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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深日记

一九七六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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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早饭后写了四封信给陆树、徐重庆、罗玉君和刘季高,这就延挨到八时许,正好大便,较干。到二楼去填补了一部分书。下午三时寒热只超过二分,又与易林到楼下填补六个书架所有的空当。还要他赠送《中国近代戏曲史》和红豆山樵的《红楼梦传奇》给徐扶明,他冒雨去了。徐扶明正发38度寒热,说是寒热好了一半。我又写信给郑逸梅,问他几个问题。读沪报刊载的两报一刊七一社论《在斗争中建设党》。

二日早饭后写信给徐重庆,附赠《海鹰盗》(普希金短篇小说dubrovsky改编的电影说明书),并写信给陈钟英,谈到ivanez的电影有《四骑士》和另一种。大便多、稀。下午三时听《年青的一代》等电影录音,量体温只超过一分。写今天的工作四项给易林。傍晚易林替我将四楼大牛皮纸包里层的线装有套古文十余种移藏二楼左黄书架第六格里层。由于易林的助力,我看了《青泥莲花记》,《女聊斋志异》,《天花乱坠》一集、三集以后,可以写信给李庆甲,告诉他我查阅梁红玉赋的结果。宗培护理如常。

三日晨早饭后,嘱宗培到嵩山路街道医院向陈俊奇医师取d860和多种维他命以及营养单,写信给吴新雷,并看他寄来的《南京大学学报》中他的朋友论样板戏唱腔的革新第一段。大便是稀的,没有干屎。下午三时听豫剧《渡口》、简明新闻、政治学习、《红云岗》,以后量寒热是超过三分。待小沈不来,却替他找到了《万年清》,又得到郑逸梅来信,解决了符兆纶和陆士谔的问题,大为喜悦。又写复信给郑逸梅,询问他关于“聊斋”、“阅微草堂”两派九个作家以及《粟香随笔》的问题,这问题也问了谢国桢。

四日(星期)上午早饭较迟,饭后已近八时许,大便较多。写给易林今天上午的工作是几本古译注释书归档,在玻璃橱内取出英文《文学大纲》、《近代欧洲文学辞典》以及到报刊门市部买《人民文学》等刊物,换四楼搁板的古小说,他都照做了。下午三时量体温只超过二分,验尿糖仍是阴性(昨日只服d860二粒)。看《文学大纲》约翰生部分,找不到《福地》。朱建明、毕耀廷来访,谈了民间文学与《水浒》人物性格的矛盾。宗茝来,托明日领工资。晚间留下《参考消息》近三月的台湾消息。宗培换药如常。

五日午饭后写信给徐重庆,告诉他徐扶明证明蔡居易所杀非宋江降军,并照样画了地图;又复信徐扶明,谢谢他。宗培护理大便后,我又起来看易林买来的《文史哲》今年第一期,对于陈美林谈郭勋府刻《水浒》以及魏同贤谈《水浒》的前身有民间文学极感兴趣,又看了《文艺研究》第一期中的汤沈之争,只看完第一节。下午三时体温超过三分,近六时验尿糖仍旧是阴性。慕张、宗茝先后取工资来。整理希同的室内角落杂件,宗培协助掸灰,《红楼梦》剪报没有找到。

六日早饭后写信给林东海,谢谢他替我搞到《文艺研究》,并对《关汉卿戏曲集》提了意见。又看了郑逸梅提供的邹弢、金武祥、俞鸿渐等人的生平资料。宗培换药后我又给郑逸梅写回信,并写回信给宗楣。下午三时体温超过二分,近六时验尿糖仍旧是阴性。翻看中国谚语和世界各国谚语宝库的英文本,文学初级英文本三、四、五册以及reader’sdigest等,写回信给温祖荫和陈钟英。焕文半导体耳机已坏,便看我自己译的《妖妇》半本多。替焕文写介绍给李平等去复旦看《美术》的信。

七日晨起早饭后写信给陆树,告诉他三件事,即:人文社还想安排时间出《李贽文选》,《鲁迅全集》注释接洽处已改地址,金武祥生平已查到。又写信给陆方平,问他借张竹坡头本。宗培换药后与易林整理分类报纸。下午三时,听过朱德治丧、《红旗》文章等后量寒热,超四分。刘季高来谈。济南师院来四人,希同未接见,嘱留问题,以后书面回答。晚间王德良来谈,其母赠天麻三块,甚好。上星期六和今天小沈都未来,大约结束注文甚忙。

