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比尔独自离开了

比尔沿着山谷下去走向汽艇停泊的那个小港湾。他的脚深深地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孩子们从后面望着他。

露西安看起来很严肃——严肃得就跟呼呼和噗噗一样，它俩正靠着菲利普，笔直地挺立着，巨大的鸟嘴看起来又沉重又笨拙。

“噢，天哪——比尔是什么意思？我们该不会又卷入了一场冒险吧？在这儿，一个除了大海、风还有鸟儿，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我想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唔，比尔不太可能会告诉我们很多，”菲利普说，“所以别用问题去烦他。我准备去睡觉了。呵！现在有点冷了。我要那一大堆毯子！呼呼和噗噗，你俩最好待在外面过夜。这顶帐篷里可没有足够的空间能让你们、我们三个人、琪琪还有小老鼠们都挤下。”

呼呼和噗噗相互看了看，接着不约而同地在帐篷外面刨起地来，把泥土抛撒向身后。

露西安咯咯笑起来。

“它们要做一个尽可能靠近你的窝呢，菲利普。噢，它们不是太有趣了吗？”

琪琪四处走动着检查这两只海鹦在做什么。结果她全身被浇了个“泥土浴”，很是愤愤不平。

“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她咆哮起来，而那两只海鹦也礼貌地表示赞同，“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大约半小时后比尔回来了。孩子们都已经蜷缩在他们的毯子里了，露西安已经睡着了。黛娜叫住了他。

“一切都好吧，比尔？”

“是的。我收到了一条从伦敦来的消息，告诉我你妈妈正如预期的一样好起来，”比尔说，“不过她的麻疹还是挺严重的。好在她不用负责照顾你们！”

“那你自己的消息呢，比尔——关于那架飞机的？”黛娜说，对于比尔对那飞机的极大兴趣很是好奇，“你发出去了吗？”

“是的。”比尔简短地说道，“发出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晚安，黛娜。”

不到两分钟，所有的人都睡着了。吱吱和它的同伴们看上去就像是菲利普身上鼓起来的包。琪琪坐在杰克的肚子上，尽管他已经把她推下去好几次了。呼呼和噗噗蹲伏在它们新建的坑道里，彩色的大嘴依偎在一起。月亮划过天空时在汹涌不息的水面上留下了一条如银的轨迹，使得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安宁。

清早的晨曦明亮而美丽，暴风雨似乎不会来了，因为空气中再没有任何凝滞感，反而清新舒爽。孩子们一起床就跑到海边去游泳了。他们跑得实在太快，以至于呼呼和噗噗都跟不上，只好飞起来。它们俩跟孩子们一起下了水，在水面上忽沉忽浮，看起来相当滑稽。

它们在水下拍着翅膀游动，潜水捉鱼去了。它们的速度非常快，一会儿工夫就用那巨大的鸟嘴衔着鱼浮上了水面。

“给我们一条当早餐怎么样，呼呼？”菲利普边喊边试图从离他最近的那只海鹦嘴巴里拿走一条鱼。但是它牢牢叼住不放——然后囫囵一口吞了下去。

“你应该教教它们为我们捉鱼，”杰克咯咯笑着说，“那样的话我们就有烤鱼当早餐了！

嘿，走开，噗噗——那是我的脚，不是鱼！”

吃早餐的时候他们讨论了一下今天的计划。“我们干点儿什么好呢？要不去探索一下整座小岛，然后给它取几个合适的名字吧。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小山谷，就叫‘沉睡谷’，因为这是我们睡觉的地方。”露西安说道。

“我们游泳的那个海边就叫‘飞溅湾’，”黛娜说，“还有我们最开始泊船的那个地方就叫‘秘密港’。”

比尔在吃早餐时则一直很沉默。杰克转向他：“比尔！你想做什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探索这座小岛？”

“唔，”出乎大家意料地，比尔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既然你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忙自己的事，我打算开着汽艇去巡视一下——就绕着这些岛屿，你们知道的。”

“什么？！不带我们吗？”黛娜吃惊地说，“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请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这次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比尔说，“下次再带你们一起，老朋友。但是今天就我自己去。”

“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杰克问道，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比尔，发生了什么事吗？”

“据我所知没有，”比尔快活地说道，“我只是想一个人去走走而已，就这样。而且如果我自己在周围稍微探索一下的话，我就知道该带你们去的最好的地方在哪里了，对吧？”

“好吧，比尔，”杰克说道，仍然觉得困惑不解，“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即使这是个你得‘消失’的假期，毕竟也是你的假期啊！”

于是这天比尔就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孩子们听到汽艇出海时发出的噗噗声，显然，它出发去探索周围所有的岛屿了。

“比尔心里有事，”菲利普说，“我敢打赌肯定跟那些飞机有关。我希望他能告诉我们。

可是他永远也不会说。”

