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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繁露译注

奉本第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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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本篇所谓“本”,即指天地,“奉本”即奉天地。董仲舒通过引述孔子的话“唯天为大”,强调申述天地为至尊。同时董仲舒指出“三代圣人不则天地,不能至王”而“礼者,继天地,体阴阳”,这些都是意在阐明天地、阴阳为礼制王政之本的观点。康有为在《春秋董氏学》中对董仲舒论“礼”进行评论说:“董子非礼学专家,而说礼极精。”

礼者,继天地,体阴阳,而慎主客(1),序尊卑、贵贱、大小之位,而差外内、远近、新故之级者也(2),以德多为象(3)。万物以广博众多、历年久者为象。其在天而象天者,莫大日月,继天地之光明,莫不照也。星莫大于大辰,北斗常星(4),部星三百,卫星三千(5),大火十六星(6),伐十三星(7),北斗七星,常星九辞二十八宿(8),多者宿二十八九(9)。其犹蓍百茎而共一本(10)、龟千岁而人宝,是以三代传决疑焉。其得地体者,莫如山阜(11)。

【注释】

(1) 慎:谨慎。

(2) 故:旧。

(3) 以德多为象:以德行多的人作为效法的典范。即指人以德为尊。苏舆注:“礼之制不专尚德,然古者官以德序,位不相凌,故云‘以德多为象’。”

(4) 北斗常星:北斗是恒常不变的星宿。北斗,即北斗七星,包括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常星,即恒星,为避汉文帝讳,而改“恒”为“常”。

(5) “部星三百”二句:孙诒让云:“《史记》部星,盖通指五官恒星,此部星别于卫星,则当专指中官主星(古用盖天说,凡盖以部为中,与张守节说异)。卫星谓东、南、西、北外四官之星也。”苏舆注:“三百、三千盖约举之数,非实测也。”孙、苏之说可从。

(6) 十六:旧本作“二十六”,苏舆注:“大火二十六星者,《尔雅·释天》云:‘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谓之大辰。’今考房四星,心三星,尾九星,共十有六星,此衍‘二’字。”苏说是,今据删“二”字。

(7) 伐十三星:苏舆注:“此云十三星者,盖通参三星、外四星、罚三星及觜蠵(zi xi)三星计之。”苏说是。

(8) 常星九辞二十八宿:恒常不变的九星各有所主而一共是二十八宿。九辞,刘师培认为“辞”疑为古“司”字之讹,“《御览》一引《尚书考灵耀》云:‘中钧天,其星角元;东方皋天,其星房心;东北变天,其星斗箕(ji);北方玄天,其星须女;西北幽天,其星奎(kuí)娄;西方成天,其星胃昴;西南朱天,其星参狼;南方赤天,其星舆鬼柳;东南阳天,其星张翼轸(zhěn)。’以九星分配九天,本于《吕氏春秋·有始览》,盖以今文家分野别谊。董子所云,或即彼说。《楚辞·九辨序》云:‘故天有九星,以正机衡;地有九州,以成万邦。’亦其证。‘九司’者,谓九者各有所主也。”刘说可从。二十八宿,包括东方苍龙七宿,即角、亢、氐(di)、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即斗、牛、女、虚、危、宝、壁;西方白虎七星,即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鸟七宿,即井、鬼、柳、星、张、翼、轸。

(9) 多者宿二十八九:苏舆注:“句疑有误。”苏说是,此句疑有脱文或衍文。

(10) 蓍(shi)百茎而共一本:蓍草有百茎而都是从同一根部生长出来的。

(11) 山阜(fù):高山与丘陵。阜,丘陵。

【译文】

礼继承天地,取法阴阳为本体,而谨慎处理主客关系,排列尊卑、贵贱、大小的地位,而区别内外、远近、新旧的等级,以德行多的人作为效法的典范。万物以广博、众多、经历年代久远的事物作为效法的典范。在天上而效法天的,没有比太阳、月亮更伟大的,太阳和月亮承续天地的光明,没有照耀不到的地方。星宿当中没有比大辰星更伟大的,北斗是恒常不变的星宿,部星有三百颗,卫星有三千颗,大火星有十六颗,伐星有十三个,北斗星有七个,恒常不变的九星各有所主而一共是二十八宿,多的星宿有二十八九颗。这就像蓍草有百茎而都是从同一根部生长出来的、乌龟生长了一千年而被人们视为珍宝一样,所以夏、商、周三代相传用蓍草和龟壳来决断心中的疑惑。得到地的本体的,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高山与丘陵。

