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郝天雨和徐镖师要到西厢乙字十五号房间看看,那正是思思和小婷所住的房间。郝天雨走去一看,房间空空如也,人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问店小二,才知道主仆两人下午已离开客栈,去了哪里,店小二也不知道。这更引起了郝天雨的疑心:难道他们就是神秘的刀客?不是为这一趟镖而来?的确,从他们主仆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不大像劫匪的行为。早知道他们是神秘刀客,就不该惊动他们了。郝天雨转而一想:他们真的是神秘刀客?似乎与江湖上传言的又不大相符。虽然至今无人知道神秘刀客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神秘刀客从来不带刀器,更别说佩长剑了。闻说他身藏飞刀,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刀何时飞出,从什么地方飞出。这一对主仆身佩长剑,会是神秘的刀客吗?何况神秘刀客向来是独来独往,怎会带了一个小厮?
当郝天雨和徐镖师转回来时,练管家问他:“查得怎样了?”
郝天雨说:“那一对主仆早已离开,不在客栈了。”
练管家再问明这主仆两人的情况后,摇摇头说:“这主仆两人不可能是神秘刀客。”
“哦?为什么?”
这时,断刀山庄的众多高手也先后赶来了。首先赶来的是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他看了看伤者的伤处,立刻肯定地说:“这的确是神秘刀客所为。想不到我们四处追踪,他却在我们的眼皮下出现了。”
波斯商人哈里札一听,更是愕住了。他原先还抱一丝希望,希望断刀山庄的练管家看走了眼,不是神秘刀客所为。现在连中原武林极有声望的一流高手千里追音侠丐都这样说,那是肯定无疑了。这块可能被文成公主曾经佩戴过的汉玉,落到了神秘刀客手中,恐怕怎么追也不回来了。
他不大明白,神秘刀客向来只是杀恶除奸,从来不盗取他人钱物和珍宝,更不会有打家劫寨的行为,怎看中一块汉玉而出手了?除非那块汉玉隐藏着什么秘密或武功秘笈,神秘刀客才一直从西安跟踪来到兰州。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研究这块汉玉,就为神秘刀客盗了去。
尽管这块汉玉只用了两百两银子买来,对哈里札来说,这区区两百两不当回事,丢了就丢了,不值得去追查。要是这块汉玉真的是文成公主佩带过,其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那哈里札的损失就惨重了。
哈里札现在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能报官,一报官,这块汉玉就会为官府没收,甚至还不能离境,更妨碍了他的买卖大事;也不能叫镖局赔偿。因为这块汉玉他没有托镖,只是随身带着的一件小玩意。不同镖车上的货物,给人劫走,镖局负责全部赔偿。
众多高手先后赶到,一听是神秘刀客所为,商议一会,便分头去追踪神秘刀客了。商队也在第三天离开兰州,往边关而去。
思思和小婷因为害怕碰上崆峒派的人,在当天下午,不但离开了客栈,也离开了兰州,转到城外一处小镇上的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动身往边关而去。她们比商队早动身了一天,因而不知道她们要寻找的神秘刀客,就出现在兰州她们所住过的客栈里。
在黄土飞扬的丝绸路上,她们突然听到消息: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盗走了商队首领哈里札的一块名贵汉玉,伤了哈里札贴身的一名护卫。兰州所有的武林中人都震惊了,现在纷纷出动四处寻找。
思思和小婷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事情哪有这般巧?自己一离开兰州,神秘刀客就在兰州出现了。早知这样,留在兰州多好,那自己不就可以碰上神秘刀客了吗?都怪郝天雨,要不是他,那一夜说不定自己就可以捉到这个神秘刀客,在江湖上扬名了。现在是白白错过了这一次极好的机会。
思思想了一下说:“不行,丫头,我们转回兰州去,找这神秘的刀客。”
“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我们现在转回兰州去?”
“他在兰州出现,我们干吗不转回去?”
“小姐,你没听人们说,眼下武林各派高手和江湖人士纷纷出动,离开兰州,四下找寻这个神秘的刀客吗?我们转回去干什么?我要是神秘刀客,盗得了宝玉,早已远走高飞,绝不会留在兰州等人来捉自己。”
“那我们不转回去了?”
“当然不转回去。现在兰州肯定闹得像一锅煮滚了的汤,不但断刀山庄的人会在兰州城内外四下搜查,官府的人肯定也在城里挨家逐户搜查。我们转回去,不自找麻烦吗?说不定有人会将我们当神秘刀客抓起来呢。”
“丫头,你胡说什么?怎会有人将我们当神秘刀客办了?”
“小姐,这很难说。出事的客栈,就是我们住过的客栈,出事的那夜,我们又偏偏走了。别人不疑心,起码郝爷就会对我们起疑心,何况他本来已对我们起疑心了。要是我们转回去碰上他,小姐,你想,他会对我们怎么样?”
“他总不会将我们当神秘刀客抓起来吧?”
“小姐,这个我不敢说。”
“哼,他敢抓我,我叫他有好看的。”
“小姐和他动手?”
“不动手,让他来抓我们吗?”
“小姐,要是我们一动手,就等着人将我们送回崆峒山好了,别再想去寻找什么神秘的刀客了。”
“丫头,怎会这样的?”
“小姐,我听人说,什么都可以假,一个人所学的武功却假不了。我们只要和郝爷一动手,他就会看出我们的武功是崆峒派的,不起疑心?小姐不是听说少掌门也到了兰州吗?要不,我们就不会这么快离开兰州了。”
“那我们不去追踪神秘刀客了?”
“追呀。”
“我们不回兰州向人打听,又怎么追?”
