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里的狼群

白雪忽然咩咩地大声叫起来。没等菲利普来得及阻止，它就一个飞跃跳下了岩石，消失在了下方的灌木丛中——然后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其中透着欢迎的味道。

“啊呃——啊呃——啊呃！”

“天哪，是一头驴子！”杰克喊道，爬下岩石去看，“驴子们都回来了吗？大卫跟他们一起吗？”

孩子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寻找的声音的来源。灌木丛中，那头叫斑斑的驴子，正用鼻子蹭着白雪，显然为再次见到它而感到高兴。但是，除它之外，并没有其他驴子和大卫的踪影。

“斑斑！亲爱的斑斑！”露西安边说边开心地跑到了驴子面前，“你回来找我们了。”

“确切点儿说，它是回来找白雪了。”菲利普说道，“它一直很喜欢白雪，是不是，斑斑？所以你回来找它了。太好了，我们见到你实在是太太太高兴了，因为你能帮我们解决一个大难题——我们正在发愁怎样把所有的东西运到那个洞穴中去。”

斑斑的确是为了见白雪回来的，但它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孩子们。它是一头安静且结实的小驴子，吃苦耐劳又很有耐心。它紧紧地跟着孩子们，显然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们在一起。白雪则高兴地跟斑斑待在一起，始终在它身边蹦蹦跳跳着。

“这里，斑斑！”菲利普喊道，“快来帮我们把这些东西运上去，我们的好伙计。”

斑斑听话地站着，让男孩们把东西捆到它的背上。它先是把孩子们的寝具都驮到了洞穴中。虽然爬上那些陡峭的岩石有些困难，但斑斑的任务完成得不错。随后，它又把盛食物的驮篮运了上去。

“太感谢了，斑斑。”杰克说道，拍了拍斑斑，“来，喝点水吧！”

他们全都到溪边去喝水，洗漱。太阳再次出来了，天气很快就变得非常热。孩子们甩掉了他们的外套，躺在地上打着滚儿晒太阳。

“咱们得为今晚的篝火去拾些木柴。”杰克说，“如果要维持篝火整晚不灭的话，就得需要很多木柴才行。咱们可以用大驮篮来收集木柴，然后让斑斑帮咱们驮上去。”

“好棒的斑斑，老伙计！”黛娜说道。

孩子们收集了尽可能多的木柴，很快就将它们全都堆在了洞穴外面的岩石上。男孩们已经生好了火，但并没有立刻把柴堆点着。篝火只有到了晚上才有点燃的必要。

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在一片绛红色的霞光中沉到了山的后面。当黑暗降临到山坡上的时候，孩子们都退进了洞穴中。关于狼群的担忧不住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此外还有大卫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什么事物后惊吓地发出的尖叫声：“人，人，人！”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在明亮的日光下，孩子们并没有过多地想这些东西，但随着天色渐渐暗沉起来，这些担忧就自然地重新浮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他们开始讨论是否要让斑斑跟他们一起待在山洞中。

但斑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它坚决不肯离开那块突出的大岩石，一直倔强地站在外面，四条腿仿佛在地上扎了根，无论怎样用力地推它或者拉它，都不能让它移动分毫。斑斑不想进到洞穴里去！

“好吧，斑斑。”杰克生气地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待在外面被狼群吃掉吧。”

“噢，别说这种话。”露西安说道，“斑斑，请一定，一定进来吧。求你了！”

但斑斑还是坚持地在外面卧了下来，孩子们不得不宣告放弃。白雪或琪琪则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它们一个想要跟菲利普在一起，另一个则要跟着杰克。

“咱们把篝火生起来吧。”当星星开始在夜空中闪烁的时候，杰克说道，“现在天已经很黑了。火柴呢，菲利普？”

