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惊心动魄的夜晚

只有露西安、杰克和黛娜知道飞行员最后喊的那句话的意思。迈耶和其他人并没有听懂，他们几乎都没有听清喊话的内容。

但孩子们清楚地听到了，他们激动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孩子们没有说话。直到迈耶、埃里克、国王和其他侍从全都离开了，他们才手拉着手靠在一起，走到遮阳棚下面。

“杰克！那是比尔！比尔本人！”露西安说道，她的声音已经激动得变了样，几乎显得有点儿可笑。

“对啊。而且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喊出‘别忘了比尔·斯莫格斯’，咱们就能知道那一定是他了。”黛娜说道，“你们还记得吗？在咱们第一次冒险的时候，比尔就是这么称呼他自己的，比尔·斯莫格斯。哦，天哪，我这辈子还没有感觉这么惊喜过！”

“这下菲利普安全了。”杰克说道，他感到非常欣慰，“这真是个好消息。和比尔在一起的另一个家伙应该是他的朋友。菲利普只要在飞机上把那些翅膀丢掉就行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觉得我得赶快坐下来。”露西安说道，“我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我的身体了。我真是太开心了！”

露西安坐在了地上，其他两个人也照着做了。孩子们全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们心中最沉重的包袱已经落了地。菲利普是安全的！他不用再为了试验从直升机上跳下去了——无论是那个疯狂的老科学家，还是迈耶和埃里克。他现在和比尔在一起。

“比尔怎么会想到弄一架直升机来呢？”杰克疑惑道，“还能把它降落在这座山的山顶上，就在迈耶和埃里克的眼皮底下戏弄了他们。”

“好吧，你不记得了吗，你在留给他的字条上写了有关咱们对直升机降落在这里的猜测。”黛娜说道，“就是咱们留在斑斑背上的字条。”

“对，我是这样写了。”杰克说道，“好吧，看起来比尔已经先来过一趟了，发现了斑斑。他真是太厉害啦！我就说比尔肯定能想到来这儿的办法的！”

“那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呢？”黛娜说道，“你觉得他会回来接我们吗？”

“咱俩可以打赌，他绝对会回来的！”杰克说道，“他肯定是先把菲利普放到某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就会尽快赶回这里。很可能，他今晚就会再来！”

“哦，这实在是太棒了！”露西安赞叹道，“我讨厌这座山。我还是最喜欢埃文斯太太的农场。这里的每个人我都不喜欢——无论是那个可怕的迈耶，那个看起来讨厌的肥肥的埃里克，还是那一小撮讨厌的唯唯诺诺的士兵；当然还有那个国王。”

“嗯嗯，我倒是觉得那个国王有点儿可怜。”杰克说道，“他只是落到了一群坏蛋手里。

我确信迈耶他们已经从他的发明中赚了不少钱。所以现在他们铆足干劲儿准备完成这个发明。我其实很好奇他们究竟能不能成功。”

“好吧，我倒是很高兴菲利普不用替他们找答案了！”黛娜说道，“菲利普真的很棒——他表现得真勇敢，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这次露西安也表现得相当勇敢。”杰克说道，“露西安，你是怎么想到要去代替菲利普的呢？”

“我不知道。那个想法是自己蹦出来的，我当时一冲动就觉得必须要这样做。”露西安试图解释道，“我一点儿也不勇敢。我的腿当时抖得就像果冻一样。”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就是琪琪了。”杰克说道，“我希望那些人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咱们这么久。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的那种打嗝声了。”

其他人同样担心着琪琪。黛娜几乎已经确信琪琪已经受到某种伤害了。如果迈耶抓住了琪琪，那她一定是必死无疑。一想到迈耶那冷酷尖锐的眼神，黛娜就不禁有点发抖。

忽然，黛娜惊恐地低叫了一声。“哦！有东西在我腿上爬！那是什么？快帮我看看。”

“是那条盲缺肢蜥。”杰克说道，一把抓住了盲缺肢蜥，“对不起，黛娜。你知道的，菲利普不想让他可怜的老伙计莎莉也跟他一起从直升机上跳下去，所以他就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莎莉塞到了我的口袋里。我不知道它溜出来了。别大喊大叫，黛娜。今天晚上大家都表现得非常勇敢，你也得表现出你的勇气来！”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黛娜的确表现得相当平静。毕竟和菲利普要从空中跳下来这种大事相比，这只是一条微不足道的盲缺肢蜥而已。如果菲利普真的跳了直升机，其他一切就都不算事儿了。黛娜只是挪开了自己的腿，再也没有弄出什么动静。莎莉围着三个孩子爬了一小会儿，又回到了杰克的口袋中。

