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发生了很多事情

当天傍晚，孩子们准备出去散散步。他们留下了斑斑，把它拴在靠近溪边的一棵树上，还在斑斑的骑具上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以防比尔恰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赶到。

“虽然他现在还不太可能来。”杰克说道。不过，比尔的行动总是很难预测的。在很多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上，比尔总能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地采取行动。

孩子们一起出发了。白雪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着，琪琪待在杰克的肩膀上。他们从昨晚睡觉的山洞处继续向山上爬。睡袋被留在了那里，因为他们当晚仍打算睡在那块岩石上。不过为了防止睡袋被太阳晒坏，他们把睡袋都拖进了山洞里面。

“咱们跟着白雪走就好啦。”黛娜建议道，“它似乎总是知道该怎么走，虽然我看它也是完全跟着自己那小傻鼻子的嗅觉！但它的确常常能帮咱们找到一条合适的路线。”

于是他们都跟着白雪走。虽然这头小羊羔打定了主意要到山顶去，但最终他们却不得不在一块非常陡峭、几乎垂直的岩壁跟前停下。即使是白雪也不得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我简直要热死了。”黛娜边说边用手给自己扇着风，“咱们坐在那些树下歇会儿吧。”

树冠在山风中摇曳着。杰克似乎对那些轻轻晃动的树枝充满了向往。“要是爬到那些树枝上去，一定既舒服又凉爽。”他说道，“咱们爬上去怎么样？它们看起来并不难爬。”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菲利普说道，“我可是非常爱待在树冠的枝干上轻轻摇晃那种感觉。露西安，需要我托你一下吗？”

露西安在菲利普的帮助下也爬上了树。孩子们很快就在那些树杈上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强劲的山风带动树枝轻轻晃动，孩子们也就随之感受着这种微微摇摆的感觉。

“真是太好玩了。”黛娜说道，“太棒了！”

“超棒！”杰克说道，“你别把我的肩膀抓得那么紧，琪琪。你不会掉下去的！”

白雪被留在了树下，咩咩地叫着。它很努力地试图跳上树来，但失败了。它先是围着菲利普坐的位置不停地绕着圈跑，随后一怒之下，猛地冲向一块岩石，不停地跳上去又跃下来。孩子们看着白雪，全都被它那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突然，一阵喧嚣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那是激动的犬吠、咆哮、哀号和尖叫声。

“是狗群！”杰克说道，瞪大了眼睛去搜寻噪声传来的方向，“我说——是狗群在追赶那个男人！”

从他们下方的山坡上传来了灌木丛与枝叶哗啦哗啦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嚎叫与猛吠。

接着，孩子们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一块光秃秃的布满碎石的山坡上跑过——距离他们只有半英里。

狗群在男人身后争先恐后地追赶着。露西安心惊胆战地看着男人被狗追逐，差点儿从树上掉下去。孩子们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脏跳得怦怦响，为男人是否能成功逃脱而感到忧心。

就在领头的那条狗即将咬到他的那一刻，男人抓住了面前的一棵树的枝干，飞快地荡起身子，然后以引体向上的姿势把自己拉到了树上。孩子们现在已经看不见男人了，只能看到狗群紧紧地围着那棵树，大声地咆哮着。

露西安猛地吸了一口气，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她是在为那个被追赶的人感到难过，泪水全然模糊了她的双眼。其他人则冷静地看着。菲利普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下去看看能否把狗群引开。

此时，另一个男人出现了。他慢慢地踱过山坡，朝着男人藏身的树和狗群的方向走来。他离得太远了，孩子们既看不清他的样子，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清新的山风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哨声。狗群立刻离开了树，向后来的这个男人跑去。那人站在离树不远的地方，显然是在命令树上的男人赶快下来。但他的话并没有效果。

男人冲狗群挥了挥手，狗群立刻又拥到树边，团团围住，像疯了一样吵嚷和嚎叫着。

男人则转身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哦！他是留这群狗在这里看着，想让那个人在树上饿死，或者下来受到狗群的袭击！”露西安呜咽着说道，“菲利普，咱们怎么办呢？”

“我下去把狗群弄走。”菲利普说道，“不过我得等那个人彻底看不见后再去，这样他就不会发现我了。然后我试试能不能把狗引开，给树上的家伙制造一个逃走的机会。”

菲利普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从他所在的树干上爬了下来，他得先保证那第二个出现的男人回到他之前出现的地方以后再行动。菲利普小心地穿过高高的灌木丛。

然而，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菲利普的肩膀被一只粗糙的手猛地抓住了，他感觉自己就被一根铁棒似的东西控制住了。菲利普转过身来，发现自己面前的正是刚才第二个出现的男人，也就是命令逃跑者从树上下来的那个。

菲利普用力扭动着身子，却怎样也无法挣脱控制。他不敢喊其他人过来，以防他们也被抓住。他真是太失败了！为什么当时没再等久一点儿再来救那个可怜的人呢！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用一种奇怪的外国口音说道，“小家伙，你是什么人？”

“我只是来这里找蝴蝶的。”菲利普结结巴巴地说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除了蝴蝶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男人的样子。男人长着一张像鹰一样凶狠的脸，眉毛凸出，黑眼睛中透出一种锐利的神情。菲利普觉得他一定没那么好骗。

“你跟什么人一起来的？”男人问道，铁爪般的手深深地抠进了菲利普的肩膀中，让他不舒服地扭动了起来。

“就我一个人，你不是看到了嘛。”菲利普说道，希望男人会相信他。男人从头到脚仔细地审视着菲利普。

“如果你在这里待太久的话，我的狗会抓住你的，”男人说道，“还会抓住你所有的朋友！”

