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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传奇

第三十八回 山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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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云道长问小神女知不知道九重掌是什么人,小神女回答说,“知道呀!”又补充一句,“你们不是说他是杀人的魔头吗?”

姚叫化说:“知道了,你们还救这么一个杀人魔头?”

“叫化,你们说他是杀人魔头,以我和我哥看,他可是一个好人,比你们还好!”

一见愁史寅再也忍不住了:“姚长老、云道长,你们别和他们多说了!他们要不是猫儿山贼窝里的人,起码也是一对善恶不分的小糊涂虫!”

小神女顶了他一句:“我看你这死人才是糊涂虫哩!是一条大大的糊涂虫!”

“什么?你……”一见愁怒目而视。

小神女说:“我说错了你吗?”

一见愁给呛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有丐帮的姚长老和武当派的云道长在场,他早已给眼前这个牙尖嘴利、肆无忌惮的小丫头两个响亮的耳光了!

一见愁出身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之一的华山派,一向自视其高,疾恶如仇。他又是回龙寨桂林堂的堂主,尽管不是在万人之上,也起码在百人之上,从来没有人敢得罪他,就是邵家父子也敬重他七分,礼如上宾,更不要说有人敢当面顶撞他了!现在小神女几次出言不逊顶撞了他,而且这小丫头的哥哥,竟敢声言向他挑战,这一股气,他哪里咽得下去?他为了顾全姚长老、云道长的颜面,拱手说:“姚长老、云道长,请两位见谅,在下要教训一下这目中无人的小丫头了!”

姚长老说:“史堂主,望你出手留情,切莫伤害了她的性命,轻轻教训一下就行了!”

姚长老也觉得小神女过分刁蛮仟性,对大人没半点礼貌,暗想:难道她父母在江湖上是—个难惹的人物,惯得她这么任性和目中无人?就是这样,也不应该如此娇纵她,不给她一点教训,她以后更娇蛮了!至于云道长,更是不出声,算是默认赞同。一见愁得了他们认可,对小神女喝道:“小丫头,你现在走开还来得及!”

小神女说:“你又想杀我吗?”

“我不屑杀你,但要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今后一世记住今天之事。”

小神女又对小三子撒娇说:“哥!这个死人又在欺负我啦!”

小三子走上一步说:“请史堂主千万不可得罪了我妹妹,她撒起野来,可不是好惹的。”小三子这一句话,可以说是用心良苦,意思在暗暗提醒一见愁:千万别逼得我妹妹出手了!不然,他会落得没趣而走。

一见愁哪里知道小三子的用意,喝问:“你们走不走?”

小三子说:“史堂主,我们走是可以,但得将我巫大伯一块带走。”

“不行,这个老贼得将头留下来!”

“史堂主,那你是逼我动手了!”

“小子!这可是你自讨的。我真要看看你这小子有多大的本事,敢来插手管这件事。”

“那请史堂主出手!”

“什么?你叫我先出手?”

姚长老和云道长也不禁相视讶然。他们看小三子,顶多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竟有这等从容不迫的神态。宛如一位多年在江湖行走的武林人土,还礼让史堂主先出手。他是不知道史堂主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还是恃自己有一身过人的武功?要是这样,怪不得他妹妹有如此刁蛮任性的行为,所以才这般的目中无人。

小三子说:“你不先出手,那我就先出手了!”

一见愁说:“好!请亮兵器!”

“我不用兵器,因为我们不是生死交锋。”

“你用双手来接我招?”

“是!”

“小子!看来不但你妹妹目中无人,你也同样是目中无人。好吧!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兵器,不然,你输了不服气。”一见愁说完,收剑入鞘。

“这样就更好了!史堂主,我出招了!”

“来吧!”

小三子一招狸猫滚地身法,骤然贴近一见愁,一拳直击一见愁的小腹。一见愁看见讶然,这小子怎么有这般怪异的招式,近乎江湖上的滚地刀,专攻对方的下盘。难道这小子是滚地刀门的弟子?一见愁身形一闪,顺势一掌拍出。他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满以为这一掌就可将小三子拍飞,令他受伤而不致命。

一见愁史寅是华山剑派的弟子,也是华山一派众弟子中的佼佼者,在江湖上已成名,华山派以掌、剑双绝饮誉武林。一见愁以剑法扬名武林,掌功却不及剑法。虽然这样,掌力也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些高手,打发江湖上二三流的人物更绰绰有余。何况眼前这个为保护自己妹妹的小子,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暗认为自己与这样的小子交锋有失身份。可是为了要干掉九重掌,又不能不与他交锋。他满以为自己出手二三招,就可以伤了这小子,令那牙尖嘴利、目中无人的小丫头,再也不敢说话。谁知他一掌拍出,小三子以千变狸猫身法闪开了,同时还一拳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出来,又令一见愁心中一怔。他在闪开后说:“小子!看来身法是不错,手脚也快!来!再接掌。”一见愁这一掌的拍出,不但用了五成功力,也比第一掌凌厉和快得多了!小三子同样机灵地闪开了,正想出手反击,但是一见愁的第三掌又已拍到,逼得小三子纵身闪开。

一见愁一连拍出了六七掌,小三子也一连闪开了他六七下。这下一见愁不但讶异,也大为愕然,说:“好小子,身法是不错,居然能一连闪过了我七掌。以江湖上一般人来说,你是少有的了!”

小神女在旁说:“这下你死人才知道我哥不错吧!那你干吗不让我们带巫大伯走?”

一见愁已无暇去理睬小神女,也不想理睬她,对小三子、说:“小子!看你还能闪得了我多少招!”

