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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唯亭志

元和唯亭志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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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胜

设险以卫,王公尚之,闾阎、士庶,何独不然。本镇洪波巨浸,四面旋绕,不无宵小出没。倘亦留心,时政者所当大为之防与!志形胜。

沙湖 在镇西南,离镇三里,一名金沙湖。上通金泾渰即金鸡湖,下通吴淞江,青丘、戴墟二浦其潆绕也,北通娄江,波涛冲突,舟行者时濒于危。明宏[弘]治九年,工部主事姚文灏见风浪颇恶,且多寇盗,傍湖筑夹堤,用治河卷扫法,横截其中,为南北障蔽,广三丈,袤三百六十丈。至十一年,功垂成,文灏以疾去,后任郎中傅潮始克成之。万历二十六年,浒墅钞关户部主事管学畏蠲羡银一千四百两有奇,修筑沙湖石堤七十五丈,高十丈,广六尺。国朝乾隆间,石堤倾圮过半,行舟时遇波涛之险。五十七年,巡抚长公麟以漕蠹罚锾,檄调谙习工程河弁徐起、董天选驻堤监督,四月鸠工,六月而竣,并添筑副堤,以御风涛冲激。道光三年,吴中大水,湖堤漫溢,浸淫汨[汩]没越九旬,堤石颓圮,日就崩缺几十之四五。十五年,里绅沈巽白巡抚林公则徐,劝同里绅士王有庆蠲银一千两有奇,亲自驻堤监督,经始于四月,至七月工竣,修复石堤三百二十五丈,增筑西首冲开缺口三丈余。

吴宽《沙湖堤记》:

郡城东二十里,曰沙湖,凡太仓、昆山、嘉定、崇明之人所必经者,其广袤各数十里,横绝道上,其北多腴田,其中多舟楫,人以为患者尤甚,旁有盗薮,以行劫为业,客舟为风波所阻,集于岸下,多不能免,人益患之。昔,人欲筑堤以捍水者久矣,皆以土石所施,无所附丽,其功难成,遂置之。宏[弘]治丙辰,工部主事姚君文灏奉敕来督水利,始白于巡抚右副都御史朱公瑄,谓堤可筑。公往视之,亦曰可筑,且曰,是宜用卷扫法,盖吾治河决时所已试者也。谋既协,姚君乃专任其事。先时,君从工部侍郎徐公贯浚常熟江口,获苇利之占于民者以为公用,及是遂赖其济,一时夫卒尽力,材用毕具,功垂成而君移疾去矣。今郎中傅君潮来代,周行田野,水利大兴。他日行至沙湖,叹曰:“是堤之功,其可已乎?”至是巡抚左都御史彭公礼复劝相之,而堤竟以完告。其阔为丈三,长为丈三百六十,隐然如城,坚壮可久。而水势汪汪,安流成渠,人皆称便。惟古土工之兴,春秋谨之,大抵因民之所利,而利之则易,违之则难,然又有难易焉者。孟子曰,为高必因丘陵,为下必因川泽。盖言因其势者则易也。故世之捍水者未有不因于土之势,然非知乎水之性,亦终于坏而已。今夫沙湖为堤,既无所因,可谓难矣。顾其水湍悍特杀而抑之,其漩洄演漾因无所滞,此其所以竟成也。彼梁作淮堰,成而即坏,惟障而塞之,不知其性尔。水利之不行已久,行则有利焉,然能去其患,则利在其中。如是堤然,盖耕者无浸淫之苦,则安于田亩;行者无复溺之忧,则乐于道路;贾者无掠夺之恐,则保其货财。利何溥于此!是役也,前守为史侯简,今为曹侯凤,皆经画其事者。若通判陈玮,知县刘珂、邝璠,县丞窦胤,主簿喻秉,则劳绩并著,皆可书者。于是傅君使来,请文刻石。予,郡人也,喜水患之能去,且知君之才操与姚君并美,无忝于上命也,遂为之记。后之人尚谨视之,以无隳其功云。

唐时升《重筑沙湖堤记》:

昔在宏[弘]治九年丙辰始筑沙湖堤,至于今,盖百有余年矣!骇川惊波,震撼啮蚀,几十之二,日引月长,势将不能自止。观察曹公言于中丞赵公,欲重治之。会司徒郎管公来治关税,剔弊厘奸,商旅咸集,岁额之外得金一千四百有奇。公曰:“今岁幸有余入,吾不敢加于常课以困后来者,其可留以予民,必有所以用之。”以书告中丞暨观察二公。二公计曰:“用管公之遗于沙湖,其泽可以永久。”遂令郡县庀木石之数,度畚锸之役,适与金相当,乃兴事。凡为堤七十五丈,高十尺,广六尺五。阅月,金尽而堤成焉。内涵外流,狂澜不兴,东船西舫,如涉康庄,民甚乐之。余观太湖,从三江东下,其泛滥四出者,遇洿瀦则复成湖。沙湖在郡城之东,其南北与二江相吞吐,而当四县走集之地,公私期会与百货之出入,毋论昼夜晦暝,舳舻常相望。一旦南风驱波涛而下,如万马之腾骧,舟粘北岸,尺寸不得动。北风骤至,则漂荡入湖中,樯搉1[摧]橹折,如箭脱弦。故奸人依以为窟穴,盲风怪雨之日,则鸟聚鼠伏,伺候行者。而湖之阳皆亩种之田,谷芽之春,稼成之秋,风起浪涌,一望滂湃,不见踪迹。此昔人之所为作堤也。传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假使数十年之后,湖堤尽废,波涛横行,道路多惊,亦孰知为谁之过者?吾忧当事者之莫以为意也。以今之时而举百年之废,上不知费,下不知劳,沧波沆漭之间,隐然如城郭,前人之绩将坠而复存,可谓盛矣!若夫千金之积,不以自私而用之,于民捍患救灾,垂无疆之休,使过之者讴吟叹息,想见其人,盖贤者所至,必有遗泽没世而不忘者也。后之继今者,将废而随举之,几毁而复成之,皆若斯堤之不坏也,则国家根本之地,永有望矣!

国朝

沈赞《筹修沙湖石堤议》:

侯官林公则徐,巡抚江苏,民间利病,咨访甚殷。时方以癸巳捐赈余资,挑浚城河,先君子欲拨款修整是堤,因陈是议,林公韪之,而费难兼及。先君子爰劝王君有庆独立捐赀,遂得修复,并建乙未亭于镇东霖雨桥之北。护抚江夏陈公銮作记。

土之有川泽也,以蓄泄为功;水之有堤防也,以捍卫为务。二者相须,所以时地利、奠民居也。苏郡娄门外二十里有沙湖,考郡志,一名金沙湖,北纳阳城湖,南呼淞江,统称为至和塘。由娄门达昆山七十里,以宋至和二年筑,故名。而沙湖石堤之专设,始于明宏[弘]治九年,为工部主事姚文灏所筑。姚见沙湖风浪险恶,且多盗贼,爰傍湖筑夹堤,横亘其中。郡人吴宽为之记,略曰:沙湖为昆山、太仓之所必经,广袤各数十里,北多腴田,中通舟楫,旁有盗薮,每客舟为风波所阻,集于岸下,多不能免,人咸患之。欲筑堤以捍水者久矣。率以土石所施,无所附丽,遂置之。宏[弘]治丙辰,姚君来督水利,相其形势,谓堤可筑,白于巡抚朱瑄谋协,姚乃专任其事,功垂成而移疾去。郎中傅潮来代,行至沙湖,叹曰:“是堤之功,岂得已乎?”巡抚彭礼复劝相之,于是堤遂成。堤广三丈,袤三百六十丈,阅三载而工竣,此湖堤之所由昉也。嗣是而后,年久失修,渐即倾圮。浒墅钞关主事管学畏蠲羡银一千四百两增修之,时明万历二十六年。至我朝乾隆五十七年壬子,中丞长公麟悯其倾圮过半,以漕蠹罚锾修筑,工六月而竣,并于堤外抛砌砖石,添筑副堤,以御风涛冲击。此湖堤筑修之原委也。自壬子迄今四十四年矣,凡耆老之行过是堤者,莫不指而数之曰:“是役也,姚君创之,傅君成之,管君继其功,长君善其后。”筑堤之歌闻之故老,副堤之设亲见经营。所由数十年,居民安堵,行者忭于道途,贾者保其货利也。道光癸未岁,吴中大水,湖堤漫溢浸淫,汨[汩]没越九旬,冲刷既久,渐致剥落,而沙湖又为漕运孔道,粮艘船高载重,石尤风作,进发维艰,率以木犁驻堤,牵挽而渡,堤当冲刷之后,渐即摇动,如此十有余年,而石之堕落者什二。石既堕落,比连之所摇动倾圮,即有附近网师、渔父及耕种狡黠之徒,或搬运以便己,或货售以射利,而石之散失者什二。时或东南风大,缺口之水激荡而来,打头之风腾掷而至,而不便于挽运行旅矣。断落之所,可通舟楫,萑蒲泽薮之奸,乘间以拟其后,必至邀劫商船,或私通盐荚,而不便于商贾矣。久久相沿,势必至此。夫图功于功之已去,不如弭患于患之未炽也。势有可凭,事逸而功倍也。今湖堤坍塌之所,约计工程不过千余缗可以修复,然欲履亩书捐,恐积歉之后未必乐从。且地方公事筹费难,董办尤难。沙湖离唯亭三里,惟籍隶唯亭者可以经纪其事。巽本住唯亭,祖先丘垅所在,岁时祭扫,必于是焉栖止,尚能规其形势,度其便宜,鸠工庀材,刻日蒇事,因与外甥王有庆商议。伊亦唯亭人,去岁同为唯亭赈厂总董者也。现值挑浚城河之时,倘能筹画节省,拨款如数,即便估工兴作。董率之责,巽与王有庆任之。如有不敷,董事摊捐续成之。庶几经费有着,董率有人,不致以姚公始事之勤,长公继事之迹,日久因循,沦为汨[汩]没,徒令后之有志兴复者,望洋而叹也!爰令儿子赞搜查纪载,捃摭是议,以陈其愚,惟执事详察之。时道光十有五年乙未二月。

