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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情侣

第十六回 父子喜相逢 孝媳绕膝 宝驹惊被盗 少女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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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于志强,柳蝉儿、玉莺姊妹,塞马师徒,阿璜,阿琼诸人和赤身魔教抚仙湖总坛萨坛主带来一群魔一党一 舍死忘生恶斗中,一条白色纤影临风飘下,只见她长袖一挥,萨坛主已捱一个耳刮子,惊得各人都愕然停斗。

在这同一时间,另一条纤影随一条高大的身影飘落。那高大的身影一落地面,立即走往塞马先生面前拱手道:“塞城兄!恕我来迟!”琼璜二女一见跟着来人的纤影,喜得一步上前道:“珠妹!是你?”

塞马先生往来人一看,喜得叫起来道:“于老弟,令嗣请两位姑娘来找你好几个月!”

说毕一指璜琼二女。

于冕才“哦!”得一声,宫廷侍卫文若武已认清他的面目,喝一声:“这就是钦犯于冕!”

雪山神豺闻声腾步过来,“金光断刃刀”就势一挥,只见红霞似的一精一光,平削于冕脚下。

于志强见后来的老人酷肖自己的父亲,但想到并没有这么老,一时尚不敢相认,及至塞马先生一呼,文若武一喝,才知分毫不假,正待过来拜谒,却见雪山神豺抢先动手,立即飞纵过来,大喝一声:“敢欺我爹!”蒙天剑抖得笔直,一招“画地为牢”往金刀削去。

雪山神豺先前联合三名高手,围攻于志强,仅仅拉个平手,此时独立应战,自知不敌,忙呼:“一齐上来!”

于志强笑骂一句:“还要脸么?”飕飕连进几招。

群魔经雪山神豺厉声疾呼,心知非死拚不能求生,齐喝一声,蜂拥而上。塞马先生脸色骤变,喝一句:“不是你就是我!”于冕忙道:“且由他们闹去,看看我这位儿媳功力如何!”正说间,诸小侠已挥剑挡住群魔,霎时间,金铁一交一 击的声音,响成一片。

塞马先生心知于冕所说的儿媳,必是那位白衣少一妇,顺眼看去,只见那少一妇长得如玉女一下凡,杏脸含一春,看起来不过是破一瓜之年,却偏是少一妇装束,这时她正在强手围攻之下频挥双袖。那些魔一党一 被她一挥长袖,就是螂跄几步,塞马先生见多识广,知道是一种铁袖乾坤的功夫,不禁惊喜道:“你替那一位哲嗣收的好媳妇?”

于冕掀髯微笑道:“说起来倒也奇怪,几个月前,我往海口墟卖药,无意中知道曹贼仍然不肯放过我,派遣几位大内高手到滇池来搜我的行踪,所似我匆匆赶回来。本拟收拾往你那边去,岂知刚一着手收拾,立即看出不对。原来那些鹰犬已密布在附近,一见我回来,立刻封闭各处通路,幸亏屋后的竹林救我一命……”

塞马先生“哦!”一声道:“怪不得我们来找你的时候,床 上的被盖与及各种药料都凌一乱不堪。”

于冕笑了一笑,又道:“那时谁还有心情来收拾?我出了后门,顺手把门关闭,就在这时候,已有鹰犬发话,我只得跃进竹林,一路落荒而走,后来想到鹰犬们只留意滇池附近,其他地方必然比较疏忽,所以我索一性一远走入川。”

塞马先生又哦了一声。

于冕接着道:“那知我到达兜子山,却一病数月,不能动弹,幸得那好心的樵夫照应,不然就饿死荒山,作鸟兽的粮食了,后来记起你深明医理,而且事经数月,谅那些鹰犬不会守株待兔,所以扶病回来找你……”

塞马先生失笑道:“你自己就是医生,何必找我?”

于冕笑道:“当时我也这样想,那知我自身抱病,六脉不和,自己切脉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准……”

塞马先生连说几声“是!”接着道:“倒是我忘了,做医生的不但切不准自己的脉,而且也医不好自家人的病,要是他能医家里人的病,他家里岂不是个个长命百岁,一个也不会死?”

于冕不禁哑然失笑,又道:“或许我因为风霜劳顿回到杨柳树这一带,又倒在路上,幸遇上这位闵姑娘救我,及至听说我是于冕,竟笑逐颜开,求我准她嫁给敏儿,并且还说敏儿的艺业如何高强,在路上对我敬奉备至,处处不忘自己媳妇的身份,只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敏儿那样的痴情?”