“向人打听,我们不一定要回兰州,在这条来往边关的路上,碰上了武林中人和江湖人士,就可以打听。现在神秘刀客在兰州闹得沸沸扬扬的,只要是江湖上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说不定神秘刀客取了宝物,会跑来这一带躲藏,叫我们撞上了。”
“不会这么巧吧?”
“小姐,世上的事很难说。小姐福大命大,说不定神秘刀客,真的让小姐碰上了,让小姐名扬天下呢。”
小婷呢比思思还害怕碰上了崆峒派的人,所以才用话稳住思思,哄思思别回兰州。她对寻找神秘刀客远没有思思那么感兴趣。当然,她也好奇,想看看神秘刀客是什么样儿,却不像思思想捉拿神秘刀客而扬名天下,更不想当什么女侠,受人敬仰。
思思听了她的话就笑了:“丫头,要是真像你所说的就太好了。”
“小姐,不过我有一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了?担心我们胜不了神秘刀客,捉不了他?”
“小姐,这个我不担心。我只担心我们会碰上了少掌门和郝爷他们,那我们哪里也别想去了。”
“你说的也是,那我们远远躲着他们好了。”思思自问,自己的武功怎么也胜不了兄长秦万山,最好还是别碰上他为好。
这一天,她们骑马走了一百多里,来到了庄浪河边一处叫新屯川的小镇上投店住宿。由于思思是女扮男装,一旦扮成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自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风采。在西北一带剽悍汉子看来,无疑如潘安再世,宋玉还魂,十分引人注目。再加上眉目清秀、一双眼睛会说话的小婷扮成的小厮,更惹人注目了。
在兰州,因为来往的人太多,各式各样的人物都有,思思她们还不怎么为人注意。但新屯川这个小镇就不同了,来往的人不多,投店住宿的人就更少,所以她们的出现,立刻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看见她们主仆两人都身佩长剑,一时惊疑不知她们是什么人物。客栈里吃饭、住宿的客人,本来在纷纷议论兰州发生的事,一见她们进来,一时之间大家都不出声了。一双双目光都在打量着她们。
在客人中,也有一些是江湖上的人,他们特别注意思思和小婷,他们比其他客人多了一层疑问:这风度翩翩的少年不会就是神秘的刀客吧?要是这样,得好好问问他们了。他们目送思思、小婷在店小二的殷勤伺候下进了楼上的一间房间,正打算下一步怎么做。谁知思思和小婷在房间里安顿好行囊后,为了想从人们口中知道更多神秘刀客的情况,也转下楼来,选了一张桌子,叫菜用饭。
几位江湖中人不禁相视一眼。其中一位麻衣汉子站了起来,走到思思桌旁坐下来。思思和小婷十分意外,这个汉子并不认识,他干吗跑到跟前坐下来了?正想询问,麻衣汉子先开口了,问:“阁下从何处而来?”
小婷说:“我们从兰州来呀。”
“昨夜兰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阁下知不知道?”
“知道呀,不就是神秘刀客在兰州出现了,盗走了商人哈里札一件宝物,你想向我们打听神秘刀客的事?”
麻衣汉子一笑:“不错,在下正想打听有关神秘刀客一事。”
思思对这汉子可以说是没半点好感,没好气地说:“对不起,你要打听神秘刀客的事,请向别人打听去,我们不知道。”
麻衣汉子又一笑说:“你们不是从兰州来吗?怎么说不知道了?对不起,请阁下将腰上的那块佩玉解下来,让在下看看。”
原来这几位江湖中人,不但注意到思思是一副陌生面孔,更注意到思思身上佩戴了一块玉佩,恰好波斯商人哈里札被盗走的,也是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这就更引起这几位江湖中人的注意了。
思思不禁怔了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在下只想看看而已。”
“我凭什么要让你看?”
“阁下这块玉,恐怕不是自己的吧?要不,怎么不让人看?”
小婷起疑心了:“什么?你不会说我家公子的这块玉佩是偷来的吧?”
“哎,在下可没有这么说。不过,哈里札的一块价值连城的玉,的确是给神秘刀客盗去了。”
“你疑心我家公子是神秘的刀客?”
“是不是,只有你和你家公子知道。”
思思生气了:“你知不知本公子是什么人?”
“在下正想请教。”
“本公子姓辛名田。”
思思在女扮男装时早有准备,将自己“思思”之“思”拆了开来,心变成了辛,田依然是田,称为辛田公子,以便在投店时登记姓名所用。
麻衣汉子说:“久仰,久仰,似乎在兰州一带,没有这一姓氏,公子大名,也极少听闻,看来你们是外地人吧?”
思思顶了他一句:“你既然没听闻,久仰什么了?”
麻衣汉子哈哈一笑,小婷却说:“我们当然是外地人呀。”
“是吗?请问你们跑来兰州干什么?”
思思反问一句:“你管得着吗?”
小婷忙说:“公子,你别这样说,不然,他们的误会就更大了。”小婷又转对麻衣汉子说,“你知不知我家公子为什么跑来这里?”
“愿闻一二!”
“我和我家公子是为了追踪神秘刀客而来到了这里。”
“哦?你们是为追踪神秘刀客才来这里?”
“是呀,要不,我们来这里干吗?”
“你以为我们相信吗?”
“你们不相信?”
“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纪小小,却会抖出贼喊捉贼的伎俩来,可惜这一伎俩已老得掉牙了,对我们已不管用了。”
“我可是说真的呀,你们干吗不相信?”
“小兄弟,在这里你跟我玩什么花招也没用。说!你家公子身上的那块玉是怎么得来!”
“是我家公子自幼佩戴的。”
“自幼佩戴,干吗不让我们看看?是不是作贼心虚了?”
