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山里

“怎么了？”杰克跳了起来，大声喊道，“怎么了！”

露西安吓得扔掉了手电筒。没有了光线，他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露西安猛地又抓住了杰克，吓了他一跳。

“有什么东西碰到我了！”露西安小声地说道，“什么东西用它的手指从上到下摸我。

哦，杰克，那是什么？”

“是的，我也是，”黛娜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也感觉到了。有手指轻轻地碰了我的肩膀，然后一直向下摸到了我的脚。是什么，杰克？这里有什么东西，咱们赶快出去吧。”

“手电筒在哪里？”杰克不耐烦地说道，“哦，露西安，我真希望它没摔坏。你真是个傻瓜，刚才就那样把它给扔了。”

杰克在地上到处摸索着，找到了手电筒。幸运的是它并没有滚到水池里去。杰克摇了摇，手电筒重新亮了起来。大家都感到十分庆幸。

“现在看看是什么碰到了你们？”杰克说，“没有任何东西碰到我。”

“我不知道。”露西安说道，“我想离开这里，杰克。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杰克用手电筒光扫过女孩们的身后。他看到的东西让他惊讶地叫了起来。女孩们不敢回头看，她们紧紧地贴着杰克，颤抖着。

“快看是什么碰到了你们？是一个在你们身后垂下来的绳梯。”杰克笑道，“好吧，这真是个惊喜！你们绝不会想到的！”

黛娜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笑了出来：“太好了！真没想到！我真的还以为是什么人在摸我呢，那感觉真的很像。”

“它应该是从某个高的地方安静地垂下来的，”杰克说道，用手电筒光沿着绳梯向上探寻，直到最远的地方，“嗯，你们刚才的大喊大叫让我也吓了一跳，几乎就一头栽进水里去了。”

“它是在你转下面那个轮子的时候降落下来的。”露西安说道，她的身子仍有一些颤抖。

“是的，这真是个巧妙的机关。”杰克说道，“我必须得说，这座山设计的这个隐藏的入口比阿里巴巴的山洞妙多了！首先是一大片绿色植物的帷幔，然后是岩壁间的一条裂缝。

即使你能进到洞里来，也只能看到一个黑水池和一个高不见顶的山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部分人肯定只会说一句‘这好奇怪’，然后就出去了！”

“你说得对。大部分人绝对绝对想不到，在水里还有一个藏得如此巧妙的轮子，转动它就会有绳梯慢慢垂下来。”黛娜同意道，“这些机关设计得太巧妙了。这山里一定住着非常聪明的人！”

“没错。”杰克沉思着说道，“这些聪明的人制造了小型的地震和绛红色的烟云，他们让直升机降落在山顶上——还养了成群的阿尔萨斯狼犬把那些不小心靠近这座山的人吓跑。

真的是太聪明了！我在想这些聪明的人接下来还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女孩们盯着杰克。手电筒朦胧的微光照着洞穴，漆黑的水面把光反射到他们身上。杰克的话听起来很严肃。他也的确很严肃。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这些都是非常聪明的安排。可能有些太过聪明了。所以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杰克抬头看着绳梯。他非常想爬上去看看。他想弄清楚这座山中到底正在发生着什么，他也非常想找到菲利普。这时山洞中忽然回荡着一个声音，吓得三个孩子都猛地跳了起来。

“淘气的男孩！胡扯废话！”

“是琪琪。”杰克说道，松了一口气，“你这可恶的小鸟儿，你吓了我一跳！你觉得这山洞怎么样，琪琪？”

“胡扯废话。”琪琪重复道，然后发出了像割草机一样的噪声。在这个高不见顶的洞穴中，这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很糟糕，因为噪音似乎可以一直向上传到无限远的地方。琪琪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于是她又重复了一次。

“安静。”杰克说道，“天知道你这声音如果传到梯子顶上去，被人听到了会出什么事儿。”

“杰克，你不是想要爬上去吧？”露西安害怕地问道，当她看到杰克把一只脚蹬在绳梯最底端的横档上的时候。

“是的，我准备爬到顶上去，看看上面有什么再下来。”杰克说道，“我觉得上面不会有人看守的，因为没人会想到咱们能猜到这个把绳梯放下来的秘密。你们两个出去吧，在太阳底下等我。”

“不，我们也要一起去。”露西安说道。他们已经失去菲利普了，她可不要再失去杰克！所以她和黛娜跟在杰克后面也开始沿着绳梯向上爬。

这绳梯制作精良，非常结实。三个孩子往上爬的时候，梯子轻轻地来回晃动着。他们不停地向上爬，一直爬呀爬呀，似乎感觉不到尽头。

“我得停下来休息一下。”杰克小声说道，“你们也停下来吧。这样爬实在是太累了。”

他们紧紧地抓着梯子的横档休息，在爬过长长的一段之后稍微喘了喘气。露西安不敢想他们现在已经离地面有多远了，她也不想去猜还有多久才能爬到梯顶。

他们继续往上爬。四周一片黑黢黢的，因为杰克必须用两只手来攀爬的缘故，他已经收起了手电筒。露西安开始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一个极为恐怖的噩梦之中，就是那种她需要在黑暗中不停地爬梯子直到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梦境。

“我说——我现在能看见一些微光了，”杰克小声地说道，“我相信咱们已经快到顶了。

别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终于爬到了梯子的顶端。露西安觉得再稍微久一点，她的胳膊就彻底没有力气抓住梯子了。正如杰克所言，这里能看到一些微光。杰克爬到了一块坑坑洼洼的岩地上，女孩们紧跟其后。有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只能躺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甚至无法起身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杰克率先缓过劲儿来。他坐了起来，四下里张望着。他们正身处一间小房间里，有一盏微弱的灯提供照明。房间深处的一些大石罐中似乎装满了水，旁边放了一些杯子。杰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爬了这么久之后，水恰恰是他们所需要的。他取来一个大石罐和三个杯子，三个人大口大口地把凉水喝了个饱。