这一下,一见愁已用了自己八成的功力,出掌更是快如电闪,掌劲如狂风怒浪压去。小三子身如灵猫,机灵地闪开。一见愁第二掌更凌空而来,威力更猛。小三子却抖出了自己十成的功力,纵身跃开。

一见愁见自己前前后后一连出手十招,竟没一掌能击中,暗暗惊疑:这小子是哪一门派的武功?身法如此的俊,这在江湖上的确是少见的了。这时,一见愁再也不敢轻视小三子了,一连又抖出十多招一精一湛的掌法来,功力也用上了十成。这已是一见愁应付武林中一流高手的打法了,掌掌如惊涛骇浪,一掌击中,足可以令对手重伤倒地不起。

小三子更是倾尽全力应付。一见愁初出手的十招,小三子不但可以闪避,也可以出手反击。现在一见愁一连出手十多招,令小三子无法还招反击了,只有一味施展狸猫身法闪避、躲开。小三子全靠一年多来苦心勤练内功和武功,才能闪开一见愁如暴风骤雨的攻击。要是以往,就是身法好,也内力不济,早已为一见愁击成重伤,或者早已逃之夭夭,再也不敢交锋下去。

对小三子来说,这是自练成武功以来,第一次碰上了武林中这么一个劲敌。一见愁比小三子以前所遇到的对手,哪怕就是雌雄大盗,武功也高出一倍,恐怕与铁衣凶僧不相上下。的确,以小三子目前的武功,是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可以应付武林中的一些上乘高手。但像一见愁这样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一流上乘高手,却难以招架了。在过去,小三子根本不会与这样的高手交锋,就是交锋,也一早纵身而逃。可是现在为了保护受伤的九重掌,他不能逃之夭夭,只好全力以赴。他不知道山妹妹为什么要自己来招呼这个史寅一见愁,而她不出面,看来她是想留下一精一力来应付姚叫化和云道长了。

这时的场面,不论九重掌也好,姚叫化和云道长也好,都看得惊奇不已。他们不是惊奇一见愁的武功,而是惊奇小三子的身法,如此的灵活多变,快如电闪。在一见愁的掌影重重之中,小三子如一只灵猫,上下翻腾,左闪右避,突然纵开,骤然滚来,令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史寅,竟然掌掌击空,没一招能拍中小三子。尽管小三子处在被动的下风,他们还是惊奇不已。

小神女在旁也看得呆住了。她叫小三子出面应付,以为这个死人,武功不过比大刀堂堂主好一点,顶多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凭小三子目前的武功,完全可以应付,就让小三子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盛气凌人的死人吧。想不到这个死人的武功这么的好,不下于铁衣凶僧和叶长老等人,竟然是上乘高手。他掌法已是如此,其剑法也可想而知了!怪不得一阵风叔叔说,回龙寨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千万不可小看了。也怪不得邵家父子在几年之间,雄踞湘南桂北,虎视中原,野心大极了!在他的榻席之卜,岂容他人憩息?容不得猫儿山一伙人的存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拉拢不了,就只好拔除。这样,就易为黑风教人所利用,而从中渔利。

小神女看出小三子想取胜已不可能,能自保已算好的了。

一见愁见自己一连出手三四十招,居然没一招能击中小三子,自己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在当今武林,颇有声誉。现在竟然制服不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小子,今后自己的颜面何存?他越战越思疑:这小子是哪一门的邪派武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法?这显然不是猫儿山几位寨主的武功,武功门路与他们迥然不同,以身法来说,比猫儿山的几位大王还俊。最后,一见愁什么也不顾了,抖出了华山派石破天惊的连环三掌。这已不是要活擒对手,是要立即置对手于死地,这三掌的拍出,何止是石破天惊,简直是鬼哭神泣。一见愁三掌一拍出,仿佛见到眼前一条娇小的人影一闪,掌击之下,有一股无形的劲力将他震偏,蓬的一声,发出的掌力竟击在地上,碎石尘土冲天而起,四散飞扬。一见愁定神一看,眼前交锋的小子已不见了,急忙四看,除了看见惊愕的九重掌、姚长老和云道长之外,就是连那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也不见了,不知他们去了哪里。

一见愁惊疑了,不会是那小丫头看见自己的兄长危极扑来抢救,两人给自己的连环三掌拍得粉身碎骨,全拍进山石泥土之中去了?他们哥妹两人来不及惨叫,也可以理解,但怎么没半点血迹?一见愁不禁再次打量自己掌力所击成的一个浅坑,希望能找到他们的一些残骸来,可是什么也没有,暗想:这绝不可能,总不能他们兄妹冰雪凝成,在自己的掌力之下,全化成了水,渗到地下去了?

蓦然他听到小丫头的笑声:“死人!你别看啦!我们在这儿呀!”

一见愁抬头一看,那小丫头和那小子,竟然飞到浓叶如华盖的古树上去了。小子显得有些气喘,头发紊乱,而那小丫头却神态依然,嘻嘻地对着自己笑。一见愁一怔:“你们几时纵到树上去了?”

“刚才呀!你刚才的掌力,好怕人哪!”

“你们怎么能闪脱了?”

“我们不闪脱,不给你拍死了吗?”

“好!你们下来,咱们再交锋。”

“哎!死人,打了这么久,你不累吗?你不累,我哥可累了。要不,我跟你交锋好不好?”

“你?”一见愁更怔住了。

“我不行吗?你可别看小了我,说不定你会败在我的掌下哩!”

“好!小丫头,你下来!”一见愁已感到这个小丫头不是一般的人了。她能在自己如网的掌影之中,将那小子带走而飞到树上,这不但不是—般会武功之人所能办到的,其轻巧已是一流高手之所为了。怪不得她全无惊恐,无所畏惧,出言放肆。

不但一见愁是这样想,就是姚老长和云道长,也感到这一对兄妹不是常人,有一身不可思议的绝技,再也不为他们的生命担心了。在武学和见识上,他们都比一见愁强,尤其是姚长老,他一见小神女如幻影般闪进了一见愁的重重掌影之中时,大为担心。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人。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姑娘在转眼之间,带着她哥纵到树上去了。身法之快,何止是当今武林少有,简直是匪夷所思了!现在,他不但不但心,反而好奇地想看看这小姑娘的武功,想知道她是哪一位高人门下的弟子。

至于在一旁静观的九重掌,更不为小神女担心。他早已领教过小神女举世少有的奇妙身法,连自己手中的钓竿,也为小神女夺了去。这个一见愁,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他怎么是小神女的对手?

