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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

第二十九章 遇人原不淑 怨女埋香 纵敌反为殃 奸徒窃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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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形,显然是花有奇毒所致,也怪凌姑娘太过粗心。

且正当她,五衷如焚,欲仙欲死之际。又忽觉一股爽人的清芬,直沁肺腑,神志立醒。

并闻魔女在耳畔亲切的低语道:“凌姊姊!快把这颗雪莲子含在口中,咱们今晚可中了姓齐的小贼诡计了。”

同时樱口立被纳入一粒桃核大小之物,凉澈心睥,满身舒畅,功力顿复。

一时凌云燕,不禁感愧交集。

更听阙寒香续道:“咱们不妨将计就计,在此扮作中毒诱敌,看看那两个小贼还有什么鬼把戏?”

自然在这种状况下,我们的凌姑娘也只好惟魔女马首是瞻了。

何况人家确是处处老到,智虑周详哩!

也许读者要说:“由此看来,一定千手观音阙寒香,在艺上,是比女侠凌云燕高明了?”

其实那也不尽然,她们是各有所长,极难衡量。

如照武林中口头语:“三分能耐,七分经验”来分,凌姑娘果真不如魔女远甚。

因为她久闯江湖,历练极多。

加上生长苗疆,擅于役蛊,对各种害人毒物,知之颇稔。

并恰巧适才谷中所发现,一是异种毒性无比的墨蜂;一为秉天地间奇淫之气而生的“五摇花”,又名“荡妇草”,都是她所素识,而有克制之法。

更身在凌云燕之后,目鉴前车,可以从容作备。

所以履险如夷,显得处处高上一着了。

这且不说。

正当她们双双佯卧在地,静待桃花岛二齐前来,拟加以严惩之际。

不想来路上,却静荡荡的毫无征候。反是花圃贱的石洞,像幽灵般的,走出两个面罩黑纱背插长剑的妇人。

且一见二女,便同时出声低语道:“咦!怎的是两个女的啥?”

接着其中一人,又恨声道:“一定是那天杀的新欢,来此为虎作伥!”

这种事,却出乎二女料外,想不到此间竟还有人盘踞。

显然兴妖作祟,必是彼辈所为了。

并听来人口气,好像尚有仇怨之事。

因此二女为欲,一查究竟,仍不言不动,任由摆布。

于是立被那两个少妇,夹背擒提入洞。

但觑其间,长长的甬道,异常曲折。并设有机关埋伏,十分诡秘。

最后乃是一座宽大的石室,顶悬明珠,光亮如昼,各种陈设应有尽有。

上座一位貌相奇丑,年将半百的老妇,二目深陷,似乎已经失明。

只是她,神情颇为紧张,面前侧靠一枝奇长铁拐,双手缩在袖中,如临大敌。

尤其尤妇们一间石室,那老怪婆就亮声高问道:“生擒的什么人?随来的是谁?”

敢情这老妇人双耳极为灵聪,不但能知获得生俘,更还察觉有人随来呢?

此际,那两个蒙面少妇,正放下二女,闻言不由相对一楞!

而且她们连返身查看都没有来得及,便听有人朗声接口道:“是公子爷!原来在此间作怪的,就是你们这几个贱货,这可被我寻到了。”

同时微风飒然,桃花岛齐氏兄弟,竟双双在石室现身。

分明这两个少年,乃是取巧暗蹑蒙面少妇,通行埋伏,长驱深入了。

看情形,他们双方还是熟人。

照说在如此状况下,室中主人,总该有所行动了。

可是事实却不然。

只见那老少三个妇人,尽管各掣兵刃,飞身鼎足而立,严阵以待。

但仍一言不发,并不先行发难,颇像有什么顾虑一般。

最是闹海银龙齐文,一副大刺刺神态。二目瞥了横卧在地的二女一眼,顿时抬脸向中立老妇喝道:“这两位姑娘,都是公子爷相识,你这老虔婆胆子不小,竟敢用毒物迷害,哼!