小婷不禁看了小姐一眼。尽管小婷为人机灵,但到底是小姑娘,她只感到,玉不是偷来的,给人看看也没有所谓,总不会为争面子,和这些追踪神秘刀客的人打起来吧?那误会不更大了?便说:“公子,我们要不要将玉佩解下来让他们看看?”
思思可不是这么想。别说自己是个少女,身上的玉佩怎能随便解下来,让这些臭男人看?那自己今后颜面何存?就算自己真的是一个男人,身上佩戴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解下来让陌生人看。何况这班帮人还这么蛮横无礼,更不能示弱了。要不,自己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她生气地对小婷说:“你怎么这样的软弱?本公子身上的东西,岂能随便让人看的?”
“公子,他们误会怎么办?”
“由他们误会去,我不信他们敢向本公子动手。”
麻衣汉子又笑着说:“你们主仆两人演的戏不错呵,妙极了。可惜我们在座的人,个个都不是傻瓜糊涂蛋。”
思思恼怒地问:“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现在你就是解下那块玉让我们看,我们也不看了。”
小婷“哦”了一声:“你们不看了?”
“对,不看了,你们乖乖地给我留下来,哪儿也不准去。”
思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凭你,就能留下本公子?”
“姓辛的,你最好别逼得我们出手,你大概还不知道在下是什么人吧?”
“不错,我的确还没有请教你高姓大名。”
“那你听清楚了,在下是这一带有名的拼命十三郎石敢当,也是断刀山庄孟老庄主的关门弟子。在下可能留不住你,但我师父他老人家,可以留下你们吧?”
小婷怔了怔:“你是孟老庄主的弟子?”
“好说,在下是他老人家最不成材的弟子。我劝你们,别打算从这里逃出去。因为我早已发出了讯号,很快就有大批高手赶来,你们想逃也逃不了。”
小婷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糊涂,你以为我们真的是神秘刀客吗?”
“小兄弟,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
小婷问思思:“公子,我们怎么办?”小婷不是害怕众多高手赶来,因为自己是不是所谓的神秘刀客,最后大家一定能弄清楚。她怕的是一旦崆峒派的人赶来,那就得给捉回去,那不白出来了?
思思也意识到这一点,说:“我们不理这个姓石的糊涂蛋,我们走!”
石敢当一下将刀亮了出来:“你们敢走?”
小婷着急起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般的糊涂?我们真的不是什么神秘刀客,你就不怕冤枉了好人吗?”
“你们既然不是,干吗要急着离开,不敢留下来,和赶来的众多高手见面?”
思思说:“你叫我们留下就留下,我们不是好没面子?”
“那你是逼我出手了?”
“随便你怎么说,本公子一定要离开这里,你想拦也拦不住。”
“好,请亮兵器,在下很想领教你这个神秘刀客的功夫,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
眼见双方交锋一触即发,在座的江湖人中,有一位年约五十岁上下的老者,走了过来说:“两位且慢动手,听小老一句话,不知可否?”
石敢当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石大侠,说不定我们真的误会辛少侠了,他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小婷紧张的心顿时松了下来,说:“是呀,老丈,我家公子真的不是什么神秘刀客。”
老丈又对小婷说:“小兄弟,要是你家公子真的不是神秘刀客,不妨坐下来,多留一会,等候来人赶到,不是可以辨明是非,还你家公子一个清白么?何况天色已晚,你们不在这客栈住下,又到哪里投宿?”
思思说:“不行,本公子一向不喜欢与武林中人来往打交道,说不定他们来了,也分不清是非的。”
“辛小侠,这么说,你不是更令人疑心你是神秘刀客了?”
“我真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说本公子就是神秘刀客了?”
石敢当说:“就凭你身上的一块玉。”
“有玉就是神秘刀客了?那多少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千金小姐,哪一个身上不佩戴一块玉,是不是他们都是神秘刀客?”
“但你的情况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看你是欺人太甚,无事生非,本公子也不是好惹的。”
老丈说:“好好,两位少说两句。辛少侠,这块玉真的是你从小佩戴的?”
小婷说:“是呀,是我家老爷从小就让公子佩戴在身上的。”
老丈说:“这样就更好办了,只要等失主到来,一下就可以辨明真相,消除误会。”
“什么?要等失主到来?那要等多久?”
小婷也说:“是呀,要是失主十天不来,我们也要等十天吗?”
“这个,小兄弟放心,失主丢失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他今夜不赶来,明天也会赶到,请辛少侠就在客栈多住两天。”
“多住两天,那我们不要多花银两了?”
石敢当说:“放心,你们的食住费用,在下全包了。”
“哦?你这么大方?”
“区区十多两银,在下出得起。”石敢当说着,丢下二十两银,对店小二说,“这是他们主仆两人两天的食住费用,有多的就赏给你。”
店小二大喜:“多谢石爷。”
思思却耍起小姐脾气来:“谁稀罕你的银两了?难道本少爷没有银两,要用你的臭钱?”她对店小二说,“退回给他,本公子自有银两给你。”
“这——”店小二一时愣着,不知怎么办才好。恰好这时,一条人影凌空而来,众人一看,是中原武林的有名人物、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赶来了。司徒长老这时已近五十岁,仍然神采奕奕,威风不减当年。在丐帮中,他的轻功最好,就是在中原武林人士中,轻功也在十名之内。千里之内,一天可以来回,所以才有千里追音侠丐这一绰号。有他的到来,要是姓辛的真的是神秘刀客,就无足畏惧了。谁不知道千里追音侠丐是当今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
石敢当连忙上前迎拜:“司徒长老,你及时赶到,实在太好了。”
在场众人个个肃然起敬,思思和小婷也不由地站起身来。不是崆峒派的人赶来,她们就不必害怕会露出真相了。司徒长老与她们没有见过面,不会认出她们的。
司徒长老一双锐利的目光,似冷电般环视四周一眼,对石敢当说:“石侠,不必客气,神秘刀客现在何处?”
