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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

第十三卷 蛇王再临 第五章 蛇王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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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世人称为「解放王亚尔斯兰十六翼将」,但不是就有十六翼将这个职位。帕尔斯历三二五年八月二十二日,经亚尔斯兰亲手印绶将军之名的十六名骑士,被称为「十六翼将」。而且这十六名里除了最新加入的派拉夫达之外的十五人,在帕尔斯历三二一年九月,亚尔斯兰即位之时就已经在一起了。「十五翼将」的时期更长。

即使如此「十六翼将」之名在帕尔斯永久流传下去是因为人们怀念着亚尔斯兰的治世,以及直到最后都在武力方面支持着他的骑士们,被吟游诗人们热爱的缘故吧。

十六人中间,帕尔斯男性十一名,帕尔斯女性两名,辛德拉男性一名,特兰男性一名,鲁西达尼亚男性一名。最年长的克巴多三十六岁,最年少的耶拉姆十八岁。这一年比十九岁的亚尔斯兰还有年少的只有耶拉姆,年轻的武将们和还要年轻的国王一起尽心尽力地完成了帕尔斯的再兴大业。

能瓦解这大业的是何人呢。

从王都到边境,各种怪事丛生,平稳和繁荣的天空上阴云飘散。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对蛇王撒哈克会再临,完全复活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放弃培沙华尔这种诡异到极点策略,也完全可以认为是对辛德拉和丘尔克这东方两国的巧妙牵制。谁都明白终于要发生大战了,然后为了那天在准备。

在世称的十六翼将叙任的当天夜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宴会。更在之后的七天里互相拜访,寄宿在妓馆里,尽情享受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阳光。但是,只有古拉杰在第五天离开了王都,而理由只有包括国王在内的少数人知道。

八月三十日,开始办公的亚尔斯兰这里,有一个人要求谒见。

来人是王墓管理官的菲尔达斯。

他本来是一个体格良好,有着沉着气质的人物,但现在却看起来又瘦又憔悴。连让人问出怎么的空隙都没有就平伏在地上,像叫喊着一样发言了。

「无论怎样的处罚属下都甘愿承受。请您惩罚属下吧」

亚尔斯兰吓了一跳,和陪在一旁的宰相鲁项面面相觑。

「要说处罚,那是干了什么错事才会做的吧。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啊」

「属下,承蒙宫廷赐予王墓管理官如此名誉的地位……」

「这些我知道」

年轻的国王露出苦笑。菲尔达斯对于去年末时发生的王墓盗掘事件的犯人到现在都还没有眉目感到羞耻,表示要接受惩罚。

「我认为,不管是多么重要的坟墓,因为死者的事而牺牲活着的人都是不对的。我嘉奖菲尔达斯卿的诚实,比戈命令你继续担任王墓管理管一职。但是,既然是本人说想要休息,那么就暂时找人来代理吧」

虽然亚尔斯兰本就是对臣下十分宽容的国王,但是和爱丝特尔?德?拉?法诺的墓比较起来,他对旧王家的陵墓不是那么关心也是事实。他想到了新来的加塞姆。觉得让加塞姆作为代理也不错。

菲尔达斯也是宰相鲁项一族的,那么对于加塞姆来说也该是一族的人才对。但是,他们却并不很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存在。

「你能担任半年左右的王墓管理官代理吗」

加塞姆对于的鲁项的试探,立刻就推辞了。

「不,不敢不敢,现在的在下还不足以担此重任」

虽然看起来很是谦虚,但加塞姆的心里别有想法。王墓管理官这个职位地位很高,待遇也不错,但是,

「反正说白了还是看守坟墓的。以安然地办完葬礼为使命就等于,无法建立大的功绩,这可不是有志气的男人的工作」

这就是加塞姆的真心话。接触死者的工作,有看守爱丝特尔?德?拉?法诺的墓只一件就够多了。于是,找不到代理,菲尔达斯继续担任着那个职位。

本以为菲尔达斯的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却有两个人觉得奇怪。

「我也不小心都给忘了,不过安德拉寇拉斯王遗体的事这样就行了吗」

开口的,是以高超的琵琶技艺而广为人知的吟游诗人,而更广为人知的,则是他作为流浪乐师风流的一面。

「反正都是死了的人,就推后了下,不过稍微认真点考虑下比较好啊」

如此回答的是是宫廷画家。可怕到如此地步的宫廷画家,在帕尔斯历史上可以说是第一位。

代表帕尔斯国的「两大艺术家」的对话,发生在妓馆的一间房子里。奇夫是住在妓馆的,这个男人可是鲜少回家的。虽然室内有几名妓女,不过两人在露台上靠着桌椅,离妓女们有段距离,可以稍稍谈话。

话说到一半,那尔撒斯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

「虽然没什么证据,不过从陵墓里消失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遗体,不会是被放在那个黑暗神殿里吧」

「……」

「若是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

「而且黑暗神殿受到搜查被水淹没的现在,安德拉寇拉斯王的遗体又被安置在何处」

奇夫没有回答。他觉得那尔撒斯在自问自答吧。自己将葡萄酒注入夜光杯中,将透着秋日阳光的酒倒进嘴里。看到那尔撒斯沉默了,奇夫才开始说话。

「真是的,真会给陛下找麻烦啊,那对夫妻」

这是指安德拉寇拉斯王和态巴美奈王太后。说着前国王夫妻的事的奇夫,不管是言辞还是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敬意。

「连死了都能成为对陛下的灾厄的种子。虽然不能把死了的人怎么样,不过活着的就能做点什么了。我再去一次赫尔曼得,跟在王太后身边也可以哦。要是有什么不好的预兆就当场……」

「是啊,让我考虑一下吧」

不像那尔撒斯的回答,但是之后的事态会如何急转直下谁也不知道。作为那尔撒斯,必要的时候要是奇夫不在也很伤脑筋。

马尔亚姆出身的年轻妓女小心翼翼地看着露台,通知他们有新的客人来了。来人是达龙。他去找那尔撒斯时发现人不在,便问了仆人来到妓馆。

「有事吗,达龙」

「不,听说帕尔斯顶尖的两个阴谋家在密谈什么,所以我来监视你们」

那尔撒斯和奇夫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不要把我和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知道了知道了,我对不起你们两个行了吧」

结果对着达龙又从开始说了一遍。对于王墓的事件,达龙也没什么新的见解,不过在说话途中,黑衣骑士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那尔撒斯,你说过吧,有联系起亚尔斯兰陛下和旧王家公主的方法」

「啊啊,是有这么件事」

那尔撒斯的声音没有一点热度。

「已经不行了,忘了吧」

现在,可能是下落不明的公主的有两个女性。蕾拉和派丽莎。蕾拉喝下了蛇王撒哈克的血,成为了魔道士们的同党,似乎是和狂战士伊尔特里休结合了。派丽莎之前是查迪的爱人,现在则是派拉夫达事实上的妻子。不管是哪个,都很难作为国王亚尔斯兰的妃子迎接回来。