稍时再和尔等一总算账!”

随又侧面向乃弟微笑点首道:“咱们还是先带阙姑娘她们,出洞施救再说好了,”

他举止安详,毫不把洞中妇人放在眼中,对二女也-极讲义气,话语满含关切。

那知正当他们兄弟,即将行动之际。

首先魔女阙寒香,挺身一跃而起。

且纤手一指齐文,冷笑道:“你这小贼,在姑娘面前弄诡,还早着呢!”

女侠凌云燕,他迅即起立。

这等意外的事,一时不仅立使齐氏兄弟猛吃一惊!

更是主方三个妇人,尤为诧异困惑!

这只是刹那间的事。

马上闹海银龙齐文,脸上便恢复平静,赶忙向魔女抱拳笑道:“原来姑娘们还有这一手,倒是在下多虑了。”

并立刻一指三个戒备的妇人续道:“喏!妖人已经在此,咱们该怎样分个先后呢?”

原是嘛!大家这一场比赛,还没见分晓哩!

不过阙寒香,却闻言面带不屑之色,星目一扫二齐道:“哼!妖人是她们吗?姑娘倒认为是你这两个小贼呢?”

接着又柳眉一扬,脸凝寒霜,向闹海银龙娇叱道:“彼此无仇无怨,你这贼徒,因何要设计陷害姑娘们,快说?”

尤其女侠凌云燕,适才险遭不测,正憋了一肚子怨气。更杏眼圆睁,接口怒喝道:“姓齐的狗贼,今晚如不说出一个道理,就别想整的离开此地了!”

她们全都声色俱厉,一致指到齐文脸上喝骂。

因而这位桃花公子,不由勃然变色,嘿嘿一笑道:“双方相约赌赛,乃你们心甘情愿,怎的能说是本人陷害,真正岂有此理!”

本来也是,如就订约而论,承诺的果是二女自己,又怪得谁来。

只见魔女,顿时闻言又冷冷的亮声道:“哟!如此说来,姑娘例冤枉好人了哩?”

随更咯咯一笑续道:“然则尔等不按时入谷,也是对墨蜂阵这重险阻,有意谦让了啊?”

并马上又面色一沉喝道:“比赛之事可恕,安心以淫花相诳难饶,你们和此间主人有什么过节快了,否则就今生无望了。”

她一句此一句严厉,虽然语声如簧,但眉梢眼角,却满横煞气,威棱逼人。

这时齐氏兄弟,表面看来似颇镇静,依旧昂然卓立。

可是四目闻言不住的乱转,分明已在暗打主意了。

而且正当闹海银龙,双眉一扬,即将答话之际。

忽听那手横铁拐,久不开腔的老妇,蓦地颤声接口向二女高呼道:“请二位女侠主持公道!这两个小鬼,过去乃老身义子。此间两个妇人,便是彼等发妻。只因他父子三人,另有新欢,为嫌我辈色衰,百般凌虐,所以逃来本谷苟延残生,并非什么妖人啊?”

天下竟有这等寡情负义的事。

最是女侠凌云燕,胸有雁荡成见,认为男人悉是薄幸,如今又得了一个实证。

是以立刻便戟指二齐娇叱道:“你这两个禽兽,尚有何说?”

魔女阙寒香,也一声冷笑道:“这倒好,姑娘们就暂当一次公证人,先断断你们家务事再说。”

同时那雨个挺剑分立的少妇,此际亦猝然一扯蒙面黑纱,露出满脸疤痕,向二齐切齿恨声道:“你这天杀的贼子!昧良负心,连我姊妹一条性命都不肯放过,反正咱们也不想再活,今天和你拚了。”

且神情惨厉,马上长剑一领,双双向齐文齐武就扑。

显然她们适才乃因埋伏无功,以及慑于桃花公子素日淫威,为欲委曲求全,所以不敢先行动手。

如今眼见二女偏袒,有人壮胆,就不再怕了。

此际齐氏兄弟正立在石室入口之处。目睹眼前形势十分不利,尤其深知二女乃是劲敌。

因此立刻同声大喝道:“你们这几个无耻贱妇,窃取宝图,身犯家法,还在满口胡扯,今天被公子爷寻到,要想逃过岛规,那才是作梦呢!”

