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驴子到了

下一件值得兴奋的事情当然就是驴子的到来了。整个第二天早上，孩子们都沉浸在期盼之中。他们完全不想去散步，以免错过驴子到来的那一刻。露西安最早看见了它们。

她大喊了起来，吓得盲缺肢蜥赶紧缩进菲利普的口袋。白雪则被她惊得四只蹄子离地，整个儿蹦了起来。就连琪琪也吓了一跳。

“是驴子！”露西安喊道，“它们来了，快看啊，就在朝山上来的小路上。”

很快，四个孩子沿着那条路，朝着驴子来的方向狂奔了过去。这群驴子一共有八头，都是强壮结实又小巧可爱。它们长着明亮的大眼睛，不停地掸着甩着长尾巴，驱赶着苍蝇。所有的驴子都是灰色的，当它们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在陡峭的山路上时，耳朵还不时地前后抽动着。

赶着这群驴子走的，是特雷弗的哥哥，大卫。大卫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长得跟特雷弗很像，只不过头发和胡须比他弟弟修剪得齐整多了。他有着和特雷弗同样明亮的蓝眼睛，但看上去有些胆怯腼腆，仿佛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很陌生。

大卫冲这群活泼的孩子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们现在就能挑四头驴子骑一下吗？”菲利普问道，“我们都知道怎么骑驴。来吧，露西安，你先上！”

菲利普托了露西安一下，帮她上了驴背。黛娜则不需要任何帮忙，她像白雪那样轻轻一跳就轻松地骑在了另一头驴子上。

驴子驮着孩子们在陡峭的山路上缓步慢行着。它们现在感觉到了背上的重量，不再像之前那样小跑式地前进了。白雪跟在菲利普的驴子旁边跑着，半是嫉妒地不停撞在驴子的小腿胫骨上。

“嗨！我们来啦！”杰克一边骑着驴子悠然地朝曼纳林夫人和比尔走去，一边大声喊道，“这儿有八头驴子可以选！艾莉阿姨，您想挑哪一头呢？”

大卫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的驴子们被检验挑选。牧羊人特雷弗这时恰好到了，两兄弟在一起用威尔士语交谈了起来。埃文斯先生和他太太也一起来了。农场里很快就聚满了人，在讨论驴子的事情。

“妈妈，我们特别特别想骑着驴子到山里去。”菲利普以乖巧的口吻讨好地说道，“我们能去吗？当然，您和比尔也跟我们一起。我是说，到山里去待几晚。杰克和我都觉得，那边山里因为人迹罕至，一定会有很多非常稀有的鸟类。那里还会有很多其他的动物。”

“这主意还不错，”他的母亲说道，“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露过营了。在这样的天气中露营，感觉一定相当美妙。比尔，你说呢？”

“我当然说好啊！”比尔说道，他可是非常喜欢户外生活的人，而且是个露营的老手，“露营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艾莉。我们还可以多带一些驴子，让它们驮我们想带的东西。”

“啊，比尔，我们真的能去吗？”露西安喜出望外地说道。黛娜也开心地围着他跳起舞来。能够骑着驴子到山里去，带着帐篷与食物去野营。还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令人开心的呢？

“这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次探险活动了！”黛娜说道，“当然啦，不是我们过去参与的那种，但这也会是一次非常棒的探险。你也一定会喜欢的，露西安，你说呢？”

“哦，是啊。”露西安说道，过去她总是被动地卷进那些冒险的活动中，她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它们，“我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探险。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呢？”

“嗯，等我们先适应了这些驴子，然后才能商量出发的事情。”比尔说道，“我并不太习惯骑驴子，你们的艾莉阿姨也是。我们刚开始骑驴肯定会感到浑身僵硬，非常难受，所以得等我们熬过这一阶段才能出发。我们暂定下周好吗？”

“哦……我可真等不了那么久！”黛娜说道，脸长长地拉了下来。其他人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埃文斯先生，这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去处吗？”杰克转向埃文斯先生问道。埃文斯先生想了想，用威尔士语问了特雷弗几句，这位老牧羊人回答了他。

“他说有一个好地方叫蝴蝶谷，”埃文斯先生说道，“那里有很多鸟和蝴蝶。”