石敢当一指女扮男装的思思:“司徒长老,就是他。”
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一看所谓的神秘刀客,不但怔了怔,也大为愕异:“什么?就是他?”
思思在千里追音侠丐的眼里,不过是一位衣着光鲜、脸上仍带稚气的公子哥儿,哪里像久经风雨、神秘莫测、来去无踪无影的神秘刀客了?既没有江湖中人那种剽悍不驯的习性,也没有一精一明老练、行动敏捷的神态;反而像富贵人家的绔纨子弟,脸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傲慢。要是这么一个公子哥儿也会是神秘的刀客,不但令自己、也令武林中所有人都看走了眼,没人会相信。
“不错,就是他。”石敢当应着。
司徒长老再次上下打量思思:“你就是神秘刀客?”
思思虽然敬重司徒长老,但她的任性使她又耍起了小姐脾气,含笑地反问:“你看我像吗?”
司徒长老说:“我老叫化是有点看不出。”
小婷在旁说:“前辈,我家公子才不是什么神秘刀客,我们是为追踪神秘刀客才来到这里的。”
“哦?那他们怎么将你家公子当成神秘刀客了?”
小婷一指石敢当:“我也不知道,前辈,你去问他吧。”
石敢当说:“你们还敢耍花招?说你们不是神秘刀客?”
小婷说:“什么神秘刀客,我看你才是神秘刀客哩。”
“你——”
“我,我什么了?我说得不对吗?”大概小婷见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来了,这可是中原武林侠义之帮的高手,不会恃强凌弱,更不会不讲道理,所以就无所畏惧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是恃强凌弱,还是脑子里有了毛病。我们像神秘刀客吗?据我所知,神秘刀客从来不带剑,只会用刀,所以才叫刀客。而你带了刀,不是刀客又是什么了?我没说错你吧?”
“你,你敢胡说八道,倒打一耙?”
“我胡说八道?那你呢?不更胡说八道?我们哪一点像刀客了?”
司徒长老见思思气定神闲,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神色中没有半点紧张害怕的样子。而他跟前的小厮,天真而又牙尖嘴利,驳得石敢当几乎没有话说。显然,这位侠士打扮的少年,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哪一位富有的武林世家的儿女了,决不可能是大漠边关上以及最近在陕川边上神出鬼没、轻功极俊的神秘刀客。尽管大家都没有见过神秘刀客的真面目,但也没听说过神秘刀客用剑杀人,这位小厮没有说错。他不由地问石敢当:“石侠,你凭什么说他们是神秘刀客了?”
“他身上有一块名贵的玉佩,在下怀疑这块玉,极有可能就是商人哈里札所丢失的那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
司徒长老这才注意到思思腰带上,的确佩戴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但是不是波斯商人丢失的那一块,就不得而知了。司徒长老没有见过哈里札那块汉玉,便说:“小侠,你能不能将那块玉佩解下来,让我老叫化看看?”
思思见是司徒长老请求,不敢不从,便将玉佩解下来,交给了司徒长老,说:“前辈请看,这是我爹在我十岁生日时,特意从京城墨燕斋古玩店买来给在下作纪念的。”
司徒长老听思思这么说,不禁神情凝重起来,观察了这块玉佩一下,一时不语。思思问:“前辈,你看出了什么没有?”
司徒长老说:“老叫化看不出来,也没见过失主所丢失的玉是什么形状。”
小婷着急了:“那怎么办?”
司徒长老想了一下说:“这样吧,要是你们信得过我老叫化,让老叫化连夜带这块玉赶回兰州,交给失主看看。若不是失主之物,老叫化也连夜赶回来,原璧送还给少侠。”
思思说:“前辈誉满天下,视千金如粪土,在下又怎信不过前辈?”
“多谢少侠信任老叫化,请少侠稍等片刻,老叫化去去就马上回来。”其实司徒长老早已不相信眼前的思思是什么神秘刀客了。但为了给思思彻底洗清嫌疑,以平息石敢当等人的疑心,不得不这样走一趟。司徒长老说完,便闪身而去,如一条幻影,一下在众人面前消失。来时无声,去时无影,这等极俊的轻功,令众人十分的惊奇和敬佩不已。有这等上乘的武林高手来追踪神秘的刀客,何愁捉拿不到?
司徒长老刚走不久,又有一批高手赶来了,有四五人之多。其中有断刀山庄的练管家和哈里札身边的两名剽悍刀客。他们是在远处看见了讯号的升起,不约而同赶来的。只是他们的轻功远远不及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故而现在才到。
石敢当一见练管家也带人赶来,更是大喜说:“练管家,你也赶来了,那真是太好了。”
思思和小婷一下见四五名高手一同来了,不由吃了一惊。她们十分担心郝天雨和崆峒派人来到,认出自己来。
练管家问:“神秘刀客在哪里?”
石敢当一指端坐不动的思思说:“就是他。”初时,他还有点担心司徒长老走了后,思思会丢弃宝玉而骤然逃走,自己拦截不了。现在见练管家来了,就完全放心了。谅思思也不敢在众多高手面前逃走。
练管家打量了思思一眼,又看看小婷,他的惊疑神态,几乎和司徒长老一样,不敢相信眼前这样一位神态傲然、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会是神秘的刀客。他愕然地问:“他就是神秘刀客?不可能吧?”