更迅即肩头微沉,劈空一掌,封出长剑。

并捷若飘风,右臂陡起,曲指如钩,腾身就各向来攻少妇当头抓下。

他兄弟二人,招式如一,都是眼明手快,空掌入白刃,凌厉无比。

马上四个人便斗成两堆。

听口气,他们双方似乎全有短处,不知究竟谁是谁非。

故而魔女阙寒香,见状不由咯咯一阵娇笑道:“姑娘理还没评,你们就大打出手,叫我这公证人怎样当法啥?”

那知说也古怪,她这里仅仅轻描淡写的几句笑语。

可是登时满洞却响起一片银铃般的回声,嗡嗡不绝,直扣每一个人心弦,异常难耐。

立使接战双方,慌不迭各纵出圈外,骇然木立。

这分明乃是阙寒香,有意露上一手摄魂魔音了。

惟其如此,所以闹海银龙齐文,不禁心头一凛!深恐不敌,赶忙暗扣两把看家的法宝“桃花瘴母”?嘴里喝声:“爷们家务的事,谁敢插手?”

且随即冷不防闪电般的双掌齐扬,分向室中众人袭去。

顿时满洞陡被一种粉红色烟雾弥漫,并闻铮铮轰隆与娇叱之声混成一片。

这原不过刹那之间的事。

及至烟消雾散以后,却发现齐氏兄弟,全已趁机脱逃,主方三人悉皆委顿在地了。

亏得二女口含雪莲实,各有护身玄功,尚未为毒氛所伤。

一时只恨得女侠凌云燕,满脸生嗔,一扭娇躯,便要出洞追赶。

不过她这种举动,迅又为魔女制止。

更见阙寒香微摇螓首和声道:“凌姊姊!请不必性急,这两个贼徒,已各中小妹一只蝎尾针,我并将洞外墨蜂解禁,绝逃不远。他们双方颇有蹊跷,咱们还是问出底细,再作处置的好。”

她究竟不愧是久经大敌,机警过人!

别的不说,只看她在这混乱的片刻之间,不但已予对方重创,且思虑周密,发音解除墨蜂禁制,以断敌退路,这是何等的老练啊!

试想凌云燕,那还有什么话说。

并觑魔女,不俟答言,马上探手怀中,取出得自恶虎庄的灵药,趋步喂服一位少妇,接着便妙目凝神正视,亮声低问道:“快把你们和齐家兄弟关系?以及来此经过,详细告我?”

她语谓十分柔和,并无丝毫胁迫意味。

照说人家如有私隐,绝不会在这种情形下实说了。

可是说也不信!

只见那少妇,闻言如奉纶音。尽管二目呆滞,但嘴理却立刻滔滔不绝,好像疾水下滩,连自己不良之行,都一字不遗的娓娓诉出了。

这真是一种奇迹。

敢情阙寒香,又是施展家传的精神大法了。

据说桃花岛,座落南海,距佛门胜地普陀山百里,一向为海盗出没之所。

大约十二年前,由一艘巨船,载来一群男女。

为首的,乃是三个年将半百老汉,罗浮叟齐完、沧澜生董亮、风尘客钱清,号称逍遥三友。

他们个个功力奇高,尤其精擅各种歹毒暗器。

于是不久就将海上群盗收服,将岛名桃花二字,易为“逍遥”,在上大加经营。齐文齐武,便是罗浮叟当年带来的义子,究竟是谁家之后,连他兄弟自己,都不得而知。

谷中这三个妇人,本是师徒。老怪婆名叫陆秋娘,也就是过去横行长江口外,人称“浪淘沙”的女盗。

她们不但归附了桃花岛,而且因为彼时姿色不恶,为齐完父子收充下陈。

论名份,两个少妇,确然可以说得上,是齐文齐武发妻。

不过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几年以后,岛上劫来的女人日多,二齐兄弟,也便对她们不感兴趣了。

