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

他们都在这个出乎意料的庇护所里睡得很香。直到早上很晚了他们才醒过来，一是因为洞里很黑，二是因为他们全都累坏了。

杰克第一个醒了过来，感觉到琪琪正轻轻地搔着他的脖子。他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

一缕阳光透过洞口漏了进来，十分温暖。

“啊噢噢噢噢噢噢！”一个低沉的喉音叫道，把杰克吓了一跳，“啊噢噢噢噢噢噢！”

是那只昨晚下到自己的巢穴里却看到了这几个不速之客的海鹦。杰克打开手电筒，冲它露出一个笑容。

“早上好——如果现在还是早上的话。抱歉，打扰你了！等我们再见到呼呼和噗噗，我会让它们跟你解释的。”

菲利普也醒了并坐了起来。接着女孩们也动了动身子。很快，他们全都清醒过来，四处打量着这个奇异的洞穴，记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多糟糕的晚上啊！”黛娜边说边发抖，“噢——当我们的帐篷被吹飞的时候——我觉得简直糟透了！”

“当菲利普不见了的时候，我感觉更加糟糕。”露西安说道，“杰克，几点了？”

杰克看了看他的手表，吹了声口哨：“我的天——都快十点了。我们怎么睡了这么久！

来吧，我们去看看暴风雨是不是还那么猛烈。”

他站起身来，拨开了悬在上方、挡住狭窄洞口的帚石楠丛。一束炫目的阳光立刻照了进来，让孩子们不由得闭上了眼。杰克兴奋地把脑袋探出洞口。

“噢！天气好极了！天空又是蓝色的了，阳光普照。一点儿暴风雨的影子都没留下。来吧，咱们到阳光下面去，好好看看周围。”

他们一个拉一个，来到了地面上。他们刚从洞口出来，帚石楠丛就又倒回了原来的位置，完全看不出他们昨晚是在哪儿过的夜。

“这难道不是个绝妙的藏身之处吗？”杰克说。其他人看着他，大家马上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错。如果敌人来了的话——我们就躲进这里。”黛娜说，“除非他们正好踩到上面，否则是不可能发现它的。怎么搞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洞在哪里了——我才刚刚从里面钻出来呢！”

“天，别告诉我我们刚发现这洞就又找不到它了。”杰克说，于是他们又开始找起洞口来。杰克以昨晚菲利普找到这个洞穴的方式再次找到了入口——他掉了下去。杰克在洞口旁边放了一根笔直的小木棍，这样他们下次就能轻松找到入口了。“我们的帐篷没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可能不得不每晚都在这下面过夜了。”杰克说道，“可惜我们已经把毯子拿了上来。不过，它们也该晒晒太阳了。我们可以把毯子铺在帚石楠丛上。”

“谢天谢地，那可怕的风终于过去了。”黛娜说，“今天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过会儿肯定会特别热。我们去洗洗身子吧。”

他们在恢复平静的大海里泡了泡，现在的海跟昨天那个翻腾咆哮的海看上去截然不同。现在的海风平浪静，湛蓝如斯，镶着白色褶边的小小浪花拍打着沙滩。冲洗过后，孩子们在原来扎帐篷的地方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孩子们刚一到，呼呼和噗噗就出现了，冲着他们欢快地打着招呼。

“啊噢噢噢噢噢噢！啊噢噢噢噢噢噢噢！”

“它们在说希望我们给它们也留了一份美味的早餐呢，”黛娜说，“呼呼和噗噗，我真希望你们可以吃老鼠。那可就帮了大忙了。”

现在暴风雨过去了，菲利普的小老鼠也再度现身，这让黛娜觉得很反感。它们看起来非常活泼，有一只还跑到杰克的口袋里找到了一颗葵花子。它把葵花子拿出来，蹲坐到杰克的膝盖上，开始一点点地啃着。可是琪琪立刻猛扑过去，一把把葵花子抢走，吓得吱吱匆匆跑回了菲利普那里。

“你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琪琪，”杰克说，“你其实并不想吃葵花子，可你也不让吱吱吃。呸！”

“呸呀呸。”琪琪立即说道，接着就在杰克的耳边突然发出刺耳的尖笑声。杰克把她从自己的肩上推了下去。

“接下来这一整天我会变成个聋子的！露西安，看好那个肉罐头。呼呼对它可太感兴趣了。”

“说真的——要是琪琪一直从罐头里叼水果，呼呼和噗噗一直想吃掉罐头肉，还有菲利普的小老鼠们一直四处嗅来嗅去，真不知道我们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吃的东西！”露西安说道。话虽如此，但让这些小家伙加入进来，成为孩子们的伙伴，还是很有趣的。呼呼和噗噗在这个上午特别滑稽好笑，现在它们真的表现得十分友好，无论什么东西都想要研究一下。呼呼突然对黛娜的叉子产生了兴趣，用嘴巴把它叼了起来。

“噢，可别吞下去，小傻瓜！”黛娜叫道，试图把自己的叉子夺回来。可是呼呼的嘴巴非常强壮有力，它赢了这场“拔河比赛”。它摇摇摆摆地走到一边，安安静静地研究起了这个叉子。

“它不会把它吞下去的，别担心。”菲利普边说边把自己的叉子扔给了黛娜，“玩玩叉子能让它安静一会儿。”