人之得天、得众者,莫如受命之天子,下至公、侯、伯、子、男。海内之心,悬于天子;疆内之民,统于诸侯。日月食,并告凶,不以其行(1)。有星茀于东方(2),于大辰(3),入北斗(4),常星不见(5),地震(6),梁山、沙鹿崩(7),宋、卫、陈、郑灾(8),王公大夫篡弑者,《春秋》皆书以为大异。不言众星之茀入、霣雨(9),原隰之袭崩(10),一国之小民死亡,不决疑于众草木也。唯田邑之称,多著主名(11)。君将不言臣,臣不言师(12)。王夷、君获,不言师败(13)。孔子曰(14):“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则之者,天也(15)。“巍巍乎其有成功也(16)!”言其尊天以成功也(17)。齐桓、晋文不尊周室,不能霸;三代圣人不则天地,不能至王。阶此而观之(18),可以知天地之贵矣。

【注释】

(1) “日月食”三句:语源于《诗经·小雅·十月之交》:“日月告凶,不用其行。”《白虎通义·灾变篇》曰:“天所以有灾变何?所以谴告人君,觉悟其行,欲令悔过修德,深思虑也。”日食和月食皆为灾异之象,以此来谴责告诫君王,这就叫做“告凶”。

(2) 有星茀(fú)于东方:有彗星出现在东方。茀,通“孛”,彗星。《春秋》哀公十三年:“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3) 于大辰:《春秋》昭公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公羊传》:“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大辰何?在大辰也。何以书?记异也。”

(4) 入北斗:《春秋》文公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公羊传》:“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有中也。何以书?记异也。”

(5) 常星不见:《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

(6) 地震:《春秋》所记录的地震共有五次,分别见于文公九年、襄公十六年、昭公十九年、昭公二十三年以及哀公三年。

(7) 梁山、沙鹿崩:《春秋》成公五年:“梁山崩。”《公羊传》:“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大也。何大尔?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春秋》僖公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公羊传》:“沙鹿者何?河上之邑也。此邑也,其言崩何?袭邑也。沙鹿崩,何以书?记异也。”梁山,山名,在今陕西韩城。沙鹿,城邑名,在今河北大名东。

(8) 宋、卫、陈、郑灾:《春秋》鲁昭公十八年:“夏五月,壬午,宋、卫、陈、郑灾。”《公羊传》:“何以书?记异也。何异尔?异其同日而俱灾也。”

(9) 不言众星之茀入、霣雨:《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霣如雨。”不言,这里是指《春秋》不记载“众星之茀入”而只记载“星孛入于北斗”,不记载一般的“霣雨”而只记载“星霣如雨”。霣,通“陨”,坠落。

(10) 原隰(xí)之袭崩:平原和洼地的合并或崩溃。原,宽阔平坦的地方。隰,低湿的地方。袭,合、合并。

(11) “唯田邑之称”二句:只有田地、城邑的称呼,多注明主人所用的名称。苏舆注:“桓元年,讳周田称许田,是田著主名之例。”

(12) “君将不言臣”二句:《公羊传》隐公五年:“君将不言率师,书其重者也。”陈立《公羊义疏》:“案:疑衍一‘臣’字。谓君自将,不举其臣,事统于尊也。亦不言师,即谓不言率师,君为重故。”陈说可从。将,率领军队。师,二千五百人为一师,泛指军队。

(13) “王夷、君获”二句:《左传》成公十六年:“子反命军吏察夷伤。”《公羊传》成公十六年:“败者称师,楚何以不称师?王痍(yí)也。王痍者何?伤乎矢也。然则何以不言师败?末言尔。”何休注:“凡举师败绩为重众,今视伤人君,当举伤君为重。”夷,通“痍”,创伤、受伤。《春秋》僖公十五年:“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公羊传》:“君获,不言师败绩也。”何休注:“举君获为重也。”获,指被俘虏。