“我希望他能平安回来，”露西安忧虑地说，“如果被困在这样一个鸟岛上，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位置，那可真是糟透了。”

“天啊，还真是这样，”杰克说，“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高兴点，露西安——比尔不太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他可足智多谋呢。”

这一天愉快地过去了。孩子们去悬崖那边观赏了成群结队的海鸟。他们坐在海鹦栖息地里，看着这些有着鲜艳大嘴的鸟儿忙着它们的日常事务。露西安在自己鼻子上绑了一条手帕。她实在忍受不了栖息地散发的气味，其他人则很快就习惯了空气中弥漫的这股浓重的酸味，再说风刮得也很猛烈。

呼呼和噗噗并没有离开。它们或走或跑地跟着孩子们。它们会绕着他们飞，还跟他们一起游泳。琪琪半是嫉妒，半是忌惮于被呼呼色彩缤纷的大嘴狠狠啄过，于是她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说着粗鲁的话来安慰自己。

“擦擦你的鼻涕！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要擦脚？你这坏小子！一直呼呼噗噗。呼呼砰砰！”

孩子们喝过下午茶后就坐在沉睡谷等着比尔回来。太阳开始西沉了。露西安脸色苍白，忧心忡忡。比尔在哪儿？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菲利普说，“我们一会儿就会听见他的汽艇的声音的。”

可是等到太阳都已直直沉入了大海，比尔还是没回来。夜色笼罩了小岛，继续坐着等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四个忧虑不安的孩子只好进了帐篷，躺下准备睡觉。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睡着。

最终女孩们去了男孩们的帐篷，坐在那里说着话。然后突然他们听到了一个令人欢欣鼓舞的声音——呜——呜——呜——呜——呜！他们全部立刻一跃而起，冲出了帐篷。

“那是比尔！肯定是！手电筒在哪儿？快下来到小海湾去。”

他们磕磕绊绊地穿过了海鹦栖息地，吵醒了许多生气的鸟儿。他们到达海滩时，比尔刚好走上来。他们欣喜若狂地向他冲过去。

“比尔！亲爱的比尔！你发生什么事了？我们还以为你真的迷路了！”

“噢，比尔——我们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离开了！”

“抱歉，让你们这么担心，”比尔说，“不过我不想在天还亮时回来，以防被飞机发现。

我只能一直等到天黑，尽管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担心的。不过——我这不回来了。”

“可是，比尔——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们吗？”黛娜叫道，“为什么你不想在天还亮时回来？谁会看到你？还有为什么这很重要？”

“嗯，这个嘛，”比尔慢慢地说道，“这片偏僻的水域正在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我还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弄明白。尽管今天我绕行了很多岛屿，但我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一个人影。我倒不是真的希望能看到人影，毕竟没人会蠢到跑到这里来做一些秘密的事情还会被别人发现的。尽管如此，我原以为自己可能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

“我猜那一小片橘子皮就是除我们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人也在这里的哪座小岛上的蛛丝马迹了？”露西安回想起了那片轻轻碰到她手指的橘子皮，说道，“但是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呢？他们肯定没法在这片荒凉的水域做太多事吧——这里除了鸟儿栖息的岛屿什么也没有啊。”

“这正是让我感到疑惑的地方，”比尔说，“肯定不会是走私，因为现在大陆海岸的巡查很严，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过他们的眼睛。那么会是什么呢？”

“比尔，你确定没人看见你吗？”黛娜不安地问道，“说不定某个岛上有藏起来的哨兵，你知道的——就是他可能看见了你，而你没看见他。”

“的确，”比尔说，“可是我不得不冒这个险。不过，我不太可能被看到。有人会到这些岛上来，还打扰了什么秘密游戏的进行——这样的风险是微乎其微的。而且我觉得并不会有哨兵藏在什么地方。”

“可是——你还是有可能被看到啊——或者被听到，”黛娜坚持说道，“噢，比尔——你本该完完全全消失的！现在你的敌人可能已经发现你了！”

“他们跟我要躲避的那些敌人不太可能是一伙人，”比尔笑着说，“我想在这儿没有其他人那么远从汽艇上看到我还能认出我来。不管怎么说，他们应该只会以为我是个鸟类观察者，或者喜欢在大海上独处的什么博物学家吧。”

大家对比尔又平安地跟他们在一起感到高兴，很快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篷。星光从晴朗的夜空中俯照下来。呼呼和噗噗拖着脚步钻回了自己的窝里，对于它们的新家人终于都睡了很是高兴。它们可不怎么赞成夜间出行。

露西安忧虑地躺下来：“我能感觉到一场冒险要开始了。马上就要发生了。啊，天哪——我原本还真的以为这是最最不可能发生冒险的地方呢。”

露西安一语成谶。一场冒险已经上路——几乎已经要抵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