杨维桢《过沙湖寄顾玉山》:

五月落残梅子雨,沙湖水高三尺强。大风开帆作弓满,白浪触舟如马狂。

唱歌卖鱼赤须老,打鼓蹋车青苎娘。故人相见在娄下,坐对玉山怀草堂。

高启《冒雨暮归过沙湖》:

天寒满湖雨,独棹东归急。遥望水边村,萧条暮烟湿。家人应候我,深暎柴扃立。

文彭《沙湖赠归望之》:

筑得湖边宅,阴阴万柳斜。青天涵碧藻,白日丽金沙。

书满遗安馆,门题种竹家。耕渔成妙隐,何必逐烟霞。

国朝

徐崧《过沙湖口》:

十月还乡路,洪涛卷朔风。渐愁堤尽圮,深忆筑时功。

水过芜田瘠,年荒草舍空。垂纶何处好,江上有渔翁。

沈世华《金沙渔艇》:

湖光澄碧绕东娄,破浪轻飏何处舟。网结四围萦崖芷,帆悬一叶逐沙鸥。

歌来宋墓声声彻,灯映高丘点点浮。疑是武陵迷返棹,花村遥望隔溪头。

李汾《金沙夕泛》:

清光如水水连空,良夜轻舟系短蓬。行到芦花全白处,一声渔唱一灯红。

朱丕成《晚渡沙湖》:

淼淼沙湖水,归途驾小舟。长堤风激浪,古墓树鸣秋。

渔户灯初出,原田稻已收。到家无五里,倚槛自优游。

又《重修沙湖堤为长中丞赋》:

滔滔金沙水,乃与娄江通。巨浪驾山向北注,舟人日日愁南风。有明姚公治水利,筑堤绵亘横西东。从此鸿沟界如划,高桅大舶乘长空。数百年来就颓废,巨石半落洪涛中。远人不知水性恶,每立船底呼苍穹。中丞阅海适过此,推篷不觉心冲冲。人溺己溺本无别,顷刻构石传鸠工。闾阎不优鸡犬静,堤成不日谁之功。堤高石厚倍牢固,险津化作安澜同。村农昼眠横柴艇,墟民夜起收鱼筒。呜呼!姚公往泽犹未终,至今继起惟长公。两公恩泽在天壤,娄江东下流何穷。

尤兴诗《沙湖道中》:

沙湖风卷雪,鱼影随波急。渔父下网迟,水深竟难得。

娄江即至和塘,是江之西段也。娄江为东南诸水入海之尾闾,经昆山,至太仓刘家河入海,在元和境者计四十五里。自府城娄门东经上雉渎、外跨塘、陆泾坝,又东经沙湖堤、小唯亭至镇,凡三十里。自镇西王店桥至驷马泾桥,凡三里。自驷马泾桥至界浦接新阳县界,凡十二里。

袁华《同顾仲瑛泛舟娄江》:

三月横塘水漫沙,清明风起豆将花。忆同对榻频更烛,喜其(民国本在“其”字旁以红字“共”自改)临流得泛槎。

碗送白莲狂客酒,刀分红肉故园瓜。草堂佳处咫尺许,梧竹清阴生晚霞。

高启《迁娄江寓馆》:

寓形百年内,行止固无端。我生甫三九,东西宜未阑。去年宅山陲,今年徒2[徙]江千3[干]。野性崇俭陋,经营唯苟完。闲窗俯平畴,幽扉临远湍。岂忘大厦居,弗称非所安。披榛始来兹,霜露凄以寒。谁云远亲爱,弟子相与欢。室中有名酒,岁暮聊盘桓。

又《娄江寓舍喜王七隅见过》:

送君只过孝廉桥,不似君来访我遥。路未同归鸿杳杳,门方孤掩竹萧萧。

远愁忽与钟声至,残醉微兼烛烬销。莫道扁舟难重过,寒江日日有回潮。

程嘉燧《娄江夜泛》:

河流向晚静,际岸响蒹葭。高树犹霞气,孤帆已月华。

火明遑辨郭,风便屡绿沙。天与清秋兴,归期莫论赊。

国朝

周宾《自娄江抵玉峰》:

娄江此去鹿城东,十里沙塘在望中。断雁鸟冲两岸雨,轻舟人棹一帆风。

龙洲墓废迷秋草,郑氏园荒剩晚枫。薄暮钟声何处起,马鞍山寺月朦胧。

顾有准《娄江春泛》:

舟如天上坐,云水漾微和。柳外出渔艇,花间闻榜歌。

海潮何日到,春色此时多。携得匏尊酒,风帆一霎过。

至和塘 自娄门达昆山,凡七十里,内四十五里属元和,自古积水无陆途,民颇病涉。宋至道间,知府陈省华议筑堤,患无处求土,不果。皇祐间,发运使许某建议筑塘,朝命王安石相视,奏请如许议,未之行也。至和间,邱与权为昆山主簿,奋然身任其事,请郡守吕光禄居间,邑侯钱公纪同心计画,始告蒇事焉。塘成于至和年,因名。嘉祐六年,知州蔡抗行县按水大修,至和塘益加完厚,民得立塍,以免水患,大以为利。明万历四十二年,长洲县知县胡士容添筑石塘。自娄门永安桥起,至昆山县界今分隶新阳,其筑青石外塘六千六百四十五丈一尺,筑黄石内塘八百八十丈三尺,修造朱泾、宪济、周泾、新桥、杨泾、萧泾、陆市、驷马、吴泾等桥十座,泄水平桥二十六条。又存余银三百两,买膏腴常稔园字圩田一百五十亩,岁收花利积贮,专抵修塘之费,不得移为别用。崇祯十年,巡抚都御史张国维同巡按御史路振飞,重修长洲县至和石塘四十五里。前知县胡士容置义田,积租缮塘。后竟移为别用,旷久不修,长堤崩尽,无以捍水,妨农病涉。张国维设处经始,兵备冯元飏与知府陈洪谧、推官署县事刘鸣谦各捐助有差,不经佐领吏胥董工,专属里民马负图营办,仅四阅月毕工。

邱与权《至和塘记》:

吴城东闉距昆山县七十里,俗谓之昆山塘。北纳阳城湖,南吐淞江。由堤防不立,故风波驰突,废民田以潴鱼鳖。其民病赋入之侵蟊,相从以逋徙,奸人缘之以邀劫行旅,通盐贾以自利,吏莫能禁。自唐至今三百余年,欲有营作而弗克也。有宋至道二年,陈令公守苏,尝与中贵人按行之。邑人朱珪父子相继论其事,为州县者亦继经度,皆以横绝巨浸,费用数十万缗,中议而沮。皇祐中,发运使许公建言:苏之田膏腴,而地下常苦水患。乞置官司,以畎泄之,请令舒州通判、殿中丞王安石先相视焉。朝廷从之。王君至,讯其乡人,尽得其利害。度长绳短,顺其故道,施之图绘。疏入,请议如许公,朝廷未之行也。至和初,今太守吕公下车,问民所疾苦,盖有意于疏导矣。明年,与权为昆山主簿,始陈五利:一曰便舟楫,二曰辟田畴,三曰复租赋,四曰止盗贼,五曰禁奸商。原约古制,役民兴作,令钱君复言之。太守喜其谋之协从,于是列而上闻,决于监司,郡相元君实总之。粤十月甲午治役,先设外防,以遏上流,立横埭以限之,乃自下流浚而决焉。畚锸所至,皆于平陆。其始戒也,猖风号霾,迅雷骤雨,乃用牲于神。至癸巳夜半,雨息。迨明,体霁,以卒其役,人皆以为有相之者。盖旬有九日而成。深五尺,广六十尺,用民力一十五万六千工。费民财若干贯,米四千六百八十石。为桥梁五十二,莳榆柳五万七千八百,其二河植菱、蒲、芙蕖。称是计其入,以为修完料民之余。治小虞,自严村至于鳗鲡滚;治新洋江,自朱沥至于清港;治山塘,自山南至于东。浚渚泾六十四、浦四十四、塘六,于是阳城诸湖瀼,皆道而及江,田无洿潴,民不病涉矣。初,治河至唯亭,得古闸,用柏合抱,以为楹。盖古渠况今深数尺,设闸者以限松江之潮势耳。耆旧莫能详之,乃知昔无水患由堤防之,废则有之。呜呼!为民者因循而至此乎?是役也,自城东走二十里,曰任浦,昆山治其东,长洲治其西,以俗名非便,更曰“至和”,识年号也。建亭曰“乙未”,纪岁功也。太守嘉其有成,谓与权实区处于其间,其言必详,命为记。嘉祜[祐]六年十二月,立于乙未亭。

沈括《至和塘考》:

至和塘,自昆山县达于娄门,凡七十里,自古皆积水,无陆途,民病涉久。欲为长堤抵郡城,泽国无处求土。嘉祐中,有献计就水中以籧篨为墙,栽两行,相去三尺,去墙六丈,又为一墙,亦如此漉水中淤泥实籧篨中,候乾则以水车畎去两墙旧水,墙间六丈皆留半以为堤脚,掘其半为渠,取土以为堤,每三四里则为一桥,以通南北之水。不日堤成,至今为利。

文震孟《筑娄江石堤记》:

苏,故泽国也。江淮之水,由京口历毗陵,皆从苏以注海,震泽汇宣歙霅苕之巨浸,宣吐于长昆二邑间,而娄江实所由道,至和塘最当其冲荡云。自宋转运使乔惟嶽决堤为泾,水患滋起,以迄于今,当事者咸鳃鳃虑焉,而苦于任事之难,至插棘树板以杀水势,亦几无谋矣!广济胡侯士容,自嘉定令移剧长洲,神明之政,首试于奸恶之锄彝,一朝获三十余辈,咸伏厥辜,境内肃清。民用衽席,日延父老问所疾苦,而知娄江之塘不可缓也。曰是且病涉、病溺、病飞挽、病农,农兹土者,至累岁不登半菽,谁司民牧,责可委诸。既又相度土宜,而知非石堤无以障水势,曰是金泾、阳城诸湖荡之所震撼也,是太湖、沙湖之所腾跃而漰湃也,是新洋、吴淞诸江之所逆驾也,是两龙溇、朱泾、萧泾、吴泾、陆泾诸要害之所汛而旁齧也。苟不为永赖谋,仅饰目前,又岂司牧者之实意经始也。里计者四十有五,丈计者六千七百,桥计者二十有六,其巨者一十有八,金钱计者万五千有奇。顾邑民苦贫,府库竭,莫可调发。侯又不能如正统中周、夏两尚书奉玺书从事水利;复田租,征发属邑。仅搜导河,官帑之羡金不满千,悉捐岁俸与赎锾所入,集好义之众,期月而成。自长至昆,长堤如带,屹然如山。于是行者歌于道,鼓枻者歌于湖,农歌于野。穑人成功,更以其赢金益尽捐禄俸,卖田三顷,其半以属耆老。为永堤计,且将续海虞、松陵之役,而半以给泽宫之贫士,使有恒产俾免于寒饥矣。乃过余而言,曰:“不佞兹役也,幸借贤士大夫之宠灵与父老子弟之力,获藉手以报绩,请记记焉,非以耀成事也。此堤一日而不毁,即不佞之所以怀士大夫与父老子弟者一日而不忘。”吁!侯之材岂不甚异哉?顾其言,抑何长者乃尔。夫侯之始事也,国人以为难而侯不阻,侯之算长也;侯之集事也,国人以为惧而侯不怵,侯之操洁也;今之竣事也,国人以为世世之功而侯不喜,侯之心苦也。故此堤一日而不毁,即士大夫父老子弟之颂侯者一日而不忘。且夫天下,今方多事矣,侯骎骎向用,以侯之算、侯之操、侯之苦,心其何所不济,娄江之堤亦曰始基已哉。侯拱手曰:“唯唯。敢拜君子之明训。”因书以为记。