始则冷落,继之令充仆役。

加上这两个少妇,亦水性杨花,渐渐不甘寂寞,故而备受凌虐之苦。

乃师亦是如此,且伤及双目。

同时久而久之,她们也对逍遥三友底蕴,探悉大半。

原来彼辈为岭南人民,只因不知由何处得了一本武林奇书,以及大荒真人藏宝图,惟恐有人抢夺,所以潜来海外修炼。

近数年来,三位岛主,绝学已将大成。连武林奇人铁箫翁四海愁,都另眼相觑像。

仅差藏珍尚未寻获。

是以浪淘沙师徒,顿生异想,于年前乘逍遥三友坐开之时,暗窃宝图,逃来中土,准备觅得奇珍雪恨。

并且她们本系旁门出身,对各种害人之物,素所深稔。

也是事有巧合,无意中道经此间,发现谷内既生功能明目的奇淫荡妇草,洞中又有异种剧毒墨蜂窝,正是求之不得。

因之立即在此定居隐匿,一面培养墨蜂成阵以自卫,一面收集花下宿露疗治双目,希望复原后再作打算。

那知天下事,不如意常八九,她们私愿未遂,二齐便闻风寻来此间,终于身中桃花瘴等语。

她缕述至此,更挣扎到老怪婆身前,从对方怀中,取出一只什袭珍藏,半月形,上有山水浮雕的玉璧,呈献魔女,口中喃喃吐出“藏宝图”三字,便不支瞑目倒地。

不消说,这老少三个妇人,分明全是中毒已深,无可挽救了。

连千手观音阙寒香,见状也禁不住凛然心惊!摇头自语道:“好毒的桃花瘴!”

随即顺手将玉璧递给凌云燕微叹道:“这几个妇人,虽然死得不枉,但究竟乃是遇人不淑,有以致之。那姓齐的父子,也太过无情无义啊!”

此际女侠凌云燕,自经这一场患难,对魔女观感已是大变。

并目睹浪淘沙师徒如此结局,心有所感。

是故立刻接口忿然道:“天下男人还不大多如此,有几个懂得情义呢!”

不过阙寒香,却妙目略转,含笑答道:“咱们暂时别谈这个,且先去看看那两个小贼,处置了再说。”

接着就织腰微弱,飞向洞外。

凌云燕也在后相随。

本来照魔女料想,此时二齐兄弟,必为墨蜂所阻,绝逃不脱这座藏龙谷。

可是那知事实竟大谬不然。

不但外间已天光大亮,而且满谷烈焰飞扬,成群的墨蜂,早化作灰烬了,那里还有桃花公子踪迹。

如此之事,显然必是齐氏兄弟预谋。

因此二女不由相对一楞!马上各在玄功护身之下,双双冒烟突火直向外闯。

尤其最出奇的是,玉当她们飞抵谷口,便见一位眉白如霜的高大僧人,手横铁禅杖,拦住去路,厉声大喝道:“万恶的妖女,老衲在此!”

随即杖起“韦护降魔”,挟一道雄浑无比的劲风,向二女迎头砸下。

看情形,这位老和尚好像愤怒已极!也不知所因何故?

这时亦恰值魔女千手观音,自觉失算,面上无光。

是以一见有人相阻,便认作桃花岛党羽,立刻身形微闪,更不答话,翻腕就推出一蓬狂潮般的罡煞之气,还以颜色。

直逼得那位老僧,慌不迭倒踩罗汉步,收势自保。

这乃是一眨眼之间的事。

谁知阙寒香,正拟乘势立下杀手之际。

忽然女侠凌云燕,蓦地飞身上前,出声疾上道:“阙姑娘不得无礼,这是西天目法显大师!”

并立向面色凝重的老和尚高呼道:“晚辈天都小燕儿,难道你老人家就认不出了-?”

原来他们乃是熟人啊!

