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藻
这是一首赞美周王生活安乐的颂歌。
一
鱼在在藻,有颁其首〔一〕。王在在镐〔二〕,岂乐饮酒〔三〕。
二
鱼在在藻,有莘其尾〔四〕。王在在镐,饮酒乐岂。
三
鱼在在藻,依于其蒲〔五〕。王在在镐,有那其居〔六〕。
【注】
〔一〕颁(fén坟),头大貌。
〔二〕镐(hào号),西周京城,故址在今陕西西安市西。
〔三〕岂,通恺,乐也。
〔四〕莘(shēn身),尾长貌。
〔五〕蒲,一种水生植物,可以编席。
〔六〕那(nuó挪),安闲。
采菽
这首诗当是周天子欢迎来朝的诸侯时所奏的乐歌,内容为描述诸侯来朝天子,天子赏赐他,挽留他,并为他颂德祝福。
一
采菽采菽〔一〕,筐之筥之〔二〕。君子来朝〔三〕,何锡予之〔四〕?虽无予之〔五〕,路车乘马〔六〕;又何予之,玄衮及黼〔七〕。
二
觱沸槛泉〔八〕,言采其芹〔九〕。君子来朝,言观其旂〔一○〕。其旂淠淠〔一一〕,鸾声嘒嘒〔一二〕。载骖载驷〔一三〕,君子所届〔一四〕。
三
赤芾在股〔一五〕,邪幅在下〔一六〕。彼交匪纾〔一七〕,天子所予〔一八〕。乐只君子〔一九〕,天子命之〔二○〕。乐只君子,福禄申之〔二一〕。
四
维柞之枝〔二二〕,其叶蓬蓬〔二三〕。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二四〕。乐只君子,万福攸同〔二五〕。平平左右〔二六〕,亦是率从〔二七〕。
五
泛泛杨舟,绋维之〔二八〕。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二九〕。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三○〕。优哉游哉〔三一〕,亦是戾矣〔三二〕。
【注】
〔一〕菽,豆也。
〔二〕筐,方形的盛物竹器。筥(ju举),圆形的盛物竹器。
〔三〕君子,指诸侯。
〔四〕锡,赐。
〔五〕虽,借为谁,何也。此句言:怎么会没有赏赐呢?
〔六〕路车,亦作辂车,古代天子或诸侯所乘的一种车子。乘马,四匹马。
〔七〕玄,黑色。衮,古代贵族所穿的一种衣,上面绣着盘曲的龙。黼,绣有黑白相间的斧形花纹的礼服。
〔八〕觱(bì必)沸,泉水涌出貌。槛,借为滥,泛也。
〔九〕言,犹爰,乃也。芹,芹菜。
〔一○〕旂,画有蚊龙的旗。
〔一一〕淠(pèi配)淠,摇动貌。
〔一二〕鸾,车铃。嘒嘒,车铃声。
〔一三〕载,犹则。骖,一车驾三马。古代的车有驾三马的。驷,一车驾四马。此句言君子的车或驾三马,或驾四马。
〔一四〕所,犹攸,乃也。届,至也,来到。
〔一五〕芾(fú扶),蔽膝也。古制:诸侯赤芾。
〔一六〕邪幅,也叫作行縢,即裹腿。
〔一七〕彼,通匪。交,借为绞,急切。纾,缓也。此句写君子从容不迫的风度。
〔一八〕天子所予,指赤芾、邪幅均为天子所赐。
〔一九〕只,语气词。
〔二○〕命之,策命。古代天子对诸侯大夫有所赏赐,都以策(册)命之,先写其事于简册上,在宗庙中举行策命之礼,由史官读册上的文辞。
〔二一〕申,重也。此句言福上加福。
〔二二〕柞,木名。
〔二三〕蓬蓬,茂盛貌。
〔二四〕殿,镇抚。
〔二五〕攸,所也。同,犹聚也。
〔二六〕陈奂《毛诗传疏》:“平平,《释文》引《韩诗》作便便,《尔雅》:‘便便,辩也。’”亨按:《广雅·释诂》:“辩,慧也。”平平即明慧之意。左右,指君子左右之辅臣。