「若是陛下自己强烈希望的话则另当别论」

「怎么看,也不像会有这种事」

达龙一口气饮尽了葡萄酒。

「鲁西达尼亚的女骑士的事,确实也让陛下受到了伤害,但是陛下还年轻。打倒蛇王撒哈克之后,陛下会找到合适的女性吧」

「你这么想吗,达龙」

「当然了。就算是十年后,陛下也还不到三十岁哦」

「说的不错……」

那尔撒斯含糊地应道。几天之前,那尔撒斯曾和国王有过对话。爱丝特尔死后,亚尔斯兰对于女性啊结婚啊是怎么想的,那尔撒斯硬是以此为话题想和亚尔斯兰谈谈,但是却被亚尔斯兰打断了。

「那尔撒斯,你要现在才说要将我培养成新王朝的开祖吗」

虽然亚尔斯兰是用开玩笑的口气在说,但是两眼闪耀的光芒却封住了那尔撒斯的异议。

那尔撒斯虽是一个不逊的男人,但他也没想过自己要把握亚尔斯兰的一切。掌握了能让人找我一切的主君,也只剩下无聊而已。亚尔斯兰的气度有超出那尔撒斯可掌握的部分,就是这部分很有趣。

那尔撒斯看着其他两人,用悠然地口气告诉两人。

「陛下是这么想的。『王位不应该由血统来决定。但是如果自己有了孩子,还是会期待他成为王位继承人。结果还是以前一样,我不要这样』」

达龙轻轻地咽了口气。

「就是说,陛下不打算迎娶王妃留下王储,这么回事吗!?」

「……是的,达龙,陛下不打算结婚」

那尔撒斯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消不去其中的苦涩。

「我以前也想过,陛下对爱丝特尔这个小姑娘的感情,还称不上恋啊爱啊的。若是那个小姑娘留在帕尔斯的话,也许经过时间的沉淀会生出很深的感情。她回去了鲁西达尼亚,若是没有再回来帕尔斯,也就是一时的回忆了。而她偏偏回来了,而且,还立刻,就永远地离开了」

ii

那尔撒斯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爱丝特尔这个小姑娘的死的意义,相当重大啊。不如说,今后,会越来越大。每当陛下接近女性的时候,爱丝特尔的幻影就会在眼前放大」

达龙的眉宇间浮现出困惑的神色。

「不,你想太多了吧。看看奇夫卿。他可从来没有在意过每一个过去的女人哦」

奇夫立刻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倒是那尔撒斯缩缩肩膀。

「你不要举出这么极端的例子啊,达龙。会让议论不成立的啊」

「也是……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对陛下隐瞒爱丝特尔的事,不让两人见面不是比较好吗」

「是啊,不让他们见面比较好啊」

「但是,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

「当然,做不到那种事啊」

那尔撒斯的声音更添一份苦涩。奇夫把夜光杯放回桌子上开口了。

「那尔撒斯卿,你,结果,到底是想说什么?」

奇夫声音像音乐一样优雅,但下面却藏着利刃。仿佛那尔撒斯只要一说出什么不稳妥地话,立刻就用毒舌把他斩了。

「亚尔斯兰陛下身上没有帕尔斯旧王家的血。要赞同陛下继承王位,首先就必须接受成为王者的资质与血统无关这个事实」

达龙沉默地听着那尔撒斯的话。不再带有讽刺和玩笑的语气。就连奇夫,也敛去一脸的戏谑看着那尔撒斯。

「我不认为这是错的。王者的资质绝对不是血统。只有血统,愚蠢之人与邪恶之人也可以成为王者,真是看不下去。但是,也许是国语强调这点了」

那尔撒斯吐出一口气,陷入沉默。达龙和奇夫也都揣着各种心思沉默着。初秋的风吹过露台,树叶间泄漏出的阳光在桌上洒下细碎的金色。

「你想得再多也没办法」

达龙终于努力地发出了明快的声音。

「我和你可都是比陛下大了十多岁的人。早生下来的人死的也早,这才是常理。陛下尽了天命之后的事,就交给耶拉姆去负责任吧」

「交给耶拉姆啊」

「你不就是为此,才培养耶拉姆的吗」

「……嗯」

「要说耶拉姆和陛下是同龄人的话,下面还有阿伊亚尔」

阿伊亚尔是大将军奇斯瓦特的儿子,还是一个幼儿。那尔撒斯露出苦笑。

「指望阿伊亚尔再怎么说也太早了吧」

「啊,这倒也是」

因为又来了一个达龙,装着葡萄酒的瓶子转眼就空了。新的酒送上来,倒满三个杯子之后,达龙开口了。

「眼下,我们就学学奇夫卿和吉姆沙卿吧」

那尔撒斯轻轻扬起眉,达龙微微一笑。

「管他帕尔斯会怎样,只对亚尔斯兰陛下一个人尽忠,这样。用有限的生命去谋求国家的永存,已经是僭越至极了。束缚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的帕尔斯人的资格,我们还没有啊」

「达龙」

「什么」

「我,有时就会想,你是不是贤者啊」

「有时啊」

「极少的有时」

边玩着手中的杯子,奇夫插口道。

「你要是有那种担心的话,就往王宫里招女官吧。只有奶奶和阿姨,陛下也不会提的起心思吧。之前,跟着我和伊斯方卿的那个小姑娘,好歹也算个年轻女孩」

这是指之前侍奉王太后泰巴美奈的爱莎。达龙和那尔撒斯在记忆中搜索,露出了「啊啊,她啊」的表情,但也没有更多的印象。

说到爱莎,这会正在被王宫的新近侍从责骂。因为太着急,忘了问候就想往前冲,然后就挨训了。

「那个,请问您是?」

「侍从加塞姆」

「很伟大吗」

「这种事,你不问就看不出来吗。真是没眼力的女人」

爱莎瞪大了黑色的眼睛看着加塞姆。心想着好像不要违背他比较好。

「是,我真的没什么眼光,失利了。我今后会注意的,还请原谅」

「明白就好。我也不是爱欺负人的人,只要你诚心改过,我会认同的」

虽是奇怪的自夸,不过加塞姆的确没有做阴险的事,女官长虽然爱挑剔但也很喜爱她。也交到了朋友。就是亚尔弗莉德。

因为爱莎也是没能成为女神官的女孩,因此亚尔弗莉德对她产生了奇怪的同伴意识。在法兰吉丝的房间初次见面之时,就被握住手。

「哎,和我一样呢。要成为女神官真不容易呢。同是神官落榜生,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和你不一样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爱莎并没有说出来,之时微微苦笑着。包括特斯的妻子们,同性的年轻人们都倾慕着法兰吉丝。亚尔弗莉德也是,在自家的话会碰到梅鲁连,总觉得很拘束,于是就整天泡在法兰吉丝这里。

爱莎也变得在休息时间就跑来法兰吉丝这里喝茶。

亚尔弗莉德就跟回到了自家似的,招呼爱莎到了里屋,给她倒上茶。

「说起来,陛下怎么样了?」

「一副很开朗的样子也很照顾我们,但果然还是没什么精神啊……」

「真可怜啊」

「是啊,好可怜」

「我也好可怜」

「咦?」

「啊,没什么,之时想了想兄长给我的忠告。一点私事。不要在意」

在大小事件的波纹重叠在一起的时候,九月已经过去了数日。

iii

丘尔克国的卡尔哈纳王也得知了培沙华尔的异变。比辛德拉的国王拉杰特拉要稍迟一点,是在八月下旬才知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耍诈」