篝火很快燃了起来，因为树枝都很干燥。令人愉快的火苗跳跃闪烁着，发出欢乐的噼啪爆裂声。

“实在是太好了。”露西安开心地说道，“这让我觉得很安全，既藏在这个山洞里，又有篝火守住入口。菲利普，你让白雪到你的另一边去吧。它正在用它的小硬蹄子踩我。我真希望它一到晚上就穿上那种软软的室内拖鞋。”

所有的人都笑了。篝火点亮了整个洞穴，投下跳跃的影子，他们钻进各自的睡袋，把睡袋口仔细地掖好，感到安全又舒适。白雪压在菲利普身上，琪琪窝在杰克的肚子旁，斑斑则待在外面的某个地方。露西安真希望斑斑能进来跟他们一起，这样整个大家庭就全安全了。

没一会儿，他们看着火苗就都睡着了。木柴慢慢烧完了，篝火渐渐地熄灭了，很快就只有余烬还在闪烁。

几个小时之后，菲利普忽然惊醒了。他见火已经熄灭了，就爬出睡袋去添木柴。这样火就不会再熄灭了。

斑斑仍安静地卧在外面。当火苗升腾起来，舔舐着他新添加的木柴时，菲利普看见了它。男孩回到了自己的睡袋边，发现就在自己给篝火添木柴的时候，白雪已经趁机钻进了睡袋里。

“你这个小无赖！”菲利普低语道，“快出去，这睡袋可没办法睡下咱们两个。”

把白雪赶出睡袋实在是一场混战。幸好其他人都睡得很熟，没有被吵醒。最终菲利普成功地把白雪弄出了睡袋，自己钻了进去。他还赶紧在白雪试图重新挤进来之前，把睡袋口的带子系好。白雪叹了口气，重重地倒在了菲利普的肚子上。

菲利普醒着躺在睡袋里，看着火苗跃动。风有时会把烟吹进洞穴里，有那么一两刻，烟熏得菲利普有点想咳嗽。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斑斑在外面走动的声音。菲利普用手肘支起身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他的心跳猛地加快了。

沉默的黑影悄悄地来到了洞穴旁边。它们尽管没有穿过篝火，但看起来并不怕火。菲利普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跳继续加快，就像刚刚奔跑过一样。

这些黑影到底是什么？是狼吗？男孩看到了两只闪亮的眼睛，就像远处汽车的头灯一样闪耀着，只不过射出的是像青草一样的绿光。菲利普静静地坐起身来。

狼群回来了！它们嗅出了几个人的味道。它们想要做什么？它们还没有攻击斑斑，谢天谢地——驴子似乎也没有表现得太害怕，它只是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这些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篝火后面走来走去。菲利普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希望篝火能够吓退这些家伙，让它们离开这里。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动物都消失了。菲利普这才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天哪，他刚才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骇人了！谢天谢地，他们想到要燃起篝火！菲利普打定主意当晚不再睡了，他要看着火防止它熄灭。无论如何他都得保证火是燃着的。

因此，他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反复思索关于狼群、隆隆声、地震以及“人，人，人”。所有这些事情都显得有些不寻常。它们之间有联系吗，还是只是巧合？这座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火又快要熄灭了。菲利普小心地起身去拿更多的木柴。月亮此时升得老高，使他能够看到好几英里远的地方。他把木柴添到火上，火苗迅速攀升了起来。菲利普溜出帐篷去看斑斑。

突然，菲利普听到了某种声响。他不禁抬起头来看——让他惊恐万分的是，一头狼正处在他和洞穴之间。就在他去找斑斑的时候，这头狼趁机溜到了篝火与洞穴中间。它会进去吗？

狼站着没有动，看着月光下的菲利普。菲利普也看着它，想着如果这只动物攻击自己的话，他能做什么。而就在他们这样对视的时候，罕见的事情发生了。

这头狼开始摇动它的长尾巴！那尾巴来回地摇动，就像一条大狗的尾巴！菲利普的心脏几乎都快要跳了出来。这只动物想要表示友好！虽然动物大都会受到菲利普的吸引——但这可是一头狼！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菲利普伸出了他的手，心里还是十分害怕，但依然表现得十分勇敢。狼绕过篝火小跑到他跟前，舔了舔菲利普的手。它随后发出了呜呜的叫声。