塞马先生奇道:“她怎么知道志敏是你的哲嗣?”

于冕笑道:“这个我倒问过她,据说是她和敏儿失散之后,找遍昭通一带,不但没找到敏儿,而且连身边的侍女阿璜阿琼也走失了。后来在深山里发现有赤身魔一党一 住的石洞,石洞附近有女人的脚迹、血迹、马迹,和被削断的兵刃,所以料想二女被魔一党一 掳去。她带了阿珠立意找魔一党一 讨人,随着那凌一乱的脚印方向走去,那知误打误撞,竟走往叙府的路上,却遇到几个魔一党一 押解一名汉子。这闵姑娘当下把押解的魔一党一 打散,才知被押解的人叫做卢三在也是魔一党一 之一,从这魔一党一 的口中知道强儿叫做什么宇宙风,敏儿叫做什么龙卷风,强儿似已北上,而敏儿却来滇池寻找。她得知这个消息,立即赶来滇池,一连寻了数月不见,只得回杨柳树,无意中遇上我倒在路旁。”

塞马先生不禁叹一口气道:“璜琼二女早就被你哲嗣遣来这里找你,却不料救了我数次危难,可是闵姑娘也在这一带找了几个月,彼此都不相遇,反而回去救你,这是天公有意作成这一奇缘,但是,将来演变如何,倒未可臆料哩!”

于冕听出塞马先生话里有因,忙道:“你认为有什么演变?”

塞马先生微一皱眉道:“过一会再说罢,先看看你这位贤媳和令郎志强的艺业要紧!”

于冕凝神注视片刻,但见于志强身形悬空,一枝宝剑舞成一片银光尽在他脚下四名魔一党一 的头上盘旋,那四名魔一党一 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手中挥动双钹,于志强每次进击,都被双钹发出的劲风迫退。另一位年纪较长的少女,长剑闪闪生光,身形飘忽异常,两名魔一党一 已被迫得节节后退。算起来还是闵姑娘打得最出色,她腰间仍然跨着宝剑,但凭一双玉掌竟把四名围攻她的魔一党一 ,迫出掌风之外,禁不住扬声道:“闵姑娘!擒两个活口问问,其余的宰了算了!”

闵小玲一声娇一笑道:“姓萨的听到了吧?我闵小玲若不是等候公公吩咐,老早就把你们统统劈死,现在到底谁愿意留下,快点报个名来,待我把剩下的送回老家去!”

这些恶魔功力虽然比不上闵小玲,但也是成名人物,闵小玲这几句话,那不把他们听得怒火万丈?萨镇海首先怒喝一句:“好狂的丫头!”乾坤索一挥,长蛇般贴地卷上,左掌也运足功力打出一掌。

其余三魔,各挥动兵刃,由三方面进招,其中一名更发出一蓬火星,朝闵小玲的后背打到。

闵小玲娇一笑一声,反手一掌,把那蓬火星统统打飞;右掌一推,却把萨镇海打出一丈多远,旁边两名功力较逊,竟用不着打,被她一挥一拂的袖风,带歪了身形,各自螂跄几步。

于志强和柳蝉儿两人听到后来这名少一妇,口口声声呼唤公公,心里暗自骇异,柳蝉儿更加着急,这时见人家赤手空拳尚且打得有声有色,自己一枝宝剑反而奈何不了敌人,发起狠来一声:“着!”一把鳗骨针同时出手。

琼璜诸女见状,无不奋勇争先,“绣云针”“鳗骨针”全朝着当面魔一党一 招呼,打得群魔惨叫连声,甚至于看管莫氏兄弟的一党一 徒也顾不得伤人,丢下莫氏兄弟朝竹林里面飞奔。

闵小玲转眼间,掌劈四名敌人,回头看到一位雄俊的少年和那五十多岁的老头打得风声呼一呼,错眼间觉得那少年和自己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她本来聪明透顶,眼珠一转已知那少年是谁,在这种情形之下,必须争取心上人亲友的好感,莲步一移,身形已转过来,纤掌一扬,一股柔和的掌风直扑双钹。

说起来也十分奇怪,那老头一对钢钹屡次把于志强震得无法上前,可是一遇上闵小玲这股掌风,竟压得他双钹贴胸,无法推出。

那老头也是一个识货的人物,心知只有“春风化育”这一类的柔劲,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拚出丹田余气大喝一声,双钹勉强推出几寸,一个“燕子翻云”倒纵出一丈开外。