“蝴蝶谷——听上去好绚丽的地方。”杰克开心地说道。

“太棒了！”菲利普说道，“肯定很奇妙！我们就去那里。那儿离我们这里远吗？”

“骑驴过去要两天的路程。”埃文斯先生说道。

比尔盘算了一下：“我们需要一个向导，要么是埃文斯先生你，要么是特雷弗或者特雷弗的哥哥。我们还需要至少两头驴子来驮我们的帐篷和食物，六头驴子自己骑。这就需要九头驴子了。但我们这里只有八头呀。埃文斯先生，你问问这位朋友，他还有没有其他驴子？”

结果一问才发现，按照特雷弗哥哥本来的打算，他是要自己骑一头驴回家的，同时还要让一头驴驮一些农产品回去卖。这样留给他们的驴子实际就只有六头。埃文斯先生跟他交涉了一下，让他下周再过来一趟，在六头驴子之外再带上三头。

“然后你还可以给这些人当向导，瞧你。”埃文斯先生说道，“到时候会付给你报酬的。

你骑一头驴子，给他们六头，再有两头驮行李。你的报酬会非常丰厚的，大卫，老天做证这是真真儿的！”

大卫同意了。他下周三会再过来，并在这六头驴子之外再带上三头。两头驮行李，他骑一头，孩子们、曼纳林夫人和比尔一共骑六头。

孩子们非常兴奋。他们围着这些驴子转着圈圈，轻轻抚摸拍打它们，揉揉它们长长的鼻子，又爬上它们宽阔的脊背。驴子们似乎也毫不介意他们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它们稳稳地站在那里，不停地甩着尾巴，眼睛随着孩子们转来转去。白雪则飞快地冲过来又蹦过去，发疯似的在驴子们身子下穿过。

特雷弗帮他哥哥在其中一头驴的背上装载上各式各样打包好的货物。尽管货物越装越重，驴子却很耐心地站着，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负重。不过，当它想走的时候，它突然地叫了起来。

琪琪之前还从来没有听到过驴子的叫声，她被吓得直飞了起来。

“啊——呃——啊——呃！”驴子嘶叫着，同时跺着蹄子。

“这下可好了，我想琪琪该练习发出驴叫了。”杰克说道，“只要她想这么干，咱们就得坚决制止她。驴子这样叫已经够糟的了。如果琪琪也发出驴子的嘶叫声，那就太可怕了。”

终于，货物都装上了驴背。大卫爬上了他要骑的那头强健的小家伙，对每个人有礼貌地道了别，然后就沿着小路朝山下去了。那头满载着货物的驴子被大卫用绳牵引着，跟在他骑的驴子后面。

“现在我们可以挑选属于各自的驴子了。”露西安开心地说道，“艾莉阿姨，您先挑。”

“嗯，对我来说它们好像看起来都差不多！”曼纳林夫人说道。比尔转向埃文斯先生，询问这里面的哪头驴子最安静。埃文斯先生又转过去问特雷弗。

特雷弗果然知道，他指着其中一头小家伙——它的眼神中透着特别的耐心，用威尔士语说了些什么。

“他说这头最适合你。”埃文斯先生说道，“它非常安静，脾气也好。它的名字叫耐耐。”

“啊，太好了，那我就要它了。”曼纳林夫人说道，“孩子们记住啦，它是我的了。额头上有块黑色印记的这头。”

“我想要这一头。”露西安一边喊着，一边努力把一头驴子往人们面前拖，这头驴子总是时不时地向后甩着头或跺着脚，“我喜欢它。它叫什么，特雷弗？”

特雷弗吐出了一大串孩子们听不懂的话语。埃文斯先生帮他翻译道：“他的名字是三叶草。这头叫褐褐，那头叫斑斑。另外两头则是毛毛和雏菊。”

露西安选了三叶草，杰克选了褐褐，黛娜选了斑斑，比尔要了毛毛，菲利普要了雏菊。所有的人都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驴子而感到很开心。

“我们现在就开始骑驴练习吧。”杰克一边说着，一边就爬到了他那头小驴子的背上，“快来啊，比尔，艾莉阿姨，快骑上你们的驴子吧。我们开始第一次练习啦，沿这条小路走上山去再回来。”