(14) 孔子曰:下引文见《论语·泰伯篇》。则,效法。

(15) 天:旧本作“大”,苏舆注:“大,疑作‘天’。”谭献校定本作“天”,是,今据改。

(16)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此引文见《论语·泰伯篇》。巍巍,崇高、高大的样子。

(17) 尊天:旧本作“尊大”,苏舆注:“尊大,疑作‘尊天’。”苏说是,今据改。

(18) 阶:按照,凭借。

【译文】

人之中能够得到上天和大众拥戴的,没有谁能够比得上接受天命的天子,天子之下依次为公、侯、伯、子、男。四海之内的民心,维系在天子的身上;国境之内的人民,被诸侯所统治。日食和月食的发生,都是上天谴告的凶兆,这是因为人类不遵循法度的缘故。有彗星出现在东方,进入大辰星座,进入北斗星,而恒星不出现,地震,梁山和沙鹿崩摧,宋、卫、陈、郑四个国家同时发生火灾,王公大夫篡夺君位、弑杀国君,《春秋》都把这些记载下来而认为是非常怪异的事。不说彗星进入其他众星宿和陨石坠落,不说平原和洼地的合并或崩溃,不说一个国家中百姓死亡的事,不用一般的草木来决断心中的疑惑。只有田地、城邑的称呼,多注明主人所用的名称。国君率领军队而不提臣子的名字,也不提军队的名字。君王受伤、国君被俘虏,而不说军队被打败了。孔子说:“只有上天是伟大的,只有唐尧才能效法上天。”唐尧所效法的是上天。孔子还说:“崇高呀!只看见他伟大事业的成功。”这是说他尊敬上天而取得成功的。齐桓公和晋文公不尊敬周王室,就不能够称霸于诸侯;三代圣人不效法天地,就不能够统一天下。由此看来,可以知道天地的尊贵了。

夫流深者其水不测,尊至者其敬无穷。是故天之所加,虽为灾害,犹承而大之,其钦无穷(1),震夷伯之庙是也(2)。天无错舛之灾(3),地有震动之异。天子所诛绝,所败师,虽不中道,而《春秋》者不敢阙(4),谨之也。故师出者众矣,莫言还。至师及齐师围成,成降于齐师,独言还(5)。其君劫外(6),不得已,故可直言也。至于他师,皆其君之过也,而曰非师之罪(7),是臣子之不为君父受罪,罪不臣子莫大焉(8)。

【注释】

(1) 钦(qin):恭敬,敬重。

(2) 震夷伯之庙:雷电震击了夷伯的宗庙。震,雷电震击。夷伯,指春秋时鲁国卿大夫季孙氏信任的家臣。《春秋》僖公十五年:“己卯晦,震夷伯之庙。”《公羊传》:“晦者何?冥也。震之者何?雷电击夷伯之庙者也。夷伯者,曷为者也?季氏之孚则微者。其称夷伯何?大之也。曷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书?记异也。”

(3) 错舛(chuǎn):差错。舛,错乱、违背。

(4) 阙(quē):通“缺”,缺少、空缺。

(5) “至师及齐师围成”三句:事见《春秋》庄公八年。《公羊传》:“还者何?善辞也。此灭同姓,何善尔?病之也。曰师病矣,曷为病之?非师之罪也。”何休注:“明君之使重在君,非师自汲汲。”

(6) 其君劫外:鲁国国君受到齐国的胁迫而包围盛国。其君,指鲁庄公。劫,受到胁迫。外,指齐国。

(7) “至于他师”三句:苏舆注:“言他师未尝非君之过,而师固皆为之受罪。若夫围成非师罪者,以其久于外,上已有师次于郎及祠兵之文,君意显然著明,故直言之。”苏说可从。

(8) 罪不臣子莫大焉:犯了不臣、不子的罪而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了。罪,犯罪。不臣子,即不臣、不子,指做臣下的不像臣下,做儿子的不像儿子。苏舆注:“臣子不肯为君父受罪,是即不臣子之罪大。”苏说是。

