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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云南图经志书

雲南圖經志書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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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

奏䟽

奏省罷姚州  張柬之〈蜀州刺史〉

姚州,古哀牢之舊國,本不與中國通。前漢唐蒙開夜郎、滇筰,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請內属。漢置永昌郡以統理之,稅其鹽布氊𦋺,以利中土。其國西通大秦,南通交趾,竒珍進貢,畿時不缺。及諸葛亮五月渡瀘,收其金銀鹽布,以益軍儲。使張伯岐選其勁卒,以增武備。前代置郡,其利頗深。漢以得利既多,歷愽南,泄蘭滄水,更置愽南哀、牢二縣。蜀人愁怨,行者作歌。歌曰:漢德廣,開不賔。度博南,越蘭津。渡蘭滄,為他人。漢得其利,人且怨歌。今姚府置官,既無安邊靜㓂之心,又無諸葛且縱且擒之術,恣情割祠,積以為常,扇動酉渠,遂成嘯聚。姚州本武𨹧,主簿石子仁奏置。後長史李孝讓、辛文恊,郎將劉惠,叅軍李稜,並没于蠻。司馬成琛請於瀘南置鎭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騷擾,于今不息。伏乞省罷姚州,使𨽻嶲郡,𡻕時朝覲,同之蕃國。於瀘北置關,非奉使入蕃,不許交通。

元文

雲南誌略序  虞伯生〈翰林學士〉

京師西南行萬里,為雲南之地,方廣萬里。昔我世祖帥師伐而取之,守者弗能㝎。既即位,奠海內,使省臣賽典赤徃撫以威惠,沿其俗而道之善利,鎮以親王貴人者四十年。方是時,治平曰臻,士大夫多材能,樂事朝廷,不樂外官。天子閔逺人失牧也,常簡法増秩,優以命吏。而爲吏者多徼𦍒噐名,無治術,無惠安遐荒之心,禽獸其人而漁食之,無以宣布徳澤,稱㫖意,甚者啓事造釁,以毒害其人。其人故暴悍,素不知教,𡨚憤𥩈𤼲,勢則使然。不然,惡生樂死,夫豈其情也㢤?嗟乎!昔者簞壼迎徯之民,日以老死且盡,生者格扵貪吏,以自逺於㤙化。其吏士之見知者,無所建白,而馭於中者,又不識察其情狀,一隅之地,常以為中國憂,而論治者卒未究其故,不亦悲夫!

河間李侯景山,由樞庭宣慰烏蠻。烏蠻,雲南一部也。始下車,未及有所施,會群蠻不靖,按行調發餽給。鎮撫周履雲南,悉其見聞,為誌略四卷,因報政上之。余甞按而讀之,考其土産風氣,𦚣食之宜,人物材力之愚響男怯,山川形勢之阨塞要害,而世祖皇帝之神威聖略,槩可想见,未甞不俯仰而興歎也。其誌曰:張喬斬奸猾長吏九十餘人,而三十六部盡降;諸葛孔明用其豪傑,而財賦𠯁以給軍國。史萬歲貪賂,隨服随叛。梁毘一金不取,酋長感悅。李知古以重賦�尸,張虔陀以滛虐致亂。此於事至較著明白者也。其術不甚簡易乎?有志之士尚有所覽觀焉。至讀其紀行諸詩,必有悲其立志者矣。

雲南誌略序  元明善〈翰林學士〉

昔在世祖,以帝之貴介弟,帥偏師入西南夷而伐取之。既踐大位,猶固樂其風土。曩非暦数在躬,當於彼請分噐焉。由是言之,似亦善地。及讀李君雲南誌略,乃復如此。𨿽然,彼亦人爾,其好安惡危,趋利避害,與常情同,無庸徴扵古逺。我朝曾出平章政事賽典赤都護諸部,今没去三十餘年,其人慕之如父母,畏之如神明。居甞考其設施,是不過順其性俗,利而道之,厎於安爾。

自時厥後,盗兵者有之,陸梁者有之。亦甞考其致此之由,盖其人多獷悍,不閑禮教,牧之以椎剥漁獵之人,嘯呼蟻聚,激忿肆毒,又何暇顧防範㢤?嗚呼!斯民也,吾聖祖汗馬之所臣;斯土也,吾聖祖神靈之所及。執事者可不究其所以洽亂而拯之乎?余讀李君之書,深悲李君之志。李君之志,豈徒謴其井疆俗産而巳?李君名亰,字景山,今為烏撒烏蒙道宣慰副使,佩乕符,𠔥管軍萬戸云。

雲南誌略自序  李景山

蒙甞覽樂史寰宇記、樊綽雲南誌及郭松年南詔,紀行𥩈肄,多載怪誕不經之說。大徳五年春,奉命宣慰烏蠻。比到任,値緬事無成,諸蠻拒命,屡被省檄措辦軍儲事。鳥蠻六詔,金齒百𢎯,二年之間,奔走幾遍。於是山川地理,土産風俗,頗得其詳。始悟前人記載之失,盖道聽𡍼說,非身所經歷也。因以所見,叅考狼說,編集雲南誌略四卷。至若世祖皇帝汗馬之勞,大帥兀良吉歹血戰之功,平章賽典赤寛仁之政,與夫帥府行省之廢置沿革,自有雲南事蹟總録在,兹不復云。