且此言一出,立刻相斗双方,都不禁愕然!

最是魔女阙寒香,耳闻“天都”二字,马上恍悟凌姑娘真实身份,暗道:“怪不得人家对自己如此落落寡合啊!”

同时那位老和尚也赶忙收杖顿足答道:“凌姑娘怎的在此?老衲可上了那两个小鬼恶当了。”

随又一指魔女,目视凌云燕问道:“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功力火候十分少有,怎的我在府上,就不曾见过哩?”

分明他是适才被阙寒香掌力所惊了。

于是凌云燕,迅即微微一笑相介道:“这位就是苗岭阙姑娘,人称千手观音的嘛!”

请想苗岭昔日恶名久着,人人忌惮,法显大师那能例外。

也就正当他闻言变色之际。

忽然凌云燕,又亲切的返身携起魔女一只玉腕,互相站个并肩,展颜向老和尚笑道:

“老禅师不必惊异!我这位新交姊妹,心肠极好,绝不是外间传说的那种坏人。昨夜若非有她相助,我这个筋头就栽大啦!且据说苗岭全派,也都于上月立誓改弦易辙,一切以江湖道义为依归了呢!”

这几句话,若果出于魔女之口,恐怕任何人也不会相信。

但现时经凌云燕一说,可就大不相同了。

而且阙寒香,也即时向法显大师饮-为礼道:“晚辈适才多有冒犯,敬乞恕罪!”

于是老和尚,慌不迭合掌答道:“阿弥陀佛!那是老衲莽撞,千万请姑娘海涵!”

更马上又连宣佛号,上下打量了魔女几眼道:“女檀樾果是生有自来,不同凡响!但愿令尊确如凌姑娘之言,则天下众生幸甚!”

随即双方互叙到此经过。

原来法显大师,之所以相识二齐,乃是于朝南归途邂逅。

彼时眼见他兄弟二人,仪表既颇不俗,谈吐又十分儒雅,所以大家甚是相得。

并因同伴铁臂和尚慧觉,耳闻闹海银龙齐文,一再喻扬乌头婆所制“乌风续命散”,为武林疗伤圣药心动,欲乞化若干,绕道此间。

直至抵达恶虎庄,方知二齐并非专为祝寿而来,主要目的乃是因有党羽丧命本谷,欲图结好乌头婆,大举扫荡。

加上他们说得异常动听。

何况为地方除害,也是一种善功。

是以连法显大师,都不由被其欺蒙,信以为实,慨允于严州访友之后,亦就是今日五鼓,来此相助一臂之力。

且如约适才刚到谷口,便见四山有人飞抛引火之物,二齐兄弟正狼狈逃出,并闻匆匆告说:“彼辈负伤急需疗治,妖人尚有残余,慧觉大师已被毒害。请代断后”等语。

所以老和尚,一发现二女,就误认乃是妖人,立刻满腔愤恨,要为铁臂僧雪仇,痛下杀手了。

如今大家互一对照,分明这两个小贼,必是惟恐逃妻另有大力靠山,因而一连串利用别人前来替死了。

自然以淫花与二女作赌,用心也十分显然。

尤其法显大师,此刻一听慧觉和尚果遭不幸,顿时便急急向凌阙二人合掌道:“二位姑娘请便!乌头婆近年亦无大恶。尚祈勿为已甚,老衲还要在此超渡死者一番,将来有缘再见!”

随即微撩僧袍,纵身一跃,飞人谷中。

此际,女侠凌云燕,不禁芳心感慨万千,暗忖:“人心险恶一至如斯!若是以貌取人,谁能看出姓齐的那两个奸徒真面目啊!”

并立时又一侧粉面,和声向魔女轻叹道:“昨儿小妹多有不情之处,尚请见谅!咱们且回下处,作一长谈。”

她这一番态度转变,魔女十分快慰。

是故赶忙盈盈一笑娇答道:“凌姊姊那里话来,小妹也有不是嘛!”