“现在我觉得好多了。”杰克长舒了一口气。他把石罐和杯子放回原位。这间屋子里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房间的另一端有一条开放的廊道，通往山的中心地带。

杰克朝廊道走去。露西安轻轻地唤着他：“杰克！你还不准备回去吗？你说过只是爬上来看一看的。”

“好吧，我就是在看啊。”杰克说道，“这里有一条窄窄的走廊。过来看啊。我在想它会通向哪里。”杰克往前走了一小段，女孩们不想被留在原地，只能紧跟着他。孩子们走到了一盏有些昏暗的灯前。每隔一段距离，走廊壁上就安有石架，以便放灯照明。杰克继续向前走。他们就这样沿着蜿蜒的廊道，一直走啊走啊，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灯。

“咱们往回走吧。”露西安拽着杰克的袖子小声说道，“咱们已经走得够远了。”

但杰克觉得他现在不可能往回走。为什么要回去，说不定下一个路口他就能碰到菲利普了。所以他仍然继续向前。

他们一直走到了走廊的分岔口，路一下子分成了三条。孩子们停了下来，猜测着这三条路各自通向哪里。而三条路看起来似乎完全一样。

就在这时，从一条路上传来了他们非常熟悉的蹦蹦跳跳的声音，居然是白雪。

小羊羔见到他们很开心，孩子们也是一样。白雪用头顶他们每一个人，让他们抚摸着自己的鼻子，开心地咩咩叫着。杰克很高兴。

“咱们跟着白雪走。”杰克对女孩们说道，“它能带咱们找到菲利普！”

于是，孩子们让小羊羔在前面跳着给他们带路。白雪带领他们沿着通道一直走到底，到了一个宽阔的门厅一样的洞穴中。穿过洞穴，又进入了另一条通道，沿着通道走，最终到了一个极为奇妙的地方。孩子们都感到非常惊讶。

在他们脚下，是整座山的中心地带，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实验室、一个很大的工作坊。

孩子们必须从自己所在的一条有遮挡的走廊探出身子，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这是什么？”露西安小声地说道，有点胆怯地看着眼前这些奇怪的东西。这里并没有巨大的机器，只有闪光的电线组成的巨大网络，许多巨大的玻璃罐排列在一起，水晶般的盒子向四面八方喷射着火光。一排排的轮子静静地转动着，发出奇怪的光。这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电线。

在工作室的正中央，有一盏古怪的灯在闪烁着。这盏灯包含很多切面，不停地变换着颜色。有时它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刺眼的光芒让孩子们几乎无法直视。有时它的光又会渐渐暗淡下去，变成淡淡的红色、绿色或蓝色。它好像是有生命的——像一头怪兽的眼睛在监视着这座秘密实验室里的所有事情。

孩子们有些着迷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这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所有的事物都像是在自动运转，并且永不停息。轮子不停地旋转，电线闪着光，但除了机器发出的轻微的嗡嗡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此时，孩子们又听到了那非常熟悉的似乎从远处传来的隆隆声。从这所实验室下面很深很深的地方，传来了一种搅拌机气缸中活塞乱撞的嘎嘎声。在这座山的深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发生。随后，就像孩子们之前所经历过的那样，山体开始了震颤与晃动，仿佛极深的地底有某种巨大的力量在涌动。

实验室正中央的那盏大灯突然间变得十分明亮，亮得孩子们都害怕得后退了几步缩起了身子。大灯变成了绛红色，是那种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的最明亮的绛红色。然后它开始喷出一小阵绛红色的浓烟。

杰克被呛得咳了起来，他赶忙往后推着女孩们躲回了通道里，呼吸了通道中相对新鲜的空气。白雪也吓坏了，紧紧地蜷缩在孩子们身边。

“这就是咱们在山腰上看见的，从某处洞口中喷出的烟云。”杰克小声地说道，“可能那盏灯就连着某个烟囱，能够立刻把这气体直接通过山上的洞口排出去。”

“你觉得这些都是怎么一回事？”黛娜有点儿害怕地问，“那些电线都是做什么用的？那些透明的盒子还有其他的那些东西。”

“我真是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杰克说道，“但是很明显，这一定是非常机密的事情。

否则他们不会专门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很难靠近的地方来做这些事情。”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制造原子弹之类的东西？”露西安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哦，不是——那需要很多巨大的建筑物，”杰克说道，“不是原子弹之类的东西，但也是非常奇怪和不同寻常的东西。咱们回去再看看。”

他们又回到了实验室的上方，一切又变成他们最开始看到的模样。轮子在安静地转动，透明盒子在里面上上下下地到处喷射着火光，中间巨大的灯像一只正在监视的眼睛，一会儿绛红色，一会儿蓝色，一会儿绿色，一会儿又变成橙色。

“咱们绕过走廊往前，看它会通到哪里。”杰克小声说道，“我感觉自己现在好像就在阿拉丁的山洞里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魔戒的奴仆就出现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另一个奇妙的地方。这里其实只是一个有着高高岩顶的洞穴，但却被装饰成了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大厅，有很多台阶直接通往一个看起来像国王宝座的地方。从洞顶沿着墙壁垂下美丽的装饰，星星形状的灯在上面闪闪发光。

地上铺着金色的地毯，两边各摆着一排漂亮的椅子。孩子们看着眼前的一切，简直目瞪口呆。

“这都是些什么？”黛娜喃喃地说道，“是有个国王住在这里吗？山里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