这种反应,完全符合卡尔哈纳王的性格,但是他的动摇也是很明显的。数个探子都回报上来了一样的事。培沙华尔里的帕尔斯军撤走了,完全变成了空城。

自己主动放弃像培沙华尔如此重要的要塞,这种想法,卡尔哈纳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因为不理解所以不安,而这不安又更催促着卡尔哈纳王。

「要夺取培沙华尔,需要五万,至少也得三万兵力」

卡尔哈纳这么计算着。让三万兵马去向培沙华尔需要十天。一千两千的话,只准备骑兵让他们快速前往就可以了,但若辛德拉已经发起大军,要想一举击溃他们就必须准备好正式的军队。必须尽早尽多的集中军队夺取培沙华尔。只要能成功,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

「可不能失败啊」

卡尔哈纳在心里低喃。

不用交战,帕尔斯的军师那尔撒斯在心理上就把卡尔哈纳逼入了绝地。卡尔哈纳对部下十分冷酷,绝不容许他们的失败,这件事列国的王都知道。近期也有辛格将军的例子。失败的话,不知本人连家族也会一同负罪。

卡尔华纳王自己又怎样呢。当然,就算卡尔哈纳王在位期间政略与战略上犯下了什么错误,丘尔克国内也没有能追究他责任的人。虽然没有那样的存在,但对国王的不和轻视也会滋生吧。

「明明完全不原谅他人的失败,却不为自己的失败负责。这样也能算王吗」

若水多数的大臣都抱持着这样的想法的话,卡尔哈纳王的地位定会动摇。本来就是第一代为王的。若是不一直成功的话,就无法对抗责问正统性的声音。

这一点,其实卡尔哈纳的立场和亚尔斯兰非常相似,但他本人能察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如何,在八月末的时候,丘尔克军在国境附近集合,还没有做出真格的行动。若是动起来打开了铁门,就会变成和辛德拉军的冲突了吧。

派拉夫达和派丽莎的宅邸,是以前万骑长卡兰的住所。对于两个人生活而言宽广的过分的宅邸里,就算雇了侍女啊马夫啊厨师啊,空屋子也还是要多少有多少。

「你来教我鲁西达尼亚语」

派丽莎做出如此的发言,是在刚进入九月的时候。而派拉夫达则是一脸不知所措。

「你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在自己的国家说着母语,没什么不方便吧。为什么要学鲁西达尼亚语?」

「为了你用鲁西达尼亚语来沟通啊」

派丽莎明快地回答道。

「爱丝特尔卿去世之后,就没人和你用鲁西达尼亚语来交流了吧。我觉得着很寂寞哦。你的帕尔斯语也是我教你的,这次就让你来当老师吧」

派拉夫达沉默了一会。然后很佩服地说道。

「你真是个好女人啊」

「你发现的太晚了」

派丽莎害羞地笑了。那个笑容,让派拉夫达既觉得耀眼有觉得爱恋。

就算舍弃了冬?里加路德这个名字,想变成帕尔斯人,生养自己的故乡的语言也还是那么令人怀念。虽然已经叙任了将军,但还没有被分配工作。他便高兴地开始交给派丽莎鲁西达尼亚语。

当然不只是专心只做鲁西达尼亚语的老师,五一的联系也没有放松。在索雷伊玛耶与达龙交手的经验,比之前所以的战斗都要强烈。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剑技。为了报答爱丝特尔?德?拉?法诺的恩情,想要变得更强。

九月五日,国王亚尔斯兰发出了布告。「萨拉邦特卿正式出任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城司」

在宣读布告的大将军奇斯瓦特面前,萨拉邦特正襟危坐。

「辅佐着宰相和大将军,平时安抚城内的住民,战争则担负起指挥防御的责任」

「交给你了,萨拉邦特卿」

亚尔斯兰扬声道。

「臣领旨谢恩。谨尊陛下圣意。在下虽不才,也愿全力尽责」

萨拉邦特朗声答道。十六人的将军之中,奇斯瓦特是大将军,古拉杰是水军司令兼基兰总督代理,但要给其他人怎样的地位和权限还没有定下来。就算是仅次于大将军的达龙和卡巴多,正式上也还是在待命的状态。他们之中,最先确定地位与权限的就是萨拉邦特。

安顿好城司府后,萨拉邦特叫来了看官牢狱的吏人发问。

「那个魔道士怎么样了?」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在搜索叶克巴达那地下的黑暗神殿之时,抓到了魔道士甘迪。被达龙斩断了两脚的肌腱,关在牢狱之中。在进过牢狱配备的医生治疗之后,虽然不断地询问,但他什么都不不说。再问就抬出蛇王撒哈克的名字,反过来威胁着审问的吏人。

「你们这些无知的地上之民啊。今早后悔今天的作为归顺伟大的蛇王大人吧。这样的话,等到蛇王大人再临之日,当地上因火炎与落雷而毁灭之时,还可以求得蛇王大人的慈悲绕过你们一命」

魔道士的眼中浮现出苍白的狂信,让吏人们不寒而栗。在亚尔斯兰的统治下,拷问基本是被禁止的,所以便没有更深地询问。

「让他活下来会变成个大麻烦。既然已经明白魔道士的罪状,就快快将他处刑吧。他自己也没有想要利用别人的慈悲活下去的意思吧」

这是克巴多的意见,梅鲁连和吉姆沙也赞成。

「要是处刑人觉得太过恶心而下不了手的话,那就由我来做」

说出这种话的奇夫,弹着琵琶唱起自己所做的诗。

将肮脏的头颅砍下

便是正义之刃

仅仅一闪就斩开黑暗

铮铮作响

(译者:我实在是没啥文采……只好直译了……)

被人讨厌的甘迪,也并非愉快地送走每天。被独占关在监狱里,除了被带出去问话之外,每日就只能忍耐着身上的伤来渡过。因为与蛇王撒哈克敌对的那些愚者,神圣的黑暗神殿被破坏,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囚犯。被这份屈辱与憎恶灼烤着,每日都痛苦地过活着,而这中苦闷的样子又显得很令人不舒服,于是更加被人厌恶。

出现在这里的是刚刚就任叶克巴达那城司的萨拉邦特。

像甘迪一样让人感觉很阴森的男人萨拉邦特是最讨厌的,但是只是要杀了他的话也不需要什么技术。思考着一个方案,他来看看身在牢狱中的甘迪。王都的牢狱是在身为城司的萨拉邦特的管辖之下的,所以他可以自由出入。

「喂,和你谈谈,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被关在铁栏后的甘迪停听到叫唤,用更加阴森的表情听着,但是在一阵沉默之后,便消去了表情点头答应了。

「我知道了,给你带路」

萨拉邦特想再次搜索王都地下的黑暗神殿,他想让甘迪作为向导。八月三日因帕尔斯军的急袭而坍塌,又被水淹没,但要说就此中断搜索又不能完全确定。于是萨拉邦特就对大将军奇斯瓦特提出申请。