八日早饭后写信给韩之友、荣太之,谈立达学园、现代书局和正中书局政治面貌,及有关文艺界人物,并询《佚文集》;又写信给吴新雷,谈谭正璧赠我的京剧似为江西传来的徽剧。大便干薄都有,以干为主。下午三时沈龙法来还黄强所借的书,并记下他俩未还的几种。我借给他《万年清》。星期六他不来了。五时许胡恩惠来取吴文祺工资。今天下午三时体温超过三分,但五时验尿糖是阴性。因为晚间在床上有欲拉大便之意,便不吃润肠片,看看明天是否能拉得出。易林整理了《光明日报》一年来各种副刊。

九日今天下午三时量寒热,恰好37度,没有超过,大便也畅,验尿糖是阴性,一切都好。上午宗培换药后,嘱易林订脱线的书,他将《三国演义》(钱南扬赠)整理如新,又快又好。我又写了给吴新雷的信,续谈徽剧与江西的关系。我将张静庐的《在出版界二十年》看完,此是第二次看,仍感兴味。下午我看了《京剧的行当》净角部分,又翻看了刘静沅的咸同间徽剧目录。写回信给徐重庆、张懋森以及张守仁。晚间康南来向希同道歉,说培坤不该对长辈无礼貌,并转孙其敏的信给我。

十日今天下午三时量寒热,仍旧没有超过,大便自力较多,较干,验尿糖是阴性,一切都好。上午宗培换药后,继续写信给吴新雷,谈豫园壁上的浮雕和落地门的饰画。还将小本日记二十几册翻了一遍,找出杜浩铭的地址,写信向他讨《茶经》。下午刚写了几行信给谢国桢,八十二岁的郑逸梅就来了,我赠他《水浒》资料一厚册。他谈了谭正璧、平襟亚的近况,说起看到谢国桢。他走后,谢国桢就来信,就复信给谢国桢,下周想约他小酌。在床上看我所译的《老年》中的几个短篇。

十一日(星期)今天病情是:宗培换药前大便较薄,下午三时寒热超过一分,尿糖阴性,还算不错。上午写回信给胡忌。下午易林重订《西洋通俗演义》八册如新,还替我代订了《人民戏剧》八至十二月,买了《人民音乐》第二期,以致小菜只吃到素鸡。方平与陈洁同来,同他俩谈了鲁迅注释大会的简况。我在床上看完《老年》短篇后,又看了几节九十余面的《六号室》的前几段,可能是借疯人来对旧政权作批判的。《马恩列斯论历史》也看了几节。今后我应该试写《中国小说史略》的题解了。

十二日今天病情是:宗培换药前大便稀薄,下午三时寒热没有超过,尿糖阴性。但希同又说寒热太低了,只有36.2度。上午写回信给王季深,并将他给郭豫适的信寄还给他。又赠一本《人民音乐》第二期给孙其敏。下午易林来,我让他去买北京《活叶文选》和上海《学习文选》,订《唐代丛书》第六册并寻找《文物》革命文物特刊。我读了《解放日报》的论鲁迅《小说史略》和《文物》上路工的论文,还看了《歌者叶志》和所附的《吴歌记》和《亘史》以及《上海鳞爪续集》。

十三日晨起,换衣,吃面衣饼。写信给吴文祺,告知丹参针药的情况。又写信给徐重庆,未发,撕去。大便多、稀,宗培换药。看《鲁迅日记》1920—1924年。午饭后,杜浩铭来谈,借去《元人小令集》。下午三时,于看过《马恩列斯论历史》个人作用部分后量寒热,未超过。易林替我抄写吴世昌长诗五十韵。四时半验尿糖为阴性。写回信给吴新雷,告诉他橡皮圈已寄到。又同他谈了太平天国彩画戏曲的问题。晚间赵佳伦来。他说起血压计未带来,因需用之故。我已倦极,揩身洗脚后就睡眠了。

