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巅之上

两个士兵抓住了可怜的露西安。她疯了似的大声尖叫，两个男孩则冲向士兵。

但让男孩非常惊讶的是，士兵们就像扔羽毛一样轻松地把他们扔了回去。两个人只是动了动手臂，菲利普和杰克就朝后飞去，落到了地板上。

他们很快就直起了身子，不过是因为其中一个士兵故意地把菲利普头朝下地抓了起来。菲利普发现自己在空中掉转了身子，直接飞过了一个士兵的脑袋，然后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碗啊碟啊之类的全部都被撞飞了。

露西安的尖叫声，男孩的呼喊声以及碗碟摔碎的声音混在了一起，现场一片狼藉。琪琪还在其中加入了高分贝机器尖叫的声音。她俯冲着飞过去攻击其中一个士兵，去被那人挡开了。

突然，又出现了四个士兵，孩子们的反抗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全都被抓了起来。琪琪飞到了某个地方，仍在尖叫着。白雪则完全不知所终。

四个孩子被挨个儿押送了出去，带到了一个大一些的房间里。尽管这个房间也装修得很好，但并不像国王的房间那样精致。那些遮住墙壁的帘子朴素而简单。洞顶也没有用东西遮住，孩子们可以看到头顶上高低不平的岩石。

露西安啜泣着，黛娜的脸色十分苍白，男孩们则显得怒气冲冲。他们靠着墙站成一排。菲利普摸摸口袋，检查一下他的盲缺肢蜥有没有在刚才的混战中受伤。莎莉·滑滑不太喜欢山里的生活，有些昏昏欲睡，反应迟钝。但它并不想离开菲利普。

莎莉依然蜷缩着身子待在那里。菲利普猜测着琪琪和白雪去了哪里。琪琪不太可能在那种情况下独自飞走。她应该是被吓坏了，或是飞离桌子的时候可能被一个碟子打中了。

几分钟后，迈耶和埃里克，那两个掌握实权的人跟在可怜的老“国王”身后走进了房间。迈耶的表情阴森，他那锐利的目光恶狠狠地从一个孩子身上又扫到另一个孩子身上。

“所以！你们一共有四个人！另外三个来找这个男孩，我猜是想把他带出这个山洞，对吗？你们觉得自己全都能跑得掉？你们觉得这是很容易的事情？结果才发现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对不对？”

他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那像鹰一般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没有人回答。“你们是怎么发现把绳梯放下去的方法的？”迈耶突然大声问道，吓得孩子们一激灵，“谁告诉你们怎么把它放下去的？”

还是没有人回答。迈耶眯起了眼睛，女孩们感到很不自在。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在问你们问题，”迈耶说道，“你，小子，回答我！”

“我自己动脑子发现的。”杰克见迈耶看着他，就简短地说道。

“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个入口吗？”埃里克突然说道。孩子们都厌恶地看着他。他们觉得埃里克长得就像一只猿猴一样！迈耶已经看着够坏了，但埃里克看着显然比迈耶还要坏十倍。

“我们怎么知道？”菲利普说道，这两个人对他们说话的方式让菲利普有些激动，“有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呢？你们到底在这儿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们甚至连山的入口都不得不藏起来？”

埃里克上前几步扇了菲利普一巴掌。露西安停止了哭泣，她感受到了此前从未有过的恐惧。但菲利普一点儿也没有畏缩。他直盯着埃里克的脸，甚至并没有去揉自己刺痛的脸颊。

“别理他，埃里克。”迈耶说道，“比起扇耳光之外，我有让这种男孩听话的更好的办法。现在咱们得把狗放出去彻底搜查这片地方。如果这些孩子还有同伴在附近的话，这些狗一定能找到带过来。”

孩子们的心沉了下去。那些阿尔萨斯狼犬会抓住比尔和大卫，把他们也带到山里来成为囚犯？那样就糟透了。

从外面的某个地方传来了一声空洞的咳嗽。迈耶和埃里克跳了起来。迈耶走到洞口向外望去，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你们还有一个同伴吗？”迈耶问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都不是。”杰克说道，他认出了琪琪的咳嗽声。他希望琪琪就待在外面不要进来。否则这些人很可能会拧断她的脖子的。

“呸！呃！”琪琪的声音继续传来，然后是一阵让男人们的血液几乎凝固的咯咯的笑声。他们再次走到洞口，仔细地四处察看。但琪琪安全地待在他们头顶的岩石架上，人们完全看不见她。

“送去看医生。”琪琪用一种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让这些人有些不寒而栗，“送去看医生。”

“老天！那是什么东西的声音？”埃里克说道，他威胁地看着四个孩子，“如果是另一个男孩在外面做这种可笑的事情，我一定会活剥了他的皮！”

“我们只有四个人，两个男孩、两个女孩。”杰克说道。

“我们全都在这里了。”菲利普用一种无礼的语气说道。他知道自己这样跟这两个男人说话是很愚蠢的行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和黛娜一样，火气一上来就会显得很冒失。

“哦！那你们全都待在这里！”迈耶说道，“我会想个办法让你乖乖听话的，我的小家伙。虽然你可能一直喜欢这样无礼，顶撞别人，但我会让你知道不能跟我来这一套。现在，你们给我往前走，一直走。”

孩子们被迫在两个男人前面走出了这个洞穴。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在沿着螺旋状的台阶蹒跚而上。他们一直向上爬啊爬啊，经过了堆放杂物的洞穴，走过储物间又来到菲利普曾经被关押的洞穴门前。