「这不是在下一人的事」

萨拉邦特强调道。

「九月二十一日就是亚尔斯兰陛下的十九岁生辰了,同时也是陛下即位四周年的纪念日。如果在这天之前不将王都的地下彻底地清扫干净,可不能安下心来举行庆典」

「说的不错」

奇斯瓦特也不得不同意。和国家重要的庆典同时发生骚乱,这种事是阴谋家们常耍的手段。若是能制其先机最好,若并非如此,彻底搜查黑暗神殿也不是没有意义。

集结在王都的诸将,像在抢一样希望和萨拉邦特同行。他们本就是一群讨厌无聊和无趣的人。大将军奇斯瓦特知道自己这次反正是不能去了,于是干脆来抽签决定。法兰吉丝,亚尔弗莉德,伊斯方抽中,而特斯则是候补。

魔道士对着精神紧绷的萨拉邦特要求道。

「我的脚没办法走。就算想给你们带路也做不到。你想想办法吧」

甘迪的要求在这里算是十分合理的。萨拉邦特便宽大地命令部下。

「好吧,我们用担架抬着你去吧」

「贸然地相信那个魔道士是很危险的」

虽然伊斯方如此规劝着,

「如果不能相信他一点的话,也没办法展开搜查。也许他是在蓄谋着什么,但只不过是一个魔道士,又能做什么。要是你还是担心的话,就留在地上待命好了」

被萨拉邦特这么好像取笑似的一说,伊斯方也什么都说不出了。的确,这里结集了法兰吉丝,亚尔弗莉德,伊斯方和萨拉邦特四位将军,会被一个完全没有武艺的魔道士干掉这种事,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更何况,地面上还有作为后援的特斯在等待着。

「看,没什么吧。反而是发生点什么更有趣啊」

土星摇着尾巴回应着主人的话。这只还在少年期的狼,自从在培沙华尔失去兄弟之后,就连死去的兄弟火星的份一起被主人爱护着,而它也连兄弟的那份忠诚一起回报着主人。

iv

九月十日。

发动了五百人的士兵。其中二百人归特斯统帅,在地面上待命。三百人向着地下进发。所有人的倒、枪和箭上都涂着芸香。是古拉杰和特斯运来王都的。

特斯的三位妻子向着前往地下的法兰吉丝和亚尔弗莉德送去同性间的热心声援。

走在通往地下的路上,手里拿着明松的士兵们交谈着。

「萨拉邦特卿,终于在前段时间正式叙任王都的城司了吧?」

「我知道,出世了吧」

「这也不是那么值得庆贺啊」

「为什么不值得庆贺?」

「你看啊,城司,就是守城的工作吧」

「当然了」

「所以啊,就算国王亲征,也会被一个人留在城里啊。明明其他的将军大人们可以跟着国王去的……」

「啊哈哈,我明白了」

「终于理解了」

「就是说失去了在战场上建立功勋的机会吧」

「就是这么回事」

「只能将王都的地下作为战场来建立功勋。大人也很辛苦啊」

士兵们的笑声,被一声大喝止住。

「你们几个,要说上司的坏话也稍微压低点声音」

「啊,听到了吗」

「听到了才说你们的。我的耳朵啊,男人的坏话和女人赞赏在一法尔桑之外就能听到」

「知道了知道了,还请多多原谅,城司阁下」

活力的笑声中加着拍手的声音。士兵们对这位豪放又直爽的青年将军都有着好感。作为指挥官稍微身先士卒一些,就是士兵们原意为了他而甘赴险境的将帅之气。

但他们的活力在通往地下的道路变得深邃之后也安静了下来。明松的数量超过百支,但在明松的光亮照不到的地方,黑暗的墙壁就深深地压迫着士兵们。

法兰吉丝放轻了脚步,侧起耳朵听着。

「怎么了,法兰吉丝」

「精灵们在骚动着」

听到亚尔弗莉德的低声询问,法兰吉丝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

「这阵骚动不寻常。可见有不少邪恶的存在潜藏在内」

「那就全靠你了。能和那邪恶的东西对抗的只有法兰吉丝你了」

「就算是我,若是对手太过强大也对付不了啊。如果亚尔弗莉德有好好完成女神官的修行,就可以和二人之力来对付了」

「那个是那个啦」

说着强行转变了话题。

「队伍停止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暗神殿的话,应该被水淹没了。大概是因为水而无法前行吧」

正如美丽的女神官所推测。

萨拉邦特和士兵们举着明松照亮了前方。一片漆黑的水反射着红色和黄色的火焰,酝酿出一种让人甚至觉得走错地方的美感。

「水退了不少啊」

「从缝隙中往更深层的地下渗透了吧」

「就算如此要是不备好小舟也无法前进。好,把小船搬过来!」

用水牛皮张起的小船共三十艘。三百人分别乘坐,驶向黑暗的地底湖。百余支的明松照出了阴森的空洞,而水面也映着这阵火光。摇曳的光影交错,完全不想这个世界的光景。

最前面的小船上是萨拉邦特。精神满满地站在船头,右肩扛着一把大枪。法兰吉丝和亚尔弗莉德在最后的船里。大致中央部位的是伊斯方和土星。虽然少年的狼兼具勇敢与忠实,但到了水上也没办法,竖起全身的毛,靠着主人。

平稳的航行只不过是表象。在转过两个拐角之后,叫喊声爆发了。异形的身影成群结队地杀来。

「哦,出现了啊」

与其说预想,不如说是期待。萨拉邦特发出愉快的声音。虽然他证明了自己在平时也是一个有用之才,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武将一个战士。

「经过了那样的讨伐,居然还剩了这么多。虽然不是不同情你们,但是这次定要将你们全部杀光!」

萨拉邦特准备好枪。长度,粗细,重量,无论是哪方面,一般的士兵只是拿着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巨大的枪。法兰吉丝也在弓弦上搭好箭。

「难道说,古尔干也这里面……」

法兰吉丝想起了旧识,但确并没有将这个想法化作声音。转眼间厮杀就开始了,怒吼与悲鸣连绵不绝,血的味道卷起漩涡。刀刃相交的声音和水声交错。

混战之中。

谁都没能立刻注意到。缩在小船上的魔道士甘迪的异样的举动。

他双足的肌腱被切断,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站立,能靠着双手爬行。像蛇一样爬着抓住小船的边缘,然后头朝下落入了水中。只用手游着,向着黑暗的天棚疯狂叫喊。

「救我!把人类都杀光!」

回应着这个声音的是几匹有翼猿魔。令人不快的叫声中混杂着翅膀扇动的声音,在空洞内急降而下。

士兵门的刀和枪发出回响。一只的腹部和腋下被刺穿,另一只肩膀被砍掉落入水中。但是还有两只躲开了刀枪的妨碍。甘迪伸出手。有翼猿鬼抓住他的手腕。

甘迪的全身都浮上水面。水滴雨一样地掉落。满面得意地,叫着「蛇王……」之时,萨拉邦特的枪刺了出去,贯穿了他的喉咙。仅仅一记突刺就粉碎了颈骨。口中溢出血块,甘迪停止了呼吸。

「糟了……」

萨拉邦特咋舌。无论是多么阴险恶贯满盈的恶徒,魔道士甘迪都是手无寸铁之人。而杀了那样的人,身为战士的他怎么也不会觉得高兴。

失去生命力的甘迪的身体依旧被两匹有翼猿鬼拉着,飞入松明的火光之中。但是,不大一会其中一匹就发出怪声,另一匹也随之发出同样的怪叫。自己明明应该救起了人的,结果却是白忙一场。