〔二七〕率,遵也。此句言左右都服从君子。
〔二八〕绋,大索也。维,系。诗以索系上杨舟比喻天子留下诸侯。
〔二九〕葵,疑借为阕。《仪礼·大射仪》:“乐阕。”郑注:“阕,止也。”天子阕之,言天子止之,即天子留住诸侯,不放他走。
〔三○〕膍(pí皮),厚也。
〔三一〕优,闲暇。
〔三二〕戾,《广雅·释诂》:“戾,善也。”亦是戾矣,也是很好。
角弓
周王朝的贵族们由于争权夺利,造成兄弟亲戚间的矛盾。诗人作这首诗,加以讽刺和劝告。
一
骍骍角弓〔一〕,翩其反矣〔二〕。兄弟昏姻〔三〕,无胥远矣〔四〕。
二
尔之远矣,民胥然矣〔五〕。尔之教矣,民胥效矣。
三
此令兄弟〔六〕,绰绰有裕〔七〕;不令兄弟,交相为瘉〔八〕。
四
民之无良〔九〕,相怨一方,受爵不让〔一○〕;至于己斯亡〔一一〕。
五
老马反为驹〔一二〕,不顾其后〔一三〕。如食宜〔一四〕。如酌孔取〔一五〕。
六
毋教猱升木〔一六〕,如涂涂附〔一七〕。君子有徽猷〔一八〕,小人与属〔一九〕。
七
雨雪瀌瀌〔二○〕,见曰消〔二一〕。莫肯下遗〔二二〕,式居娄骄〔二三〕。
八
雨雪浮浮〔二四〕,见曰流〔二五〕。如蛮如髦〔二六〕,我是用忧〔二七〕。
【注】
〔一〕骍骍,红色。又解:《释文》“骍,《说文》作弲。”弓弯曲的样子。角弓,两端镶着牛角的弓。
〔二〕翩,陈奂《毛诗传疏》:“翩者偏之假借。”古代弓劲,上弦时,弓的两头向弦而曲;去弦时,弓的两头向反面而曲。此文指去弦时而言。
〔三〕昏姻,指姻戚。
〔四〕胥,郑笺:“胥,相也。”
〔五〕胥,皆也,此胥字与上文胥字义不同。
〔六〕令,善也。
〔七〕绰绰,宽裕的样子。兄弟和睦,则家境就好了。
〔八〕瘉,病也。此句言兄弟相害。
〔九〕民,当作人,《后汉书·章帝纪》引正作人。
〔一○〕爵,爵位。上八字本是一句,相怨一方受爵不让,言此人怨彼方的受爵不让,彼人怨此方的受爵不让,都只知怨人。
〔一一〕亡,通忘。此句言临到自己的身上,就忘掉责己的不让。
〔一二〕老马反为驹,比喻老人好像小孩,不懂事故。
〔一三〕后,指将来。
〔一四〕宜,借为多。(yù裕),饱。此句言如果吃饭则多吃。
〔一五〕酌,饮酒。孔,犹多也。此句言如果饮酒则多取。
〔一六〕猱(náo挠),猿猴。升木,上树。作者认为“小人”会作坏事,正如猿猴会上树;所以贵族先作坏事,为人倡导,正如教猿猴上树。
〔一七〕涂,泥土。附,沾著。作者认为,贵族行事,有人民来追随,正如泥土有泥土来附着一样。
〔一八〕君子,指贵族。徽,美好。猷,道也。
〔一九〕小人,指人民。与,从也。属,犹随也。
〔二○〕瀌瀌,犹飘飘。
〔二一〕(xiàn现),太阳的热气。曰,犹以也。
〔二二〕遗,郑笺:“遗读曰随。”按随,顺从也。莫肯下遗,言不肯谦下以从也。
〔二三〕式,发语词。居,借为倨,傲也。娄,借为屡,频也。
〔二四〕浮浮,犹飘飘。
〔二五〕流,指雪化为水而流。
〔二六〕蛮,周人称南方部族为蛮。髦,即《尚书·牧誓》中的髳,南方部族之一。此句指责贵族和蛮人髦人一样粗野。
〔二七〕是用,是以。
菀柳
这首诗的作者当是周王的大臣,周王命他负政治上的责任,以后又不信任他,撤职办罪。他乃作此诗抒发自己的牢骚。
一
有菀者柳〔一〕,不尚息焉〔二〕。上帝甚蹈〔三〕,无自暱焉〔四〕。俾予靖之〔五〕,后予极焉〔六〕。
二
有菀者柳,不尚愒焉〔七〕。上帝甚蹈,无自瘵焉〔八〕。俾予靖之,后予迈焉〔九〕。
三
有鸟高飞,亦傅于天〔一○〕。彼人之心〔一一〕,于何其臻〔一二〕?曷予靖之〔一三〕,居以凶矜〔一四〕?