小神女在树上问:“死人,你不累吗?你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不然,我打赢了你,你会不服气的。”

这样一来,更将一见愁激怒了,大叫道:“小丫头!你下来!我不累。”

“好呀!那我下来啦!”

小神女身似一团浮云,飘然而下,悄然无声,纤尘不扬。这一份轻功又令众人惊愕得傻了眼,连一见愁也不能不心服地赞了一句:“好俊的轻功,可惜你们与贼为伍,实在叫人惋惜。”

小神女说:“巫大伯就算真的是贼,也比你这个死人好得多!”

“什么?你竟敢拿我与贼相比?看来,你们不是贼伙,也是邪派上的人物,我就算失手杀了你们,也不会错。”

“那你最好用剑,不然你怎么也杀不了我的。”

“什么?你叫我用剑?”

“是呀!你那一双死人手,连我哥也拍不中,还能拍中我吗?”

“小丫头,难道你的比你哥还好?”

“我不知道,但我的轻功是比我哥好,身法也快一点,你不妨试试。”

一见愁又不禁从上到下,再次打量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心想:这个小丫头是用大话吓人,还是不知厉害?或者,她真的有一门傲世的绝技?不然,这小丫头一定是疯了。

姚长老这时说:“史堂主,看来这小姑娘的轻功和身法,真的比她哥还胜一筹,你不用剑,真的没办法胜她!”

“好!在下真的要试试了!小丫头,万一你死了,切莫怨我。”

“我怨你干吗呵!”

一见愁“嗖”的一声,利剑出鞘,问:“小姑娘,你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啦!你出手呀!”

“好!”一见愁一剑挥出,宛如—汪秋水一地涌起,剑气侵人。他的剑法,又比他的掌法俊多了!可是他一剑击出后,一下不见了小神女的身影,四下张望,同样不见,急忙往树上一看,以为这小丫头又跃到树上去了,唯独没有看看自己的身后。也在这时,小神女在他身后说:“你别四处乱张望啦!我在你身后哩!”

一见愁是位学武之人,心头一下大震,急掉头一看,赫然站着的不是那小丫头又是谁?暗想:要是这小丫头不声不响在自己身后出手一击,自己不受伤么?不知这小姑娘是不会出手,还是没交锋经验?这回真是万幸。这一下,他更惊震了小神女的轻功和行动的轻捷,竟然无声无息纵到了自己身后,而自己全然不发觉。这几乎不是人,是一道幻影。只有幻影,像一见愁这样的高手才察觉不出来。

一位武林高手,别说是上乘高手,就是一般的武林中有名气的高手,在与人交锋时,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不会在交锋中为隐藏的敌人射出来的暗器所伤。不然,就不算是什么高手了,只是一般的平庸之辈。

一见愁定了定神说:“好!小丫头,再次看剑!”声落剑起。这一下,一见愁特别凝神运气,一连挥出十多剑,剑剑飞速转动,紧贴着小神女的身影,真是如影随形,小神女闪到哪里,剑就跟到了哪里。一见愁的剑来得快,小神女闪得更快。有时从几乎不可能闪避的剑光中穿了出来,身体丝毫不受伤害,连衣服也不为剑刀所破。而且小神女只是一味以千变身法闪避,从不还招,她要看看华山的剑法,能不能伤得了自己。

这真是一场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交锋,有一二次,连姚长老这样的上乘高手,也不禁失声叫起来。因为他明明看见剑尖已刺到小姑娘的身躯中去了,谁知眨眼再看,小姑娘竟闪了出来,半点也没受伤。这令叫化大为愕异:难道这小姑娘不是人,是一团云烟?还是山林中的小一精一灵,合则成形,散则成气?不然,哪有利剑刺进了身躯而不受伤的?她哥哥有时还不得不纵了开去,令一见愁飞步追杀。这个小姑娘却从来没跃出半步之远,尽在一见愁身边纷飞旋转,处处是她的身影,处处又不是她的身影,弄得一见愁一套七十二式的华山剑法抖完了,仍不能击中这个小一精一灵。云道长、九重掌以及小三子全看愣了。

一见愁越打越惊愕骇然。他一套华山剑法抖完了,又从头再施展,小神女出手了,一招莫测的身法抢进剑光中去,一伸手就将一见愁史寅手中之剑夺了过来,说:“你别再打啦!你这华山剑法也不过如此,伤不了我。”顿时剑影全消。一见愁面露惊恐之色,木然呆在那里不动。

小神女仍然是气定神闲地立在他对面,神态与刚才无异,是一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刚才一场扣人心弦的交锋,她仿佛跟一见愁只是玩了一场捉猫猫游戏似的。其实她要伤这个自以为是的一见愁,真是轻而易举,在夺剑之时,她顺手一掌就可将一见愁拍飞。小神女从爷爷和一阵风叔叔等人的口中知道,华山派是中原武林九大名门正派之一,向以侠义见称江湖。她不想伤了一见愁,只想给他一个教训,令他知难而退,不太令他难堪。

小神女见一见愁呆若木鸡,问:“你还要打吗?你要是再打,我可以陪你玩玩。”说着,小神女将剑掷还给了他。

一见愁尽管为人自以为是,但也算得是一位侠义人物,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他拱手说:“小女侠武功莫测,在下输得口服心服,自问不是小女侠的对手。”

“那巫大伯的事怎么办?”

“在下已无能力敢言此事了!”

“你以为巫大伯真的是你所说的那一种杀人成性、嗜血如狂的魔头吗?”

“难道不是?”

“山下所有的死人,你也认为是他一手干的了?”

“在这里除了他,还有何人?”

“你完全弄错了!”

“什么?在下弄错了?”

姚叫化也问:“难道不是他干的?”