【译文】

河流深的则它的水量不可测度,地位极高的则他受到的恭敬无穷无尽。因此上天所给予的,即使是灾害,《春秋》也还是承受它并加以赞美,《春秋》的恭敬是无穷尽的,雷电震击了夷伯的宗庙就说明了这一点。上天没有发生差错的灾害,大地有震动的怪异现象。天子所责备并与之断绝关系的人,所打败的军队,即使不完全合乎道理,但是作《春秋》的人不敢遗漏,态度上十分谨慎。因此《春秋》所记载的出兵事件很多,但都没有记载军队回来的事。至于鲁国军队和齐国军队包围盛国,盛国向齐国军队投降,《春秋》却单独记载鲁国军队回来。鲁国国君受到齐国的胁迫而包围盛国,是出于不得已,因此可以直接说出来。至于其他的出兵事件,都是他们国君的过错,而不说是军队的过错,这是臣、子不替君、父承担罪过,因此犯了不臣、不子的罪而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了。

夫至明者,其照无疆;至晦者,其闇无疆。今《春秋》缘鲁以言王义(1),杀隐、桓以为远祖(2),宗定、哀以为考妣(3),至尊且高,至显且明,其基壤之所加(4)、润泽之所被(5),条条无疆(6)。前是常数十年,邻之幽人近其墓而高明(7)。大国齐、宋离,言会(8);微国之君,卒葬之礼,录而辞繁(9);远夷之君,内而不外(10)。当此之时,鲁无鄙疆(11),诸侯之伐哀者,皆言我。邾娄奔我(12),邾娄大夫,其于我无以亲(13),以近之故,乃得显明;隐、桓,亲《春秋》之先人也(14),益师卒而不日(15);于稷之会,言其成宋乱,以远外也(16);黄池之会,以两伯之辞(17),言不以为外,以近内也(18)。

【注释】

(1) 《春秋》缘鲁以言王义:《春秋》依据鲁国的历史来表明王道的意义。苏舆注:“缘鲁言王义者,正不敢自居创作之意。孔子曰:‘其义窃取。’谓窃王者之义以为义也。托鲁明义,犹之论史者借往事以立义耳。”康有为《春秋董氏学》:“缘鲁以言王义,孔子之意,专明王者之义,不过缘托于鲁,以立文字。”

(2) 杀(shài):降低等级,减少。

(3) 考妣(bi):指已故的父母。亡父曰“考”,亡母曰“妣”。

(4) 基壤:土壤。

(5) 被:施及,覆盖。

(6) 条条无疆:畅达而没有穷尽。条条,通达的样子。

(7) “前是常数十年”二句:卢文弨云:“文讹不可晓。”刘逢禄曰:“语当有脱误。”卢、刘之说是,此二句文意不明,故暂不强解出译。

(8) “大国齐、宋离”二句:齐国和宋国两个大国会盟,《春秋》把这叫做相会。离,同“俪(lì)”,成对、成双。《公羊传》桓公二年何休注:“二国会曰离。”故知两国相会叫做“离会”。“离”下,旧本有“不”字,凌曙注曰:“无‘不’字者是。”卢说是,今据删“不”字。

(9) “微国之君”三句:《公羊传》以鲁昭公、鲁定公、鲁哀公三世为所见之世,托于太平,因此对于像邾娄国、杞国、滕国、薛国等小国君主的“卒葬之礼”皆详尽记录。

(10) “远夷之君”二句:《公羊传》以鲁昭公、鲁定公、鲁哀公三世为所见之世,托于太平,因此对于夷狄诸君皆加以亲近而不疏远,远近大小若一。内而不外,亲近而不疏远。