不用说，孩子们生起的火堆早已完全熄灭了，只能把它弄散，重新点燃。这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昨晚被雨浇透了。不过，阳光如此炙热，用不了多久，木头和海草就能再次完全干了。

昨天孩子们错过了晚餐，等他们把早餐的东西收拾好都已经十二点了。“我们五点左右的时候吃顿下午茶好了，”杰克说，“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干呢——找帐篷——点火堆——找更多的木头——还要去看看汽艇是不是没事。”

帐篷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了一两个帐篷桩，仅此而已。“帐篷很可能正躺在数英里之外的某个小岛上，”杰克说，“吓唬着那里的海鸟。好吧——我们今晚要不要还睡在那个洞里？”

“啊，不要，我们可不可以不睡在那里？”露西安恳求道，“那儿太臭了。再说现在又热起来了，我们完全可以把毯子铺在帚石楠丛上面，露宿在外面。我想那么做。”

菲利普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好吧，”他说，“如果今晚天气还是这么好的话，露宿在外面应该会很舒服。我们就这么计划吧，除非天气有变。咱们先去找个柔软的好地方，把毯子放在那儿，还有我们其他的衣服，再在上面盖一块防潮垫。还好，防潮垫只是被吹到了小桦树那儿卡住了！”

他们找到了一个帚石楠丛生的好地方，离露西安存放东西的那块大石头的石壁下面不远。他们把替换衣物、防水雨衣、毯子，还有防潮垫都堆放在那里。露西安原本把他们的备用衣物和食物一起存放在那个石壁下面，但是雨水被刮了进来，把它们都弄得湿漉漉的。因为他们决定把这些衣物用作晚上额外的铺盖，所以白天时就将它们存放在防潮垫底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就去查看火堆，火堆现在烧得很旺。他们坐在悬崖顶上，眺望着平静蔚蓝的大海，身边环绕着不停鸣叫的鸟儿。

“那是什么？”露西安突然说道，指着不远处漂浮着的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一堆木头之类的，”菲利普说，“好像是什么东西的残骸。希望它漂到岸边，我们可以用它来生火。”

那堆东西慢慢地随着潮水漂了过来。菲利普举起他的望远镜。紧接着他把望远镜又放了下来，看起来非常吃惊的样子，把其他人也给吓到了。

“你们知道吗，”他说道，“那堆残骸看起来特别像是‘幸运星’号的碎片。那边还有更多的碎片，看——我敢说我们在礁石下面也能找到一些。”

一阵震惊的沉默。没人甚至想到过汽艇可能会被暴风雨卷走毁坏。杰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将是个沉重的打击！他站起身来。

“来吧。我们最好过去看看。虽然我觉得汽艇注定会被撞碎，但无论如何我们原本也没办法移动它。天哪——如果船真没了那可就太倒霉了！就算引擎已经被砸坏了，那也还是艘汽艇啊。我们本可以做个简单的帆——或者别的什么……”

孩子们沉默地离开悬崖上的火堆，穿过裂口，下到岩壁处，走到了小港口那边。

没有船。只剩下了一截缆绳还绑在附近的礁石上，破破烂烂的末端随着微风荡来荡去。

“看！”杰克说着，指向一边，“巨大的海浪在水道里涌进涌出，汽艇一定也跟着不断上下颠簸所以受到了重创——看看那些礁石上的油漆——再看看这些木头的碎片。绳子断裂的时候，汽艇一定是从水道里被直接抛了出来，撞上悬崖被撕成了碎片。太可怕了，太遗憾了！”

两个女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菲利普也不得不转过身去。多好的一艘汽艇啊！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堆残骸，只能用来给他们生火了。可怜的“幸运星”，应该叫“霉运星”才对。

“好了，本来我们能做的也无济于事，”杰克最后说道，“不管怎样暴风雨都会把汽艇弄坏的——不过如果比尔还在的话，汽艇应该就会没事了，他会把汽艇开到‘飞溅湾’去，那样我们就可以直接把它拽到岸上来，不让海浪碰到它。这并不是我们的错。”

离开小港口往回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既难过又沮丧。太阳正在下山，这个夜晚宁静又美丽，几乎没有风。

“我又听见飞机的声音了！”露西安说，她灵敏的耳朵先于其他人捕捉到了那遥远的空气被搅动的声音，“听！”

远处，一个小黑点低低地出现在蓝色的天空中。男孩们急忙把望远镜举到眼前。杰克惊叫起来。

“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看！菲利普，那是什么？是降落伞吗？”

“看起来像是个小降落伞——下面绑着什么东西，来回摇晃着，”菲利普说道，眼睛紧紧贴在望远镜上，“是个人吗？不，看起来不像个人。那么到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飞机会往这里扔东西？天啊，我真希望比尔能在这里看到这个。有什么古怪的事情正在发生，敌人正在做什么事情。如果他们看到我们的烟雾而警惕起来，到这座岛上来探查的话，我倒是不会吃惊的。明天我们必须有一个人一直在悬崖上放哨。”

带着困惑和担忧，孩子们返回了沉睡谷。到了喝下午茶的时间，露西安和黛娜准备着茶点，沉默不语。他们又一次身处一场冒险之中了——而且他们可能没法从这场冒险中脱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