“我还是不敢相信比尔真的在那架直升机上！”露西安已经重复了二十遍，“当我听到他突然间变回原来的声音，喊出‘别忘了比尔·斯莫格斯’的时候，我的心脏简直就要蹦出来了！”

“咱们可得随时留心比尔什么时候回来。”杰克说道，“我相信他今晚就会的。因为除了咱们之外没人知道他会再来，所以其他人很可能也不会留意的。毕竟待在山里，是不可能听到什么声音的。”

“哦哦……那简直太棒了，如果比尔能回来，悄悄地把咱们带走，”露西安说道，“迈耶和其他人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翻过整座山来找我们！”

“还会把那些狼犬放出来抓我们。”杰克说道。

“咱们要一直醒着等比尔来接我们吗？”黛娜说道。

“不用，你们两个先去打个盹儿。我来看着就行。”杰克说道，“我现在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反正也睡不着。只要一有什么动静，我就会立刻把你们叫醒的。”

“那射灯怎么办？在这样黑漆漆的夜晚，必须得有光指示直升机可以降落的地方。”黛娜突然说道，“你一听到直升机来的声音就去把灯打开吗，杰克？”

“好像是得这样。”杰克一边说道，一边走到山顶露台的中间，试图找到那种射出强力光线的灯的开关。

但他仔仔细细地把所有的地方都搜了个遍，最后却不得不宣告放弃。“我完全找不到可以打开灯的开关在哪儿，”杰克说道，“真是让人讨厌！”

“好吧，我猜即使没有灯，比尔也能很好地降落。”露西安说。她对比尔充满信心，相信比尔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到，无论那事儿看起来有多么不可能：“你来看着吧，杰克。我先去睡一小会儿。”

露西安和黛娜闭上了眼睛。尽管今夜发生了这么多极度刺激的事情，她们还是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杰克坐直了身子，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今天晚上是多云的天气，星星只会在云层的缝隙中偶尔闪现。

老伙计比尔实在是太棒了！他究竟是怎么弄来直升机的呢？他又怎么会开直升机的呢？杰克实在是感到很庆幸，幸亏当时他们还保存了理智，能够想到在斑斑身上留个字条，把他们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否则比尔就不可能知道关于这座山以及山里的秘密。他也绝对猜不到直升机会降落在山顶上。

此时，远处传来的某种声音划破了夜空。杰克竖起耳朵仔细听。没错，是直升机回来的声音。它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也就仅仅是找地方放下菲利普，听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就回来找其他人了。当迈耶发现孩子们都不见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而且他也不会知道那对漂亮翅膀的下落。

男孩又跑过去试图打开那盏射灯，但他依然找不到开关的位置。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因为这灯的开关被安置在一个小的活板门上，隐藏在平台的某处。直升机越来越近，它已经在山的周围开始盘旋了。它垂直地向上升了一小段距离，以便更好地停落在山顶上。杰克把两个女孩摇醒：

“来了！比尔回来了！”

女孩们立刻醒了过来。依偎在她们身边一同睡去的白雪也醒了，一骨碌就跳了起来。

它能够感受到孩子们心中极度的兴奋，于是疯疯癫癫地蹦蹦跳跳起来。

“看啊，它开始降落啦！”杰克说道。三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努力去看清直升机的样子。

但在这黑漆漆的夜晚中，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

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直升机忽然猛地转向孩子们待的地方，他们不得不赶快让出路来躲避。

比尔的声音从空中传了下来：“杰克！你在那里吗？”

比尔此时打开了一个强光手电筒，而杰克恰好跑到了直升机旁边：“我在这里，比尔。

场地已经被清空了，没有别人在这里。天哪，你能来实在太好了！菲利普还好吗？”

“还不错，他正和约翰一起待在下面的山坡等着咱们呢。约翰就是那个跟我一起来的伙计。快上直升机来，你们全都上来。咱们趁这个时候赶紧离开。”比尔用手电筒照了一圈，找到了女孩们所在的位置。三个孩子立刻在彼此的帮助下，开始往直升机上爬。

“我刚才不太能看得清地面，”比尔说道，“我可能在降落的时候撞到什么东西了，我能感觉到直升机颠簸得很厉害，而且像疯了一样打了个旋儿。我真希望它还能顺利起飞！”