十四日晨起,早饭后写信给杨冠珊和胡士莹。大便是干的,量较少。宗培换药。看小本笔记第二十七册中章培恒论《中国小说史略》的提要和鲁迅给台静农的信,作为写《小说史略》题解的准备。下午三时待沈龙法不来,便写信给他,告诉他题解正在准备。易林订了一些脱线的书,《小说史略》注释也编了各篇索引。王德良还来《香槟酒》和《妖妇》。晚间写复信给鲁迅研究室,告知鲁迅给我的两封信中一九二七乃一九二八之误。易林替我整理文艺报刊四种和文艺评论一束。

十五日吃过早饭,不到八点就大便,只拉了一点点硬屎,就让宗培换药。李宝森来请题其夫人海秀的百花册。谢国桢与胡嘉同来,留便饭小酌。四冷盆:色拉、酱鸭、咸蛋、虾米豆芽。四热菜:排骨、鲳鱼、口蘑肉片、丝瓜油腐。啤酒、大米饭。午后三时体温超过二分。写了一首七绝赠海秀,比之为“今易安”。验尿糖是草绿色,半个加号。看《妖妇》全完。极为疲劳。易林为焕文取茶叶。阿姨从吴文祺处取来石灰,超林助希同装药和茶叶。写信给徐重庆和吴文祺,还吴世昌长诗五十韵。看了李宝森的几首诗。(佳伦来量血压,是120/60。)

十六日今天一切都很好。病情是:拉硬屎较多,下午二时半验血糖,没有超过,尿糖是阴性。早晨开始试写《小说史略》注释约三页,未写完。服用红霉素,每天四次,每次一粒,从今天开始。唐金海来看我,在下午二时破例接见了他,借给他有关《姊妹易嫁》的资料三件。安徽合肥吴保纯嘱汽车司机来打听我的情况,希同嘱转告,我们无力帮助。将橡皮圈寄回给胡士莹。晚间易林来整理政治和教育的存报,我帮他一道整理。希同包棉被,放在大橱顶。

十七日今天病情:午后三时体温未超过,唯晚间35.9度过低。大便干,且较多。早饭后,整理布票、粮票。又写了一页《小说史略》题解。已超过二千字,尚须修改。午后沈龙法来,将薛炎文和黄强借的书还清,问了杨景贤杂剧《西游记》一句话“巫支祁是他姊妹”的出处,又问了“董西厢”的大曲典故。于在春来还书借书。郭豫适托人送来《中国文学简史》下册油印本,看了其中的《西游记》和《封神演义》部分。晚间复韩之友信,叙立达学园的西画系和陶元庆。

十八日(星期)今天病情:由于劳累,午后三时超过两分寒热。大便干,略湿,更多。早饭后,写信给应锦襄和郭豫适。换药后,易林来,将余剩的报纸归档,还来的书放在四楼小本小说处加高,我同他一道整理《出版通讯》。下午二时徐重庆嘱玉英送来代买的四十只鸡蛋,玉英赠西瓜两只,请吃冰淇淋。我写回信给徐重庆,代补鲁迅所看的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查了《文学大纲》和《近代欧洲文学辞典》以及英汉字典,写了两页信纸。应锦襄寄来白木耳,由宗培去取,并汇十二元。寄《红小兵》十一、十二期给兵兵、林林。

十九日晨早饭后不久,就看《小说史略》题解稿,略加修改,调整次序。大便多而稍稀,宗培换药后即往曙光医院,请柏连松医生于午饭时来我家。他看了肛门,说是不用敷药了,已痊愈,红色是长的新肉;左股疤痕附近,柏医生说略有红肿疼痛,是“不搭界”的。午后二时许,起来写回信给胡士莹。三时量寒热,竟只有36度,也是太虚。抄写《小说史略》题解约一千五百字。(上午包子衍来,拿《鲁迅日记中的鲁迅著述》第六、九册有关古籍部分给我看,并借去有关郁达夫的资料五种。)

二十日晨吃大饼油条后,就抄写《中国小说史略》题解完。大便多而成形。宗培换药后,易林来,我嘱他买牛皮纸换四楼破旧牛皮纸包。我自己写信给丁锡根,说明《史略》题解的来历。武夷路慧英、葵南、远庆、昭南、陈嘉、震海、苹南来,宗培等去买菜招待,饭馆不用肉票,熟食店要肉票。下午三时量体温,没有超过37度。写回信给关德栋、朱建明和李宗有。在床上看《佚文集》,甚感兴趣。这几天服用红霉素,觉颇有效。脚上的泡和左股上的红肿都已较有进步。