可是,哈里札身边的那两位剽悍而又一精一干的刀客,几乎一齐叫起来:“是你们两个?”
小婷说:“你们不会也以为我家公子是什么神秘刀客吧?”
石敢当同时急问:“两位认出他们来了?”
一个刀客说:“认出,认出,我怎么会认不出他们来。”
另一个刀客说:“就是他们两人,一直从静宁州跟踪我们商队来到了兰州,我们早已暗暗注意他们的行动了。”
石敢当又问:“他是神秘刀客?”
刀客们说:“初时,我家主人疑心他们可能是某处劫匪派来跟踪我们的线眼,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是盗宝的神秘刀客。”
石敢当不禁大喜:“看来我没有看错,他果然是神秘刀客。他们极会玩伎俩,连丐帮的司徒长老也给他们瞒过了。”接着他又问思思,“姓辛的,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思思不屑回答,冷冷地反问:“你的话说够了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不是看在你师父孟老庄主和我爹交情的分上,你这样捕风捉影,三番两次诬良为盗,我早想一剑就挑了你。”
“你敢?”
“本公子没有什么不敢的。本公子对你已是一忍再忍。以你今夜的行为,我就是杀了你,令师也不能怪我。”
石敢当是一个火性子的粗鲁汉子,哪里受得了思思当着练管家面前这样的侮辱?他一下又把刀拔出来:“小子,我们就在这里比试比试,看你能不能杀了我。”
思思的剑也出鞘了:“来吧。”
小婷急说:“公子,你这么与他交锋,不怕他们真将我们当成神秘刀客看了?这事,还是等司徒长老回来再说好不好?”小婷实在担心面对这么多高手,一旦伤了姓石的,就引起众怒,自己和小姐的武功就是再好,恐怕也敌不过这么多的人。
练管家似乎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这一对少年主仆,似乎与神秘刀客扯不上关系。神秘刀客怎会这般轻易在众人面前露面的?这样,他还成什么神秘的刀客了?他也劝石敢当别急于动手。问:“司徒长老也来过这里?”
小婷说:“是呀,司徒长老来过了,还带走了我家公子身上的一块玉佩去见失主。要不,我们早就跟他交锋了。”
练管家再问一下原因,一下明白了石敢当与这对主仆发生冲突的原由。看来司徒长老没有向这对主仆出手,恐怕也和自己一样,不相信这对主仆是什么神秘的刀客。为慎重起见,才不辞辛苦往兰州走一趟,以求弄个清楚。练管家另一劝阻石敢当的原因,主要是思思的一句话,说他若不看在自己父亲与孟老庄主交的情分上,早已出剑教训石敢当了。这么看来,这位风度翩翩少年公子的父亲,一定与孟老庄主有不错的交情。要是弄错了,双方交起锋,不论伤了谁也不好交代,难免今后会引起纷争。便说:“既然这样,大家一齐坐下来,等司徒长老从兰州回来再说。”他又吩咐店家再次上酒上菜,请大家都坐下来饮酒。这样就化解了一场一触即发的交锋。
哈里札那两个随身护卫,尽管也十分怀疑思思和小婷,见此情景,也就忍了,坐下饮酒,一双眼睛老是盯着思思、小婷不放,以防他们一下闪身逃走时,自己可以立刻拦截。
思思也是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小婷却受不了他们这般的盯视,说:“你们老是这么看着我家公子干吗?以为我们真的是神秘刀客,盗走了你家主人的玉?”
其中一个刀客哼了一声:“是不是你们自己清楚。”
思思对小婷说:“别去理睬他们。枉他们闯荡江湖,见过世面,连好人坏人也分不清楚,白活了多年。”思思这一句,同时将石敢当等人也骂上了。的确,思思一直在崆峒山上娇生惯养,受人爱护、尊重,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冤枉,被人怀疑是贼。这一口气,她是怎么也忍受不了。
另一刀客反唇相讥说:“不错,我等是好人坏人一时分不清楚。但我们不大明白,你们干吗一直从静宁州跟踪我们来到了兰州?”
小婷对司徒长老、练管家还有点顾忌,对这两个刀客,却不客气了。她也为自己的小姐鸣不平:“这条路,难道只许你们走,我们就不能走了?”
“你们是可以走,但为什么沿途我们停你们也停,我们投店住宿,你们也投店住宿,一直尾随我们不放?”
小婷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因为我家公子第一次出门去边关一带,不认识路,知道你们要出边关,不跟着你们跟谁?”
“你们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什么原因了?你以为我们喜欢跟着你们吗?”
“为什么你们到了兰州又突然离开?”
“我们为什么离开,去问你们的郝大镖师吧。他也对我们起了疑心,跑来警告我们。既然这样,我们还跟着你们干吗?”
“可是在你们离开的当夜,我们主人的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偏偏就给人盗去了,这又怎么解释?”
“我怎么知道?你们最好问神秘刀客去。为这件事,我家公子也在寻找这个神秘刀客哩。本来我家公子这次出来,就是为寻找这个神秘刀客,问他为什么杀害了我家公子的一位师兄弟的。”
石敢当冷笑一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你这么一说,我们就相信了?”
思思说:“我们可没有要你们相信,谁要你们相信了?”
小婷说:“是呀,我们说的是实情,信不信由你们。”
石敢当说:“你们一时说要去边关,一时又说去追踪神秘刀客,破绽百出,恐怕是人也不会相信。”
“那你是咬定我们就是盗窃宝玉的神秘刀客了?”
“哼,这事等司徒长老回来就清楚了,用不着我说。”
“我看你真是一个糊涂的浑人。”
“什么?你敢骂人?”