“什么朋友？”菲利普装作无辜的样子说道，“哦，你是说白雪，我的小羊羔？它总是跟我形影不离。”

白雪在这时忽然跳了出来，显然把男人吓了一跳。菲利普接着说：“它就像小狗一样，从来不离开我。让我走吧，先生。我是来找蝴蝶的，今晚就会走了。”

“你从哪儿来的？”男人问道，“你父母知道你在哪儿吗？”

“不知道。”菲利普诚恳地答道，“我只是来找蝴蝶的。我就从那边来。”

菲利普含糊地朝身后的地方点点头，希望男人会把他当成一个无辜的自然爱好者，然后就让他离开。但男人并没有这样做。

恰恰相反，他的手指抠得更紧了，把菲利普拖向被一群狗包围的、美国人藏身的那棵树。

“你现在得跟我来，”他说道，“你看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其余的孩子在树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当他们看到菲利普被那个男人抓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此时，那棵树上传来了呼喊声，显然是那名逃跑者宣告放弃抵抗了。但男人依然紧抓着菲利普的肩膀不放，白雪则迷惑地跟在他们身后，朝树的方向走去。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哨子，吹出了尖厉的声音。和方才的情形一样，狗群听到了声音，就立刻离开了树，跑到了男人身旁。男人大喊着命令逃跑者赶快从树上下来。

那个可怜的人一副慌慌忙忙的样子，几乎从树上摔了下来。不过狗群并没有一点儿要去咬他的意思。菲利普能看出它们都接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

可怜的男人此刻跪在地上，快速地解释着什么。他被吓坏了。但那个男人用冰冷轻蔑的语调让他站起来。在一群狗的包围中，这名俘虏勉力站了起来，蹒跚着走在前面，而那个依然紧抓着菲利普肩膀不放的男人跟在后面。

其余的孩子在树上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当他们看到菲利普被那个男人抓住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嘘！别出声。”杰克命令道，“如果咱们也一起被抓了，那可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有那些狗跟着菲利普，他会没事的。他相当于有了十个可以随时召唤的伙伴。”

两个男人、一个男孩、一群狗，以及一只小山羊正从孩子们待的树下经过。菲利普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抬头往上看。他可不想泄露其他孩子的藏身地点。

杰克略微把树的枝叶分开一点儿，焦虑地用目光尾随着这一行人。他们现在正朝着那块难以攀登的陡峭岩壁的方向走去。杰克举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双筒望远镜，贴在眼前仔细观察着这一行人的踪迹。只要他能确切掌握这一行人的动向，或许就有可能救出菲利普和白雪。

杰克看见菲利普被带到了那面陡峭的岩壁面前。然后这些人仿佛突然间在他眼前消失了。前一秒他们还在那里——后一秒就不见了！杰克摘下望远镜，擦了擦镜片，以为是镜片出了问题。但当他重新端起望远镜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并没有改变——只剩下一块几乎垂直的巨大陡峭的岩壁，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一条狗也没留下。

“杰克！你看到菲利普现在怎么样了吗？”露西安焦虑地问道，“哦，杰克，他被那人抓住了。”

“没错，他被带到那座山里去了。”杰克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前一秒钟他们还在那儿，后一秒他们就消失了。我实在搞不清是什么状况。”

他又端起望远镜看了看，仍旧一无所获。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天很快就要黑了。“女孩们，天就要黑了。在还能看得见路的时候，咱们得赶快下去回到洞穴里！”杰克说道。他们都迅速地爬下了树。露西安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真希望菲利普能回来。”她说道，“不知道他究竟会遇到什么事？”

“别哭了，”黛娜说道，“哭又帮不了他！只要一有事情发生你就会哭鼻子！”

黛娜生气地说道，因为她自己也快要哭了。杰克用胳膊揽着两个女孩说道：“咱们就别吵架了，吵架可帮不到菲利普。快，咱们得快点儿回去。我去溪边把斑斑带到岩石上去。”

他们回到了放着睡袋的洞穴里，杰克把耐心的斑斑牵了过来。琪琪安静地待在杰克的肩膀上。她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在孩子们身上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琪琪轻轻地啄了啄杰克的耳朵，表示她也很难过。

当他们抵达洞穴的时候，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今晚他们没必要再生火了，他们不再害怕会有狼。事实上，如果他们能看到之前的那些黑影溜过来，会非常高兴的。他们绝对会热情地欢迎那群狗的到来。

“我真的很想念白雪。”黛娜说道，“没有它到处跳来跳去，这感觉还挺怪的。我很高兴它能跟着菲利普，也很高兴那条盲缺肢蜥一起走了。”

孩子们不想进睡袋睡觉。他们想要说话。这么多的事情来得似乎有些太突然了。天哪，比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这群孩子可以不用大人们跟着自己完成很多事情，但在这种时候，即使是大卫出现也好啊！

“好吧，咱们还是进睡袋去吧。”杰克说道，“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吗？”

“只要我一想到菲利普被抓了，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事儿是好的了。”露西安阴郁地说道。此时，月亮正从群山之后冉冉升起，发出了皎洁的光亮，将这里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

露西安的耳朵很尖，就在他们准备进睡袋的时候，一下子就听到一种不熟悉的声音。

“快听！”露西安说道，“那是什么声音？不，这次的声音可不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应该是从天上传来的声音！”

孩子们走出山洞，站在平坦的岩石上仔细地倾听着，并抬头望向布满银辉的夜空。

“好奇怪的声音！”杰克说道，“有点像客机的声音，但又不是客机。那是什么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