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里的国王

“快看那里！”杰克说道，“有人在这里吃午饭——一共三个人——看他们都留下了些什么！”

“我们能不能也吃一点儿？”露西安说道，眼睛盯着一大碗新鲜草莓和大半罐奶油。它们旁边还有一大盘烧好的龙虾和两大盘什锦沙拉。

很显然，从那些非常漂亮的盘子和杯子来判断，有三个人刚刚在这里吃过午餐。

“我觉得这就是一场筵席——王室筵席！”黛娜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蛋糕，上面镶有玫瑰花形状的奶油糖霜，一口咬了下去，“我不知道这些东西都属于谁，能不能分一点，不过这里反正也没人可问——我太饿了，实在是等不及了。”

“我也是！如果有人反对的话，到时候就让比尔付钱给他好了。”杰克一边说一边拿起一只龙虾。这里还有很多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食物。他们尝了一两盘，但这些食物调味的方式他们不太喜欢。

桌子上有水蜜桃、油桃、菠萝以及好几种李子。“要运来这么多东西，直升机真得忙个不停才行。”菲利普一边说，一边啃着一个水蜜桃，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甜的，“我得说这座山的国王真是养尊处优啊。”

没有人过来打断他们。琪琪也好好地吃了一顿，她和孩子们一样尽情地享受着食物。

“你要是再多吃一点，琪琪，你一定会打嗝的！”杰克说道，“你就把自己的胃这样塞爆吧，贪吃鬼！”

“砰，去追波莉。”琪琪同意道。杰克赶忙让她安静下来，否则的话，她又得发出一连串咯咯笑的声音了。

“好吧——现在咱们要不要再找一找出去的路？”杰克终于说道，“我实在搞不清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是当那个大坑的地面露出来，咱们看到了下面那不同寻常的大片光芒的时候。我现在没有那么强烈的向下掉的感觉——也不感到害怕了。我甚至开始觉得，似乎咱们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地离开这儿，虽然我知道最好是赶快离开。”

“那是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菲利普说道，“我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钟就要飘浮在空中了。我只能拼命地去抓住那露台的围栏。”

孩子们当时都有同样的感觉——现在他们也和杰克一样，再也“没有那种向下掉的感觉”了。不过讨论这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出去的路。

他们离开了这间古怪的餐厅，以及这张摆满了食物的餐桌，走进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非常亮堂，照明比他们之前走过的所有路都要好。两侧的岩壁上装饰着悬挂物，穿堂风吹动巨大的帷幔，让它们轻轻地摇曳着。

“这一定是国王自己的住处。”杰克说道，“咱们可能很快就能走到那间有宝座的大厅里了。”

杰克说得完全正确。他们走的路的确通往那间大厅。不过这次，这间有宝座的屋子不是空无一人，而是塞满了人。

人们安静地站在那里。他们样貌各异，表情冷峻。这些人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家，有些还戴着过去空降兵制服所配的栗色贝雷帽。孩子们窥视着他们，心想这些人很可能全都是退役的空降兵。他们一共有二十个人左右，山姆也在其中。看到山姆，菲利普心里惊了一下——很明显，现在那些人已经知道了他逃跑的事实。无论是谁去把山姆带下来的，他都会发现那道门的门闩已经被推开，里面的男孩已经不见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现在人们一定在仔细地搜捕他，这将会使他们的逃脱变得很困难。

菲利普用手肘杵了杵杰克，把山姆指给他看。杰克透过他们面前的帷幔往外窥视着，皱着眉点点头。他的想法显然跟菲利普一样。

杰克正在考虑，他们现在是否应该立刻离开，寻找出去的路。但他们要么顺着刚刚来的路往回走，而那条路并不能把他们带到熟悉的入口——要么他们就得进到这间有宝座的大厅里，他们一进去就会被发现。不，他们必须得先待在这儿，直到这个会议或者是什么结束。

除了空降兵们之外，房间里还有很多看守。那些看起来像士兵一样的人穿着精致的制服，列着队站在大厅的每一侧。宝座上现在是空的。孩子们也没发现那个叫迈耶的男人的身影。

忽然，聚集在那里的人群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两个士兵掀起了宝座附近的巨大帷幔，这座山的国王走了进来。

国王看起来非常高大，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巨大的王冠，让他显得更加魁梧。王冠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他身着华丽的服饰和斗篷，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些盛大庆典上的印度王子的装扮。那顶巨大的王冠下，淡黄色的面庞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蓬松的黑发从两侧的脖颈边垂落下来。他在宝座上坐下。

在国王旁边站着两个人。菲利普非常确定其中的一个就是迈耶。另一个人他不认识，但他不太喜欢那人猿猴般的脸，以及庞大笨重的身材。迈耶鹰一样锐利的目光在屋内扫视着，用一种穿透力极强的尖厉嗓音开始说话。他说的是孩子们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他顿了顿，又用英语开始说。

孩子们仔细地听他讲着。迈耶在说国王以及他给人类所带来的美妙的礼物——能够飞翔的本领。他谈到那些愿意帮助他们进行试验的伟大的人，也就是愿意尝试“翅膀”的那些空降兵。他说那些人将会获得巨额的财富和数不清的荣誉。紧接着，迈耶用第三种语言重复了刚才的内容，然后他又用第四种语言开始重复。