“难道你不是吗?你也不想想,有哪一个盗贼,盗走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后,不收藏起来,还挂在腰上,招摇过市,引人注目?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盗贼了?那他不跟你一样的糊涂可笑吗?”
“不错,一般的盗贼不会这样,但神秘刀客就很难说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神秘刀客自恃自己的武功了得,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他这样做,一点也不奇怪。”
“哦?神秘刀客真的会这样吗?”
“小兄弟,你别再为你家公子演戏了。你越演就越破绽百出。我提醒你们一句,今夜里,你们别想能走得出去。”
思思说:“婷儿,你还跟他们说什么?现在他们是一口咬定了我们,你说什么也没用。”
“公子,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说什么他们都起疑心,世上怎么有这样的浑人。”
“是我,干脆什么也不说,由他们疑心去。”
石敢当又冷笑一下:“不错,最好什么也不说,不然,就更难自圆其说了。”
蓦然风动,千里追音侠丐司徒长老赶回来了。当他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一齐都站了起来,想知道结果怎样。而石敢当,更警惕思思和小婷的举动。哈里札的两位刀客,手已按在刀鞘上,只要思思、小婷趁机想逃走,他们的刀,立刻会出鞘。
司徒长老看见练管家也在,说了一声:“练管家,你在,事情更好办了。”
练管家问:“司徒长老,事情怎样了?”
“练管家,事情都弄清楚了。”司徒长老看看期望着的思思和小婷一眼,笑着说,“两位少侠,你们都等急了吧?”
思思说:“这么多人怀疑我们,我们还有不急的吗?”
石敢当心头一怔,问:“他们不是神秘刀客?”
“石侠,他们的确不是神秘刀客,那块玉佩,更不是哈里札商人失窃的汉玉,你看错他们了。”
在场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带着一种失望。他们其中有些人希望这位少年公子是神秘刀客,那自己今后就可以向人夸耀今日的事了,可惜却不是。石敢当问:“他真的不是?”
“石侠,你不会连我老叫化也起疑心,在包庇他们吧?”
“长老,千万别这样说,在下不敢。”
思思和小婷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一切都弄明白了,自己再也不用多作解释。但思思却是得理不饶人,对石敢当说:“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无端端诬良为盗,应负什么责任?”
练管家在旁忙说:“十三爷,你还不向两位小侠赔不是?”练管家见司徒长老称少年公子为少侠,不为奇怪,可是连他身边的小厮也称为少侠,事情便不同一般了。他敏锐地觉察到这一对主仆,决不是一般的人物。
石敢当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认错,向思思、小婷一揖说:“两位少侠,在下一时冒犯,请原谅。”
思思扬了扬眉问:“你这样说一声冒犯,就算赔不是吗?”
“你想怎样?”
练管家在旁一听,担心事情又闹大了,连忙上前对思思、小婷一揖说:“两位少侠,我家十三爷是得罪冒犯了两位,在下也向两位赔礼道歉。请两位少侠不看僧面可看佛面,看在我们老庄主的情分上,宽恕十三爷吧。”
小婷也说:“公子,人家都认错了,我看算了吧。公子别再认真了。”
正所谓拳头不打笑面人,人家都肯低头认错赔不是了,也算给了自己的面子了。思思说:“练管家,我就看在你和孟老庄主的面子上,不与他计较了。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别再发生。”
练管家忙说:“小侠放心,这事决不会再发生。”
司徒长老说:“这事我老叫化也应该向小侠赔不是。”
思思一怔:“前辈,你怎么也这么说的?”
“其实我老叫化早看出你们不是盗玉的神秘刀客了,只是不敢肯定,才委屈了你们在这里多呆一炷香的时间,实在对不起。”
“前辈千万别这样说,我们感谢你老洗刷了我们的不白之冤,不然,就会有一场血腥的交锋了。”
小婷也说:“是呀,不论是我们伤了还是他们伤了,都不是一件好事。”
“对对,看起来,我们今后碰到这样的事,要认真慎重处理,千万别动不动就刀剑相见,死了人就更冤枉。”
司徒长老到底是一位老江湖,他的话触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就是连哈里札的两名刀客,也黯然无语。现在他们再也不怀疑思思和小婷了。
思思说:“前辈,在下的那一块玉佩……”
司徒长老忙说:“对对,我老叫化应该马上交还少侠才是。这可是少侠十岁生日的纪念物。”司徒长老摸摸自己的怀,一时间呆住了,双目一下向四周打量。
思思问:“前辈,你怎样啦?”
“那,那,那块玉不见了。”
小婷一怔:“前辈,你不是跟我家公子说笑吧?”
“我,我,我老叫化不知在什么时候丢了。我老叫化离开兰州时,这块玉还在我怀中,怎会不见了的?不行,我得回去找找。”
思思虽然心痛这块玉,要是司徒长老真的在回来的途中丢了,那么在黑夜中,又怎么找呵?从这里去兰州有百多里,就是白天,恐怕也难以找到。何况司徒长老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才去了兰州一趟。便说:“前辈,你别去找了,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玉而已,不像商人那块玉价值连城,丢了就丢了吧。”
“不行,我老叫化找不回来,今后也要想办法,赔也要赔一块给你。”
“前辈,你这话就见外了。就是前辈赔给我,我也不要。我看,丢了这块玉也是一件好事。”
“少侠,怎么是好事了?”
“我身上没有了这块玉,以后就没人疑心我是什么盗玉的神秘刀客了,这不是好事吗?”