闵小玲一闪身躯,已赶上他的身后,叱一声:“那里走!”玉一臂一舒,擒住他的算盘珠骨,顺手往后一抛,竟把一个庞大身躯摔了回来,双钹也在此时跌落地面。

于志强功力固然不弱,无奈所遇上的敌人偏是魔教里的高手,斗了半天,也不过略占上风,这时只见面前白影一晃,敌人就倒飞丈余,急一抖宝剑,起步追去。那知自己的身形刚一离地,一个庞大的黑影已迎头扑来,急切间,蒙天剑往上一撩,一蓬血雨竟洒得他满头满脸。

闵小玲一闻身后异声,知道自己抛掷的敌人已被杀害,猛一回头,看到那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少的少女,手上一枝宝剑仍然苦斗两名敌人,她为了要早点结束这场战事,娇一呼一声:“姐姐让我来!”一闪纤腰,人随声到,长袖一拂,当前一名敌人就感到袖风如刀,惊叫一声,横里一纵,闵小玲一掌推出,已把那名敌人打飞丈余。

蝉儿本来心高气傲,尤其是听到于志强对后来现身那老人呼一声“爹”之后,已知来人就是自己一干人走遍万水千山寻找的“公公”,为了使公公赏识自己这未来媳妇,一上来就施展绿鬓老尼教给她的“回风荡柳”,想先捉弄敌人一下,然后再施展“鹄鹚夺蝮”或“柔钢绕指”,把敌人一一制一服 。

却不料这样就犯了孙子那句:“兵闻拙速,未闻巧久者也”的话,鳗骨针刚一出手,就见眼前白影一闪,一名敌人已被打飞,气得她娇叱一声:“谁要你帮啦?”犹恐那白影又来抢功,左掌发出一股劈空掌劲,立刻身随掌转,施展起“鹄鹚夺蝮”的功夫,把剩下这名敌人困在奇妙的身法里面。

闵小玲好心没好报,料不到替一人出力,人家并不承情,当着公公面前又不便发作,只好横她一眼,又赶往于志强那边,气愤愤地一挥双臂,把两名魔一党一 同时打飞。

于志强独战四人尚且略占上风,此时以一对一,更显他的威势,蒙天剑一挥,把仅余一名活口劈成两半。

闵小玲只得苦笑一声,来到于冕面前道:“公公!连最后一个也被那一位公子杀了!”

于志强一腾步上来;丢下手中剑,跪在于冕膝前哭道:“强儿不能随侍左右,罪该万死……”恰好蝉儿和玉莺姐妹也已尽歼魔一党一 ,一听于志强的哭声,知道那人就是朱经见面的公公,急忙过来跪拜。

闵小玲也叫琼璜二女过来,下拜道:“这两人就是媳妇苦找不到的侍婢。”并叱二女跪拜。

于冕家破亲丧,一时父子相逢自也悲喜一交一 集,老泪纵横,但那么多少女拜在他面前,又使他手足无措,急道:“强儿快请各位起来……”

于志强只得招呼诸女起来,然后一一向老父引见。

闵小玲听于志强说蝉儿和玉鸾是弟媳,心里不禁一惊,默默地望蝉鸾二女,偏是蝉儿也因听闵小玲对于冕自称为“媳妇”,更急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嫂嫂?所以也闪动秀目望她一眼,这时四目一交一 投,都不禁粉脸一红,低下头去。

于冕听了志强的话,也感到十分突然,急道:“这两位姑娘为何也是你的弟媳?”此话一出,惊得于志强“扑通”跪倒,蝉儿和玉莺姐妹也花容失色,跪在于志强身后,低头不语。

于冕愕然道:“强儿你且说来!”

于志强只得硬起头皮,把前事一一说明。

于冕一面听着,而一双寿眉越锁越紧,待于志强把话说完,才轻喟一声道:“敏儿有什么好,难得三位贤媳都对他这般倾心……”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也罢!我统统替你们作主!”

蝉儿被于冕开头两句话说得粉脸娇红,尤其于冕顿那一顿,不知是祸是福,一颗芳心几乎沉到海底,这时听说公公肯作主,不由得大喜过望,连拜几拜,爬起来轻唤一声“公公!”