【注】
〔一〕菀(yùn运),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菀,枯病也。”
〔二〕尚,读为当。此二句言不应在枯柳的下面休息,隐喻不应在腐朽的周王朝做官。
〔三〕蹈,《韩诗外传》四引作慆,均借为滔。水乱流为滔,因而人胡作妄为也为滔。上帝甚蹈,言上帝很荒唐。
〔四〕暱,王引之《经义述闻》引王念孙说:“暱,病也。”此句言不要自招灾难。
〔五〕俾,使也。靖,毛传:“靖,治也。”指治理国家。亨按:《尔雅·释诂》:“靖,谋也。”此句言使我计议国事。
〔六〕极,借为忌,忌恨也。使予极焉,后来却忌恨我。
〔七〕愒(qì气),休息。
〔八〕瘵(zhài债),病也。
〔九〕迈,不悦。又林义光《诗经通解》:“迈读为厉。厉犹虐也。”
〔一○〕傅,至也。
〔一一〕彼人,当指周王。
〔一二〕臻,至也。此二句言周王的心不知到什么地步。
〔一三〕曷,为什么。
〔一四〕以,犹于也。矜,危也。此二句问:为什么我谋议国事,反而处于凶危的境地?
都人士
镐京的一个贵族和他的女儿因事到某地去。作者是该地人,与贵族相识,在他送贵族回镐京的时候,作此诗来表示对贵族父女的敬爱。
一
彼都人士〔一〕,狐裘黄黄〔二〕,其容不改〔三〕,出言有章〔四〕,行归于周〔五〕,万民所望〔六〕。
二
彼都人士,台笠缁撮〔七〕。彼君子女〔八〕,绸直如发〔九〕。我不见兮,我心不说〔一○〕。
三
彼都人士,充耳琇实〔一一〕。彼君子女,谓之尹吉〔一二〕。我不见兮,我心苑结〔一三〕。
四
彼都人士,垂带而厉〔一四〕。彼君子女,卷发如虿〔一五〕。我不见兮,言从之迈〔一六〕。
五
匪伊垂之〔一七〕,带则有余〔一八〕。匪伊卷之,发则有〔一九〕。我不见兮,云何盱矣〔二○〕。
【注】
〔一〕都,城也。彼都,当指镐京。人士,指这个贵族。作者似非镐京人,所以称镐京为彼都。
〔二〕黄,借为煌。煌煌,明亮貌。古人穿皮袄,毛朝外,一望可见。又《新书·等齐篇》引黄黄作黄裳。
〔三〕容,态度。
〔四〕有章,有系统,有文彩。
〔五〕行,犹将也。周,当指宗周镐京。这个贵族因事来到作者所在的地方,现在将要回镐京去。
〔六〕望,仰望。
〔七〕台,同苔,即苔草。笠,草帽。缁,黑色的绸或布。撮,以布带或绸带束发成结为撮,撮加于冠外,垂于颈后。此句写贵族的服装。
〔八〕君子,指贵族。此句言那个君子的女儿。
〔九〕绸,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绸借为(chóu绸),发多也。”直,发直也。如,犹其也。
〔一○〕说,通悦。
〔一一〕充,塞也。琇,美石也。实,犹坚也。
〔一二〕尹吉,郑笺:“吉读为姞,尹氏姞氏,周室昏姻之旧姓也。”尹姞当是她的夫家姓尹,娘家姓姞,所以称她为尹姞。
〔一三〕苑,当读为愠。愠结,愁绪成结。
〔一四〕而,当读为如。(《淮南子·氾论篇》高注引而作若)厉,读为纶。《说文》:“纶,青丝绶也。”按纶是用丝织的一种带子,有穗。
〔一五〕虿(chài),蠍也。妇女鬓发上卷似蠍尾。
〔一六〕言,犹爰,乃也。迈,行也。言从之迈,即跟着他们走,指作者送他们而言。
〔一七〕匪,通彼。伊,是也。
〔一八〕带则有余,指帽带有余而下垂。
〔一九〕,扬起貌。
〔二○〕云,发语词。盱,通吁,忧愁。
采绿
诗的主人是个妇人,写她殷切地怀念外出的丈夫,并设想在丈夫回来要打猎钓鱼时替他整理工具,陪他钓鱼,反映了她对丈夫真挚的爱。
一
终朝采绿〔一〕,不盈一匊〔二〕。予发曲局〔三〕,薄言归沐〔四〕。
二
终朝采蓝〔五〕,不盈一襜〔六〕。五日为期〔七〕,六日不詹〔八〕。
三
之子于狩〔九〕,言其弓〔一○〕。之子于钓,言纶之绳〔一一〕。
四
其钓维何?维鲂及〔一二〕。维鲂及,薄言观者〔一三〕。