“少侠,你真会说笑。不管说什么,我老叫化今后也会弄回一块跟你一模一样的玉给你的。”
“不不,前辈,说什么我也不要了。你老追踪神秘刀客的事重要,别为这事操心了。”
思思因见有不少的高手先后赶来,她最害怕的是自己的兄长和崆峒派的人也赶到,会认出自己来,便借口今天跑了一天路,向众人告辞,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思思和小婷一离开,司徒长老便轻声对练管家等人说:“练管家,麻烦你派人暗中看住他们,想办法稳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明天离开这小镇。”
练管家愕然:“为什么?”
石敢当急问:“他们莫非是神秘刀客?”
一些想离开的江湖中人,一时间也怔住了。这位少年公子真的是神秘刀客,刚才司徒长老的行动,是在稳住他们?难道以司徒长老这样的一流上乘高手,还抓不到神秘刀客?
司徒长老“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别大声嚷嚷,以免惊动了这两位小侠,让他们在夜里逃走了。他轻声地说:“不错,他们主仆两人,的确是神秘的人物,但不是神秘刀客,而是神秘的小剑侠。”
“神秘小剑侠?”众人更是愕然。
石敢当又问:“难道他们的那块玉,是波斯商人哈里札的那一块价值连城的汉玉?”
“石侠,你别误会,那块玉不是哈里札的,真是他们的。”
练管家困惑地问:“他们怎么神秘了?”
“这一对少侠,先在六盘上扑杀了一伙毛贼,后来在苦水镇上伤了横山四恶,随后在南湖镇重伤了断云山庄的少庄主,令马庄主不但四处追寻他们,更亲自来到兰州,要抓他们为儿子报仇雪恨。”
练管家问:“司徒长老,莫非你想抓他们交给南湖马庄主?”
“练管家,你看呢?”
“司徒长老,南湖的少庄主也闹得太不像样了,欺凌了不少妇女。这一对小侠只是重伤了他,没有杀他已算好的了。”
石敢当听了却心头一怔。马少庄主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这一对小侠能重伤了他,可见他们的武功非同一般。幸好自己没有与他们交锋,不然,真是自取其辱。
司徒长老说:“那我老叫化不应该去抓他们了?”
“我想长老不是那种善恶不分,好丑不明的人。”
司徒长老一笑:“我老叫化虽然年纪大一点,不至于老得那么糊涂,去助纣为虐。”
“那长老干吗还要我们盯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小镇?”
“因为我老叫化受了崆峒派少掌门秦万山之托,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练管家一怔:“莫非这一对小侠,也招惹了崆峒派的人?”
“他们何止是招惹,简直将掌门人秦山亭气得半死,发誓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他们为什么事情将秦掌门气成这样?”
“练管家,你到现在还看不出这一对小侠是什么人?”
“在下实在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一对假小子,也不姓辛。”
不但练管家,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了:“什么?他们是一对假小子?”
“哎,大家小声点。不错,他们是一对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要不,我老叫化干吗说他们是一对神秘的小剑侠了?”
“这一对小女侠到底是什么人?干吗将秦掌门气得半死?难道她们杀害了崆峒派人,还盗走了崆峒派的什么镇山之宝?”
练管家为人的确比其他人老练、一精一明,问:“长老,莫非她们就是秦掌门离家出走的爱女秦思思和她随身的丫头小婷?”
司徒长老一笑:“要不,还有谁能将秦掌门气得半死,非要将她们抓回去不可?”
众人一听,一下都释然了。原来是崆峒派秦掌门的千金,怪不得有如此武功,为人也带一种傲气了。有人问:“她们干吗要私自下山,离家出走的?”
“这位千金,不但任性,也好胜。她要去寻找神秘刀客,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秦掌门不答应,她就带着身边的丫头,私自跑出来了。”
石敢当听了更是明白。她的确是为追寻神秘刀客而来,一点也没有说假话。练管家却有点为难地说:“长老,要是这样,我们怎么拦住她们才好?动手嘛,不但伤了和气,也易误伤人;不动手,那只有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总不能真的将她们抓起来,送去崆峒山。”
“练管家,我老叫化就靠你想办法留下她们了,我想你会有办法的。只要等少掌门秦万山赶来,我们将她们交给了秦万山,就算万事大吉,不负所托了。”
“秦万山少侠几时可赶来?”
“不是今夜里,明天一定赶到。”
“好好,在下尽管想办法好了。”
众人议论了一会,便分头散去。练管家留下两个人,在暗中盯视思思和小婷的行动。他们想好一个办法,就是明天由练管家和石敢当出面,以赔礼道歉之名,在客栈大摆酒席,宴请她们两人。而司徒长老作为陪客,不怕这一对主仆明天不留下来。而且在酒宴上,有人故意放出神秘刀客在附近一带又出现了的消息,有人前去追踪,司徒长老等人便说在等候已去追踪的人的报告,就更能将她们留下来了。
再说思思回到楼上房间,她见误会消除,自己也没有让人看出真相,便放心了。一天的骑马赶路,加上刚才楼下的紧张气氛,她的确也累了。现在似乎什么事也没有了,便放心倒头便睡,很快就睡着了。
小婷伺候小姐睡下后,便坐在床上盘腿练内功。自从聂五娘暗暗为她打通一道玄关后,近十天来,她一早一晚都勤练这门内功。表面看来,似乎与以前没有分别,其实她内力已大增,一身真气比以前浑厚多了,不但反应灵敏,行动也十分的轻快。恐怕就是少掌门秦万山来到,想战胜她也不容易了。
小婷练了一会功后,凝神倾听。楼下的人们,似乎仍在商议什么事情,没有散去。她初时认为他们大概是商议怎么追踪神秘刀客的事,自己也想知道有关神秘刀客的消息,便凝神留心静听。听了一会,不禁怔住了。这个司徒老叫化,真是人老一精一,鬼老灵,他早已看出自己和小姐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而且还受了少掌门所托,故意用话来稳住自己,令自己和小姐信以为真,还感激他解了自己的困境,帮了大忙哩。原来他是想办法留下小姐,等候大少爷的到来。
小婷暗想:这下怎么办?要是等明天再走,恐怕怎么也走不了。说不定大少爷今天夜里就会赶来。她听到楼下众人散去,想了一下,只好将小姐叫醒。
思思睡眼惺松醒过来,在灯光下,见小婷示意自己别作声。思思愕然:“丫头,,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禁又四下望望。
“小姐,我们的真相已给人看出来了。”
“哦?谁看出来了?”