“嘿，你，小子！你给我再待在那个洞穴里。”迈耶命令道，“先让你饿上几天，看你能不能学会点礼貌。你们几个，继续向上走。”

可怜的菲利普！他再一次被关在了那个可以向外看到天空的洞穴中，但这次他没有山姆做伴了。菲利普坐了下来，真希望自己刚才没有那么蠢地顶撞那两个冷酷的人。然后他又觉得有点儿高兴，自己再也不用对那两个无赖点头哈腰了。但可惜的是他不能和其他孩子待在一起。

另外三个孩子被迫继续向前走，慢慢地往上爬。然后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爬上了一处由岩石凿出的石阶，来到了这座山的最顶端。他们站在那里，四周壮丽的景观让他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这简直就是世界之巅！他们仿佛已经能直接碰触到天空了！

三个孩子好奇地四处张望着，有一刻他们简直忘记了自己其实身处麻烦之中。他们视野范围内都是连绵高耸的群山。山谷埋在下面深深的阴影中。孩子们在黑漆漆的山洞中待得实在太久了，因此他们觉得能够上来感受那耀眼的阳光与凉爽的微风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这座山的山顶格外地平坦，三面都矗立着陡峭的巨岩，就像牙齿一样排列着。杰克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他知道这座山是哪里了——这是尖牙山，就是他刚出发时在地图上注意到的那座山。杰克环视着山顶的四周，这里什么植物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平坦的岩石地面，有一个大院子那么大。在山顶的一侧，空降兵们在阴凉处打着牌。

他们视野范围内都是连绵高耸的群山。山谷埋在下面深深的阴影中。

空降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些孩子。之前逃跑的山姆也和他们在一起，他用手指着杰克，显然是在告诉他的同伴们杰克和其他三个孩子的事情。杰克可不希望迈耶在已经获知的消息之外，知道更多的关于他们的事情。

在与空降兵们相反的方向，有一个遮阳棚。迈耶推着孩子们朝着那棚子走过去。

“你们就待在这儿。”迈耶说道，“不准与那边的人交谈，也不能靠近他们。你们是囚犯，明白吗？这儿可没人叫你们来，你们既然来了，那我们想关你们多久就关多久。”

“不能让菲利普跟我们一起吗？”露西安乞求道，“不和我们在一起，他实在是太孤单了。”

“你说的是剩下的那个男孩吗？不能。他需要一点儿小惩罚。”迈耶说道，“他得饿上一饿，然后咱们再来看看他说话时能不能变得有礼貌些。”

随后，迈耶和埃里克离开了三个孩子，再次消失在了山里。杰克和女孩们就地坐了下来，十分忧虑。情况有些糟糕！可怜的菲利普与他们分开的事实把这种难受的感觉放大了一千倍。那些空降兵显然得到了警告，他们不准靠近这些孩子。他们甚至都没有试图向这些孩子喊话。很显然，这里的人已经非常习惯服从迈耶和埃里克的命令了。

在孩子们待的地方附近，沿着山的边缘，有半圈儿自然形成的矮护墙。杰克站起来走到护墙边上，坐了上去，并把望远镜举到了眼前。他要是能看到比尔就好了！但同时他也害怕如果比尔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那些放出去的狗就会捉到他。杰克猜测着那些狗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在护墙上又坐直了一些。透过望远镜，杰克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山脊处的某个小点上。他发现那里有什么在移动。那会是比尔、大卫和驴子们吗？

不，那不是比尔他们，而是狗群！那些狗显然已经被放出去在这片区域巡视了。如果比尔出现在这附近，那些狗一定会立刻找到他的。那样简直太糟了！比尔也会被抓住的。

杰克真希望自己能想出什么办法来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但他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

杰克还想到了可怜的老伙计斑斑。谢天谢地，他们把它绑在树上时没有绑得很紧。它有比较大的可以活动的范围，那附近有它需要的水源和青草。那头驴子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碰了碰杰克的手。杰克跳下墙来，低头看去。是白雪！小羊羔找到了他们，有些胆怯地用鼻头轻轻地蹭着杰克。

“哈啰，白雪！你是在找菲利普吗？”杰克抚摸着小羊羔柔软的鼻子说道，“他又被关在那个山洞里了，你没办法到他身边。”

白雪很清楚这一点。它已经在菲利普的门前咩咩地叫过了。杰克把白雪带到了女孩们面前，小羊羔的情绪十分低落。女孩们则忙乱地围在了白雪身边。

“你觉得琪琪现在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露西安问道。

“哦，她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出现的。”杰克说道，“她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琪琪在这点儿上绝对值得信任！她可能正在耍着那两个人跳来跳去呢，咳嗽，打喷嚏，咯咯笑，还有发出那种特快列车进隧道之前尖厉的汽笛声。”

杰克想得完全正确。琪琪的确正在逗迈耶和埃里克玩，把他们耍得团团转。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孩子还带着一只鹦鹉，所以两人都非常困惑。他们能听见有人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有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太阳开始慢慢落山的时候，一阵夹杂着嚎叫与犬吠的喧闹声传来。两个士兵带着那群阿尔萨斯狼犬回到了山顶上。孩子们仔细地瞧着，想看看比尔是否被抓住了。但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被狗抓住的俘虏的身影，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狗群被带进了不远处由很粗的电线围成的栅栏中。“你们要小心这些狗。”其中一个看守对孩子们说道，“它们咬人可狠了。你们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