建中慶路學講堂記  李源道

滇學舊矣。講經有堂,在大成殿之東偏,歳久漫漶,且䂓製偪偞。雲南㢘司,職在敦朂,僉司楊候祚,刻意專勤自董督,以完舊益新為己任,鉅細靡不畢完。知事王君景仁,恊謀賛相,以訖于成。𥘉北隣𨻶地三十舉武,南向為堂四筵,扁曰明善。東西為齊六柱,通扁曰進德。脩業以棲生徒,使肄業其中。置田以資餼廪,雖爨僰人,亦遣子入學。諸生將百五十人,朔望率師徒講授,聲鍾皷以節登降。属二月丁亥,肅賔寮釋菜於先聖先師,冠服禮樂,井井有章。不意殊方,見此縟典。

區區受命為藩,風憲諸公,懇請索文,以申其義,于以告滇之人也。乃勉為之辭曰:為學之道,必由於講說而後明乎?孔子以學之不講爲憂。孟子又曰:愽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聖賢乏意無他,盖使學者敷暢貫融,敦本抑末,期進於道而已。夫用力聖賢之書者,𡮢口誦其辭,心推其義,於其道則罕得而聞焉。夫子剛定繫作之後,三千之徒,唯顔、曾悟其一貫。四勿之㫖,皆由心得,非口授也。聖賢授受,得之於心,是得之於天也。中人以下,非講說莫能取焉。秦灰熄而訓詁興,漢濡出而傳註作,伏生之書以口傳矣,毛公之詩多臆說矣,豈知傳註非六經之蠹,訓詁非六經之贅乎?聖逺言湮,說家蠭出,非遷就之辭,則傳會之語也。發明非不多,而牴牾亦不少也;訓釋益繁,而㫖益逺也;論說愈明,而道愈晦也。承訛龍謬,𡪹𡪹千五百年,以迄于近世,濂溪大需出而正之,洞視萬古,斥去凡近,發其㣲,顯其藴,而聖賢之㫖復煥然于世。士生斯世,克守成說,以求聖賢之心,何其𦍒歟!而比年以來,乃有掠先儒之羙以為巳出,捃拾緒言,以著述自名,以辭章為工,為獵取聲利者。嗚呼!六經在世,如日月之在天,河海之在地,小夫賤婦皆知其大且明也,尚得以管窺而測之。㢤學者之登堂也,當知講說之要,不徒於得其辭而通其義,在乎䟽視瀹聴,敦本抑末,以求聞道之㱕,庶㡬乎聖賢之心,可日月而冀也。風憲諸公所以敦勸作新之意,安知其不在于兹乎!

中慶路增置學田記  支渭興

皇元肇造區夏,武功方即,文教並修。世祖皇帝既㝎雲南入繼大統,命信臣賽典赤公平章行中書省事,首建孔子廟于中慶城之北,又於官渡賈田八雙以贍學。方言𩀱者,肆畝也。厥後朝廷名臣出為省憲,知重道崇儒者,增置水陸田至五百九十二𩀱有竒,且以廢城官租𨽻焉,俾充春秋朔望𥙊亨及修學養士費。更數十年,罔有𧇊失。近𡻕官于學者,代易靡常,賢否相半,留意出納者鮮,致多負租,亦有為異端豪民所侵據而莫之理者。以故師生廩饍不𠯁,春秋爼豆之薦亦或缺焉。

至正十六年秋七月,詔以正議大夫西蜀四川道肅政廡訪副使漢中蒲機為雲南諸路肅政㢘訪使,下車舉憲綱,除民瘼,官吏震恐奉職,邊境以寧。公謂學校風化之原,人材白出,憲政所當先也。於其勸誘之方,經理之道,尤盡心焉。廼與副使秃魯、僉事阿魯温、察王欽、幕賔經歴張懐羲、知事崔有恒、照磨斡赤共議,差官徧詣州縣考正,閱其地,凡𡚖侵疆以𩀱計者若干,得逋租以石計者𠰥干,備書田之所在,界之所至,與其𩀱數于籍。有司學官憲府各藏其一,且識乎碑隂,以備他日取證。又總新故租,度𡻕甲外,糶其餘以濟貧民。得中統寳鈔五百八十餘錠,移文中慶總府,轉達行省,請于梁王,以市大理路趙州没官田二百一十九𩀱三角。玉曰:善事也。樂𠃔所請,行省諸公亦賛成之,𡻕増租一百三十八石六斗。繇是倉廩充,財用𠯁,師勤士勵,教化大行。