“老叫化。”
“老叫化?他看出我们什么了?”
“看出我们是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这个老叫化,目光果然比别人厉害。他看出就让他看出好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姐,他还知道我们的来历哩。说小姐根本不是姓辛,是崆峒派掌门的千金。”
“他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他已见过少掌门大少爷,用话先稳住小姐,等候大少爷赶来,送我们回崆峒山去。”
“真的?”
“哎,小姐,我说话你怎么不相信?他们现在已商量好了,不但派人暗中盯着我们,以防我们离开客栈;还准备明天由姓石的摆下酒宴,表面上是向我们当众赔礼,实际上是等候大少爷的到来,将我们留在这小镇上。”
“他这么老奸巨猾?”
“小姐,这一切都是老叫化出的主意。”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姐要是不想回去,我们最好在今夜里就悄悄离开客栈。我有点担心,说不定大少爷在天亮前就会赶来了。”
“丫头,那我快走,别等我哥赶来,我哥是一个十分不好说话的人。”
“小姐,现在我们还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店里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呀。客栈大门,也有断刀山庄的人守着。”
“那我们怎么办?不走了?不行,我们怎么也要在今夜闯出去。”
“小姐要是硬闯,那就惊动更多的人了,我们就更不能走了。”
“丫头,你说怎么办?”
小婷想了一下,与小姐轻轻嘀咕了一会,思思不由大喜:“好,丫头,就依你的办法,现在我们熄灯睡觉。”
果然,待她们熄灯后,有两条人影在她们门前轻手轻脚走过,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以为她们真的上床睡了,便悄然离去。当然,客栈楼下的大堂上,仍有一个店小二值夜,客栈大门外,也有两个人巡夜。
三更已过,四更也快要来临,值夜的店小二不时看看思思所住的房间,听不到什么响动,又走上楼去,在房间前倾听了一会。似乎这一对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已呼呼大睡了。心想:看来这一对主仆,仍不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已为人知道。她们到底是初下山的雏儿,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也就下楼,找了一张桌子,放心伏案而睡。
五更了。首先厨房里的伙计起身升火烧水煮粥蒸馒头,一些客人也先后起身,打点上路的行装。崆峒派的少掌门秦万山也及时从远地赶来客栈,见到了丐帮的千里追音侠丐和练管家等人。秦万山少侠先是感谢司徒长老、练管家等人的相助,找到了私自离家出走的任性妹妹。继而问她们住在哪一个房间。值夜的店小二指一指楼上西边的一处房间说:“她们就住在那一间。”
练管家问:“她们一夜没什么动静么?”
“没有,小人几次从她们门前经过,都听不到什么响动,看来她们昨天骑马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折腾了两个时辰,早已累了,所以一上床就睡了过去,至今仍没有醒过来。”
秦万山笑了一下:“凭她们两个从没出过家门的丫头,又怎能在江湖上行走?恐怕给人卖了也不知道。”
千里追音侠丐说:“少掌门,话不能这么说。令妹和身边的丫头,可以说是一对小女侠,一路上却干了不少的好事。杀了六盘上的一伙匪徒,教训了断刀山庄那横行乡里、好色成性的马少庄主。”
秦万山说:“那算得什么,她们只是没碰上高手和心机奸险的匪徒而已。家父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练管家问:“少掌门,要不要现在派人去叫醒她们?”
秦万山说:“让她们多睡一会,谅她们也跑不到哪里去。”
众人在楼下大堂上等了一会,客栈里投宿的旅客都纷纷起床了,只有思思、小婷住的房间,房门仍是紧闭。
千里追音侠丐见此情景,顿时思疑:“作为练武之人,她们不会睡得这么沉吧?”
练管家说:“她们可能是太累了。”
“可是我老叫化怎么听不到房间有半点响动之声?似乎房中无人呀。”
“不会吧?不会是她们一早起来,混入一些客人中,离开了客栈?”练管家问。
秦万山也感到情况有点不对路了。要是说自己的妹妹思思有睡懒床的习惯,但她身边的丫头小婷却是一个勤快之人。她不会这般迟才起身的。便说:“我去看看。”
司徒长老说:“要是你去叫门,她们听到了你的声音,更不会开门了。”
店小二说:“那小人去叫她们吧。”
店小二走上楼去叫门,房间没任何反应。练管家一怔:“不会是两位小女侠出事了?”
秦万山大急,舒展轻功,一跃上楼,一脚将房门踢开。一看,房间内空无一人,思思和小婷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离开了,床上睡的,是被盖着的两个枕头。秦万山这一下真的怔住了:她们是遭人暗算被人劫走?还是在夜里悄悄离开了?司徒长老和练管家走了进来,司徒长老也呆住了:“她们真的走了?”
练管家说:“这不可能,她们就算瞒过了店小二,也瞒不过我在客栈外布下的两个人。”
秦万山说:“我担心她们遭到了高手的暗算,连夜将她们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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