玉莺姐妹也拜毕起来,站在于冕的面前。

于冕掀髯一笑,回顾身后的闵小玲道:“贤媳也过来和大家见见面罢,以后还得多多亲一热才好!”

闵小玲自从于志强开始说出蝉儿和志敏的缔姻始末,一双含情的秀目就瞬也不瞬地盯在蝉儿几人身上,心里也不知是悲是喜,是妒是恨?竟然呆了半晌,此时因于冕招呼她,才算醒觉过来,低答一声:“是!”

但于志强几人仍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老人家替谁答应的婚事,只听到于冕道:“闵姑娘是我替敏儿作主的媳妇,算起来你就是大伯了,做大伯的有什么见面礼给你弟一妇?”这一问,把于志强问得嫩一脸羞红。

闵小玲却敛襟低唤一句:“大伯!”接着朝蝉儿唤一声:“姐姐!”

于冕却呵呵笑起来道:“你们先叙叙年庚再定称呼罢!”

塞马先生先前因为于冕一家人一团一 叙,自然不便过来插嘴,这时见告一段落,也引见莫氏兄弟并笑道:“于老弟!你这窝儿已毁,今夜落脚何处,难道就让你一堆儿媳站着过夜么?”

于冕哈哈大笑道:“这倒不要紧,我和闵姑娘本是租船同来的,船上有酒有肴,不见得饿坏你,只是恐怕坐不了那么多人?”

于志强忙接口道:“强儿也是租船来,要是分成两船,倒还坐得下。”

塞马先生笑起来道:“好!我们今夜是游湖饮酒,庆贺你们一家一团一 圆,待我收拾收拾就走!”

于冕失笑道:“老哥哥还有什么收拾的?难道火烬里西还有宝物不成?”

塞马先生笑道:“那有什么宝物,不过可惜我那玉一洞箫还在里面罢!”

于冕诧异得“咦”一声,两眼却注视在塞马先生手中的长剑上道:“奇呀!你怎么抛弃数十年的玉萧不用,反而用起长剑来了?”

塞马先生长叹一声道:“这话说起来很长,因为我在数月前用玉一洞箫和邵忡过招,竟无法胜他那枝龙齿剑……”又一指琼璜二女那边,接着道:“后来见那两位姑娘剑术一精一奇,一时见猎心喜,想再把早年所学淬练一次,那知今夜这群恶魔一个比一个厉害,要不是令郎来早一步,我这位老哥哥和两个拙徒都得归天!”

于志强见塞马先生竟当老父面前称赞自己,觉得蛮不好意思,急接口唤一声:“伯伯!……”

于冕却笑起来道:“你该叫祖公才对!”

于志强和诸女都不禁愕然。琼璜二女虽记起初晤冯寒城时,冯寒城对她俩所说的话,并不觉得十分奇怪,可是,仍然不明白他两人为什么“老哥哥”“于老弟”地乱威,却不让于志强叫一声“伯伯”,不由也怔了一怔,张着秀目望在塞马先生的脸上。

塞马先生哈哈一声道:“于老弟!你也别难为孩子了,我不是老早和你说过,我们这些山林里的人,还要拘束什么?以令郎这种功力来说,叫我一声伯伯,我还觉得当之有愧哩!”

于冕笑抢着道:“老哥哥这样护着强儿,不怕折煞他的草料?我们还是先往船上去罢!”

塞马先生在哈哈笑声中说一句:“待我先找回玉一洞箫!”急步走往火场,拨动那熄去的余烬。

闵小玲却在这时候朝于冕深施一礼道:“公公!媳妇有话对这两个丫头说!”说完又朝琼璜二女一指。

于冕不知道她要说什么,随口道:“你们尽管说去!”

闵小玲得到公公允许,立刻回头望琼璜二女一眼,脸色骤然一寒,冷冷道:“你这两个鬼丫头好啊!长得多长的腿,害我和阿珠到处找你们,我还没剁下你们这四条腿哩,好好跪下来吃阿珠几个耳刮子再说!”