【注】
〔一〕绿,借为菉,草名,可以染黄。
〔二〕匊,古掬字。双手合捧为掬。
〔三〕曲局,卷曲。
〔四〕薄,急忙。言,读为焉。沐,洗头。
〔五〕蓝,草名,即靛草,可以染青。
〔六〕襜(chān搀),系在衣服前面的围裙。
〔七〕五日为期,指她的丈夫出行以五日为期。
〔八〕詹,至也。
〔九〕之子,指她的丈夫。于,往也。狩,打猎。
〔一○〕言,犹爰,乃也。(chàng唱),把弓装入弓袋。此句省去主语予字。
〔一一〕纶,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纶,纠也。”纶之绳即缠好那钓鱼绳。
〔一二〕鲂、(xù序),均是鱼名。
〔一三〕者,通诸,犹之也。
黍苗
周宣王封他的母舅于申,命召伯虎领兵先经理申地,建筑谢城,以为国都。此诗正是叙写这件事,但未述及申伯。《大雅·崧高》也叙写这件事,可参看。
一
芃芃黍苗〔一〕,阴雨膏之〔二〕。悠悠南行〔三〕,召伯劳之〔四〕。
二
我任我辇〔五〕,我车我牛〔六〕,我行既集〔七〕,盖云归哉〔八〕!
三
我徒我御〔九〕,我师我旅〔一○〕,我行既集,盖云归处〔一一〕!
四
肃肃谢功〔一二〕,召伯营之〔一三〕。烈烈征师〔一四〕,召伯成之〔一五〕。
五
原隰既平〔一六〕,泉流既清。召伯有成〔一七〕,王心则宁。
【注】
〔一〕芃(péng蓬)芃,草木茂盛貌。
〔二〕膏,犹润也。
〔三〕悠悠,遥远。
〔四〕召伯,姓姬,名虎,周宣王、幽王的大臣,封于召国,伯爵。劳,慰劳。此指召伯领兵南行,时时慰劳士兵。
〔五〕任,担荷。辇,人推挽的车。
〔六〕车,此系指牛拉的车。
〔七〕集,成也。此句言我此行已经成功。
〔八〕盖,通盍,何不也。云,句中助词。
〔九〕徒,步兵。御,车夫。
〔一○〕师、旅,《周礼》:二千五百人为一师。五百人为一旅。
〔一一〕归处,回家安居。
〔一二〕肃肃,严急也。谢,邑名,在今河南沘源县南;一说:谢即今河南信阳。功,通工,工程。谢工,建筑谢城的工程。《大雅·崧高》:“因是谢人,以作尔庸(墉)。”即此。
〔一三〕营,经营。
〔一四〕烈烈,威武貌。
〔一五〕成,组成也。
〔一六〕原,广平之地。隰,低湿之地。平,犹治也。
〔一七〕有成,成功。
隰桑
这首诗的作者叙写他得见一个贵族很感愉快,并为贵族颂德,表示愿为他効力。(或说,作者是个妇女。)
一
隰桑有阿〔一〕,其叶有难〔二〕。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二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三〕。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三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四〕。既见君子,德音孔胶〔五〕。
四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六〕!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注】
〔一〕隰桑,长在湿地的桑树。阿,通婀,柔美貌。
〔二〕难(nuó挪),茂盛貌。
〔三〕沃,肥厚,滋润。
〔四〕幽,黑色。
〔五〕德音,好声誉。孔,很。胶,牢固。又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胶,盛也。”两解均通。
〔六〕遐,通何。谓,郑笺:“谓,勤也。”按:勤即为他出力。此二句言:我既心爱君子,哪能不为他出力呢!一说:谓,说也。即何不讲出来。
白华
