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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中医几度秋凉

(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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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中医不分科,但我预言女儿将来的发展方向还是妇儿科,因为一个男人要是得了性病是不太可能找女医生医治的。我母亲治男科病就不是很多。有一个小伙子和妻子行房时因外人突然入室受惊吓得了病,是被他妈押着到母亲这看病的,却一直不肯抬头。还有的男人有病是先由妻子来询问,然后再由妻子领着来看病。邻里间的男孩肯就与性有关的身心问题向我母亲求教,成年男人极少有单个来看生殖方面疾病的。所以,病人对医生的选择也可以决定医生的发展方向。

西医的科学性一直在扭转人们的性别意识。西医虽然分科,但不强调医生和病人性别。妇产科有男医生给女人做检查和接生,而男病房的护一士 多是女的,给男病人插尿管也没听说要换男护一士 来做。虽然社会生活中男女有别,然而科学无禁区,在医院里只有生理上的男女,没有心理上的男女。只有外貌上的男女,没有实质上的男女。也就是说,医生和病人双方无论是谁看谁都得无性别才行。这对医生来说也许不难做到,对病人来说却不一定都能做到。

职业性做到无性别感还因职业不同各有侧重,往往不是职业之外的人能做到的,便是可以给裸一体的女人做手术的男医生,让其用语言叙述性一交一 过程也不一定能行。有一次开庭审理一宗强奸案。犯罪嫌疑人吞吞吐吐不肯叙述犯罪过程,法官说他认罪态度不好。一开始我也奇怪,这事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可一看庭上的人我就明白了,虽说是涉及隐私的案子,不公开开庭,但庭上的法官、公诉人、书记员甚至连辩护人都是女的,一群女人坐一圈让一个男人讲叙强奸过程,难怪他张不开口。于是,我不得不用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做比喻,告诉他克服心理障碍争取一个好的认罪态度……

有近四十年的时间,我们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一直是个男的。我与这个男妇产科医生接触比较多,亲朋好友遇到生产、流产、上环等一系列女性问题问到我时,我经常要领到男医生这里来寻求帮助。他医术高,退休后病人随他拥到他家里,致使医院的妇产科没了病源。在他七十岁时,一个新上任的年轻院长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聘他回医院出任妇产科主任。我的一个侄子就是在他家出生的。侄子出生时难产,,男医生写了张纸条让我拿到医院去找他的女弟子过来帮忙。女医生叫上两个年轻的男医生一道过来。我悄悄问女医生为什么叫两个男的来。女医生告诉我接生是一件力气活,一般女医生的体力吃不消,她就曾累昏过。他们来后,给产妇打上催产素,两个男医生轮流推胎儿往下走,直到把我侄子推出来。

我领朋友到男医生这看病,在需要做内诊时如果她们有心理障碍,迟疑着不肯脱一衣 服,我往往喝斥道:“脱!医生只看病看不到你这个人”。当我自己遇到问题时也要到男医生这里来咨询。他经常是一边给我解答一边戴手套,要给我做内诊,我就问他做内诊要诊查那些情况?当他一一告诉我之后,我就说“好,请你等一会。” 然后就跑去找女医生做内诊,告诉女医生需要诊查的内容,检查完了再跑回来告诉男医生检查结果。男医生从没有为我的这一举动而生气,总是尽力帮助我。可朋友们却指责我对人对已不一样。我也的确说不清我为什么不能把医生和他的性别分开,不能做到让自己没有性别感。

我曾好奇地问过男医生是怎么当上妇科医生的。他说当兵后任连卫生员。后来有了分科进修当医生的机会,有几个科是大家抢着去的,他太老实抢不过别人,就被分到没人愿意去的妇科了。我听了有些感慨,看来,如果医生真能做到眼里无性别就不会出现妇产科男医生少这种现象了。

在医患纠纷中有些是涉嫌性骚扰的。我倒并不认为这完全是由患者心理障碍导致的精神过敏引起的,因为我就遇到过做腹诊的男医生摸起来没完的事。所以,我也曾怀疑让一个有性别的人做到没性别即便是为了科学是否完全可能?即使做到了,这对医生本人的人性有没有影响?我给人做媒时几次遇到有人提出不要医院工作的。说他们的羞耻心淡薄,作风比较随便。对此,我们可以笑世人愚昧,但科学让搞科学的人有些异化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奶给我讲过她见到的一个笑话。上个世纪初,有一天,我奶奶到她朋友家做客。朋友的丈夫是中国的早期西医,婆婆却会旧式的接生。来一个人急急地要找老太太去接生。不巧,老太太没在家。西医拿起药箱对来人说:“走吧,我去接生。”来人一楞,看着医生说:“大夫啊,生孩子的是个女的!”医生说:“哦?生孩子的原来是个女的呀!”放下药箱又坐下了。这个医生我小时见过,我叫他金姨爷,他具有很强的科学性。奶奶说,那时中医比西医多,他开一家西医诊所,要想让西医能在中国立足他必须有过硬的医术和非常好的医德才行。诊所旁一家姑娘痴情于他,日日站在诊所的窗下看他,把自己看成了一个病恹恹的身。金姨爷是西医,对科学宗教般的情感使他能做到有定力,却不可能象我母亲那样动员姑娘妈给姑娘找婆家,害得情窦初开的姑娘无以释放竟自己到红灯区做妓女去了。我奶说这事我完全相信,因为我金姨爷长得比他弟弟还帅,他弟弟是中国最早的影帝———金焰。

金姨爷的父亲是一百多年前朝鲜最早的西医。据说现在汉城医科大学校园内还矗立着他的铜像。金姨爷的母亲曾向我奶奶描叙丈夫当了医学博士后骑着高头大马,官府的人鸣锣开道,用桥子抬着博士夫人游街三天的情景,感到十分荣耀。从中我知道一百多年前朝鲜对西医有多么重视,而那时的中国无论是对中医还是西医好象都没有给予过这般重视过。

我毫不怀疑对科学怀有宗教情感的人可以让自己超越性别。可让一个把医生做为普通职业为了谋碗饭吃的人超越性别是不是不太现实?如果能够超越是不是也就超越了人性?对于一个超越了人性的人我们指责他对生命淡漠是不是指责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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