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呼呼和噗噗

“我们是不是到该吃饭的时间了？”杰克抱怨道，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光是读到‘午餐肉’和‘绝佳罐头桃子’这些字，还有看到那块奶油巧克力就已经让我流口水了。”

比尔看了看表又瞧了瞧太阳。“哎呀——真的到饭点了！太阳都开始落山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没过多久他们都悠闲地坐在海石竹花和帚石楠丛中，大口嚼着饼干和肉罐头，期待着等会儿每人一碟罐头桃子。比尔从船上拿来了姜汁啤酒，比起烧水泡茶或者煮热可可，它们可受欢迎得多。毕竟现在的确太暖和了。

“我觉得好开心。”露西安说着，越过小岛望着不远处深蓝色的大海，“我觉得自己离整个世界都非常非常遥远——老实说，此时此刻我都几乎很难相信世上还有像上学这样的事情。这个肉罐头真是人间美味。”

菲利普的小白老鼠们也是这样想的。它们一闻到食物就立刻从他的衣服里钻了出来。

一只优雅地直起上半身坐在他的膝盖上，小口地啃着东西。另一只叼着一小块食物钻进了黑黑的口袋里。而第三只趴在菲利普的肩膀上。

“你把我的耳垂弄得好痒。”菲利普说道。黛娜尽可能挪得离他远远的，不过，就跟露西安一样，她现在也开心到不会计较任何事情。

大家都狼吞虎咽，比尔也不例外。他们的眼睛凝望着夕阳还有那金光闪闪的大海，海面正逐渐褪去蓝色，染上落日的颜色。露西安偷看了比尔一眼。

“你喜欢从世界上消失的感觉吗，比尔？”她问道，“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唔——如果只有两个星期的话，那么是的，”比尔说，“但是一旦你们走了，我并不期待独自一人生活在这些荒凉的小岛上。这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比起跟这些海鹦在一起，我宁愿过危险刺激的生活。”

“可怜的比尔。”黛娜说道，想着他被一个人留下，只有书可读，广播可听，然而没有人可以说话。

“我可以把我的小老鼠留给你，如果你愿意的话。”菲利普慷慨地提议道。

“不了，谢谢，”比尔立刻说，“我可知道你的老鼠！它们会生无数的小老鼠，等我离开的时候这儿就不是海鹦之岛而是老鼠之岛了。再说，我并不像你一样那么喜爱小老鼠大老鼠家族。”

“噢，看呀，快看！”黛娜突然说道。大家都看了过去。一只海鹦离开了它在附近的巢穴，庄严地向他们走过来，一摇一摆地，就像所有海鹦走路时那样。黛娜说：“它想过来吃晚餐！”

“那么唱首歌吧，海鹦，唱首歌吧！”杰克指挥道，“为了你的晚餐唱首歌吧！”

“啊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这只海鹦低沉地叫道。所有的人都笑起来。海鹦径直走向了菲利普。它紧挨着男孩的膝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菲利普的魔咒又起作用了。”露西安羡慕地说，“菲利普，是什么让所有的鸟兽都想跟你交朋友呢？看看这只海鹦——就这么傻傻地对着你。”

“不知道啊。”菲利普说道，对他奇特的新朋友很是满意。他温柔地轻抚着这只鸟儿的脑袋，而海鹦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啊噢噢噢噢噢”的声音以示满足。接着菲利普给了它一小块罐头肉做的三明治，这鸟儿马上把它抛起来吃掉了，又转过身来索要更多。

“我猜这下你要被一只忠心耿耿的海鹦紧跟不放了，”黛娜说，“唔，无论如何，一只海鹦可比三只小老鼠好多了——或者大老鼠——或者你养过的满身跳蚤的可怕刺猬——或者那对鹿角虫——又或者……”

“饶了我们吧，黛娜，饶了我们吧，”比尔恳求道，“我们都知道菲利普是个会走路的动物园了。就我而言，如果他喜欢傻乎乎的海鹦，就让他养一只吧。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可惜我们没带项圈和牵引绳来。”

那只海鹦又叫了一声“啊噢噢噢噢”，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然后就走开了。此时此刻，它鲜艳的嘴巴在落日余晖中闪闪发光。

“好吧，你可没在我们这儿做客太久，老伙计。”菲利普挺失望地说道。那只海鹦消失在了它的洞穴里——但是随即又跟另一只海鹦一起再次露面了，一只更小一些的海鹦，有着更为鲜艳的嘴巴。

“一对恩爱夫妻！”杰克说。两只鸟儿肩并肩摇摇摆摆地走向菲利普。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看着它们。

“我们应该叫它们什么好？”黛娜说，“如果它们要加入我们的小团体的话，总得有个名字才好。滑稽的小海鹦！”

“呼呼噗噗，呼呼噗噗，”琪琪突然间记起了这些词儿，插嘴道，“呼呼……”

“是的，没错——呼呼和噗噗！”露西安开心地叫起来，“聪明的老伙计，琪琪！从我们开始度假时你就一直在说呼呼噗噗——而它们现在就在这里，呼呼和噗噗，千真万确！”

大家都笑起来。呼呼和噗噗看起来的确是非常适合这两只鸟儿的可爱名字。它们走近菲利普，然后令他惊喜不已地靠着他安心地蹲伏下来。

但琪琪可不怎么高兴。她把头偏向一边，用眼睛盯着它们。呼呼和噗噗则用有着深红色眼圈的眼睛瞪了回去。琪琪扭头看向别处，打了个哈欠。

“它们瞪得琪琪无法招架了！”杰克说，“这可是很难做到的！”