今年秋,渭興沗校藝雲南,事既,祗謁學宫,禔舉爕理翰、教授尹具瞻暨諸儒合辭,請記其事于石。竊惟三代學田,之制無可考。列國時,齊宣王欲授孟子室,養弟子以萬鍾。即是而觀,則古人養士于學,必有成法矣。國朝踵前代之制,天下郡縣皆建學,學必有田,盖亦冨而後敎之意。中慶在雲南為要路,省憲統臨于上,州縣逺夷視效于外,風化之行,人材之就,莫先於此。學田之入,其可一日缺㢤?今㢘使蒲公暨同列,能體聖朝建學之盛心,不以四方有警,急武功而緩文治,復横侵於可見,責乆負以必償,奸猾𦚣義而樂輸,豪強拱手而聴命,又能以曰:用餘資合謀省府,禀命親王,買田以附益之,為永乆計。可謂有功於兹學,有裨於聖化,不負所託者矣。彼有視儒効為闊䟽,語及學校,曰:此非急務,惟以簿書刑獄為光者。豈為能備舉其職乎?誠宜記以示後繼。

自今𨔼于學者,飽食而安居,當朝斯夕斯,講明經訓,求古聖賢所以為學之道而力行之,孝于家,忠于國,使時𣴑俗軰咸知儒敎之有益於人。𠰥此,庶不負寛田興學之意。𠰥徒從事於文辭之末,以决科干祿為計,則觀斯記也,獨不大愧于心乎?尚相與勉之。

中慶路重修泮宫記  王彦〈雲南庶訪使〉

聖人出而萬國寧,綱常理而民極立,天人之應,氣數之會,非偶然也。學莫盛於三代,而極俻於成周,三代而下,漢、唐庶㡬焉。劉、李之政教,雖不足以紹述文、武、周公之緒,然其聲名文物,施設氣𧰼,猶𠯁以沾溉遐邈,而立一王之法。故箕子東而三韓化,泰伯呉而南風更,文翁勸而蜀士茂,常衮出而閩俗易。維時雲南號為絶域,其初附也,重譯不通,嗜欲不同,未甞以周、孔之道化也。否極而㤗,光嶽之氣,離而復合。自我大元奄有天下,世祖皇帝削平四海,先抵南詔鴻荒之地,天威所臨,不日而革,仍命雍國公賽典赤緫攬庶務,分省此方。公化民以徳,滌去殘暴,創學宫,舉師儒,開誠布公,敦勧誘掖,北人鱗集,㸑、僰循理,漸有承平之鳳。是以達官君子,紹还成軔,乗馹內地,請給經籍,𨿽窮邊蠻獠之郷,咸建庠序矣。

㳟惟皇上踐祚之初,所在郡庠,特降壐書,略曰:孔子之道,𡸁憲萬世,有國家者,所當崇奉,猗歟盛㢤!暨念遐荒生靈之故,命梁王逺臨鎮遏,撫御既乆,政通人和。

大徳元年,行中書省行御史䑓共議興建御書閤,委都事韓永昌董其事,儀制翬翼,為一郡之冠。是時,俯臨舊殿,散材卑陋,𡻕乆頹腐,神居不寧。暇日,行省左丞汪惟勤謁奠,顧瞻咨嗟,誠意𤼲揮,務在更理。巳而憲府并合属郡寮,詢謀僉同,乃資廪祿巿材甓,撤而新之,既成,柱棟枅栱,峻傳雄麗,逺逾舊制,視其䂓模,甲於諸郡矣。厥𥘉文章制度,未及此方,先聖儀像,冠冕裳服,弗循古式,至是𥡳闕里肖像,命工塑繪,文彩燦然一新,然後羙俗柔逺之道,士夫講肄著息之所,𠯁以開示宏䂓,𡸁詔將来,仁人之利,豈不博㢤?

嘗謂古之興學者雖多,而所以開闢於異域者,必待夫明良胥㑹,以乗千載之運而後可,何者?夷俗愚猂好乎?有聖人者出,則有以一乎天下之不一,方且敎養有所施而文化行,非𠰥齊魯之変而至於道之易也。然則國家之有大造於兹土,以開群蒙之天者,亘昔鮮聞。自癸丑底平以来,五十餘載,與內郡同體,而兵革之患息,賦役有法而民力甦,當時大臣能體承上意,如農畒水利,商賈通変,凡所以養民者,具有條章,復立學校,以弘既富而敎之義,如緬爨之𩔖,嶷嶷然有知經者矣。

廟故有記而未悉,新宫落成,諸生咸請誌諸石,以𡸁不朽。彦曰:事故有度越漢唐,接軫三代者,方今中國濟濟,多士賢才軰出,典章文物大備,聲敎溢乎四海,誠可比隆徃古,𡸁法後世,非以筆舌諤大也。九州之外,不能濟衆,堯舜猶病兹學之興扵徼外,荒服之人,樂從用夏𠮓夷之道,而知禮義者,豈非為生民立命,為萬世開太平者耶?於是叙其始末,以允衆志,俾後之蒞斯郡者,不鄙陋其民,民之被聖化、沐皇風者,亦知所本,顧不偉歟!

中慶路學禮樂記  何弘佐

滇為西南重鎮,控弦萬里,方區宇未合,我世皇駕六飛,伏天戈,由吐蕃、麗江入其境,雲南三十七部及金齒、交趾,舉皆內属。至元甲戍,命平章政事賽典赤建行省事於滇城,以彈壓諸夷,凡六詔之地,盡為郡縣。至于海隅蒼生,莫不梯航重譯,来享来王。

於是建學立師,隆廟貌之觀,繪聖賢之像,為萬姓瞻依之所。春秋釋奠,講禮肄樂,以嚴報本迫逺之義,殆將化猩鴂為麟鳯,易氊毳為衣冠。世皇之心,天地之心也;世皇之仁,天地之仁也。自時厥後,𡸁六十年吏治文化,埒于中土。嗚呼盛㢤!