两只怪物松开手,。甘迪的尸体溅起水花落入黑色的水面,沉了下去。

怪物们在空中改变了姿势,猛然冲向人们。是为了替魔道士报仇呢,还是只是单纯被暴怒所趋势呢。

高处传来两次弓弦的鸣响。法兰吉丝的箭射中了一匹的眉间,亚尔弗莉德的箭则穿透了另一匹的身体。接连地扬起水雾,不一会水面上就多了两具尸体。

充满血腥的战斗并么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伊斯方就跨过隔开船与船的水面,向亚尔弗莉德问道。

「怪物收拾的如何了?」

「快完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边没有死者。只有人受伤」

「有逃掉的吗」

「两三只吧」

「是吗,两三只也在情理之中」

伊斯方将被血濡湿的枪的穗伸入水中清洗。

法兰吉丝环视着周围的黑暗。

「萨拉邦特卿在哪里?」

「不在吗」

「直到刚才,还在前面扫荡着怪物们」

「喊喊吧。在这种地方失散了可就麻烦了」

士兵们的口中叫着萨拉邦特的名字。土星也元气十足的咆哮起来。但是回应的只有回音。

「全体,整备船列。那边的那艘,原路返回,向待机中的特斯卿回报至此的经过,请求他的支援。剩下的人跟着伊斯方卿,亚尔弗莉德卿和我,寻找萨拉邦特卿」

随着法兰吉丝的指示,船和松明组成的整列整齐地出动了。

此时,萨拉邦特正一个人在地下神殿之中。因为是全军之中打头阵的所以遭到了怪物的集中攻击,四名划船的士兵落入水中,生死不明,在混乱之中小船被冲进内部,在浅滩上停了下来。

右手持枪,左手举着松明,萨拉邦特来到岸上。这里因石壁和水面的间隔变得十分狭窄。

该往哪边前进,还是应该乘着小船寻找返回的路呢。正在想着,伴随着几声怪叫二匹有翼猿鬼扑了过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一匹被刺杀。另一匹被枪柄击落,发出凄惨地悲鸣。

v

萨拉邦特伸出松明照出怪物的身影。他露出苦笑。

「什么啊,是你啊,不是之前放你逃走的家伙吗」

那是一只没有左手的有翼猿鬼。前几天发现了暗神殿和怪物们战斗之时,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可耻地求饶,让人下不去手去杀它,就放它逃了。

「你就那样逃走藏起来不就好了。这次不可能再放你走了。我可是宣言要把你们斩草除根的啊。我会让你走的没有痛苦的」

有翼猿鬼似乎觉得很一点也不好。露出污脏的牙齿发出责难的叫声。然后做出了一个出乎萨拉邦特意料的举动。

怪物将手,浸入同伴的血里。在那一瞬间,萨拉邦特举起了枪,打算粉碎那像猿一样不详的头。这杆枪上当然也涂了芸香,但是已经被众多怪物的血浸过,早已失去了味道。就算如此,要杀死这匹怪物也没什么问题。

举起如此强力的武器,萨拉邦特的心里也觉得很安全吧。但是,当有翼猿鬼把手指伸向墙壁的时候,萨拉邦特犹豫了。这个样子凄惨的怪物在死前想做什么呢。

停手求你停手

依旧举着枪,萨拉邦特停止了动作。就连呼吸也停止了。这个有翼猿鬼会写字吗。

这种事从来没听说过啊。虽说鸟面人妖能理解人的语言,关于有翼猿鬼,还从来没听说过它会写字。

在茫然地看着的萨拉邦特面前,怪物继续用血写到。

萨拉邦特

不明白吗

我是纳马鲁德

你的堂兄啊

怎么会,萨拉邦特呻吟着。他宽阔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停下手上的动作,有翼猿鬼盯着萨拉邦特。那种怨恨的表情,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

难以置信的感情随着声音,萨拉邦特问道。

「纳马鲁得,你是,纳马鲁得吗!?」

有翼猿鬼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声。似乎对于不能发出感到人声十分痛苦。

「纳马鲁得吗……」

萨拉邦特粗大的手腕失去力量,枪掉了下来。因为是在泥水之上,所以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是纳马鲁得啊。但是,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无法想象,年轻的叶克巴达那城司再次看着怪物写的血书。

萨拉邦特

你要是还有人心

就可怜可怜我

萨拉邦特强健的肩膀和手腕滑过战栗。有翼猿鬼发出细小的怪叫,激烈地挥动着手指。

我太不幸了

然而你却这么幸福

这太不公平了

「纳马鲁得,我从法兰吉丝小姐和亚尔弗莉德小姐那里听说事情的经过了。你确实很可怜,但是,你不也曾仗势欺人吗。你会变成这副可悲的样子……」

有翼猿鬼用血的文字回应着。

你是要责备我吗

责备已经变成这副样子的我

你原来是那种人吗

无法论辩。因为本来就没有成论。只是以为的诉说着怨恨和嫉妒,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

萨拉邦特背过脸去。对于堂兄如此悲哀的的身影他不忍再看。

「走吧。快走吧。不要让我再次看到你。下次再看到你的话,就只能杀了你了。快走!」

不止是脸,身体也背了过去。

有翼猿鬼的眼中,闪烁着赤紫色的光芒。那是交织着狡猾与卑劣的,不详的光芒。可是,背过身去的萨拉邦特,并没有察觉到此事。若是在战场上必定能察觉到背后传来的杀气吧,但他对于堂兄的悲哀太过强烈,而使得感觉被遮蔽变得迟钝。他打算,在堂兄完全消除那幅不愿被人所见的身影之前绝不回头。

突然一阵剧痛贯穿了萨拉邦特的全身。纳马鲁得捡起他掉落的长枪,夹在右手腋下,使出全身的力量刺了过去。

「纳、纳马鲁得,你……」

「看看你这副狼狈的样子,现在你明白了吗!」

虽然他想这样痛快地大声喊叫,但从纳马鲁得的口中发出的只有有翼猿鬼特有的咭咭的叫唤声。

从萨拉邦特的后背到前胸,被钻进铠甲缝隙的枪贯穿,肺和肝脏破裂,鲜血从前后的伤口中涌出。萨拉邦特虽然张合着嘴,但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了。喘着气,黑红色的液体从口中溢出,从胸口到腹部像一条汹涌的瀑布一样滑落。

想象着对手的痛苦和惊愕,纳马鲁得陷入这份奸恶的喜悦。看看你这副狼狈样,看看你这副狼狈样,知道了吧,是我赢了,我比你强,明白了吗我比你更优秀,不甘心吗,不甘心被我杀掉吗。