迈耶的话就好像在给所有的人催眠一样。尽管杰克觉得迈耶说的大部分内容都只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但他在听的时候却仿佛会不由自主地相信。很明显，在场的人把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无论他使用的是哪一国的语言。杰克心想，他真是个天才的演说家。

他身着华丽的服饰和斗篷，看起来就好像是某些盛大庆典上的印度王子的装扮。

迈耶询问在场的人谁愿意成为志愿者，所有的人都立刻站出来向前一步。国王站起身来，显然就是随便挑了两三个人。他吐出了几个单词，出乎意料的是国王的声音微弱，像笛子一样尖细。这种声音似乎全然配不上他所表现出来的王室气派。

于是迈耶再次接过了主持的任务。他指出，这些人会和那些最开始试验“翅膀”的人一样，在试验后就会被送回他们自己的国家，还会收到一笔足够享用一生的财富。所有试验过“翅膀”的人都已经被安全地送回家了，全都变成了富有且受人尊敬的人物。

“我可不这么认为！”杰克对菲利普咕哝道，想起了山姆曾经说过的话。

会议结束之后，国王威严地向外走去，迈耶和另一个男人紧随其后。那些守卫的士兵带着空降兵们离开了大厅。很快，这里就空无一人了。

当人们全都离开，洞穴完全安静下来之后，杰克对菲利普轻声说道：“我们知道从这儿出去的路，走吧！”

他们走到了那间巨大的实验室，那些轮子与电线仍然在继续它们神秘的工作。孩子们站在这间大工作室上方的走廊里，俯视着实验室中央那盏奇怪的大灯。黛娜突然紧紧地抓住了杰克，吓了他一跳。杰克看向黛娜。

黛娜则用手指向那一大片玻璃罐的地方，每个玻璃罐之间有管子相互连接。杰克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额头巨大的老人。他的额头似乎比杰克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的额头都要更大更宽。老人几乎完全秃顶了，这就让他的头显得更为怪异。他在玻璃罐前弯着腰，似乎在仔细地检查着它们的情况。

“快，在他看到咱们之前赶快离开。”杰克小声说道，把其他人朝那条能带他们到入口的走廊的方向推着。他们沿着走廊最终回到了放着水罐和杯子的小休息室中。现在就只差沿着绳梯爬下去，然后就能逃走了。

“白雪怎么办？”黛娜小声问道，“咱们怎么把它带下去？”

“我之前还在想它究竟是怎么上来的呢。”菲利普说道，“还有那些狗，我都没想过。我当时是在一片漆黑中被推着上来的，我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想过白雪和那些狗是怎么上来的。它们肯定没法从梯子上爬上来。”

“可能有某个洞供它们进出。”黛娜说道，“在外面可能有一个洞口，我的意思是，那洞太小了，咱们进不去，但是白雪和那些狗却可以。”

后来证明黛娜说的是对的。在岩壁的裂缝旁边，的确有一个小的洞口。穿过洞口，有一条狭窄的隧道一直通往上面。那些狗非常熟悉这条路，而白雪就是跟在它们后面进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它没有和菲利普一起被关起来的原因。

白雪依然跟着他们。虽然它知道自己进来的那条路，但它现在并不打算与孩子们分开。杰克打开了他的手电筒，在岩壁边摸索着绳梯。

“那东西在哪里呢？”杰克说道，“它肯定刚才还在这里的！”

白雪走过来，紧挨着杰克，差点儿把他一头顶进下面的黑水潭中。“看好白雪！”杰克对菲利普说道，“我都几乎把身子完全探出去了，但还是找不到那个梯子。它应该就悬挂在这附近的某处。”

“我来看一看。”菲利普说道，把白雪塞给了黛娜。他也到处摸索着，同时杰克用他的手电筒四处照着，希望能找到他们爬上来的那条绳梯。

但绳梯不见了——如果那里有绳梯的话，孩子们一定能看见的！杰克用手电筒往岩壁下方晃动，而在光线能照亮的最远的范围内也没有绳梯的影子！

“梯子究竟到哪里去了？”杰克恼火地说道。

“很可能有人反方向转动了那个小轮子，梯子就自动卷起，收在了某个地方。”黛娜推测道。

要是这样就糟透了。杰克开始在小屋子里搜寻着，看看绳梯被那个轮子控制的机械装置拉上来后会不会在这里。但他仍然没有看到绳梯的影子。

突然，杰克的手摸到了墙上的一根长钉，他用手电筒照着长钉。“这可能是一个控制杆！”杰克对其他人说道，“看！”

杰克尝试着对那根长钉又拔又压，而在向外拔的时候，长钉忽然松动了。岩壁上的一块石板稳稳地移开，后面就是那条绳梯！孩子们简直难以想象，这种机关是怎样通过下面的那个小轮子运作的。

不过，绳梯现在这样子显然是没办法供孩子们使用的。它此时整整齐齐地折叠着放在石板后面的空槽中，没人知道怎样把它从那里弄出来。杰克推测，它必须得依靠某种机械装置的运转，才能从那石槽中顺畅地滑出来，慢慢从岩壁的边缘落下去，直到地上，准备好供人攀爬。

“怎么样才能把它放下去呢？”杰克已经抱怨了二十次了。孩子们对着那梯子又拉又扭又拽，但它就是稳稳地待在藏匿的地方，一丁点儿也没有移动。

“咱们放弃吧。”杰克最终沮丧地说道，“没用的！咱们完蛋了。这简直是把人逼疯了，就差这么一丁点儿就能离开这座可怕的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