天暦初,鎮兵扇諸蠻作亂,典章文物,掃蕩無遺,學校禮樂,其所存者㡬希矣。至元戊寅,著作郎杜敏以亞中大夫来僉南憲事,深惧學校廢弛,禮樂不備,慢神䙝民,不可以祭,方與諸公求所以妥神綏民之道,曰:禮非玉帛爼豆也,然舍玉帛爼豆,無以観禮焉;樂非鐘皷笙鏞也,然舍鐘皷笙鏞,無以観樂焉。其備諸事未具,以邊庭弗靖,議遂𥨊。庚辰秋,加通議大夫、左右司郎中,廼刻意賛畫,謀于平章勝家奴、叅政沙的,俾曲靖路教授劉黼、昆明縣教諭王景賢乗驛持鏹五千緡,市禮樂噐於江之南。憲府又以衣服不備,委中慶路學録潘𠃔文,亦持千緡計置於成都。辛已春,憲副常泰始率𦲷學,與經歴月倫赤不花、知事董淵、照磨李友諒同寅恊恭,氣𩔖翕合。𣅜以勉勵作養為先務,其斯文復興之一大機括歟。

弘佐適以提舉學校之命至,學正朱銓暨諸生請紀成事,固辭不獲,作而曰:人心不同如其面,然禮樂刑政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是以古之聖人於讌制禮,於豫作樂,於賁以明政,於豐以制刑,則禮樂者政刑之本,政刑者禮樂之輔。故禮自外作而道充於丙,樂由中出而聲和於外。政所以一不齊之行,刑所以防不軔之姦。民心同而治道一,俾悖逆詐偽之心不萌,滛慝乖亂之事不作,則玉帛、爼豆、鐘皷、笙鑄於世未必無𥙷也。子貢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省憲諸公之徳政可知矣。既以復諸生,因書之,俾鋔于石以為獎勸。

大理行記  郭松年

中慶距大理,城西顧里有千。歴府治一,曰威楚;州四,曰安寧、鎮南、雲南、趙州;縣三,曰禄品、安邊、白嵓,皆三府支属。鎮南而西有雌嶺,即大理之境。

出行七十里有甸焉,川原垣夷,山勢回合,周二百餘里,乃雲南州也。州西北十餘里山麓間有石如鏡,光可鍳靣,故舊名鏡州。張氏進求時,州北龍興和山忽五色雲起,蕭索輪囷,終日不散,人以為祥。州居雲之南,因攺今名。

又西行三十餘里至品甸,按唐史甞置坡州,亦名清子川,其川澤土壤不减雲南,而民種蒔為不及爾。甸中有池,名曰青湖,灌溉之利,達於雲南之埜。湖西官道中有石馬,紋如古篆,號曰地符,行人謹避,莫敢咸之。

又山行三十里至白嵓甸,其地形南北袤,大小略與雲南品甸相埒,居民湊集,禾麻蔽野。縣西石崖斬絶,其色如雪,故曰白嵓,赤水江回環曲折,經於其中。甸西南有古廟,中有鐡柱,髙七尺五寸,徑二尺八寸,乃昔時蒙氏弗十一主景荘王所造,題曰:建極十三年壬辰四月庚千朔十有四曰癸丑鑄。土人𡻕𡻕貼金其上,號天尊柱,四時享祀,有禱必應。或以為武侯所立,非也。

又山行四十里至趙州甸,即趙瞼也。山形四周回抱,有藏風蔽氣之勢,川澤平曠,故家喬木猶有存者。神莊江貫於其中,溉田千頃,以故百姓冨庶,少旱虐之災。出州治十五里,路轉峯回,茂林脩竹,蔚然深秀,中而建峰,神廟在焉。凡水旱疾疫,祈請有徴,州人頼之。州之北行約數百歩,地極明秀。蒙昭成王保和九年,有髙將軍者,即此地建遍知寺,其殿像𨐧繪,於今罕見,意非漢匠名筆不能造也。出寺門東北行一里餘,有髙原號城澄,其地空而不畊,乃世祖駐蹕之所也。近𡻕州家建一佛宇,遇旦望焚香祝夀,盖以報聖思之萬一焉。

川行三十里至河尾関,即洱水之下𣴑也。架木為梁,長十五𠀋餘,穹形,飲水聣,而視之如虹蜺然。順流而下,約一里許,有石門,巨石横楣,號石馬橋,為群波爭道之地。懸𣴑奔注,雲濤雪浪,聲聞數里。河尾橋之西有関焉,北入大理,名龍尾関,即蒙氏之所築也。西阨蒼山,東属洱水,其髙壁危構,巋然猶存。