咭咭地怪喊着,纳马鲁得转动贯穿堂弟巨体的枪。血流的更凶了。狭小的地面被染成红色。

「你在那边吗,萨拉邦特卿,发生什么事了!?」

浆划着水的声音靠近了。

纳马鲁得察觉到了危险。虽然它很想看着萨拉邦特痛苦死去的那一刻,但现在已经没有那个空闲了。

纳马鲁得觉得留下一声嘲笑后逃走,它放开了枪。萨拉邦特身体向右歪倒。纳马鲁得拍动翅膀飞离地面。在濒死的萨拉邦特面前盘旋着,从空中看着萨拉邦特。

本该来夸耀胜利的纳马鲁得却发出了愤怒的叫喊。虽然萨拉邦特的眼中已经失去了光彩,但他依然直直地盯着纳马鲁得。因为萨拉邦特的眼中浮现的不是憎恶也不是败北感。那是同情着狼狈不堪的堂兄的表情。急速失去血色的嘴唇,努力地吐出了最后的声音。

「纳马鲁得……可怜的家伙」

岸边石壁的周围,出现了松明的光芒。纳马鲁得已经来不及对萨拉邦特出手了。扬起不快的展翅声,它向着空洞之中,向着黑暗的彼方逃去。

「萨拉邦特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好了,萨拉邦特卿他!」

仅仅就在被士兵们发现的转眼之前,勇士萨拉邦特停止了呼吸。

法兰吉丝和亚尔弗莉德一起慌忙地跳下小船。在确认了萨拉邦特的死后,沉痛地皱了柳眉,简单地进行了祈祷。拿起松明照亮了墙壁上的血字。

「看到这个了吗,亚尔弗莉德?」

法兰吉丝白皙优美的手指指着墙面。随着她的动作看去,亚尔弗莉德惊呆了。那份冲击,大概比确认了萨拉邦特的心脏停止之时还要大。

不明白吗

我是纳马鲁得

你的堂兄

「写、写下这个的是纳马鲁得!?那个,欧克萨斯的领主的儿子?」

「似乎是啊。如果这个写下血书的人没有冒充纳马鲁得之名的话……」

「那么,就是说纳马鲁得还活着吗。然后,那家伙把萨拉邦特卿给……」

亚尔弗莉德的声音低了下去,法兰吉丝再次皱起柳眉。

「我在欧克萨斯,那个令人作呕的地下牢狱,斩断了纳马鲁得的左腕。那之后,他,又怎样了」

在陷入沉思的两人周围,小船一个接一个到达,士兵们都发出了叹息。

vi

「如果纳马鲁得失去了一只手活了下来,就算他和萨拉邦特卿再会了,为何要特地在墙上留下这种血书。这不是就留下了自己是犯人的证据吗」

「没时间消去了吧」

法兰吉丝虽然如此回答着,但她也明白问题的本质不在这里。

纳马鲁得为什么没有将自己的事说给萨拉邦特听呢。是因为无法说话吗。

这年的六月,因公事而奔赴欧克萨斯的法兰吉丝和亚尔弗莉德,因为纳马鲁得的奸计而身陷地牢,最后平安地逃脱。

在这之后,法兰吉丝和亚尔弗莉德看到了。一只逃离的有翼猿鬼,它并没有左手。然后又是现在,明确写着「纳马鲁得」的血字。

就连说出来也令人作呕的疑惑,沿着亚尔弗莉德的脖颈向着脊背冷冷地滑落。纳马鲁得到底变成了什么……。

「法兰吉丝大人,亚尔弗莉德大人!?」

充满紧张的声音来着伊斯方,充满活力的土星的声音紧跟着主人。土星首先从小船跳到岸上,伊斯方也下了船来到岸上。在确定的同僚的死后,年轻的勇将脸上蒙上沉痛的阴云。

「太惨了。不过,萨拉邦特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萨拉邦特的遗体上盖着伊斯方的战袍,而士兵们将遗体搬上小舟运往地上。和运送死者的一样小船上,三个人在小声谈论着。

「萨拉邦特卿的伤是从背后刺入的。我不觉得这是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的结果。虽然不能准确知道萨拉邦特卿是和谁战斗的,但对方肯定提起了他堂兄以消弱他的斗志这件事是肯定的」

「这样,根据你们的话来看,那个叫做纳马鲁得的家伙还活着在行凶吗」

「不敢断言,但恐怕是这样」

「比卑鄙更卑鄙的家伙!」

伊斯方尖锐地咋舌。仿佛在回应主人的愤怒,土星发出了活力十足的叫声。

法兰吉丝并没有直接回应他。

「陛下想必会叹息吧。上个月是爱丝特尔卿,这个月是萨拉邦特卿。都是些伤心的事」

「很辛苦吧」

亚尔弗莉德的声音也很沉重。

受到萨拉邦特讣告的亚尔斯兰,在玉座之上一时无法动弹。然后两手掩住脸,在移开手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斩了起来。为了去见见萨拉邦特的遗体。

叶克巴达那城司萨拉邦特卿,你是被何人杀害的。

因为悲告叶克巴达那全称封闭。城墙上升起白色的半旗,在秋风中沉重地翻动着。

爱丝特尔?德?拉?法诺的死只不过是国王自己的知己离世。萨拉邦特的死与此意义大为不同。是公务人员的死,而且还是就在不就前,被国王授予了叶克巴达那城司这一重任的重要人物,现在人们永远地失去他了。

「看到比自己年轻的人死去,怎样都无法释怀啊」

担任萨拉邦特葬礼司仪的大将军奇斯瓦特说着。他今年三十四岁,而萨拉邦特只有二十九岁。

加斯旺德重重地叹口气。

「若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之后的结果倒也无可厚非,但是被人从背后暗箭伤人,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几名武将立下誓言,定要捉拿被视为行凶之人的纳马鲁得,为萨拉邦特报仇。

即使如此,就算纳马鲁得是杀害萨拉邦特的犯人,而他又为何会在地下的暗黑神殿呢。若是他归依了蛇王撒哈克加入了蛇王一党,以他失去了一只手的身体又是如何来到王都的呢。想萨拉邦特那样刚勇的战士会被人轻易杀掉,就算是因为背对着对手,他明明知道纳马鲁得有多卑鄙,又为何会背对着他呢。纳马鲁得特意用血书和萨拉邦特讲话又是为何。

无数的疑问,随着血字的不详气味盘旋在帕尔斯的宫廷之中。虽然无人将之化为声音,但没有人认为萨拉邦特的死就是凶兆的结束。

在萨拉邦特的葬礼结束之后,亚尔斯兰将变成了十五名的翼将招集至谒见室。亚尔斯兰叫着其中一人的名字。

「特斯卿」

「是,陛下」

「萨拉邦特卿的职务需要后任。我想拜托给你」

特斯回视着年轻的国王的眼睛,恭敬地拜了下去。

「若是陛下的命令,属性欣然领命」

他其实也很希望可以指挥战场,但是已经失去了萨拉邦特的国王的请求,他无法拒绝。

点点头,亚尔斯兰从玉座上站起,就在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身形一晃。侍奉在旁边达龙忙抓住国王的手。

「陛下」

「啊啊,达龙,谢谢你,我没事」

「请您小心」

「我会的……达龙」

「是?」

「萨拉邦特离世之时容颜可安详」

「是……」

「因为他的心中没有愧疚吧。真是勇者的死」

「正是」

「达龙,一定要找到那个从背后偷袭萨拉邦特卿的卑鄙小人」

「是,一定」

数日之间,王都内外就拘捕了数十个失去一只手的男人。但是,除了其中一名是因矿山的事故失去一只手之外,其他全部都是在战场上负伤的士兵……所有人都身份清楚随意不就就释放了。