时万历乙卯六月吉旦。

国朝

尤兴让《至和塘观打鱼》:

鱼星落,渔翁愁。鱼风腥,渔网投。

且往观乎?张百金鱼。彼美人兮,其乐何如?

前川闲把钓,小艇缓移篷。仿佛季膺兴,松陵烟雨中。

袅袅茶烟花韵,萧萧丛获洲寒。一片水天愁思,隔溪渔笛吹残。

十五雏鬟漾柳阴,凌波荡桨彩云深。菰芦佳士风流甚,烟水迢迢何处寻。

下雉渎 在镇西。经陆泾坝直西为下雉渎,又西为上雉渎,北折为彭渰,通????城。

陆泾坝 在镇西。明嘉靖间,值倭乱,有里人陆金捐赀筑土坝于此,据险扼要,赞成任公环灭倭之绩,俗因呼为陆金坝云。按:邑志云,娄门外东境至陆市浦,交新阳县界,旧时设险凡三重:官渎桥营所以捍卫娄门,为第一重;陆泾桥筑土坝、建敌营、设团营于阳城湖滨为唯亭、官渎二营之策应,为第二重;最东近陆市浦设小唯亭营若外户然,为第三重。其地南有沙湖,北有阳城湖,最为险要,前明兵备任公环,防御倭寇,尝奏大捷,即第三重处也。

北有阳城村团营、相城团营为湖防而设,荻区团营为彭渰而设,皆缺一不可。

阳城湖 在镇北,去镇三里,东通巴城湖,东北通施泽湖,东流入新阳县界,西北近相城,南出娄江,北近常熟昆城湖。湖广七十里,在镇北者为东湖,余为中湖、西湖。载郡邑志。

袁华《阳城湖》:

海虞之南姑苏东,阳城湖水清浮空。弥漫巨浸二百里,势与江汉同朝宗。波涛掀簸月惨淡,鱼龙起伏天晦蒙。雨昏阴渊火夜烛,下有物怪潜幽宫。雉城巴城水相接,以城名湖何不同。想当黄池会盟后,夫差虎视中原雄。东征诸夷耀威武,湖阴阅战观成功。陵迁谷变天地老,按阅何地追遗踪。我来吊古重太息,空亭落日多悲风。虎头结楼傍湖住,窗开几席罗诸峰。鸡鸣犬吠境幽闲,嘉禾良田青郁葱。渔郎莫是问津者,仙源或与人间通。时当端阳天气好,故人久别欣相逢。玻璃万倾泛舟入,俯览一碧磨青铜。莼丝鲈鲙雪缕碎,菱叶荷花云锦重。恩赐终渐鉴曲客,水嬉不数樊川翁。酒酣狂吟逸兴发,白鸥惊起菰蒲中。相国井湮烽火暗,郎官水涸旌旗红。此中乐土可避世,一舸便逐陶朱公。更呼列缺鞭乘龙,前驱飞廉后丰隆。尽将湖水化霖雨,净洗甲兵祷岁丰。