(11) 鲁无鄙疆:鲁国没有疆界。这里是说,“《春秋》缘鲁以言王义”,表明鲁国的王道教化广布流行而没有疆界。

(12) 邾娄奔我:旧本作“邾娄庶其、鼻我”。卢文弨云:“疑‘庶其’衍文。”惠栋校“鼻”作“奔”。钟肇鹏案:“《春秋》哀公二十一年:‘邾娄庶其以漆闾丘来奔。’《公羊传》:‘邾娄无大夫,此何以书?重地也。’襄公二十三年:‘邾娄鼻我来奔。’《公羊传》:‘邾娄鼻我者何?邾娄大夫也。邾娄无大夫,此何以书?以近也。’何诂:‘以奔无他义,知以治近升平世也。所传闻世,见治始起,外诸夏,录大略小,大国有大夫,小国略称人。所闻之世,内诸夏,治小如大,廪廪迈升平,故小国有大夫,治之渐也。见于邾娄者,自近始也。’苏注:‘董以哀、定、昭为所见世,颜安乐断自孔子生后,以襄二十三年鼻我与昭二十七年同传为证,此文引鼻我盖参用颜说。庶其又在孔子未生之前,卢以为有衍脱是也。’襄公为所闻世,渐近升平,小国有大夫,故书邾娄鼻我自近始。今据卢、苏校删‘庶其’,据惠校订为‘邾娄奔我’。‘奔’、‘鼻’形近而讹。‘邾娄奔我’即包括鼻我与快来奔之事,文从字顺。”钟说于义为长,今从钟说校改为“邾娄奔我”。

(13) 无以亲:卢文弨校曰:“无以亲,疑当作‘无亲’。”卢校可从,今据删“以”字。

(14) “隐、桓”二句:按照亲近的关系来说,鲁隐公和鲁桓公是《春秋》所记载的鲁国的先人。

(15) 益师卒而不日:鲁隐公元年鲁国公子益师死亡了而《春秋》却不记载具体日期。事载《春秋》隐公元年。《公羊传》:“何以不日?远也。”何休注:“孔子所不见……于所传闻世,高祖、曾祖之臣恩浅,大夫卒,有罪无罪皆不日,略之也。公子益师无骇卒是也。”

(16) “于稷之会”三句:事见《春秋》桓公二年。钟肇鹏《春秋繁露校释》:“《春秋》有亲近远外之例。宋华督弑殇公,又杀孔父而取其妻,稷之会不能惩治华督反而以华督为相,以成就宋国之乱,故《公羊传》曰:‘内大恶讳,此其目言之何?远也。’‘目言’,即明斥之意。桓公在所传闻世,距孔子远,故明书其恶以斥之。”钟说是,可从。稷,春秋时楚地,在今河南桐柏。成,促成、导致。

(17) “黄池之会”二句:《春秋》哀公十三年:“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公羊传》:“其言及吴子何?会两伯之辞也。不与夷狄之主中国,则曷为以会两伯之辞言之?重吴也。曷为重吴?吴在是,则天下诸侯莫敢不至也。”两伯(bà),两个霸主。伯,通“霸”,春秋时期诸侯的盟主。

(18) “言不以为外”二句:这表明不疏远吴国国君,由于时代近而亲近他。钟肇鹏《春秋繁露校释》云:“此言不以吴为外,因在所见世,时代很近,故亲之,内外如一。”钟说是。

【译文】

极光明的东西,它的光照是没有穷尽的;极幽冥的东西,它的昏暗是没有穷尽的。现在《春秋》依据鲁国的历史来表明王道的意义,降低隐公和桓公的亲近等级而以他们为远代祖先,尊奉定公和哀公而以他们为已故的父母,他们极为尊贵和崇高,极为显明,他们所增加培育的土壤和施及的恩泽,畅达而没有穷尽。齐国和宋国两个大国会盟,《春秋》把这叫做相会;小国的君主,死亡丧葬的礼节,《春秋》会把它们文辞详尽地记录下来;对于远方夷狄的君主,亲近而不疏远他们。当这个时候,鲁国没有疆界,凡是诸侯讨伐哀公的,都说是讨伐我们鲁国。邾娄国的大夫来逃奔我们鲁国,邾娄国的大夫跟鲁国没有什么亲近关系,因为时代较近的缘故,他们逃奔鲁国的事情才变得明显;按照亲近的关系来说,隐公和桓公是《春秋》所记载的鲁国的先人,但是鲁隐公元年鲁国公子益师死亡了而《春秋》却不记载具体日期;桓公二年鲁桓公跟齐侯在稷这个地方相会,《春秋》说这促成了宋国的内乱,因为时代久远而显得疏远;哀公十三年鲁哀公在黄池与晋侯及吴子会盟,《春秋》在文辞上说是哀公与两个霸主相会,这表明不疏远吴国国君,是由于时代较近而亲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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