廿一日早饭后吃周浦附近桃园采来的桃子(昨日小陈送来)。大便虽不多,却较干。宗培洗净后,将别处的部分小说资料归档。易林则继续换牛皮纸包。午后睡到一时半,看鲁迅《佚文集》。下午三时寒热高出二分。待沈龙法未来,看《中国文学简史》的李贽章,又看《三国演义》章未看完。晚间继续看《佚文集》。其中鲁迅对《文艺新闻》提意见,对于我在第一期所写的《没有文学概论》有微词。他还在《奔流》后记十二上说文坛“鸟瞰”只有我知道,则是附带一刺。

廿二日上午吃面包夹肉丝后,写回信给李宝森。吃水蜜桃后大便不多,却较干,未借润肠片,是自己拉的。宗培洗净后,嘱易林抄通信录八画;我自己整理书信。下午二时看《马恩列斯论历史》批判地继承部分,三时后在二楼将《三国演义》章看完,并看《聊斋志异》与《儒林外史》章。复旦二年级同学还来《沪剧、淮剧与越剧》参考书二十册,借去《越剧曲调》一本。与希同、迎明打纸牌“争上游”。润肠片仍未用。这三天晚间都由希同揩身,早晨则揩脚上三个泡和脚底一个泡。

廿三日上午大便干而多。宗培拭净后,易林来抄通信录到十一画。我写复信给周慰祖。超林到芙倩家去玩,密云她的组长来看她,带来了体仁托购的咸鸭蛋,希同留饭,买来排骨和肉片。言语不通,由我翻译,相当累。午后三时体温超过二分。我将所留书简分类。“友人”类留下八十六人的,“家庭”类去掉周慰祖移“友人”类。“俗文学”类大、小两盒以及外面的合并归类:大盒里是任中敏和胡忌的,小盒里是吴新雷、关德栋和周夷的——这样就分类合理,且节省了地方。吃了两次西瓜,晚间只想再大便,终于熬过去了。地方戏书也稍作了整理。

廿四日上午吃过面包和药,就想要大便,虽不多,却像一段小香蕉。宗培揩拭后,即嘱她买刊物、纸张和取回橡皮气圈——胡士莹一定要送给我。研究生来,我嘱他将《小说史略》交给丁锡根。他借去《六十种曲》三本和《元曲选》等书。午后看叶德均所写小说资料。三时量体温,竟超过三分,但尿糖是阴性。希同嘱我同她和宗培(有时是迎明)玩“争上游”,借以放松。我看完了徐州师院所编《鲁迅前期学习马克思主义资料选编》。鲁迅对胡适想抓《新青年》编辑权的斗争,对我颇有启发。明晨红霉素就可以吃完了。写回信给徐重庆。

廿五日(星期)上午吃面包后,就写回信给胡士莹,并抄了《衔波传》和《廿二时》给他。允下次抄寄反孔的优语,但“语”已逸。大便量多而不太干。宗培用高锰酸钾洗净后,我就再看徐州师院论鲁迅前期倾向马克思主义的文章,未看完。朱尧文还来《国剧画报》,我借给他京、昆剧本多种,京剧是李万春的底本。下午三时体温超过一分,看《国剧画报》,颇感兴趣。易林来,替我抄写反孔的优语约三条,准备以后送给胡士莹。朱建明送给我《〈辞海〉哲学分册部分条目》。打“争上游”。

廿六日上午早饭后写回信给徐州师院中文系,谢谢他们赠与鲁迅前期的思想分析。大便多而不太干。宗培洗净后,我就寻找《十三经索引》,查到《文苑英华·长恨歌传》所引的“叔向母云:甚美必有甚恶”的来历,见《春秋左传》“昭公二十八年”。下午三时量寒热,超过了四分,是本月最高的纪录。易林来,续抄反孔的优语三条。我整理陈汝衡给我的信,可惜大小不一,不便装订。不大重要的信撕去了五封。将关德栋和杨冠珊附来的毛国瑶的来信都看了两遍。沈澧来,赠以精装拙作《童话学abc》一本。