毛诗序:“幽王娶申女以为后,又得褒姒,而黜申后。周人为之作是诗也。”朱熹《诗集传》:“申后作此诗。”依诗文可解为申后所作。幽王黜了申后,又废了太子宜臼。申后作《白华》诗,宜臼作《小弁》诗。
一
白华菅兮〔一〕,白茅束兮〔二〕。之子之远〔三〕,俾我独兮〔四〕。
二
英英白云〔五〕,露彼菅茅〔六〕。天步艰难〔七〕,之子不犹〔八〕。
三
滮池北流〔九〕,浸彼稻田。啸歌伤怀,念彼硕人〔一○〕。
四
樵彼桑薪,卬烘于煁〔一一〕。维彼硕人〔一二〕,实劳我心。
五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一三〕。念子懆懆〔一四〕。视我迈迈〔一五〕。
六
有鹙在梁〔一六〕,有鹤在林〔一七〕。维彼硕人,实劳我心。
七
鸳鸯在梁,戢其左翼〔一八〕。之子无良,二三其德。
八
有扁斯石〔一九〕,履之卑兮〔二○〕。之子之远,俾我疧兮〔二一〕。
【注】
〔一〕华,花。菅,茅属,开白花。
〔二〕束,捆也。指用白茅把菅捆起。
〔三〕之子,指幽王。远,远离,指抛弃了申后。
〔四〕俾,使也。
〔五〕英英,《释文》引《韩诗》作泱泱,云起貌。
〔六〕露,润泽也。
〔七〕天步,即命运。
〔八〕犹,当读为媨。《广雅·释诂》:“媨,好也。”不媨,不良。
〔九〕滮池,古水名,在今陕西西安市西北。
〔一○〕硕,高大。硕人,指幽王。
〔一一〕卬,我也。煁(shén神),行灶也。
〔一二〕维,借为惟,思也。
〔一三〕声闻于外,比喻有所作为,人们就能知道。
〔一四〕懆懆,忧愁不安。
〔一五〕迈迈,《释文》引《韩诗》作(pèi配)《说文》:“,恨怒也。”
〔一六〕鹙(qiu秋),一种凶猛贪残的水鸟,又名秃鹙,状似鹤而大,青苍色,长颈赤目,头项皆无毛。此用以比褒姒。梁,水坝。
〔一七〕鹤,申后自比。
〔一八〕戢(jí集),缩敛。戢其左翼,指鸳鸯休息时插其嘴于左翼中。
〔一九〕扁,扁平。斯,之也。
〔二○〕履,踩也。踩着扁石不能升高,比喻作者被贬不能攀及丈夫。
〔二一〕疧(qí淇),忧病也。
绵蛮
这首诗叙写一个行役之人,疲劳不堪,又饥又渴,路上遇到阔人的车子,这个阔人给他饮食,教训他,让他坐上车子。全诗以对唱的形式写出。
一
绵蛮黄鸟〔一〕,止于丘阿〔二〕。道之云远〔三〕,我劳如何〔四〕!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五〕,谓之载之〔六〕。
二
绵蛮黄鸟,止于丘隅〔七〕。岂敢惮行,畏不能趋〔八〕。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三
绵蛮黄鸟,止于丘侧。岂敢惮行,畏不能极〔九〕。饮之食之,教之诲之,命彼后车,谓之载之。
【注】
〔一〕绵蛮,鸟鸣声。黄鸟,黄雀。
〔二〕阿,坡也。
〔三〕云,句中助词。
〔四〕我,行役之人自称。以上四句是行役之人所唱。
〔五〕后车,后边的车。
〔六〕谓之载之,叫后车载上行役之人。以上四句是阔人所唱。
〔七〕隅,角也。
〔八〕趋,急走。二句言:我哪敢怕走路,而是怕走得不快。
〔九〕极,至也。
瓠叶
这首诗叙写贵族烧菜、烤肉、摆酒请客人吃,宾主酬酢。诗是以客人的口吻唱出的。
一
幡幡瓠叶〔一〕,采之亨之〔二〕。君子有酒,酌言尝之〔三〕。
二
有兔斯首〔四〕,炮之燔之〔五〕。君子有酒,酌言献之。
三
有兔斯首,燔之炙之〔六〕。君子有酒,酌言酢之〔七〕。
四
有兔斯首,燔之炮之。君子有酒,酌言醻之〔八〕。
【注】
〔一〕幡幡,犹翩翩,反复翻动貌。瓠,冬瓜、葫芦等的总名。
〔二〕亨,烹也。之,指瓠。
〔三〕言,读为焉。
〔四〕斯,白也(郑笺)。
〔五〕炮,用烂泥涂食物置火中煨熟。燔,将带毛的肉直接用火烧熟。
〔六〕炙,将肉挂在火焰上薰烤使熟。