接着二人便如一双同胞姊妹,携手款款而行。

可是不想一返小镇,却发现两人所寄马匹,悉数为齐氏兄弟诳去,并各留一封简帖,上书一首戏而且谑的歪诗,及两句附语道:

一夕定情蝎尾针,

最难消受美人恩;

明年此日重相见,

信可拈弓中雀屏。

设或荷承远莅海外,一作逍遥之游,更所欢迎。

这几句话,虽是措辞极端轻薄。但内容,却既含激将,又明订复仇期日,倒是颇为显然。

想不到这两个小子,临逃还来上这样一手!

一时只气得二女粉面飞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是店伙更不识趣,又上前躬身禀告道:“房饭钱已由公子们赏赐,并留言请二位娘子在此多住几日呢!”

分明小贼兄弟,乃是以二女家主自居,来此蒙骗了。

试问这种话,她们那能入耳。

因此女侠凌云燕,不禁恨得星目冒火,对小二一声娇叱,立刻忿然向魔女道:“阙姊姊,走!咱们快追这两个小贼,可不能轻饶!”

本来啊!人家都是黄花闺女嘛,那能经得住这等调侃啥?

不过阙寒香,却大眼珠一转,摇摇头答道:“凌姊姊别气恼,咱们不忙追!”

并马上又斥责了店伙几句,喝令退出。

然后悄声向凌云燕微笑道:“这两个贼子,如此下流做作,窥具用心,不外断定大荒真人藏珍图,必落我俩之手,想激使姊姊和小妹,相随入海,凭地利加以算计夺回,咱们又何必睁眼上当。依小妹之见,不如即以其人之道,转治其身。立在江湖上广为宣扬彼辈底蕴,反正昨夜之事死无对证,必有人觊觎奇书宝图,生心前往攘夺,令他们旦夕不安如何?”

她不但料事如神,而且即时就有了对策。

且凌云燕,也闻言恍悟,大是心折,连忙怅恨的答道:“也好!暂时就便宜这两个小贼。”

更妙目一瞟魔女,忽然噗嗤一笑道:“看不出你这小丫头,鬼主意还真不少呢!我这一次,算是大大领教了。”

随又十分亲昵的,一把紧握千手观音玉臂,娇声道:“咱们且叙叙谁最年长,要不然你叫我姊姊,我称你姊姊,究竟谁是姊姊啥?”

她此时热情奔放,由衷对魔女惺惺相惜,一扫昨日门户之见和矜持。

故而阙寒香,也喜不自胜,立刻相与互叙年庚。

结果还是凌云燕月份稍长。

于是魔女马上扭股糖似的,赖在凌姑娘怀中,娇笑道:“想不到咱们昨儿相约第三场赌赛,今天就能提前实现,小妹太高兴了。”

接着便彼此推心置腹,各抒所怀,促膝长谈。

阙寒香连几番受燕凌云无情厌弃,都毫不讳言的说出。

女侠凌云燕,亦将自己出山经过,以及所知武林诸老暴卒实情,一一详述。

并告魔女,如欲得知“逍遥游”三字秘密,可即往金陵白府,探问南宫柳证言。

最后且幽幽一叹道:“江湖险诈,人心难测!愚姊已觑破世情,无意自寻烦恼,准备回山长斋奉佛,以青灯黄卷,打发余生了。”

她本是一个高傲而又倔强好胜的女孩子。年来足迹遍南北,好容易寻得一位当意的对象,虽然未明通款曲,但实已芳心默许。那知竟又如此大失所望,这在一个初涉情场,经不起挫折的少女,那能不顿萌消极之想啊!

自然阙寒香,生来水晶般的心肝,本早有昕觉,焉能不闻弦歌而知雅意。

是以立感同病相怜,不禁相对泫然无语。

半晌,凌姑娘交还大荒玉块。

魔女忽然双眉一蹙道:“咦!那小贼留简上曾有逍遥游字样,老鬼又名逍遥三友,更是彼辈与大荒真人藏珍有关,又精擅使毒,莫不成中原武林诸老之丧,是着了他们的道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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