小神女说:“三位是武林中的前辈,恐怕武学也比我丰富多了,一个死人死于何种兵器之下,不会看不出来吧?”

姚叫化说:“我叫化当然看出来,他们绝大多数死于刀下,也有不少人给摔死的,也有一些人给掌力拍死。”

“是呀!可是巫大伯的身没带任何兵器,他怎能用刀杀人了?”

“这……”

小神女又说:“那些给刀砍死的人,比撞死的人,是不是早死了几个时辰?”

“不错!不错!是这样。”

小三子也走过来说:“其实巫大伯没有经过树林之前,树林里已死了不少的人了。巫大伯一进树林,便遭到了一伙蒙面人伏击。”小三子一五一十将所见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了一向,“巫大伯腿上的伤,就是在这次伏击中被伤的。”

小神女说:“不错!巫大伯在树林中也曾杀人,但他完全是自卫而杀人,他要不杀人,那伙蒙面人就要杀他了!你们怎么说那些死人是他杀的了?”

一直不大出声的云道长问:“那伙蒙面人是什么人?”

“是灵川百丈山的一股悍匪。”

姚叫化说:“这下我叫化明白了,他们是在为他们的首领报仇吧?”

“叫化,这股悍匪下应该杀么?”

一见愁说:“这是黑吃黑的事,我们不想去多理。但兴安城郊那座庄子的血案,小女侠又怎么看?”

“那个庄主更应该死了!就是巫大伯不去,我们也会将他们干掉!”

一见愁一怔:“小女侠怎么这般说?”

“因为那位庄主是一个坐地分赃的大贼头,那个红脸姓石的贼头,更是穷凶极恶,他经常冒充猫儿山的人,在猫儿山下一带杀人放火,抢劫山村小寨,还血洗过往商队,连无辜的人,也一个不放过。你们看,这样的匪徒应不应杀?”

姚叫化说:“该杀!该杀!就是我叫化知道了,也会将他们干掉!”

一见愁迷惘地问:“小女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们本来是准备向猫儿山人寻仇的呀!”

不但九重掌听了愕然,一见愁等三人听了也愕然。他们三人几乎一齐问:“小女侠是来向猫儿山人寻仇?”

“要不,我和我哥跑来这一带干什么?”

一见愁史寅问:“那小女侠为什么还要为这巫老贼说话?”

小神女说:“我们可不像你这般鲁莽,更害怕杀错了人,放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我们先在猫儿山一带询问过不少的人,了解到杀人放火、血洗商队的不是猫儿山的人,而是那姓石的红脸汉子,还有灵川大刀堂的人。反而猫儿山人在这一带行侠义之事,保护百姓和过往商队。他们抢的是贪官污吏、土豪恶霸的不义之财,杀的是罪恶累累、嗜血成性的山贼土匪。我们不是为巫大伯说话,而是真话真说。”

这一番话,姚长老和云道长听了不禁动容。

云道长问:“猫儿山上的人,真的如小女侠所说?”

“道长,我的话你们也别相信,是与非,最好向当地百姓打听,便可知道了!我是不会说假话,不会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更没有必要来欺骗你们。”

“要是如小女侠所说,猫儿山上的人就不是什么抢劫杀人为生的强盗,而是聚啸山林的一群好汉,所行的事是侠义之事了!”

至于九重掌听了小神女的话,更是激动万分。不是因为小神女为猫儿山说好话,而是因为小神女能明辨是非。这才是人间真正的侠义之人。不像名门正派某些所谓的侠义之士,带着门户偏见,不分是非黑白,将他们全逼成了仇敌,从而在江湖上掀起了恩恩怨怨连绵不断的仇杀。

只有一见愁却默然不语,不知是他成见太深,或是无颜再说话。小神女瞧了他一眼问:“史堂主,你是不是跟巫大伯曾经有过什么过节,生死而不两立?”

一见愁说:“在下个人,跟他毫无恩怨。”

“那就是猫儿山与回龙寨人有积怨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插手,更不想过问。但巫大伯现在伤成这样,你却乘人之危下手,我们就不能不管了!史堂主,你要是一个真正的汉子,那就等巫大伯伤好之后,找一个时间和地点,再决雌雄。到时我和我哥两不相助,你看怎样?”

姚长老和云道长都不禁点头赞同,一见愁更是无话可说。他也感到自己急于要扫除猫儿山人,的确是有点乘人之危,有失英雄人物的本色。便说:“好!就这么说定。”

小神女说:“你们之间化解恩怨,大家和平相处不更好吗?”

“小女侠,这不是什么恩怨,是黑白两道誓不两立之事。”

“你们是非扑灭猫儿山人不可了?”

“除非他们能改邪归正。”

“他们行侠义之事呢?”

“这不可能,即使这样,那也是居心叵测,别有他意。”

小神女问:“要是回龙寨的一些人,也在干罪恶之事,你又怎样?”

“在下也会秉公处理,自行清理门户。容不得害群之马存在。”

“既然这样,我就没什么可说了。不过,我劝史堂主一句话:最好擦亮眼睛,分清是非,不受坏人利用和挑拨,累及无辜,那江湖就太平无事了!”

“小女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云道长说:“小女侠这句话的确有深远的含意。贫道纵观武林历史,几次在武林中掀起的大仇杀,都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制造事端。远的如‘九幽老怪’,近的如‘蓝美人事件’,不知累及多少无辜人惨死,我们不能不警惕、注意。”

姚长老忙说:“不错!不错!历次事件,我们丐帮不知死了多少兄弟,牺牲了帮中多少一精一英,这些血的教训,我们千万不可忘记了!”

一见愁一听,又是低首无言。

小神女说:“好啦!我要说的都说了,现在我们和巫大伯可以走了吧?”

云道长忙说:“小女侠,请留一步,贫道想问问两位小侠高姓大名,令师是谁?”

小神女眨眨眼睛:“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哦?为什么?”

“没什么!让你们心思思呀!”

云道长愕然:“什么?心思思?”