明亮的月光倾泻而下，照着这动物黑色的毛皮，尖尖的耳朵以及长长的鼻口。它真的是狼吗？挨近它之后，菲利普不禁开始有些怀疑。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只向自己示好的动物究竟是什么！

“哎呀，你是阿尔萨斯狼犬！”菲利普喊道，“是不是？我怎么之前都没想到？我就知道这个地方没有狼！你的其他同伴们呢？你们全都是阿尔萨斯狼犬！你真是一条好狗！一条很棒的狗！我很愿意跟你做朋友！”

这条巨大的阿尔萨斯狼犬把它的前爪搭在了菲利普肩膀上，舔着菲利普的脸。

这条巨大的阿尔萨斯狼犬把它的前爪搭在了菲利普肩膀上，舔着菲利普的脸。然后它抬起头嚎叫了起来。这叫声听起来很像狼嗥，但菲利普已经完全不再介意了。

它这是在呼唤狗群中的其他成员。岩石下的灌木丛中响起了脚步声，一大群狗很快跳了上来。狗群簇拥着菲利普，它们见自己的头领同男孩如此亲密的样子，也纷纷扑在他身上舔了起来。

嚎叫声惊醒了洞穴中的其他三个孩子，他们都害怕地坐了起来。他们全都被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恐惧攫取了，因为在他们看来，菲利普的样子就像是在洞外遭到了狼群的攻击。

“快看！它们抓住菲利普了！快来啊！”杰克大声地呼喊了起来。

三个孩子全都爬出了睡袋，冲到菲利普旁边想要帮助他。这突然发生的骚乱让狗群吠声连连。

“菲利普，我们来了，你受伤了吗？”勇敢的露西安大声喊道，捡起了一根棍子。

“没关系，没关系！”菲利普回喊道，“它们没有攻击我。它们非常友好。它们不是狼，而是阿尔萨斯狼犬！是狗，你们知道的！”

“我亲爱的老天啊！”黛娜说道。当她站在月光下的时候，光顾着为这些动物是狗而不是狼开心了，甚至都没来得及为自己站在如此多的巨型犬中间而感到恐惧。

“哦，菲利普！”露西安说道。当她得知所谓的“狼群”其实不过是一群大型犬的时候，高兴得几乎眼泪都流了下来：“哦，菲利普，我还以为你被攻击了。”

“你真是太棒了，立刻就赶来救我。”菲利普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露西安手中本打算用来打狼的棍子笑了笑，“这群狗的头领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所以其他成员也跟着它做一样的事情。”

狗群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晚就留在这里。菲利普和其他孩子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咱们已经不可能回到洞里去睡了。”菲利普说道，“这样整群狗都会挤进来的，它们会挤得咱们没办法呼吸的。”

“当然不可能！”黛娜说。一想到要和这么多狗一起挤着睡觉，她简直害怕极了。

“所以今晚咱们还是把睡袋拿出来，挨着斑斑睡在这块大岩石上。”菲利普说道，“如果这群狗想要留下来就留下来，还能充当咱们的护卫队！如果它们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这儿一共有十条狗！我在想它们为什么会在这种荒郊野外游荡。十条！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孩子们把各自的睡袋拖了出来，走到了狗群的中间。狗群好奇地在他们身边嗅来嗅去。狗群的头领威严地卧在菲利普旁边，仿佛在宣布：“这个男孩归我所有，你们都给我离远一点！”其他狗也都在孩子们周围卧了下来。白雪非常害怕领头的那只身形庞大的阿尔萨斯狼犬，它不敢再接近自己最爱的菲利普，转而跑到了杰克的旁边。琪琪则待在树上。对她来说，这里的狗实在是太多了！

这真是一幅奇怪的景象：月光下，有四个孩子，一只山羊，一只鹦鹉，一头驴——以及十条狗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