本来自从闵小玲现身,琼璜二女就知道事完后自己必然有一顿排头好吃,所以打斗的时候心神不属,及至于冕认亲,二老对答,她俩两双秀目不停地在眶子里乱转,早就想定了该如何应答,尤其是阿琼更是成竹在胸,半点也不害怕。

蝉儿几个和琼璜二女缔一交一 在前,对于二女早存好感,这时虽知二女同是侍女的身份,但在这群少年侠义心目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差别,这时见二女被责,一时间想不出劝解方法,几对眼珠全投在于冕身上。

莫氏兄弟对于琼璜二女虽也敬慕十分,但人家有主仆的名份,再则闵姑娘的艺业太高,与自己并无渊源,加上男一女有别而无法劝解,只好彼此对望一眼,神情上颇有几分尴尬。

惟有于冕事先由闵小玲口中,知道她为了寻找于志敏和二女婢而奔波数月,这时见面,免不了要数说几句,所以嘴角旁仍是微微笑着。

可巧闵小玲刚一把话说完,塞马先生已由火场取回玉一洞箫,一步纵了过来笑对于冕道:

“于老弟!东西已找到了,走罢!”

阿琼灵机一动,惊呼一声:“哎呀!”接着又叫一声:“不好!”各人被她这一呼一叫都显得愕然。

闵小玲气得骂道:“鬼丫头!我还没打你哩!鬼叫什么?”

阿琼扳起苦脸道:“真个是不好嘛!我们统统坐船走了,于公子给我们两匹马又该怎么办?”

闵小玲惊道:“你说那一位于公子?”

阿琼见她急成那样子,心里暗自好笑,缓缓道:“就是我们要找的于公子呀!那一天璜姐和我一找到于公子,就被他和王姑娘叫我们骑了马儿,带了蛟角蛟爪先来滇池……”

说到“王姑娘”,闵小玲一张原已喜孜孜的粉脸上霎时又显愁容,忙截着问道:“那一位王姑娘?”其实她何尝不知道王姑娘是谁?不过因为自己遇上于冕后,一心想恳求于冕答应她和于志敏的婚事,所以把卢三在对她说的话瞒起一部份,这时听说于王两人先叫二女来滇池,心里那得不急?

阿琼望望各人一眼,才道:“就是和我们在杨柳树遇上的王紫霜,王姑娘呀!”

闵小玲煞有分事地“哦!”一声道:“说下去!”

于冕听到阿琼忽然说出“王紫霜”的名字,不禁有点愕然,正待问问塞马先生,却见他招呼莫氏兄弟赶往火场后面,只得回过头来问于志强道:“强儿!你知道王姑娘又是什么人?”

于志强一听老父的口气,心里一懔,忙跪答道:“王姑娘是已故大学士王文的孙女,和敏弟是同门异师的师姊一弟……”话没说完,又听到阿琼在那边道:“于公子和王姑娘原是追寻红姑娘,却无意中把璜姐和我由赤身魔徒手中拯救出来,又在魔一党一 口中知道红姑娘被赤身魔教东南总坛李钰带走,匆忙地叫我们骑马赶来滇池,他自己又和王姑娘追李钰去了……”

于冕听到自己的大儿子说王紫霜是王文的孙女,心里倒不觉得怎样,因为阿琼对闵小玲说话的声音很大,一句一字都进了老人的耳朵,连听她好几个“红姑娘”,不禁老眉皱皱,此时见塞马师徒由那堆灰烬里抱出几个庞然大物走过来道:“于老弟!刚才你问我挖什么宝,我只记起我的玉一洞箫,要不是琼姑娘说什么蛟角蛟爪,我倒把这人间异宝忘记了!”

各人同时向他师徒手中望去,只见塞马先生手里提一条大一腿粗细,五尺长短的东西;莫氏兄弟两人各提两个三尺长短,小腿粗细的鸟爪。虽然明知就是蛟角和蛟爪,但已被火烟薰得漆黑,无法看出它的真面目。

塞马先生见各人奇讶地注视在蛟角蛟爪上,当下微笑道:“现在夜了看不清楚,到船上再看罢,而且你们的话说到天亮还没个完的。”

阿琼忙接口道:“那么于相公的马呢?”她这一句说得很响,好像故意说给闵小玲听似的。

闵小玲那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只因为自那一晚上由红姑娘手中抢得于志敏(事见本书第四回),又被玉紫霜追踪找回去,自己回树底迷宫后越想越舍不得,还等不到天明就率侍女追着下来。

那知几个月的辛劳,只找到心上人的老父,而侍女阿琼两人反先找到心上人,并获他赠马代步,此时话一讲明,心里不由得有点恼恨,可是嘴里面却不肯说出,轻一咬一下牙龈道:

“刁丫头!罚你和阿璜守着马儿!”话一说完又觉得还有事待问,又改口道:“不!还是由你独自照顾马好了!”