入関十五里,山壑濃秀,望之蔚然,前陳者乃㸃蒼之奔衝也。諸峯羅列,前後叅從,有城在其下,是曰太和,周十有餘里。夷語以坡陀為和,和在城中,故謂之太和。昔蒙歸義王皮羅閤自蒙社徙河西,乃築此城。後閣羅鳯以張䖍陀讒搆,乃殺之,䧟唐鮮于仲通兵,因自結之。吐蕃受鍾王刻石記功,明不得巳而攺號蒙国。大詔立徳化碑,使蜀入鄭回,製文其碑。仐在即唐代宗大暦元年也。

又北行十五里至大理,名陽苴咩城,亦名紫城,方圍四五里,即蒙氏第五主神武王閣羅鳯賛普鍾十三年甲辰𡻕所築,時唐代宗廣徳二年也。自後鄭、趙、楊、叚四氏皆都其中。是城也,西𠋣蒼山之險,東挾洱水之扼,龍首関於鄧川之南,龍尾関於趙瞼之北。昔人用心,自以為金城湯池,可以傳之萬世。及天兵北来,一坡而下,良可歎㢤。此非在徳不在險之明放大驗歟?

故大理之民,數百年之間,五姓守固。值唐末五季衰亂之世,甞與中國抗𢖍。宋興,北有大敵,不暇逺略,相與使傳徃來通於中國。故其宫室、樓觀、言語、書數,以至冠㛰喪𥙊之禮,干戈戰陳之法,𨿽不能盡善盡羙,其䂓模𦚣色動作,云為略本於漢。自今觀之,猶有故國之遺風焉。

𠰥夫㸃蒼之山,條岡南北百有餘里,峯峦岩岫,縈雲戴雪,四時不消;上則髙河竇海,泉源噴湧,水鏡澄徹,纎葊不容;佳木竒卉,𡸁光倒景,吹風噓雲,神龍所宅;𡻕旱祈禱,靈貺昭著,泒為一十八溪,懸𣴑飛瀑,㵼於群峯之間,雷霆砰轟,烟霞晻靄,功利布散,皆可灌溉。洱水則源於浪穹,渉歴三部,渟滀紫城之東,北自河首,南盡河尾,波濤二関之間,周圍百有餘里;內則四洲、三島、九臯之竒,浩蕩汪洋,煙波無際。於以見江山之羙,有足稱者。

然而此郛之人,西去天竺為近,其俗多尚浮屠法,家無負富,皆有佛堂,人不以老壯,手不釋數珠,一𡻕之間,齊戒㡬半,絶不茹葷飲酒,至齋畢乃巳。沿山寺宇極多,不可殫紀。中峰之下有廟焉,是為㸃蒼山神,亦號中嶽。中峰之北有崇聖寺,中有三塔,一大二小,大者髙二百餘尺,凡一十六級,樣製精巧,即唐遺大匠㳟韜𢕄義所造。塔成,韜義乃㱕。中峰之南有玉局寺,又西南有上山寺。凡諸寺宇,皆有得道居之。得道者,非師僧之比也。師僧有妻子,然往往讀儒書。叚氏而上,有國家者,設科選士,皆出此軰。今則不爾。其得道者,戒行精嚴,曰中一食。所誦經律,一如中國。所居洒掃淸潔,雲烟靜境,花木禪房,水㶁㶁循堂厨至。其䖏者,使人名利之心俱盡。

此大理之大觀。南㳺則永昌、騰衝,北走則鶴慶、麗江,周行數千里,皆莫若此也。

妙光寺記  歐陽玄

至順二年辛未,姚安路總管髙矦㱕自亰師。既奉命陞州為路,宣授明珠乕符,退自感激,荷國厚㤙,蔑以報稱,乃捐已貲,即私第之里,繕修妙光,報㤙禪寺。靣勢岡𨹧,占勝林石,中建寳殿,像釋迦文佛,傍繚兩廡,外施三門,以及𠀋室、禪房,具以法式。又割上腴若干,以飰四方之僧,命之朝夕𣑽唄,祝釐皇家。月𠮷望日,矦潔齋至寺,領寺之衆,圍繞慶讃,作禮白佛,靳皇帝壽,永錫民福。此寺之所由作也。是山昔無泉,飲得慶禪師住山,以錫杖卓於巖谷之隂而泉涌焉,故来請記。

昔者先王之制,於五方之民,脩其教不昜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是故列國之風,豳之農桑,秦之車馬,陳之巫覡、歌舞、釆詩之官,㱕獻于王,詔于大師,列于樂官。王時巡則陳而觀之,豈必皆有所羙刺㢤?今夫雲南之事佛,俗有所從受也。然而佛之於雲南,有𠯁以𦔳時君之化者,其来亦非一日矣。彼其沉毅悍摯之性,一旦㱕於淸淨慈儉之宗,此盖威武之所不能屈,敎化之所未易漸。而淨名之徒深居寘言,衣壊食淡,合掌趺坐,伏而擾之,𠰥不勞餘力焉,亦豈小𥙷之㢤?世祖星帝自征氐羌㱕,乃表異釋氏,隆其師資,至於官室服御,副於乗輿。盖有以察其風俗之宜,因以為制逺之術焉。顧世之人不𠯁以喻此也。然則兹寺之建,不獨專事於祝,𨤲可以為報恩也。