“你可能撞上了那道矮护墙的边缘了，我猜。”杰克一边说着，一边帮助女孩们顺利地爬进了直升机机舱，“哦，比尔，这太了不起了！你究竟是怎么……”

“一会儿再来解释！”比尔说道。他开始忙乱地摆弄着面前的驾驶装置，“现在咱们先赶紧出发！”

直升机向上升了仅仅一两英尺，然后就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开始旋转。比尔赶忙又把直升机重新降回了地面：“好像出问题了？它不应该是这样的。”

露西安实在是太想赶快离开了，这使她完全忍受不了现在的状况。“快走吧，快走吧。”她不停地催促着，直到黛娜用手肘捣了她一下才不说话了。白雪乖巧地待在露西安的膝盖上，露西安紧紧地抱着它，既紧张又兴奋。

比尔试着重新发动引擎。直升机再一次升到了空中，依然用那种奇怪的方式打了个旋儿。“一定是方向盘出了什么问题。”比尔用一种恼火的语气说道，“我干吗要把约翰留在那里呢？出了这种状况，他就能处理好的。但我怕这架直升机没办法坐下这么多人，带上你们三个以后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孩子们坐在直升机里，越来越沮丧，他们看着可怜的比尔使尽浑身解数试图让直升机正确地飞起来。但直升机每一次都会剧烈地打着旋儿，而比尔也对此无能为力。他在心里暗自害怕直升机会完全失去控制，直接从山顶上甩出去。他可不能带着三个孩子在这架直升机上冒险。

比尔大约尝试了一个小时，希望能控制住这架直升机，但它依然完全不肯按指令飞行。比尔让孩子们先下去，看看在减轻直升机的载重后是否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一切照旧，什么变化也没有。

“直升机可能在撞上护墙的时候撞坏了。”杰克说道，“哦，比尔，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那就从山里走出去怎么样？”比尔说道，“菲利普把绳梯和其他的一些事情都告诉我了。事实上，就在来找你们的那天，我就找到了那个岩壁上的入口——你们在字条中也写了这件事，记得吗——我穿过了那面绿植织成的帷幔，发现了岩壁上的裂缝，走进了那个高不见顶，底部有一个黑色深潭的奇怪洞穴。但我不得不在那里止步，因为我没有发现下一步该怎么走。”

“没错，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没什么人能知道到了那个山洞之后下一步该怎么办。”杰克说道，“我们碰巧发现了让绳梯从上面降下来的方式——在那深潭的水下面有一个小轮子，转动它绳梯就会降下来了。”

“好吧——看起来咱们只能通过那种方式出去了。”比尔说道，“这架讨厌的直升机现在没法儿控制了。我可不敢就这样出发。咱们可能会坠毁的——而且咱们也没有任何奇妙的翅膀来救命。”

“哦，比尔——咱们真的不能坐着直升机飞走吗？”露西安说道，她的心变得像铅块儿一样沉重，“哦，我不想再进到那座可怕的山里去了！咱们有可能会迷路，还有可能被抓住！”

“恐怕咱们必须得这样尝试一下了，露西安。”比尔说道，“别担心，我会在这里保护你的。毕竟现在是半夜，没什么人会出来走动的。”

“要是那架直升机能正常驾驶该有多好！”杰克说道，“它的失控也算是咱们的霉运还没结束。它会泄露咱们的行踪的。只要有人看见它，他们就知道出事了，然后就会有人来追捕咱们的。”

“这就是咱们现在得赶紧离开的另一个理由。”比尔说道，“快走吧。天哪，我撞到什么东西了？哦，是你啊，白雪。好吧，如果你和我们一起来，可得跟紧了，否则你也会泄露我们的行踪的！顺便说一下，琪琪在哪儿？我今天晚上完全没见到她，也没听到她的声音。”

“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杰克悲伤地说道，“我们有日子没见到她了，自从我们被抓起来之后。她现在很可能被关在某个地方，或者藏在山里的某个角落，甚至也有可能已经被杀掉了！”

“哦，不！”露西安说道，“你千万别这么说。琪琪非常聪明，不会让她自己被抓到的。

可能咱们今晚就能再见到她了。”

“出去的路怎么走？”比尔问道，打开了他的手电筒，“是那边吗，从那些台阶下去就能进到山里去了？好吧，那咱们就出发吧。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

他们把坏掉的直升机留在了露台上，沿着延伸到山里的石阶往下走。露西安浑身打着战。

“我真希望再也不要进到这山里！你拉着我的手吧，比尔。我真不喜欢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