阿琼跟随这位姑娘多年,见她说了又改,早知其意,笑应了一声“是”,却又道:“璜姐!我一人照顾不来两匹马哩!”

阿璜还未答话,闵小玲已接口叱道:“就要你自己去!”

塞马先生不明就里,笑笑道:“一人兼顾两马,在这荒山里面确也不便,不如由我两个劣徒去罢!只不知琼姑娘把马藏在那里?”

塞马先生这一个主张,正是阿琼求之不得的事,忙接口道:“我立刻带莫兄前去!”

闵小玲这回不便反对了,眼看看阿琼带了莫氏兄弟走进了树林,自己则带了阿璜阿珠,跟在各人后面走往泊船的所在。

虽然人数不少。但因闵小玲身怀高艺,一路来为了侍奉方便,所以租用的船也比较大些,这时又因少了莫氏兄弟和阿琼,这艘船面倒还坐得下。于冕一回船上立刻吩咐于志强着舟子把船移来并在一起,这一个意外的相逢,竟化悲伤为喜悦,黄酒谈瀛,各说别后的遭遇,免不了时而欷吁,时而鼓掌。说到于冕这方面,才知道他在傍晚发现有船在这一带游弋,当下吩咐自己的船远远跟着,后来又见一艘小船由云南府方向急驶而来,以为是官府发现了他的行踪,只得退往湖心回避。

要是依照闵小玲的意思,那管什么官府不官府,要杀个落花流水,但于冕到底念及先父身受国恩,虽不幸被英宗杀害,而这些无辜的鹰犬却不应该为赎罪美羊,所以一温一 词劝说,才算暂告无事。

不久,就见小船似朝大青山方向驶去,于冕心想大青山只有自己在里面隐居,而且离开数月,任凭鹰犬如何搜寻也搜不出人来。但是,自己在那块地方隐居多年,不无眷恋之情,也就吩咐拨转船头,缓缓移岸,那知船刚转向,立即看到大青山火光冲起,这才着急起来,更不料是塞马师徒已鸠占鹊巢,被敌人寻到发生这场险斗。

各人边喝边说,不知不觉间已是斗转星沈,看来已一交一 四更天气。照理说,阿琼带莫氏兄弟去后,是应该回来的,而这时依然不见声息,闵小玲耽心地问阿璜道:“你们把马放在什么地方?”

阿璜愕然道:“这个要问柳姑娘才知道!”这句话,蝉儿已听到了,接口道:“马是琼姑娘安置的,我们谁也不知道,看来离打斗的地方不会太远。”

闵小玲更加耽心了,柳眉一皱,脱口道:“奇呀!这刁丫头为什么还不回来?”

各人一听,全都感到诧异了,塞马先生想了一想道:“敢情是你们不知道琼姑娘拴马的地方,而琼姑娘也不知道我们泊船的所在,要得上去找一找。”

蝉儿忙接口道:“我和鸾妹找她去!”

闵小玲经过塞马先生那样一说,知道确有几分道理,忙笑道:“用不着了,这刁丫头最会捣蛋,也许还躲在什么地方和我们捉迷藏哩,让她喝足了南风,终会自己回来。”

璜珠二女被闵小玲一说,回忆起自己几人确是经常捉迷藏,让别人干着急,不禁笑了起来。

各人见她主婢笑容满面,分明不把这桩事放在心上,也就岔开话题。玉鸾因为年纪小,坐在闵小玲身旁,闻到闵小玲身上阵阵幽香,见她美艳动人而武艺又是那么高,人又那么一温一 顺,不由得在她耳边轻喊一声:“姐姐!”接着问道:“你们常一爱一捉迷藏么?”

闵小玲被她问得“噗哧”一笑道:“妹妹你一爱一不一爱一?我们将来捉捉看,看谁捉到谁?”

玉鸾点点头道:“一爱一倒是一爱一捉,但我捉不过你啊!”

闵小玲诧道:“你还没有和我捉过迷藏,怎知道捉我不着?”

玉鸾怯怯地痴笑道:“我知道姐姐的功夫比我好得多,跑得飞快,我怎能赶得上?”

闵小玲想不到学武的人能有这样虚心,而且还出于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口,不由得对她大起好感,轻轻一握她的手,亲一热道:“妹妹!迷藏是捉来玩的,难道是逞功力来跑的么?”

