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升机又来了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山顶的平台，只剩下了三个孩子。光柱也渐渐熄灭，只剩下一片黑暗。露西安开始大哭了起来。杰克、黛娜紧紧地搂着她，他们两个也想要放声痛哭。

“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杰克说道，试图想出一些安慰的话，“别担心！他那么说只是为了吓唬咱们。他们是不会让菲利普来做那种事的。”

“他们不是为了吓唬我们才那样说的，他们的确是打算那样做，你知道的！”露西安呜咽着说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必须得做些什么事情。”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们究竟能做什么呢？孩子们当晚几乎没睡。他们反复思考究竟要不要告诉菲利普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那些人接下来的打算。

他们最终决定先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菲利普，让他独自一人躺在山洞中为这件事担心，那样实在是太可怕了。因此，第二天早晨，他们一如既往地从自己的早餐中匀出一部分给菲利普，让白雪带过去。在随早餐一起传递的字条中，他们并没有提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上午，孩子们听到台阶传来有人上来的声音，还以为是那些士兵过来了。但让他们惊喜的是，出现的竟然是菲利普！他咧开嘴笑着，跳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哈啰！他们放我出来了！我猜他们一定是烦死了，本来是打算把我饿死的，结果却发现我长得越来越胖。我说，你们昨晚看见直升机了吗？我听见声音了。”

露西安和黛娜拥抱了菲利普，杰克则发自内心地痛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都为再次见到菲利普而感到非常开心。白雪也跟他一起跳了上来，简直是乐疯了，它就像在马戏团表演一样，不停地在矮护墙上跳上跳下。

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三个人并没有说很多。菲利普对他们的表现感到困惑不解，他们甚至在回答自己的问题时也不愿意多说。杰克用深深皱起的眉头提醒着女孩们最好不要对菲利普讲太多。他觉得他们最好先等一阵儿再告诉菲利普实情，以防迈耶并没有真的打算像他说的那样做。

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有点儿奇怪。迈耶突然放出了菲利普，让他来和其他孩子见面。

与此同时，他还给他们送来了比之前更多更好的食物。这简直是为受害者牺牲前所提供的丰盛的最后一餐！杰克想着，不知道下一架直升机什么时候会来？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哦，比尔，你赶快来吧！

因为担心可怜的菲利普真的会被迫跳直升机，露西安和黛娜都格外表现出了对他的亲近感。黛娜甚至主动向菲利普问起关于莎莉的事情。当菲利普把那条盲缺肢蜥从口袋中掏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害怕地逃走。

“我说！黛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菲利普终于问道，“她变得太贴心了，都有些甜腻了。这可一点儿都不像黛娜。她甚至说接下来会帮我照顾莎莉·滑滑！”

菲利普确信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事儿。他猜可能是关于琪琪。不对——如果杰克听到一点儿关于琪琪的坏消息，他肯定会表现得比现在要难过得多。菲利普觉得有点儿不大自在。其他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他们以前可从不会这样。他坚决要跟杰克弄清楚。

“嘿，杰克，我觉得情况不太对。你别跟我说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我确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你最好赶快告诉我，要不我就回到我那个洞穴中去生气，不理你们了！”

杰克犹豫着，他决定试一下：“好吧，菲利普——我告诉你。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杰克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菲利普——直升机是怎样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吓坏了的空降兵和生气的飞行员都做了什么，以及最后迈耶提出了一个邪恶的建议，让其中一个孩子来试验这些翅膀。

“我明白了。”菲利普缓缓地说道，“我猜，他们是准备让我去做试验？”

“他们是这样说的。”杰克说道，“那些野蛮的家伙！这试验离完美还差得远呢——那些翅膀并不百分之百地安全，甚至连百分之五十的安全也不能保证。尽管它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会获得成功！”

“好吧，好吧——他们居然能想到让我去使用那些翅膀来飞翔。”菲利普说道，试图把整件事情像个玩笑那样一笔带过。他看到了杰克不安的表情，说道，“别担心，老伙计。不会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一定会出现某种转机的——就算没有转机，我也不是个胆小鬼！”

“我知道。你不需要告诉我这些。”杰克说道，“但女孩们真的是心烦意乱。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刚才看起来那么可笑的原因。我们只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菲利普昂首阔步地朝女孩子们走去，他就像拍翅膀一样挥动着自己的手臂。“高兴点！”菲利普大声喊道，“只要我一从那架直升机上跳下去，我就立刻飞到比尔面前，吓他一大跳！”

然而，这样的玩笑起不到任何作用，毕竟现在的情形太危急了。孩子们没有一个有心情与白雪一起玩。白雪感到非常无聊，所以它跳下石阶钻到山里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更好玩一点儿的人。

三天过去了，孩子们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比尔能来的希望。如果比尔来找他们的话，他应该早就到了。只要有人来，他们肯定就能在山坡上看见救援队的影子。但孩子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这实在是令人沮丧的事情。他们对于眺望和等待这回事儿已经感到厌烦了。

孩子们在考虑是否有机会趁他们不注意逃出去，或许他们可以再试一试那个绳梯。但杰克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现在时刻监视着我们。他们不缺可靠的士兵。迈耶肯定会派一个人看守的。”

只有一件事儿看起来还不错。那些人显然得到了命令，要给孩子们吃好一点儿。所以他们得到了大量美味的食物。他们悲伤的情绪并没有影响他们的胃口，他们吃得相当多。

白雪在消灭食物方面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它狼吞虎咽地吃掉了任何自己够得到的绿叶蔬菜。