姚长老却忍不住笑起来。他走南闯北,在武林中,他比任何武林人士都接近平民百姓,也与一些小孩们混在一起玩,熟识各地的风俗和上语。小神女这一句话,完全是岭南一带小女孩常说的一句口头禅:不告诉你知,让你心思思。姚长老笑着说:“我叫化明白小女侠的意思了!”

“哦?你明白什么?”

“因为小女侠的令师是位世外高人,不想人知,更不想让人去打扰了他的清静。所以小女侠不敢说出来,也不敢将自己的姓名告诉别人。”

小神女笑了:“你这叫化不但有趣,也很聪明的。”

云道长说:“既然这样,贫道也不敢强问了。”

姚长老问:“小女侠,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吧?”

“行呀!”

“小女侠家居何处?我叫化日后好登门拜访。”

小神女说:“你这叫化,不是转弯抹角在打听我的居处吗?我也不能告诉你。”

“那我们交不成朋友了!”

“叫化,这样吧,有时间我去拜访你好不好?”

“好好!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了?”

“丐帮不是在洞庭湖的君山吗?我去君山一问,不就知道了?”

“对对!到时,我叫化一定在山下迎接,就算我不在,我也会告诉我们帮主,叫他用飞鸽传书给我,哪怕我叫化远在关外,也会日夜兼程赶回来和两位小侠见面。”

“叫化,那我们就说定了!到时不见不散,行吧?”

“对对,不见不散。”

云道长说:“贫道也有意请两位小侠光临敝观,不知两位小侠能否屈就?”

“好呀!到时我会去拜访你的。”

“贫道在这里先多谢两位小侠了!”

一见愁这时也说:“在下也想请两位小侠光临敝堂一叙。”

“我去,你不会为难我们吧?”

“小女侠言重了!在下十分感激小女侠刚才手下留情。在下报答还来不及,怎敢存此险恶丰心?若有此心,在下今后不得好死。”

“史堂主,我是跟你说笑的,你别认真了!好吧!桂林风景那么好,我也想去玩玩,到时,我就去麻烦你啦!”

“小女侠别客气,到时在下一定陪两位小侠畅游桂林的山山水水,以尽心意。”

山峰上的一场风雨,在小神女先显其威、后晓以理,再动以情,不但平息下来,还成为了朋友。就连一见愁对九重掌的敌意也减少了。真是不打不相识!正当他们要分手告别时,姚叫化蓦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急叫住小神女:“小女侠,你等等,我叫化还有事相问。”

小神女笑了:“你这叫化,还有完的没有?你还有什么事要问的?”

“小女侠,你真的看见那个圆形的大头怪物了?”

小神女睁大了眼:“你要打听这个圆形大头怪物?”

姚叫化说:“我们正是为寻找这个怪物而来,不能不打听。”

云道长也急问:“小女侠,你见到这个人头怪物了?”

“见到呀!”

“小女侠在哪里见到?”

“就在那山峰下的树林中呀。它一出来,吓死人了!百丈山的那一股悍匪,有不少匪徒就是给它拍飞摔死,从而救了巫大伯的。”

一见愁一怔:“真的有这么一个大头的怪物?”

“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们干吗?”

“它的形状十分可怕?”

“可怕!可怕!可怕极了!血盆大口,大大的眼睛,圆形的大脑袋,只有手脚,而没有身躯,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姚长老问:“以小女侠这等莫测的武功,也害怕这个怪物?”

“你这个叫化,别下巴轻轻。我虽然轻功好,怎么敢与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怪物相斗?不怕它一口将我吃了?你们不知道,它一出现,迅猛异常,撞山山崩,撞树树倒,撞倒了人,人飞上半天空摔下来摔死,还不怕刀砍剑刺、棍击棒打的。你说,我敢出去和它相斗吗?我几乎给它吓得走也走不动了!”

云道长问:“当时小女侠在哪里?”

“我和我哥藏在一棵古老的参天大树上,观看巫大伯与匪徒们的交锋。见巫大伯危险时,正想出手相救,那个怪物骤然出现了。吓得我和我哥伏在大树上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透。等到那怪物走了后,我们才敢出来,立即扶着巫大伯离开树林。害怕那怪物再转回来,你们经过树林,没看到这个怪物么?”

姚长老说:“我们看见的全是死人,没见到这么个怪物。”

“你们没见到好过见到,不然,它就是不吃了你们,也会将你们吓个半死!”

姚叫化等人听了惊疑不已,因为小神女所描述的怪物,与他们听到的几乎完全相同。当然,他们从街头巷尾、茶楼酒馆听到的传说,比小神女所说的更为夸张与可怕。有说它一口就将两个大活人吞下了肚子里去,喷一口气,就将成群的人熏倒了;来时一阵腥风,去时一阵血雨,地面生灵没一个能活下来,将这妖物越说越玄乎了。又说凡是见过妖物的人,当时没给吃掉,回来也会大病一场,或者惨遭横死,没一个有好结果。只有命大福大的人见了它,才安然无事。

现在他们听了小神女之说,不禁半信半疑,暗想:“难道世上真有这么个大头怪物?

一见愁问:“现在这怪物去了哪里?”

“我怎么和道呵?你以为我敢去跟踪它吗?我才不这么傻哩!”

一见愁忙说:“小女侠,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问,这怪物离开时,朝哪个方向上了?”

“你们想去追踪它?”

“在下是有这好奇心,想看看它到底是何怪物。”

“你们不怕死就往南去吧,它往南去追赶百丈山的那一伙悍匪了。要是百丈山的一些悍匪没有死,你们问问他们便清楚了!”

“多谢小女侠指点。”一见愁对叫化、道长说,“我们往南去追踪好了!”

姚长老却又问小神女:“小女侠,你当时看清楚了这个怪物没有?”

“我当然看清楚啦!”

“小女侠,它是真的怪物,还是人扮的?”

“人扮的?这可能吗?”