矦名明,勝國髙昇泰九世孫,有惠愛於姚安,其民甚德之云。

憫忠寺記  支渭興

夫佛法以慈悲為教,而㝠昩含弘,𠰥言其有而相不可尋,若言其無而化之者衆。能仁降跡西天,教法入於東土,自漢之唐之宋暨我朝,隆盛崇重,天下響應。雲南去京里以萬數,而真乘佛印與儒典並興,上自豪貴,下及賤𨽻,莫不頂戴欽奉

至元十四年,怱哥赤雲南王平章賽典赤公及郁凹麻師謀為保國安民之計,於中慶城北隅高阜之丄創建五華大殿,扁曰憫忠寺。其地左蟠龍,右玉案,滇池朝于前,商山聳于後,像設五如来于其中,周簷四𨐧繪𦘕,諸佛菩薩神龍之儀形,範金填彩,絢爛人目。其殿制髙𤕤宏麗,重簷疊栱,竒巧異乎他搆,真一方蘭若之甲者也。又置田庄以給苾蒭之饘粥,備人戸以𨽻院宇之使令,旦望禪誦,祝皇帝萬萬𡻕以無疆。

至正癸卯春三月,紅巾賊兵乗虛入㓂,䧟中慶城,毀民廬以為寨栅,梵宇神祠亦不免焉。於是寺之門廡、僧房,掃地而盡,惟大殿儼然獨存。官軍克復之後,住持僧慶堂,聲其衣鉢脩葺之,未底完羙。今行省平章政事脫歡普花榮禄公,嘉其志,啓奉梁王令㫖,捐俸廩,増置𥨊殿,備金碧丹漆之飾,煥然一新。前之廢者,咸復其𥘉,而慶堂求記於子。

𥩈惟天下之物,成毀有數,廢興有時,而皆不離乎人。兹寺昔創於王公貴人,中更㓂𠮓,躙蹂圯壊。今值榮禄公與慶堂同心恊力,復咠完之,豈非人數相叅而𦤺然歟?榮椂公由本省郞中歴陞首相,既用兵以靜邊境之難,輕徭薄賦,寛裕民力,公私有餘,更新佛宇,深得昔賢先致力於民,而後𦤺力於神之意。慶堂諱慧喜,乃官渡萬夫長趙天祥之伯仲昆弟,年弱冠,薙染於本空和尚,後逰江浙,歴受明師之傳,以得其教㫖而㱕。至正壬寅㑹,兹寺乆乏住持,僉議啓于梁王,固請主之。視今僅閱七年,說法度人數百餘㑹,受其戒牒五千餘人。噫!若䖏堂者,亦可謂難遇者矣!故不辭而為之書。

至正橋記  鄧麟〈雲南首管句〉

至正橋者,雲南省治東新橋,而蟠龍江所經也。至正者何?紀年號也。以年號名橋者何?示創始也。示創始必以年號者,一以記創始年𡻕於不忘,一以兆橋之端直於永乆,且俾由斯者,知王道平平,而皆無黨偏也。

上即位之十有八年,惟雲南居荒服外,極邉中國,去天里以萬數,仁被道洽,𡮢後他省宜得重靜老成而文武忠孝者,往保𨤲之。以故今右平章政事岳柱伯髙公,由河南省右丞實授特命,来鎮兹土。比至,左丞不老赤君章、叅知政事斡欒景仁二公蒞政,適逾年矣。三公恊心廢舉,弊除。越明年,政通人和,乃亦有秋冬十月,因經橋所,見横波植柱,棧木布土,往来者動摇驚懼,如臨履淵氷然。先是,霖潦時漲,順流一空,且脩且壊,𡻕以為常。岳公曰:古人云:橋梁不脩,刺史過也。矧兹橋西抵通衢,東揵驛路,而控制方靣,雄偉尤稱,苟改作,徒勞民力,事有似緩而實急者,正謂此歟?二公及僚属等聞而是之,謀不再集,各割俸金以蕆厥事。雲南王孛羅暨本道憲副也先明徳等,嘉是役便也,競以資俸見舁,其𨽻省長百千萬夫與逺迩職民者,莫不奔走相率,亦惟俸是𦔳。

乃卜日差時,庀匠鳩徒,泝石於海,沿木於山,命宣使趙哈實普化董之。於是形石魚二,釃水道三,石魚并岸址,先入地于上,平堅水,酒灰以錮石,鐡㝎以連縫,其長尺一百三十而有五,廣五分,長之一而去二,為屋十有四楹,髙與廣等,五分損一而下不與,翼以宻欄,如長之數而左右之。用工粮悉皆僦糴,公退之餘,時一往犒,暨靡金錢,為緡七萬五千有竒。岳公手扁至正四大字,顔其兩楣焉。

始事於是月之乙未,訖功於今年春後三月之甲午。是日,三公同幕僚等設燕落成,王越憲司官𠰥吏等咸會,司属長㓜黧,老童孺,隘巷沸郛,鼓舞驩忻,胥来觀覩橋東普安堂主廬𨹧、僧劉覺正,願輸止善坊店房為間二十有八,西郷浦并北莊村水陸田為𩀱三十,請具案在官,籍其入以充葺橋費。觴半,耆老李賢等進曰:愚等生長遐陬,乆沐聖化,凡官省斯者,所閱多矣。自相君来臨,宣布徳澤,輯寧我邉陲,勞徠我民庶,雨暘時若,災沴不興,而是橋倐起,意者真有待邪?當經營時,民安於家,農安於隴畝,百工技藝安於業,安屯戌行伍者軍卒,安居途者商賈,庶一毫相及,且拱手視成,寔能為者,厥謀厥功,其可泯手?顧莫圗報,請勒諸貞珉,以夀不朽。岳公固不許,愈請愈力,謹徴記於余。