萨拉邦特是独身也没有孩子,血统高贵的欧克萨斯领主的本家血脉就此断绝。末流的谁会继承家业再次复兴呢,还是就此废弃呢,总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吧,但目前也还不至于此。

失去主人的萨拉邦特之邸紧紧闭着大门,佣人们也必须要考虑之后自己的去处了。曾是优秀的浴场工作人员的哈利姆,对于可靠又大方的萨拉邦特的死从心底里感到哀悼。

「国王是为富有仁心的人,不会让我们这些庶民在街头流浪,但是,再怎么看太悲惨了。怎么看也不像会被杀会死的可靠的人。我明明还打算,和亚沙曼组成家庭的时候,一定要将您招呼至贵宾席,为您献上许多祝福的」

梦想破碎了的哈利姆,将卖剩下的脸颊麦酒混着眼泪和鼻水一起灌下。

从八月二十二日成为十六人的亚尔斯兰的翼将,到了九月十日失去了最初的一名。世称的「解放王十六翼将」聚在一起的日子,只有短短的二十天。

vii

王都叶克巴达那依旧会笼罩在不详的阴影之下吧。

在距离王都的东方三百法尔桑的迪马邦特山里,大地轰鸣不止,天被魔性的烟雾包围。连接着天与地的,青白交错的,闪动的雷光。

不管是狮子雪豹,还是麋鹿白兔,都顺着本能的警告,远远地避开迪马邦特山。现在栖息在这座魔山里的就只有异型的怪物,除了有翼猿魔,鸟面人妖,四眼犬,连食尸鬼的身影也开始出现。它们在飘荡着硫磺的山谷和岩场中徘徊,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蛇王撒哈克啊!您是永远支配着黑暗的无敌王者。请用您神圣的怒火将地上的一切都焚烧吧!」

虽然是夸张又空虚的台词,但魔道士格治达哈姆却是发自内心地,竭尽全力地咏唱着。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同志相继丧生,存活下来的几人也都是完全联络不上的情况。仿佛站在荒野上被干涩的北风吹打着,刺痛的孤独感折磨着魔道士。

在迪马邦特山的地下,帕尔斯人,特兰人和丘尔克人的奇怪的生活在继续着。地上的季节正从夏天向着秋天国都,但着也和地下毫无关系。充满了热气与湿气,若没有相当强壮的身体定然撑不下去。

结束咏唱的格治达哈姆偶然一瞥,发现伊尔特里休和加拉伊尔在说着什么。

特兰语和丘尔克语的对话,魔道士格治达哈姆无法理解。而这又变成了不快的种子。

「一群野蛮人,为什么不用帕尔斯语。粗野的异国语言只会污染人的耳朵」

魔道士应该不是那么爱国的,但要是有不说帕尔斯语的人在的话,他还是会不快。因为不能说出来去刁难对方,他只能在肚子里生闷气。

要是想用帕尔斯语说话的话,就只能去找蕾拉。说起来蕾拉,可能是因为喝下混有蛇王毒血的魔酒吧,格治达哈姆要是和她说话她也会回话,但是她自己却不曾主动开口。仅仅只是沉默着,为伊尔特里休和加拉伊尔准备饭菜。食物的野兽的肉和果实则由怪物们送来。

就这样过了几日几十日,格治达哈姆送走了在地底忍耐的时间的,某一天的事。

一只鸟面人妖急匆匆地从地上回来了。它本是被派遣去地面侦查的,只见它把嘴凑近格治达哈姆的耳边,兴奋地说着。

「什么,培沙华尔城的帕尔斯军消失了!?」

魔道士格治达哈姆差点大叫起来,他忙掩住嘴。然后用阴险的眼神偷偷看着伊尔特里休那边。距离比较远,随意伊尔特里休并没有注意魔道士这边,依旧在继续他们的对话。

「详细告诉我」

格治达哈姆压低了声音命令道,鸟面人妖也压低了声音回答着。这个怪物本打算要是被城里的人们发现了就立刻逃走,但奇怪的是城里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它便稍稍靠近了一些,最后落在了城墙上。在发现城里没有人之后立刻兴奋地飞回来向格治达哈姆报告。

听了经过之后,魔道士用可怕的眼神瞪着鸟面人妖。

「听好了,这件事不许你告诉任何人。特别是不能让那个特兰人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了,又被我发现是从你嘴里泄露出去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鸟面人妖十分地不满。它本想高声到处宣扬,然后被同伴夸奖。但是有魔道士的威胁在,它只能勉勉强强地保持沉默。

此时,格治达哈姆并非是因为战略上的见识而让鸟面人妖不要宣扬的。是因为什么样的考虑帕尔斯国才会放弃要塞培沙华尔的呢,就算他想了也不明白,本来他也就没去想。

但是,若是知道了培沙华尔变成了一座空城的话,特兰的狂战士伊尔特里休定会从地下飞奔而出,率领着魔军杀向培沙华尔。其结果,就是和丘尔克与辛德拉的军队交锋,若是败了,魔军定然遭受巨大的损失。要是胜了,伊尔特里休就会高唱凯歌占据培沙华尔,更加妄自尊大,完全把魔道士格治达哈姆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不管变成哪样,都完全有违格治达哈姆的本意。再者,培沙华尔什么的,只要蛇王撒哈克再临的话,想要随时就能要。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急着进攻培沙华尔。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伊尔特里休了。

就这样,魔道士格治达哈姆将帕尔斯军放弃培沙华尔这一重大的情报,隐瞒了伊尔特里休。这对帕尔斯,辛德拉和丘尔克三国的政略和战略有着怎样的影响,魔道士格治达哈姆没有想过,也无法想象。他的眼睛只够盯着迪马邦特山的地下。

帕尔斯的军师那尔撒斯的计策,成功地让辛德拉和丘尔克两国的国王随之起舞。但是,本该最先而且是舞的最激烈的伊尔特里休却完全没有动。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动作。将伊尔特里休从那尔撒斯的计策中暂时解救出来的,很讽刺,正是魔道士格治达哈姆。并非格治达哈姆的智谋超越了那尔撒斯。而是因为他和地上的人们是遵从着完全不同的理论在行动。

格治达哈姆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意义。总之先通过命令鸟面人妖闭嘴的事得到了满足,然后走向说着「粗野的外国话」的人们那边。看来谈话终于是结束了。

「锁链有动静了吗」

讨好似的搭着话。伊尔特里休用鼻尖嗤笑一声。

「你去问那家伙吧。干活的可是那家伙啊」

指尖指着的正是加拉伊尔。他正蹲在地上两只手动着。

加拉伊尔在内心咬着牙。怎么会死在这种地方。要或者回到丘尔克。一定要救出家人,讨伐暴君卡尔哈纳。

已经连续几日几十日,加拉伊尔都在地底削着锁链。那是束缚着蛇王撒哈克躯体的最后一根锁链。虽说那是和宝剑鲁克那哈德用一样的材料铸造的,但对于不是帕尔斯人的加拉伊尔而言,并不明白那所代表的意义。但是,魔道士们不能碰触那个锁链。