“当然可能,要我叫化扮什么妖魔鬼怪,我叫化都可以扮得来。”

“一个人有头有身躯的,这个怪物只有一个大脑袋而没身子,怎么扮呵?要不,你这个叫化扮给我看看。”

一见愁拉着他说:“姚长老,我们走吧!找到了这个怪物,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样,他们告辞后转身往南而去。小三子见他们走了,说:“妹妹,我们也走吧,再不走,天就快黑了!”

他们三人便一步步走下山来,进入了海洋似的一片竹林中。路上,九重掌问:“小妹,百丈山那些逃走的匪徒没有死么?”

小神女笑着说:“他们一个个逃得比兔子还快,不知死了没有。”

九重掌问:“小妹,你——不不,应该是那个大头怪物,没有杀了他们么?”

“我怎么知道呵!他们逃得这么快,看来大头怪物没追上他们,让他们跑了。不过即使没有死,也够他们一个个胆破魂飞的了。看来,他们再也不敢来这一带活动了!”

“小妹,留下这个魔头,始终是个祸害。”

“大伯,我看出你那一掌,不但将他一条右臂全部废掉,也震伤了他的内脏,就算他不死,没有几十年的苦练,他那把刀怎么也发挥不出威力来,他还能危害人么?”

“小妹,你不知道他的为人。哪怕他今后武功全废,只要他人还活着,便会想出种种一陰一险的毒计来危害人的。”

“要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他的。”

“问题是这魔头不知隐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伯,他不是在百丈山么?”

“他在百丈山,不怕我们猫儿山的人去找他么?他不会再在百丈山了。”

小神女想了一下说:“怪不得他们蒙了面孔,将人砍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原来就是怕人知道他们是百丈山的一股悍匪。”

“要不,他们又何必蒙了面孔?就是担心我们猫儿山的兄弟认出了他,而又侥幸逃了出来,会去百丈山找他们算帐。”

小三子问:“现在他逃走了怎么办?”

九重掌说:“小哥,这也没有什么,日后我们提防他就是了!”

说着,他们快来到山下了。这时夕一陽一早已西坠,夜幕已经降临。幸有一弯新月,冉冉地升上了天空,月亮透过竹叶,投落地面,形成了一个个晃动着的小银圈。九重掌带着小神女、小三子不再走那一条南来北往穿过竹林的山路,而是拨开荆棘,转进了一条更小的羊肠小径,沿着山坡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他们转进了幽深的山谷中去了。在转角之处,蓦然前面有人轻喝一声:“谁?”

九重掌说:“是我,老巫。”

那人惊喜地说:“是二爷!是巫二爷回来了!”

霎时间,有人亮起了火把,两位一精一壮的汉子从竹林中闪了出来,一身山里人的装束,身背弓箭,腰间还插了一把锋利的竹刀。他们一见九重掌,高兴地说:“二爷,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挂念着你。”可是当他们在火光之下,一下看见九重掌撑着拐杖,大腿扎着绷带,一裤管是血迹时,又吓了一跳:“二爷!你受伤了?”

九重掌淡然说:“这只是皮肉之伤,没事。这里没发生意外吧?”

“没有!大寨曾……”

这两个一精一壮的汉子一下看见九重掌身后的两个面孔陌生的男女少年,略带惊讶,一时停下了话头,目光又望着九重掌,意思是说,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九重掌一笑说:“这是我的两位生死之交的小朋友,我老汉的一条老命,全靠他们相救,才能平安回来,你们快过来拜见他们。”

两个一精一壮汉子更是面露惊奇之色:这么两个小孩,他们能救得了二爷?他们武功很好么?当下却纳头便拜:“小人叩见少爷和小姐。”

小神女和小三子慌忙说:“两位大哥,千万别这样,快起来。”小神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不是什么小姐和少爷的,两个大哥今后叫我们为小妹、小哥就行了!”

“小人不敢。”

“有什么不敢呵!”小神女对九重掌说:“巫大伯,你叫他们别这样称呼我们了,我们可受不起。”

九重掌含笑地不置可否,对两位汉子说:“小哥、小妹是自己人,你们有话直说,大寨怎么了?”

“大寨曾来过飞鸽传书,询问二爷的情况,是否平安回来了。”

“你告诉他们,我平安无事,还准备带我的两位小友回寨。”

“是!二爷。”

“颜伍在么?”

“在,在,小人马上去通报颜伍哥来接二爷。”

“不用了!你叫他夫妇二人,准备酒菜,好好招呼我老汉的两位朋友。”

“是!”一位汉子飞快地向谷中而去。

另一位汉子说:“二爷!我来背你。”

“不用,你在前面带路吧!”

“是!二爷。”

他举着火把,在前面带路。这一条幽深的山谷,入口已是幽深的了,两旁山崖山坡尽是一片遮天蔽日的竹林,有的地方更是险峻异常。他们刚走了一段路,前面又出现了火把,有三四个人朝他们飞奔而来,而且还抬着一乘竹软卧椅,也就是山里人称的竹兜兜,抬人非常简便。

为首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一精一明矫捷大汉,他一见九重掌便拜:“属下叩见二爷。属下不知二爷负伤,不然,早在路口迎接二爷!”

九重掌笑着说:“颜伍,你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我受伤了?来!快来见见我的两位好朋友。”

颜伍拱手说:“在下拜见两位小义士!多谢两位仗义,救了我们二爷。”

小神女说:“哎哎!我们可没有救你们的二爷呵!我们只是见他受了伤,行动不便,一路伴着他而已。”

“不管怎样,两位相助之情,在下也是感激。”

九重掌知道小神女不想别人知道她身怀绝世武功,更不想别人知道她兄妹救自己的事,便说:“颜伍,他们年纪不大,也是我们江湖上性情中人,直来直住,豪爽大方,不喜欢俗礼,你只要好好招呼他们就够了,其他的客气话不必多说。”

颜伍笑着说:“原来这样,那真是我们自己人了!”