廿七日晨吃面饼后,改写“叔向母云:甚美必有甚恶”的注释,并抄在十一页上。大便如香肠,甚为满意。宗培用高锰酸钾洗后,小沈来。将“叔向母”条给他,并替他查《西厢》续书作者生平,又查了《沈下贤集》,“窈窕之思”不是沈既济自己说的,而是李贺说的,不知何故。《楚辞辩证》也未查到。下午三时看完《马恩列斯论历史》和《佚文集》,量体温超过四分。与易林同包四个牛皮纸包。抄毛国瑶给杨冠珊信。《佚文集》有关《中国小说史略》的约有三篇,明天想找《淞隐漫录》、《百孝图》看看。(于、闵先后来诊。)

廿八日晨吃肖梅送来的猫耳朵馄饨,写回信给徐重庆。大便后,宗培洗净。又写信复杨冠珊和关德栋。三时前看《忠义璇图》第四册林冲落草、晁盖起义等部分。量寒热超过一分。宗培买药回,验尿糖仍旧是阴性。吃西瓜,白斑多。打“争上游”八次。晚饭后易林来装订《百孝图》和《淞滨琐话》等。核对《三续聊斋志异》,实即《淞滨琐话》与《漫游随录图记》的结合体。两书的《淞滨琐话》均似不全,《三续》仅四十九篇,《琐话》仅六十八篇。暇当取《香艳丛书》来核对。周光夏来,因午睡未见。

廿九日晨吃羌饼,将卅二开书归入黑书架第四格里层和第六格外面。大便较稀。宗培拭净后,我将《出版通讯》副本六册赠杨冠珊,平刷寄去。午睡醒后,将《忠义璇图》第四册看完。林冲夜奔没有收进去。翻阅四楼搁板外层卅二开书。易林将通讯录抄完,替我买来《历史研究》和《磐石湾》主旋律乐谱。我打“争上游”,希同胜七次。吃西瓜,尚可。阿金买来较大的枕头瓜。二楼的书较乱,明天想去掸灰并略加整理。缺书处当从三楼拿下去一些书补充。

三十日早点后大便多而稀。宗培洗净后,我看《中国文学简史》关汉卿部分,觉批判可以减少一些。如《状元堂陈母教子》可能非关作,就可以不提了。下午看《忠义璇图》第五册小半,又从头看起。二时吃开封瓜,不佳。吴新雷来,谈起北京有黄且,写《红楼梦新考》,认为此书乃曹作,“西堂”就是他。全书铅印百余页,共十万字。已印好上册五万字,极可怪异。我将谭正璧给我的《醉白集》给他欣赏。晚间打“争上游”。我第一次用盆浸水洗脚。张师傅送来冰西瓜,相当甜。

卅一日早点后复王季深信。大便如三根香肠。宗培拭净后,钱南扬来。钱南扬有十多年未来上海。他的爱人去世,他来沪住在他的女儿钱球和女婿陆善煃家里。陆善煃是陆蔼堂的儿子,擅昆曲,并能吹笛。南扬在杭州时,曾赠《宋元南戏辑佚》给法国某君,书中谈起要注《永乐大典戏文三种》,原注已散失,这次是重新注起。常有人请提意见,如对于《简明中国戏曲史》、《李白诗选》、《谚语选》⋯⋯请他提意见,故《戏文三种》工作甚慢。他今年七十八岁,比我大三岁。他对歇后语、江湖话颇有兴趣,向我借去《北平俗曲汇编》一本。他还问我“洛阳花鸟多如锦,偏我来时不如春”的出处(《张协状元》十几出),我也不知道。沈龙法来还书并问问题。他已查到了《楚辞辩证》上斥巫支祁的话。午后继续将《忠义璇图》第一册看完,第二册也看了十之八九。其中有朱励嘱杨去运花石纲一出,当系取自《宣和遗事》。三时后吃湖州西瓜,颇好。《忠义璇图》初稿,故周越然有第一本藏本二十出,我曾写过《忠义璇图与虎囊弹》,收入《读曲小记》,今朱希祖藏本已将旧有《虎囊弹》五出删去(包括《荷叶包写状》),改动颇大。晚间打“争上游”,希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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