所以才由加拉伊尔在削着锁。每天都要弄坏十把以上的锉刀在削着,但要切断那根锁链天知道要花费几年的时间。纵然全身都充满了徒劳感,加拉伊尔也依旧在削着锁链。只要在削着锁链就不会被杀,而且是单调的作业所以有什么时间来思考。该怎样从这个地狱逃走回到祖国讨伐卡尔哈纳王呢。手上尽是被锉刀弄出来的伤口但加拉伊尔的思绪依旧没有停止。

「那个丘尔克人,没有饮下蛇王撒哈克的血。所以才能碰触和宝剑鲁克那巴德一样材料那根锁链」

看着加拉伊尔的身影,格治达哈姆说明着。已经重复了好几次的说明。

「我无法碰那个锁链」

伊尔特里休发出不快的声音。

「就是说,我也喝了那个蛇王的血吗」

「所以你才有命站在这里。不然,你早就死了」

「你这是想让我报恩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格治达哈姆退了一步。就在伊尔特里休想上前一步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伊尔特里休大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亦即蕾拉的声音。伊尔特里休越过肩膀,回头看着成为他配偶的女性。

「怎么了」

「我有事想说。关于那个丘尔克人在削着的锁链」

「说吧」

「是,把那个锁链融化之后作成甲胄怎么样」

「甲胄?」

「是,不是剑而是甲胄。如果魔道士说的是真的,那个锁链是和宝剑鲁克那巴德用同样的材料所铸的话,那么无论什么剑和枪也无法贯穿它。那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铠甲」

「唔,我倒没想过……」

就在伊尔特里休的表情,少见地摆出空虚的表情之时。

突然大地发出了咆哮。鸣响,动摇着。四名男女,勉强没有摔倒的只有伊尔特里休。地下空洞的一角变得明亮,火与热的一起喷了出来。

viii

伊尔特里休的眼前,岩浆将赤红与金黄的不吉色彩混在一起。热气形成乱流在空洞内卷起风,忽高忽低的轰鸣响彻洞窟。从头上降下的沙砾是岩盘的表面剥落了吧。

「怎么了,我可不知道地底还有风暴啊。以后可以到处说给人听啊」

伊尔特里休虽然在笑,但他那豪壮的胆量上似乎也发出了细小的裂痕。对于地下的异变应该习惯了才对,但今天能感到有什么和平日不同。

岩浆泛着泡沫,发出令人不快的声音。这不详的光,映红了空洞的一隅。

那是一个被放在岩石之间的巨大的箱子一样的东西。伊尔特里休轻轻地眯起眼。本以为现在就算看到什么也不会再吃惊了,但在确认之后,仍忍不住发出了惊呼。那是一个棺材。

而且,是用人骨组成的棺材。在确认了这件事的同时,伊尔特里休抓住了魔道士的手腕。

「那个棺材里是谁?」

魔道士格治达哈姆想甩开被抓住的手腕,但他有怎能挣过伊尔特里休的力气。再加上一把力气,骨头仿佛快要吱吱作响一样传来疼痛,魔道士不禁发出悲鸣。

「不知道不知道。那是古尔干的事,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古尔干?那是谁」

「和、和我侍奉同一师傅的男人」

「那家伙现在在哪?」

「在王都。在叶克巴达那探听帕尔斯宫廷的动向。要问那家伙……」

「想糊弄我你还早呢。我就想听你说」

刚想拎起格治达哈姆的衣襟,伊尔特里休停下了动作。

「断了!马上就断了!」

什么就要断了,已无须询问。虽然是用丘尔克语在叫,但只懂得帕尔斯语的格治达哈姆也能清楚地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巨大的锁链绷得直直的,剧烈地摇晃着。锁链马上就要被它的囚徒扯断了。这比加拉伊尔所想的要早的多,在锁链稍微被消弱一点的时候,它的囚徒就将积蓄多时的力量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断了……!」

沉重的响声撕裂空气。断裂的锁链跳动着,化为一条铁蛇。岩壁被重重地击打碎石四散溅开,仿佛随手一般将几只有翼猿鬼打飞到了空中。

蕾拉发出狂喊。

「啊啊,蛇王大人,撒哈克大人,终于变成自由身了……!」

一直蹲坐在一旁的异型之影全部站了起来。

这并非清楚地看在眼里。若是水中的东西在动,那么水也会随之而动。这个地下空洞里,异形之影的动作带动了气流,卷起了风。沙砾飞舞,脚下踏着的岩盘也在震动。

大地鸣动和狂风的怒号之中,夹杂着怪物的叫唤,难以忍受的噪音充满了地下空洞。

伊尔特里休为了在沙砾中保护眼睛而举起了左手,却被人抱住了腰。从左手的空隙间望去,正是魔道士格治达哈姆。因为在狂风中无法站立所以就抱住了伊尔特里休。

「再临……!」

格治达哈姆叫喊着。

「终于,蛇王撒哈克大人再临了。因黑暗的力量而从地底苏醒,他将向着地上所以的伪善者们,降下永远的神罚!」

「闭嘴,你这个狂信者!」

伊尔特里休的拳头全力向着魔道士的侧面挥去。受到强烈的一击,魔道士摔倒在地。伊尔特里休抬起脚向着魔道士踹去。

将折断的牙齿和着血一起吐出,格治达哈姆没有停止狂乱的凯歌。

「恐惧吧,愚民们。后悔吧,伪善者们。蛇王撒哈克大人会向着地上所有活着的人下达最后的审判!」

「闭嘴,你要是再不闭嘴……」

伊尔特里休拔出腰间的大剑。刚猛而迅速的斩击,咆哮着想将格治达哈姆的脖子一刀两断,就在那毫厘之间,一道黑色的昂闪过。只能用嗖地一声来形容的迅捷,有什么从伊尔特里休有力的手中夺走了大剑。

就连伊尔特里休这样的人物,也被这份那个的力量压倒,蹒跚地,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两条蛇舞动着脖子,吐出细长的舌头。仿佛火焰之枪在闪耀。两眼这种沸腾着毒念。是撒哈克的肩上生长的蛇,伸出了身子攻击了伊尔特里休。

加拉伊尔吓得半死,只能微微动着手脚,在岩场上爬着后退。他想起了蛇王撒哈克两肩上生长的蛇会吃人脑这个传闻。

手碰到了什么。看一看原来是失去了意识倒在那里的蕾拉。加拉伊尔拿出拼死的力气,抓住蕾拉的左右手腕拖着她。必须要救这个女人,加拉伊尔想着。只有这时他忘记了对卡尔哈纳王的怨恨。

倒在地上的伊尔特里休终于站了起来,但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理睬狂笑不止的格治达哈姆了。在上下摇动的岩盘上站稳脚,远离蛇王的身影。

崩落的迪马邦特山的山顶碰触烟雾。黑,白,灰色的粗壮气流交织在一起,冲上天际,和云层碰撞然后扩散。巨大的蛇成百上千的在空中舞动,呼应着天地的鸣动狂猛的雷发出光之矢和巨响的奔流向着四方飞散。

迪马邦特山的山容变得更加不详。冲向天空的怪烟,从培沙华尔的城塔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但现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城塞之中,可以发出恐惧的声音的人,却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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