗——过来吃一点吧。乖鸟儿，好鸟儿，亲爱的呼呼和噗噗。”

呼呼和噗噗摇摇摆摆地向杰克走过去。它们郑重其事地从杰克的手上吃了一点饼干。

这下琪琪可受不了了。她上下翻飞，并用自己最高的音量尖叫着：

“捣蛋鬼，捣蛋鬼，捣蛋鬼！可怜的波莉，可怜的波莉！波莉感冒了，去把水烧上，捣蛋鬼，捣蛋鬼！”

她向吃了一惊的海鹦们扑过去，用弯弯的鸟嘴狠狠地啄了它们一下。呼呼立刻回击了过去，琪琪后退了一步。她开始发出像火车似的尖啸声，那两只海鹦急忙退回到了菲利普的腿边，站在那儿一脸警惕地盯着琪琪，随时准备着一头扎进洞里。

孩子们看着这场小小的闹剧开怀大笑。琪琪以一种滑稽的方式挪向杰克：“可怜的琪琪，可怜的琪琪，捣蛋鬼，捣蛋鬼！”

杰克给了她一点吃的，她就蹲坐在他的肩膀上吃起来，得意扬扬地看着呼呼和噗噗。“啊噢噢噢噢噢噢！”她冲着它们叫道，听起来就像一只在狂吠的狗，“啊噢噢噢噢噢噢！”

“好了，琪琪。别在我耳朵边上‘啊噢噢噢噢噢’地叫，”杰克说道，“还有我劝你这会儿别靠呼呼太近。它可还没忘你啄它那一下呢。”

“你们觉得今晚再睡在外面安全吗？”黛娜边问边收拾起食物，“我有点不太喜欢再睡在那个洞里面。”

“噢，我觉得应该没事，”杰克说，“我觉得那些家伙，不管他们是谁吧，今天夜里应该不会再来了。可惜我们没瞥一眼他们的样子。”

“我不喜欢他们的声音，”露西安说，“听起来又冷酷又可怕。”

“还好那天晚上暴风雨把我们的帐篷吹走了！”黛娜突然说道，“要不然的话，我们就不会碰巧找到那个洞穴，也就不能藏在那里。除了那儿之外，我们就无处可去了。”

“说得没错，”菲利普说，“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再来。不管怎样我们得继续放哨，还要继续保持火堆燃烧。那是我们获得救援的唯一希望——也是比尔的唯一希望，我想——因为如果没人来救我们的话，自然也就没人来救比尔！”

“可怜的比尔！”露西安说，“他想要消失——现在他真的做到了。”

“那些人肯定把我们的火堆给弄灭了。”杰克说道，因为他突然注意到没有烟升起来了，“卑鄙小人！我推测他们是在想，等他们把火熄灭离开之后，如果火又被点起来，烟升起来的话，他们就能确定一定是有人在这儿了。”

“那我们这就去再把火点起来，”菲利普马上说道，“让他们知道只要我们愿意，火就会一直燃烧。我猜他们并不想让火堆一直烧着，以免有人真的碰巧看见。他们不希望人们在这时候搜索这片地方。”

于是他们都去了悬崖顶上，着手再次点燃火堆。那些人把火堆踢翻了，烟灰和烧了一半的树枝散落得到处都是。

没过多久火就被再次点着了。孩子们小心地把火堆搭好，由菲利普点燃。火立刻着了起来，火苗高高蹿起。等火稳定地燃烧起来，孩子们就把干海草堆了上去，立刻一股浓烟在空中盘旋而上。

“哈！你们这些家伙！但愿你们再次看到我们的信号！”杰克面朝大海喊道，“你们打不倒我们！我们会让你们好看的，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