九重掌说:“我们本来是自己人,要不,他们就不会伴随我这个受伤的老汉来这里了!我老汉更可以为他们将一条老命豁出去。”

小神女说:“大伯,事情没有这么严重吧?我相信我们今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

九重掌哈哈一笑:“没这样的事就更好了!”

颜伍等人听了甚为讶然。他们感到二爷与这两个小孩交情非浅,值得二爷将生命付出的人不多。颜伍说:“好好!既然是自己人,在下以后就不会再客气了!”

小神女说:“是嘛!自己人还客气什么呵!我不会对人客气,更害怕人对我客气,一客气就生分了,会弄得我一身不舒服。”

众人一听,都会意地笑起来。两位汉子扶了受伤的九重掌坐上软椅,颜伍陪着小神女和小三子,向更幽深的山谷中而去。

是夜,小神女和小三子不但受到颜伍夫妇的盛情招待,又受到了所有人的热情欢迎。他们吃得好,住得更舒适。可以说,他们从古州侯府出来以后,住得最舒适的莫过这幽谷之夜了。

一早,小神女和小三子在一阵阵雀鸟的欢鸣声中醒了过来.有一位聪明秀气、手脚伶俐、比小神女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进来伺候他们,问:“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不多睡一会么?”

小神女说:“不睡啦!再睡,太一陽一就刺眼睛啦!”

“好!我给你们打水洗面。”

“不用。姐姐,你告诉我们水井在哪里,我们自己来。”

“哎!水我已打好在屋子外了,我端进来就是。”

“那麻烦姐姐了!”

他们梳洗后,小姑娘又将热腾腾的早点端了进来,真是伺候周到。小神女说:“姐姐,我们一块坐下来吃吧!”

“我吃过了!你们用吧!”

“那我们不客气啦!”

小神女在用早点时,发现小姑娘一双晶莹的眼睛,老是在瞅着自己,她奇怪了,问:“姐姐,你一味瞅着我干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瞅什么呵!”

“是不是我长得很难看?”

“扑嗤”一声,小姑娘笑了:“不!妹妹长得很美,像一个小仙女。”

“姐姐是不是逗我开心?人人见了我,都说我像是一个野男孩,丑得像猪八戒一样。”

“那是他们瞎了眼睛。”

“是不是我这张脸洗得不干净?”

“不是!”

“那姐姐……”

“妹妹,我听巫爷爷说,你很有本事,会飞,像雀儿似的,在树林里飞来飞去,而且轻灵极了,所以我才好奇地瞅着,心想:一个人怎么会飞呵?说是像猴儿一样在树林中纵来跳去还差不多。”

“姐姐,那是巫爷爷哄你高兴,大概是在鼓励你勤练轻功吧!对了!巫大伯现在哪里?”

“我爹在那座屋子里给他换药。”

“你爹?你爹是谁?”

“就是颜伍呀!”

“原来姐姐是伍叔的女儿。”

“妹妹,你们吃饱了吗?”

“吃饱了!”

“妹妹要是吃饱了,我带妹妹到我们林子里四处走走好不好?”

“好呀!”

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随小姑娘在这幽谷里的小山村走了一圈。小神女发现这个只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子,所有的房舍都是用大大小小竹子搭盖面成,每间屋子都有庭院,互不相连,沿着一条山溪水的两岸,错落地散落在竹林、岩石中,美极了,也静极了!这真是远离人间的世外竹园。它是一处小小的山村,不会为外面任何人发觉。林于中的人除了穿着外,一切吃的、用的、住的都来自竹子,哪怕是饭碗、碟于、匙羹,全是用竹子制成,家具更不用说了。

小神女发觉每座庭院都没有人,问:“姐姐,大人们都去哪里了?”

“他们一早都到各处的竹林干活去啦!有的要到黄昏日落时才回来。”

看来小姑娘还不知道,有四个一精一壮的小伙子,奉了颜伍之命,天蒙蒙亮时出发,登上山峰,到峰南下的树林里去埋葬那些死人了!

小姑娘又说了一句:“我要不是陪伴你们,我也会跟我妈妈到竹林里干活的!”

“姐姐,我们难为你了!”

“不!这是应该的。你们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没一个人陪着行吗?”

小三子说:“这处深山幽谷,有大队强人来了怎么办?”

小姑娘说:“不会有外人来的。”

“怎么不会?”

“因为还没等他们到谷口,就会在外面的竹林中迷人了方向,怎么也转不出去,除非他们从原路退回去。”

“我说,万一他们来了怎么办?”

突然,有人在他们身后答话过来:“我们在竹林上,会用强弓弩箭对付他们,叫他们一个也回不去。”

他们回头一看,是颜伍朝他们走过来。小姑娘高兴地扑了过去:“爹!你怎么也出来了?巫爷爷他的伤好点了吗?”

“巫爷爷的伤好多了。小玉,你带哥哥、妹妹来这里玩么?”

“是呀!”

小神女和小三子也双双叫了一声“伍叔叔”。颜伍笑着说:“两位昨夜睡得好不?”

小神女说:“我们昨夜睡得舒服极了!一觉睡到天光。好久都没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伍叔,你来找我们有事吧?”

“也没什么事。大寨飞鸽传书收到了,不久,大寨会有人到来接两位的。我担心小玉不知会带你们去哪里玩,所以出来看看。”

小玉说:“爹,我不会带他们出谷口玩的,只是在村子里转。”

“这就好了,不然,走得太远了,我担心一时会找不到你们。小玉,你就陪哥哥、妹妹在这一带玩好了,,切莫走远了!”

“爹!我知道啦!”

颜伍又对小三子和小神女说:“两位尽情地玩,我回谷口看看大寨的人来了没有。”

小神女说:“伍叔,你去忙你的好了,有小玉姐姐陪我们玩够了。”

颜伍一走,小玉又带他们到清清溪水边玩了。这一条山溪水,从山坡上的一个岩洞流出来。小神女举目遥望,问:“水是不是那处岩洞流出来的?”