〔七〕酢,以酒回敬。
〔八〕醻,同酬,与酢同意。
渐渐之石
劳动人民从军出征,隔着远水遥山,慨叹不能回家种田,因而唱出这个歌。
一
渐渐之石〔一〕,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二〕。武人东征,不皇朝矣〔三〕。
二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四〕。山川悠远,曷其没矣〔五〕。武人东征,不皇出矣〔六〕。
三
有豕白蹢〔七〕,烝涉波矣〔八〕。月离于毕〔九〕,俾滂沱矣〔一○〕。武人东征,不皇他矣〔一一〕。
【注】
〔一〕渐渐,通巉巉,山石高峻貌。
〔二〕劳,借为辽,广阔也。
〔三〕皇,通遑,暇也。朝,借为(zhào照),耕田以锹起土也。
〔四〕卒,借为崪,危而高也。
〔五〕没,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没当读wù物)。远也。”按也是广阔之意。
〔六〕出,借为圣(ku哭)《说文》:“圣,汝颍之间谓致力于地曰圣。”
〔七〕蹢(dí敌),蹄。
〔八〕烝,犹正也。涉波,渡水。
〔九〕离,犹历也,即经过。毕,星宿名,有星八颗。
〔一○〕俾,犹则也。滂沱,雨大也。古代天文说,月行经过毕星,就要下大雨。
〔一一〕他,指别的事。
苕之华
此篇当是劳动人民所作。作者在统治者的残酷剥削下,过着极端苦难的生活,永远吃不饱饭,生机几乎断绝,因而唱出这个短歌。
一
苕之华〔一〕,芸其黄矣〔二〕。心之忧矣,维其伤矣!
二
苕之华,其叶青青。知我如此,不如无生〔三〕!
三
牂羊坟首〔四〕。三星在罶〔五〕。人可以食,鲜可以饱〔六〕!
【注】
〔一〕苕,又名凌宵,草名,黄花,蔓生。华,花。
〔二〕芸,黄色深浓的样子。
〔三〕无生,不出生。
〔四〕牂(zāng臧)羊,母羊。坟,大也。
〔五〕三星,星宿名,参宿、心宿、河鼓均为三颗亮星组成,此不知何指。罶(liu柳),读为霤,屋檐。作者夜间起来,一望而见三星正照在屋檐上面。
〔六〕鲜,少也。此句指吃饱的时候很少。
【附录】
注〔五〕罶,《释文》:“罶本又作霤。”《楚辞·大招》:“观绝霤只。”王注:“霤,屋宇也。”屋宇即屋檐。《唐风·绸缪》:“三星在隅。”“三星在户。”可证此罶字当作霤。
何草不黄
作者在远方给统治者服徭役,唱出这首歌,叙述自己的痛苦。
一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一〕,经营四方。
二
何草不玄〔二〕,何人不矜〔三〕。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四〕。
三
匪兕匪虎〔五〕,率彼旷野〔六〕。哀我征夫,朝夕不暇。
四
有芃者狐〔七〕,率彼幽草。有栈之车〔八〕,行彼周道〔九〕。
【注】
〔一〕将,朱熹《诗集传》:“将,亦行也。”可通。亨按:将当读为创,《说文》:“创,伤也。”
〔二〕玄,黑色,草枯烂则成黑色。(王引之《经传释词》:“玄黄,皆病也。”可备一解。)
〔三〕矜,可怜也。(王引之说:“矜读为鳏,病也。”也通。)
〔四〕匪,通非。匪民,不被当做人看待的意思。
〔五〕匪,也借为非。(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匪读为彼。”也可。)兕,一种野牛。
〔六〕率,行也。
〔七〕芃(péng蓬),兽毛蓬松貌。
〔八〕栈,马瑞辰说:“栈读为,车高貌。”亨按:《说文》:“栈,竹木之车曰栈。”即不加漆饰的白木车。
〔九〕周道,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