埃文斯先生和他的妻子满脸笑容地看着这六个人骑着他们的驴子出发了。驴子们在上山的时候没法快跑，比尔告诫孩子们一定不要尝试去催促它们。“它们在下山的时候一路小跑是可以的，”他说道，“但因为驮着我们，上山的时候它们还是有些吃力。”

骑着灰色的驴子走在陡峭的山间小路上是非常有趣的体验。曼纳林夫人最开始还有些紧张，尤其是当驴子走到有碎石的地方时。但她的驴子跟其他人的一样，脚步非常踏实，即使在碎石最多的地方也能保持平稳。

比尔紧挨着曼纳林夫人，以防她需要帮助。但现在看来她其实不需要了。四个孩子当然更是会嘲笑这种可能要接受帮助的想法。他们骑马都已经骑得很熟练了，更不用说这些非常容易驾驭的驴子了。

“现在咱们该掉头回去啦。”比尔喊道。于是他们都拨转了驴头，朝农场的方向走去。

白雪当然也跟了来，而且一路上都蹦蹦跳跳地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显然认为自己是在带路。

“这真是太好玩了。”露西安说道。此时他们因为是在朝农场的方向走，所以驴子们开始一路小跑了起来。驴子下山时的速度要比它们往山上走时快得多。不过，曼纳林夫人更喜欢它们上山时那样的缓步慢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小跑。

“我这头驴子骑着太颠了。”曼纳林夫人对比尔说道，“它似乎总是和我身体的方向不一致，我向下的时候它向上，而我向上时它又向下了，所以我俩总会发生碰撞。”

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感觉自己仿佛能够一直这样骑着驴小跑下去，所以当他们很快抵达农庄的时候，大家甚至感到有点儿遗憾。不过，此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为他们准备的午餐，埃文斯太太也在门口微笑着迎接他们。大家也就毫不犹豫地把驴子带到牧场上，并把骑具搬回马厩中。

“等到下周你就能完全适应骑驴了。”比尔对曼纳林夫人说道，“到周三准备出发的时候，你肯定会感觉到自己就像已经骑了一辈子驴似的。”

“哦，是啊，我相信我到时候会的。”曼纳林夫人说道。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啄自己的脚。她低头往桌下一看，只见那里有着一只肥肥的棕色母鸡。曼纳林夫人轰着它道：“嘘嘘，快走，不要啄我的脚！”

母鸡被轰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白雪。菲利普坐在桌前的时候，把它从自己的膝盖上推了下去。它现在待在桌子底下试图通过咬鞋带来找找乐子。曼纳林夫人也把它轰走了，白雪只得转而去咀嚼埃文斯太太的裙边。埃文斯太太是从来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的，所以白雪就一直在那里开心地嚼了很久。

第二天，女孩们和曼纳林夫人就感觉到了身体因为骑驴而变得有些僵硬，她们疼得几乎都快走不动路了。男孩们和比尔倒是好好的。曼纳林夫人下楼梯时一个劲儿地抱怨呻吟着。

“老天哪！我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了！我一定永远都骑不了驴子了。”她说道。

但这种僵硬感慢慢就消失了。很快，六个人都越来越适应每天骑着驴子到山里去的感觉。骑行的时光是非常令人愉快的，路上的风景也很美丽。白雪每次都跟着他们，似乎总也不感到疲倦，一直开心地在前面蹦蹦跳跳。琪琪待在杰克的肩膀上，偶尔会飞上天去吓唬吓唬那些碰巧飞过他们头顶上的鸟儿。当琪琪让它们擦擦自己的脚的时候，那些鸟儿都显得十分震惊，赶忙飞开了。

“还有两天就到星期三了。”露西安开心地说道，“我们已经完全准备好了，就是骑驴连续走几个小时也是没问题的。”

“是啊——向蝴蝶谷进发！”杰克说道，“真不知道它会是什么样子！我猜那里一定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翅膀。一定美极啦！”

“哦，周三你快点到来吧！”黛娜说道，“只剩四十八小时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发啦！”

但就在这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里，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突发的事件打破了他们美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