“是呀!刚才你们说,万一有大队强人来了,我们要是一时抵挡不了,我们全村子的人,都会躲进那岩洞里去。不过,我们从来没躲过。”

小神女问:“那个岩洞很大么?”

“大!大极了!我爹说,一万几千人也可以藏得了!”

小三子愕然:“有这么大的岩洞?”

“有呀!岩洞里还有一条河哩,要坐竹排才能进得去。”

小神女好奇地问:“姐姐,你进去过没有?”

“我跟我爹娘曾经进去过一次。这一条河又深又长,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没去过的人,就是有火把,进去也不知怎么出来。”

“你和你爹娘进洞干什么?”

“捉怪物呀!”

小三子愕然:“什么?捉怪物?”

小神女也问:“什么怪物?”

“娃娃鱼。”

“什么?娃娃鱼?这是怪物吗?”

“它不怪吗?它叫起来,像娃娃叫喊一样,不将人吓一跳吗?”

小神女有点失望,也好笑说:“娃娃鱼,我们贵州山里也有。”

正说着,蓦然一条人影凌空飞来,落在溪边的一块岩石上,将他们三人吓了一跳。

小神女一看,是猫儿山的少寨主粉而哪咤,他不知几时来了。颜玉一见,欢叫起来:“琼哥哥,是你来了!”

“玉妹妹,我没有吓着你吧?”

“你当然吓着我啦!你不声不响凌空而来,还有不吓着人的?”

粉面哪咤笑道:“好好,玉妹妹,我向你赔不是。”

他好奇地打量着小三子和小神女,又问:“玉妹妹,这两个是你的好朋友?”

“是呀!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巫爷爷带来的好朋友。”

粉面哪咤慌忙一揖说:“原来是两位仗义勇为的小义士,在下有礼了。”

小神女问:“你认识我们?”

“本来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我叫蓝琼,你们是巫二叔的朋友,也就是在下的朋友了!”

其实,小神女早已认识这位俊俏的少寨主了。在那山坡上,他的一条命也是小神女出手相救的,只是他不认识小神女而已。小神女试探地问:“你可是少寨主呵!不嫌弃我们吗?”

“小妹妹说笑了,在下怎敢嫌弃你们?”

“哦?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妹了?是巫大伯还是其他人告诉你的?”

“也可以说是巫二叔告诉我的。”

“你见过巫大伯了?”

“我一来,就到了这里,还没见过巫二叔。”

“那怎么是巫大伯告诉你了?”

“小妹妹,是巫二叔在飞鸽传书中告诉在下。”

“哦?没其他人告诉你了?”

粉面哪咤蓝琼感到茫然:“没有呵!还有谁告诉在下了?”

小神女一听,放心了。看来他母亲林中飞狐宫琼花是位信守诺言的人,不但没将自己的事告诉别人,连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说出来,这样的人信得过。她笑了笑说:“少寨主,你不会怪我吧?”

蓝琼更是莫名其妙,说:“在下怎会怪小妹妹了?”

“少寨主不怪我就好了!”

小神女近乎颠三倒四的话,小三子当然明白,一旁的颜玉听了就莫名其妙了,心想:小妹怎么啦?怎么会说起这样的话来?难道除了巫爷爷,别人就不能将你小妹的名字说出来么?还是她见琼哥是少寨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话了?于是颜玉只好为粉面哪咤说话了:“小妹,我们琼哥对人可随和了,也像你们一样,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

小神女笑道:“姐姐,我们可不是什么主子,当然没架子啦!”

正说着,又是一条人影骤然而来。颜玉又惊喜:“姑姑,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林中飞狐宫琼花,她含笑说:“小丫头,我来不得吗?”可是她一看见小神女和小三子,一下愕异,继而又惊喜地说:“真的是你们?”

小神女笑着说:“夫人,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宫琼花笑道:“事前我真的想不到,但我见到巫二哥的传书时,已敏感到有可能是你们了。想不到真的是你们。”

她儿子蓝琼在旁奇怪地问:“娘,你以前和他们认识?”

宫琼花笑着说:“认识,认识!要不,我怎会亲自前来迎接他们?”

“娘!我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他们两人?”

“哎!为娘在江湖上认识的人多了,怎能一一说出来?”

“现在我明白刚才小妹妹所问的话了。原来她是在问娘怎么不告诉我的!娘!你怎么不告诉我?”

宫琼花一笑,没有回答,一手挽了小神女,一手挽了小三子,亲切得似娘家人一样:“来!我们一块到屋里说话,不然,巫二哥和颜伍以为我们还没有来哩!”

“夫人,你没有见到他们么?”

“我心急想见到你们,独自和琼儿不走山路,翻山越岭,从山峰中抄近道直接而来这幽谷。”

“伍叔可是去谷口接你们了!”

“不要紧,另有一批人马从山道而来,颜伍会见到他们。”

小神女这下明白,她们母子二人,不走竹林,不从谷口来,而是先后从险峻的山峰上直接飞落到幽谷中来了。小神女又问:“夫人,你怎么肯定是我们来的?”

“我想:世上叫小哥、小妹的人极多,但能够出手相助我们巫二哥的小妹小哥,就不多了!我想,不是你们又是谁了?”

“巫大伯在传书中说了我们什么了?”

宫琼花会意一笑:“他什么也没有说,只说叫小哥小妹的兄妹二人,仗义出手救了他,此外就没说了,你们放心。”最后又轻轻说了一句,“没人知道那个大头怪物是谁。”

小神女笑起来:“夫人,我们只想人们别将我们当成怪物看而已。不然,就什么也不好玩了!”

他们三人手挽手地朝竹林深处的屋舍而去,留下愕异相视的蓝琼和颜玉。颜玉说:“原来他们二人早已和琼姑姑相识了,怪不得巫爷爷这般敬重他们,将他们当成了自己人,琼哥,你以前真的不知道?”

“嗨!我知道还问什么?看来他们兄妹二人绝不是一般的人,不然我娘不会亲自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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