三只小老鼠谨慎地决定最好还是跟呼呼和噗噗尽可能地保持距离。它们围坐在菲利普的脖子上，注视着这两只鸟儿。呼呼动了一下，它们就迅速钻进了男孩的上衣里。

比尔伸了个懒腰。“唔，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不过我可是累了，”他说，“太阳已经沉到西边去了。让我们收拾一下，然后上床睡觉吧。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游泳、晒太阳、观鸟。我现在已经习惯它们没有止境的合唱声了。一开始我差点被震聋。”

女孩们把东西收拾干净。露西安将一只碗伸进那干净的水池里蘸了一下，然后把它拿出来清洗。“我们不能在那个水池里洗澡，对吧，比尔？”她认真地问道。

“老天爷，当然不！”比尔说，“否则等男孩们洗完澡出来水就会完全变成黑色的了！我们只把它留着当饮用水，或者当我们需要烧水和清洗时再从里面取水。”

“我觉得我现在就得去泡一泡了，”杰克说着，站起身来，“哦，不，不是在那个石头水池里，露西安，所以别这么不高兴的样子——我是要去那个停船的小港湾。一起来吗，菲利普？”

“好啊。”菲利普说道，把呼呼和噗噗从他的膝盖上推开，“挪一挪，你们俩！我可没打算在这儿生根！”

“我也去。”比尔说着，磕了磕刚才一直在抽的烟斗，“我觉得身上挺脏的。你们女孩想要来吗？”

“不了，”露西安说，“我要去帐篷里把毯子还有其他东西给准备好。”

黛娜也不想去，因为她觉得非常疲惫。麻疹的确让这两个女孩有些精疲力竭。当其他人出发去小港湾游泳时，她们就留了下来。这个小山谷刚好倾斜着面向大海，而那片小小的沙滩和港湾非常适合游泳。男孩们和比尔把自己的衣服一扔就一头扎进了海里。海水的感觉真是又美好又温暖，如同丝绸一样轻缓地拂过他们的四肢。

“真好啊！”比尔说着，开始追逐两个男孩。伴随着笑声、尖叫声和泼水声，他们躲避着他。如此巨大的喧闹声吓得一路严肃地陪着菲利普的呼呼和噗噗半走半飞地往沙滩上退了一点。它们目不转睛又若有所思地盯着男孩们。菲利普看着它们十分高兴。以前肯定从来没人能有两只海鹦当宠物！

正当女孩们熟练地在两顶帐篷里铺着防潮垫和毯子之时，黛娜突然停了下来，侧耳倾听着。露西安也跟着听起来。

“是什么？”她轻声问道——然后她自己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又是一架飞机，肯定没错！

女孩们走出帐篷，放眼望向天空，试图找到声音的位置。“那边！——就在那边，快看！”露西安激动地喊道，指着西边，“你看不到它吗？噢，黛娜——它在干什么？”

黛娜看不到那架飞机。她试了又试，还是看不到那个空中的小黑点儿，也就是飞机飞行的位置。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露西安说，使劲瞪着眼睛，“噢，男孩们的望远镜在哪儿？快去拿来，黛娜！”

黛娜找不到望远镜。露西安站在那儿望着天空，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慢慢落下来了，”她说，“什么白色的东西。我看到了。那会是什么呢？但愿那飞机没有碰上了什么麻烦。”

“比尔会知道的，”黛娜说，“希望他和男孩们也看到了它。也许他们带着望远镜呢，我到处都找不到它们。”

很快，她们既看不到那架飞机，也听不到飞机发出的声音了，于是，两个女孩回去继续她们的工作。成堆的毯子让帐篷看起来非常舒适。这是个如此炎热的夜晚，所以黛娜把帐篷门帘掀起来固定住，好透透气。

“暴风雨似乎还没有来，”她说着，望向西边的天空，想看看那边是否有大团云朵聚集，“但是感觉好像要打雷似的。”

“他们回来了。”露西安说，她看到杰克、菲利普和比尔正从岸边上来，“呼呼和噗噗还跟着他们呢！噢，黛娜——如果我们有两只宠物海鹦的话不是太有趣了吗？”

“我倒是不介意海鹦，”黛娜说，“但是我不能忍受那些老鼠。嘿，比尔！你们听到那架飞机了吗？”

“我的老天，没有啊！有一架飞机？”比尔饶有兴趣地反问，“在哪儿？为什么我们没听到？”

“我们闹得太凶了，”杰克说着，咧嘴而笑，“就算有一百架飞机估计我们也听不到。”

“它很有意思，”露西安对比尔说，“我望着那架飞机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下来了。什么白色的东西。”

比尔凝神皱起了眉头。“是降落伞吗？”他说，“你看到了吗？”

“没。它离得实在太远了。”露西安说，“有可能是降落伞——也有可能是一股烟——我不清楚。但是看起来的确像是什么东西慢慢地从飞机上落下来了。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严肃，比尔？”

“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唔，就是觉得这些飞机有点奇怪，”比尔说，“我想我得去一趟汽艇那儿用无线电发个消息。也许什么事儿都没有——但也有可能会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