一天晚上，当孩子们裹着毯子，睡在遮阳棚下面的时候，他们听到了熟悉的直升机的声音。四个人立刻都坐直了身子，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露西安眼中马上就涌出了泪水。直升机缓缓地围着山顶盘旋。明亮的光柱亮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平台。直升机缓缓地下落，它的起落架挨到了这座岩石庭院的地面。

直升机上坐着两个人，但都不是之前的那两个。这次的飞行员戴着大大的护目镜和一顶鸭舌帽。另一个人则是个光头，看起来严厉又冷酷。

迈耶和埃里克，以及其他看守很快就走了上来。“你就是头儿吗？”飞行员说道，“我来接手卡恩的位置。他度假去了。要找到这个地方可真不容易。这是约翰，我的搭档。我们把你要的货带来了。”

卸货的过程和之前一样，箱子和盒子很快就堆得地上到处都是。飞行员和他的同伴跳下了飞机。

“饭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迈耶说道，“你们明天晚上再回去怎么样？”

“不，我们今晚就得走。”飞行员说道，“他们开始怀疑我们的行为了。我们得立刻赶回去。”

“你们已经知道那个——呃——那个，呃……”迈耶开始说道。

“知道什么——有一些空降兵想从直升机上跳下去的事情吗？”飞行员说道，“哦，对。

我无所谓。如果有家伙想那么做的话，嗯，那和我又没有关系。”

“你获得的报酬会非常非常丰厚的。”迈耶的声音十分冷酷，“这次给你的是双倍价格。

我们有一个年轻的跳伞员——这对我们的试验来说很必要，你明白的。”

对话出现了一个停顿。过了一会儿，飞行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尖声质疑道：“你是什么意思——一个年轻的跳伞员？”

“是一个男孩。”迈耶说道，“他就在这里。”然后他转向一个士兵，用外语对他说了些什么。那个士兵飞快地跑下台阶进到山里去了。“我已经派人去告诉发明者你们来了。”迈耶说道，“你们现在要来吃个饭吗？”

“不吃了。”飞行员说道，“我得走了。让那个男孩赶快准备好出发。”

露西安的膝盖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几乎都站不住了。菲利普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有些激动。太好了！就让他们给他绑上那些翅膀吧，让他们把他带上直升机！他会从直升机上跳下去的！如果那些翅膀的确能起作用——如果它们起作用——但它们能吗？菲利普的确没办法让自己相信那些翅膀真能起作用。

飞行员之前并没有看见这些孩子，不过现在菲利普得走上前去了，他被其中一个士兵带了过去。其他孩子跟在后面，露西安需要依靠杰克的搀扶才能走得动。那名飞行员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些什么，国王就出现了。孩子们猜测国王一定是匆忙穿戴好的，因为他的王冠戴得有点儿歪。不过在其他方面，国王表现出了和往日一样的威严。

其中一个士兵托着那个装有翅膀的盒子。国王打开盒子取出了翅膀。这对翅膀的确十分美丽，而且看上去真的能让人飞翔。露西安是真心希望它们能起作用。

当菲利普的胳膊被绑上这些翅膀的时候，他表现得一点儿也不慌乱。他被告知了按钮的位置，点了点头。他尝试挥动了几下手臂，当翅膀与空气接触的时候，菲利普对所感受到的翅膀中蕴藏的力量感到很惊讶。其他孩子都钦佩地看着他。杰克非常同情他。菲利普真的是很勇敢的人！他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来害怕——也可能他确实就不害怕。

但其实在菲利普的内心深处也不断地涌起恐惧的感觉。他只是努力把它压抑了下来，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在害怕。

迈耶、国王、埃里克以及其他人对此似乎也挺惊讶的。这时露西安却突然走到了前面，把手放在了国王的胳膊上。

“尊敬的陛下！我认为应该由我来试验您的翅膀。我比菲利普轻多了。能够为您来试验它们将是我的荣幸。”

直升机垂直地升上天空。飞行员从机舱中探出身子大声地喊着些什么。

菲利普和杰克都大吃了一惊。露西安居然会有这个主意！菲利普拥抱了小女孩，用他那戴着翅膀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

“亲爱的，你真的是非常勇敢！但是我要走啦！我肯定会飞回这座山顶的，就是为了来给你看看我做得有多好。”

露西安呜咽了一声。发生的一切超出了她的心理承受范围。飞行员什么都没说，他和自己的同伴一起钻进了直升机。

国王对于让菲利普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他完全相信自己所做的那对非凡的翅膀。这样子看起来真的有点儿值得同情了。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和他那绝妙的想法相比，由谁来为他试验翅膀对他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迈耶冷酷地看着菲利普在一个士兵的帮助下爬进了直升机。那对美丽的翅膀让他的手臂无法灵活地活动。迈耶本以为菲利普会反对这项计划或者当众大吵大闹，这样他可能会更高兴一点儿。他根本不欣赏菲利普那所谓的勇气。他锐利的目光正对上了菲利普的眼神，而菲利普的目光则显然是在嘲笑他。

“再会啦！”菲利普说道，抬了抬其中一条绑着翅膀的手臂，“过会儿再来看你！自求多福吧，迈耶。你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迈耶愤怒地走上前去，但直升机的引擎已经发动了。它的主旋翼开始缓缓地转动，越来越快。露西安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啜泣。她确信自己再也见不到菲利普了。

直升机垂直地升上天空。飞行员从机舱中探出身子大声地喊着些什么。“别忘了比尔·斯莫格斯！”他喊道，而他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完全不同。这可不是别人的声音。

事实上——这正是比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