麟目熟始末,未敢遂喑𡮢。考夫造舟為梁,著乎詩,載親迎也,而制非經乆。初作河橋,見于史,書首事也,而本非為民景役也。層緻石梁鉅木,于以見永𨓜之謀焉。雨有避,日有茠,于以見利民之功焉。攻于冬春,不奪農時也。貿遷有無,市獲㝎所也。宵則門之,閈㓂偷也。一舉數得,其是役乎?昔子産濟凑洧,未免有不知為政之譏。杜預橋孟津來,衆以為不可之論。尚觀此舉,謀决而浮議莫揺,功成而聲不動,傑構奠𠰥,大壯西南,望者增駭,過者就安,方之昔人,斯為盛矣。或曰:凡能創者未必能名,能名者未必能書。岳公始而創,創而名,名而書,是實難者。麟曰:奚趐此。他如𠅘止戈存儆戒之意,甃石路通使客之行,巡防理而邊境無虞,海口䟽而水利均𠯁,迎送有所,又所以尊王命而篤往來之禮焉。是皆岳公能事,二公同恊所𦤺也。其餘徳政弗克羅縷,指日柱石天朝,舟𥚶巨川,其豐功懿徳,自有良直筆大書特書不一書,敢以是而就正。

平雲南碑  程文海〈翰林學士〉

國家繼天立極,日月所照,罔有內外。雲南,秦漢郡縣也,負險弗庭。乃憲廟踐祚之二年壬子,我世祖聖徳神功文武皇帝以介弟親王之重,授鉞專征。秋九月出師,冬十二月濟河。明年春歴塩夏,夏四月出蕭関,駐六盤。八月絶洮,踰吐蕃,分軍為三道,禁殺掠,焚廬舍。

先遣使大理招之,道阻而還。十月過大渡河,上率勁騎由中道先進。十一月渡瀘,所過望風欵附。再使招之,至其國遇害。十二月,傳其都城𠋣㸃蒼山西洱河為固,國主叚興智及其柄臣髙泰祥背城出戰,大敗。又使招之,三返弗聽,下令攻之,東西道兵亦至,乃登㸃蒼臨視,城中宵潰。興智奔鄯闡,追及泰祥於姚州,俘斬以徇。兵略地,所向𣅜下,惟鄯闡未附。明年春,留大將兀良𠮷䚟經略之,上振旅而還。

未㡬,㧞鄯闡,得興智以獻,釋不殺。進軍,平烏蠻部落三十七,攻交趾,破其都,收特磨溪洞三十六,金齒、百𢎯、緬中諸國𣅜相繼納欵,雲南平。列為郡縣,凡總府三十七,散府八,州六十,縣五十,甸部寨六十一,見戸百二十八萬七千七百三,分𨽻諸道,立行中書省扵中慶以統之。

大徳八年,平章政事也速荅兒建言:所領雲南,地居徼外,歴世所不能臣。先皇帝天戈一麾,無思不服,今其民衣被聖明,同于方夏,㓜長少老,怡怡熈熈𣅜自忘其往,陋非神武不殺之,㤙不及此,惟㸃蒼之山,𡮢駐蹕焉。𠰥紀聖功,刻石其上,使臣民永永瞻仰,於事為宜。中書以聞,制曰:可。以命詞臣。

臣文海再拜𥡴首而言曰:世祖皇帝之徳大矣,譬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燾,而生生之意,恒寓于雪霜寒暑𠮓化之中。物之蒙之者,薫然而温,灑然而濯,翕然而同,靡然而順,有不自知其然而然者。故其功烈之崇,基業之廣,貫三靈而軼千古。夫以大理之昏迷旅拒,虐我使人,𠰥奮其武怒,俾無遺育可也,而招徠綏輯,終釋其生弗誅。鳥虖!天地之徳,孰能與於斯乎?今陛下建中和之政,凡以䋲祖武,厚生民,無所不用其極,中外欽承,無逺弗屇。是以藩方大臣於錢糓甲兵之外,惓惓以光昭令徳為請,其知為政之本也。今也䥴永始磨之崖,紀無能名之績,桓桓燁燁,與世無極。惟是以震百𢎯,縈千古,其餘光所被,山川鬼神與嘉頼之。嗚呼!盛矣!㢤臣事先帝,蚤受眷知,今復待罪禁林,𤼲揚蹈厲,職也。不敢以荒落辭,謹再拜𥡴首而系詩曰:

於惟皇元,載地統天。大噫小嘘,曰寒以暄。粤西南陬,水駛山𡺚。風霆流形,氣交神州。跋息蠕蠕,勾萌鮮鮮。谷飲巢居,燕及跕鳶。繄誰之㤙,聖祖神孫。武烈文謨,湔㧞生存。既有典常,被之服章。我吏我民,我工我啇。萬國一家,孰為要荒。㸃蒼蒼蒼,禹跡堯捋。井鉞參旗,終夜有光。威不違顔,作善降祥。嗟尔耄倪,視此勿忘。

元宣慰副使止庵王公墓誌銘  鄧麟

先生諱昇,字彦髙。先君令尹平曰徳政,源道李學士撰其碣銘,集賢大學士榮禄大夫郭貫篆額,而𡬾乎墓道,積有年矣。

先生資禀温純聰明,寘言慎行,思如湧泉。初學於楊賢先生,受經於張子元大尹,學詩於仲禮憲副,學文於李源道學士。始繇大理中慶學正,遇源道㢘訪,来南滇舉調。時選官翰林脩撰,文子方一見噐之,遂銓仁徳府儒學教授。既上新廟學記文立石,至於宅父憂,一則古之喪禮,南人化之。服闋,源道叅滇省大政,舉為曲靖宣慰司敎授,庠序大振。追復學田,生徒百數人,成才者夥。秩滿,調知臨安路事,未㡬,陞威楚路軍民總管府經歴,擢臨安宣慰司都事,授承事郎。㑹瀛山范公僉新南憲,調儒學提舉,朝廷准授文林郎。葺舊廟,新廢學,第見功効,攺大理宣慰司經歴。赴亰奏邊事,上嘉之,賞賚尤厚,調曲靖宣慰司經歴,散官如故。

佐新庶務。峕南征車里,西討木邦,而能善化各郡酋長,備軍需,輸戰馬,飛芻輓粟,奉檄徴本道錢縠,俾供蜀陜驍騎五萬、糗糧二萬八千石、馬三千二百八十疋,功寔居多。

上命中書遣內御史鄭憲夫、吏部負外郎曽希顔官雲南省憲,衆謂提舉貟闕乏人,非老於文學者不能當其任,選充雲南諸路儒學提舉,充秋闈彌封官,董治大理、永昌、麗江、鶴慶、姚安、威楚諸路學庠,所至廟宇聖像一新,復學田一千四百九十雙,𣅜磨崖紀之。調鎮南州知州,在任立圮廟,築廢堰,得戸二百八十,徴大理積年逋欠𧵅六十二萬、粮一萬九千餘石。麗江北勝邊酋乞免徴,賂以沙金楮幣千緡𨚫之,俾准編户賦金。

朝命贈其父中慶路總管府同知、奉議大夫、驍騎尉,母張氏赠平晉縣君,妻楊氏贈清源縣君,董氏封淸源縣君。

至正壬辰,攺陞曲靖宣慰使司宣慰副使、朝列大夫,徳望尤盛,教化愈新。因疾,越明年六月望日,作詩别親友而登亨,年六十有九。先生由文學陞幕賔於此地。復又遷任本司,前後屢經𡻕時,至是如喪考妣,哀以送之,浮𣩵於觀音寺側。先生先娶淸源縣君楊氏,蚤世。遺一子,曰廕,雲南行省寸白譯史。如長適憲司譯史江彥淸,次適滇省宣使楊松。後娶淸源縣君董氏,乃董壯愍長女,識釋儒書,婦儀母則,閭里為法焉。生四子,曰庭,曰庸,習舉業,能紹父風。曰膺,曰廡,尚㓜。

至正十四年十月十五日,清源縣君董氏暨廕等,逺奉先生之喪,葬於滇城之北石巖山,祔先塋。募二斵玉,具行狀,求予銘以表其墓。予忝友末,義不容辭,喟然嘆曰:先生以文章政事名於南詔,進則以徳潤民。儒化未成,我將拒之。彞倫攸斁,我將叙之。野有遺賢,我將貢之。方伯運帥,我賛襄之。退則以道自樂。是以中州文章鉅公仕於滇之省憲者,如伯髙右相、山堂右丞、雪山憲副、鶴野大叅、著庭僉憲、秋江郎中,無不與之交㳺。有文藁若千冊,貽厥子孫,録行于世。嗚呼!窮髪之地,首倡吾道似先生者不數人。天其或者將興斯文扵絶域間,生明哲有以啓迪後生歟?抑金馬碧雞,锺其清秀,誕降英靈,俾以儒化輔相太平之治歟?不然,何其拔萃特立如此?㢤猶鳯麟之瑞,盛世千百年間一見耳。今𨿽没,使人景慕,想見其風釆,愈乆而不能忌也。是宜銘焉。銘曰:

粤自𨳩闢,天生烝民。不有師表,孰明彛倫。矧惟六詔,最䖏荒服。今尹王君,累世𡬾徳。挺秀止庵,學孔希顔。春陽秋月,智水仁山。文沿韩栁,詩追李杜。丕𠮓南風,齊至於魯。授職爲政,克已慎法。治教休明,惠澤浹洽。官髙祖禰,褒封存亡。光賁幽壌,遺愛甘棠。經書滿屋,忠孝萃門。神之聴之,福其子孫。滇海浩瀚,金碧巍峩。先生之名,萬古不磨。

雲南圖經志書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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