沈周《晚归阳城湖漫兴》:

薄暮及东泛,眼豁连胸臆。净碧不可睡,百里借秋拭。远树水光上,出没似空植。疏处方淼然,山黛一痕色。夕阳掩半面,云浪为风勒。便以湖作纸,欲写手莫即。见瞥况难谛,历多何暇忆。舟子无暇情,双橹奋归急。

释法杲《渡阳城湖》:

不知何所事,身堕渺茫间。岸白流鱼沫,天青出蚬山。

树微看渐灭,云薄去如闲。无限随波意,轻舟试往还。

申时行《阳城八景》:

禅林雨过曙光微,钟磬寥寥度竹扉。波面鱼冲新涨上,湖心鸟傍湿云飞。

青添细草迷行径,绿遍垂杨拂钓矶。最是隔汀凝望处,烟花红艳日初晞。

慈云晓霁

千家隔水暮声稠,野色微茫暝色浮。归鸟向风栖古树,残芦飞雪到荒邱。

山衔落日孤村晚,天接寒流九月秋。何处渔郎弄横笛,一时杨柳满汀洲。

孙暮斜阳

晚来片雨涨湖滨,夕照微明烟满津。欲渡清流有归客,郤4[却]依绿柳唤渔人。

数声栖鸟双林晚,几树繁花两岸春。笑语满船回浦去,微微淡淡水邻邻5[粼粼]。

界溪晚渡

月色波声水国秋,一洲秋水抱湾流。冰轮倒映轻罗白,碎锦寒涵宝镜浮。

烟带萤光依古岸,云连树影渡中洲。更深莫讶浑忘寐,清景谁能几度游。

澄湾夜月

断桥寂寂少人过,一片寒芦夕照多。连雁下行群不乱,停舟相看意如何。

凉风淅淅声飞浦,晴雪晖晖影浸波。汉使萧关犹未返,虞人切莫更张罗。

断桥落雁

荒烟幕历雨濛濛,佛殿无人草色浓。独鸟高飞天漠漠,群鸥乱浴水溶溶。

望迷远暲岚光暝,深锁平林树影重。步遍迥6[回]廊转幽寂,老僧饭罢又鸣钟。

鹫峰烟雨

钓丝初卷暮云收,点点渔灯起渡头。夜静光凝沙岛月,风来影乱荻花秋。

珠星历历波间动,怜火微微草际浮。望到中流明灭处,淡烟疏树隔汀洲。

淀渚渔灯

火日当天金欲流,横塘十里足夷犹。无边水泽神仙境,别是乾坤鹦鹉洲。

夹岸莲花红艳满,两行杨柳绿阴稠。最怜归棹菱歌起,冉冉香风送客舟。

莲池避暑

文枬《泛阳城湖》:

晓行天尚暝,月影正朦胧。淡入无云处,空流一水中。

片帆迎细雨,丛苇响微风。欲识渔人乐,烟波鸥鹭同。

国朝

沈世华《初夏唯亭山望阳城湖》:

纵目湖光外,周围百里天。山平谁据胜,水阔已无边。

落照金波满,新晴碧浪鲜。凭空何限意,出没有渔船。

李汾《阳城湖泛月》:

击楫泛阳城,秋光一片清。疏星随水动,新月傍江明。

别有千秋志,偏深万里情。何须牛渚夜,高咏忆长庚。

钦允恭《阳城湖泛棹》:

阳城一碧景无涯,沙浅波平足泛槎。云水天边宜射鸭,芦花洲上可为家。

帆来远浦秋风稳,山带寒烟落日斜。回首岸头歌舞地,不堪重问昔年华。

顾畇《阳城湖畔晚步》:

千山日落景苍然,谿路空濛欲暝天。渔趁晚潮横野艇,鸟投深树带墟烟。

风疏芦荻声偏急,秋老芙蓉色尚鲜。谁解高吟如鲁望,江湖随处有诗篇。

沈藻采《阳城湖秋兴》:

阳城百里任西东,秋水长天一望中。佑7[估]客愁添孤艇雨,渚鸿声断远山风。

连天雪舞芦花白,隔浦星明渔火红。半夜钟声何处起,莲池古院薄烟笼。

莲池湖 即阳城湖分流,水比诸湖为浅。春秋佳日,荡桨湖滨,波涛不兴,水天一色,泽国胜景也。旧时,两岸夹植荷柳,夏日避暑湖中,翠盖红妆,与碧波相掩映,荡舟柳阴下,领略清景,殊有出尘之致。明申文定公时行题句云:“无边水泽神仙境,别是乾坤鹦鹉洲。夹岸莲花红艳满,两行杨柳绿阴稠。”可以想见其胜概矣。北通荡上,湖南为悬珠村,东折经孙墓外港达阳城湖。

唯亭山 在阳城湖南滨,离镇三里,高六丈余,一名夷亭。《吴地记》云,吴王结亭于此,以御东夷,故名。互见《古迹》。一名夷陵,故老相传山为吴王夷昧墓,因名。互见《冢墓》。按:新府志云,唯亭,《图经续记》本作古馆名。今长洲东有僧坊号唯亭寺,唯亭之名始此,然则山之名殆亦因此欤?又考旧邑志云,山为吴王养鱼处,近《元和县志》作吴王畜鸡城,皆不知何据?山顶有汉寿亭侯关帝阁,南麓为重元寺,寺外有文震孟撰《倪氏贞节碑记》,山前有陁罗尼幢,唐会昌三年建。详《古迹》。山本土阜,日就坍颓,道光十五年里绅沈巽捐赀修筑,又开山路,自麓达顶,皆砌以石。

国朝

归庄《与李文中登唯亭山》:

绝无木石亦称山,旅泊乘间试一攀。渺渺晴湖不可渡,晚烟残照送人还。

王岱东《游唯亭山次朱近暘韵》:

为访青山放画船,庵游锦绣已欣然。初尝莼菜庄前味(地名莼庄),逖听梵音兰若传。

心契朱云能作赋,神怡彭铿喜参禅。芒鞋青箬寻芳径,好结烟霞物外缘。

怡亭纵少妙高台,瞥眼阳城洵壮哉。帆卷鹅黄冲浪去,橹摇鸭绿逐波来。

堤边杨柳丝初放,野外蔷薇花遍开。相对盘桓宜永日,金沙莫唤夕阳催。

草鞋山麓暂停船,交合纪群星烂然。笑我仍迷三径趣,劳君漫信一灯传。

高峰遥指东西塔,净寺应参南北禅。莫道寿亭祠阒寂,闲游可避俗尘缘。

扶筇直上盼苏台,纵目烟云亦快哉。潮问状元流水涌,泾看司马绕山来。

放宽眼界千堤阔,陡觉心花一霎开。晴日竹深留客住,吟诗风雨几曾催。

朱丕成《登唯亭山》:

敝庐在东郭,四眺无高山。舍北有大阜,兴来时一攀。

淼淼沧波逝,悠悠白云闲。物我两无与,日暮长歌还。

朱绍博

唯亭山,一土阜耳,因其高而遂名以山焉,或曰是夷昧陵。其巅有武庙,年久将圮。吾师山阳令沈君实作新之。岁辛丑积雨,土颓不胜骇异,感而赋此。

杖策相将蹑翠鬟,仪型千载绝跻攀。名高揖逊踵三让,气作河山塞两间。

到处固宜留庙貌,此风并足起廉顽。为高故有夷陵在,一篑何伤学步艰。

草鞋山 在唯亭山之西,枕阳城湖滨,形如草履,因名。

国朝

彭绍益《初夏陪王丈山乔、沈松斋、朱椒堂登草鞋山,望阳城湖,次椒堂韵》:

嬉游几日闹春台,偶上平林亦快哉。丛树绿阴环水映,远山爽气扑衣来。

逸情云上歌声遏,快论风生笑口开。坐久如僧忘却起,归筇未许夕阳催。

龙墩山 在沙湖西南,本土阜,龙见于此,因名。

琼姬墩 在北斜塘,相传为吴王夫差女墓,邑志辨其非。互见《冢墓》。

1道光本亦为“搉”,道光本、民国本均误。

2“徒”,道光本为“徙”,民国本误。

3“千”,道光本为“干”,民国本误。

4道光本亦为“郤”,疑为“却”。

5道光本为“粼粼”。

6“迥”,道光本为“迴”,民国本误。

7道光本亦为“佑”,道光本、民国本均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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