玉鸾也不觉哑然。

蝉儿见闵小玲和玉鸾两人说得亲一热,也凑趣答讪着,顷刻间,诸女已经有说有笑,把于冕听得直乐原顾虑蝉儿和小玲争大争小的心事,已消除了大半。

天甫黎明,在曙色微茫中,忽然发现三条人影。闵小玲眼力最好,早认出是阿琼和莫氏兄弟,只见她垂着脑袋跟在莫氏兄弟的后面,看情形似乎是出了事。

阿琼三人出了山口不久,敢情已看到这边有船,脚步也就加快起来,不消多时,已到达近前。

闵小玲不待阿琼上船,就急忙问道:“阿琼,你们的马呢?”

塞马先生一见莫氏兄弟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忙问道:“怎么了?”

阿琼只答得一句:“马丢一了!”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闵小玲又急又恼道:“你这人是怎么搞的?光是会哭,还不快点把经过说出来!”

阿琼只得收泪道:“婢子和莫家两位公子赶往原来拴马的地方,本来那地方并不太远,只要几个纵落就可到达,那知到达一看,两匹宝马俱已失踪,还有几堆马粪遗在当地。婢子还以为是拴得不牢,宝马没有人喂,迳自寻吃的去了;所以和两位公子四处寻找,并没有看到马,唯有一路马迹直走西北……”

闵小玲急道:“你就该一路追去看看啊!”

阿琼苦着脸道:“谁说不追呢?追到一座很大的森林,连马迹也没有了,只得回这边来。”

闵小玲听了沉吟不语,各人一时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倒是于冕恐怕闵小玲仍然要斥责阿琼,忙劝道:“贤媳也不必深责琼姑娘了,两匹马儿走失地无甚紧要,反正天色已亮,我们遣回船只,一同去找,找到当然是好,找不到也就算了,回到云南府,那还怕买不到好马?”

塞马先生和诸女当即没口赞同,闵小玲只得改容道:“媳妇那还责怪她,不过觉得两匹千里良驹无故走失,总觉得有点可惜罢!”各人也着实婉惜几声,立即付过船钱弃舟登岸,由阿琼当先带路,来到系马的地方,天色已是大亮。

塞马先生略一审察系马的地上,却见不少男人的脚印杂在凌一乱的马迹里面,不禁望了莫氏兄弟一眼道:“你们昨夜里到达这一块地方了?”

莫氏兄弟点一点头,说了一声:“是!”

但于志强却叫起来道:“这里却有四种不同的脚印呀!”

各人忙往地面一看,果然发现有四种不同的男人脚印,莫氏兄弟此时穿的是圆头布底鞋,布底鞋的针线痕清晰地印在那些败叶上,两另外有两双大小不同的尖头鞋印,浅浅地印在地上。

闵小玲心里一惊,脱口道:“难道在三更半夜,竟有人到荒山偷马?说起来也不像呀,昨夜来的敌人虽然跑脱两人,但他们跑的方向也不是向这边呀!”

说到敌人,蝉儿蓦然记起因为在船上说的多半是于氏父子过去的事情,至于和夺命神梭与及小白龙打斗的事并没有告诉各人,这时急忙把自己和于志强在云南府分手后,如何被夺命神梭半途拦截,结果和小白龙负伤逃去,后来在茅舍前面迎战群魔,却看不到夺命神梭出现等情说了。

于冕点点头道:“这就是了!看来那夺命神梭救走小白龙后,并没有逃得太远,反而往这边来看他那些同一党一 是否得手,不料看到的是一败涂地,只好回这里盗去两匹马逃走了!”

这个解释倒很合情理,各人都点头称是。

闵小玲秀眉一扬道:“我们追他去!”

于冕笑道:“魔一党一 已走了大半夜,如果两匹真个是千里马,那怕不走出五百里外,往那里追去?”

闵小玲嘴唇动动,待说些什么,却又强自忍住。

于冕看了笑道:“贤媳但说不妨。”

闵小玲嚅嚅道:“我不知你老人家今后要往何处?”这一问,把于冕问得沉吟半晌,仍无法回答,他曾经想到回家,可是家老早就被抄了,自己又是钦犯不能回去,要是另找地隐居,未尝不可,但拖着这一堆儿媳,终究是不方便,而且志敏知道自己是隐居在滇池附近,将来寻找不到,父子岂不又要相失?要是往河间府去,那好意思启齿?幸而秦玉莺见公公尽在沉吟,陡然触一动灵机,轻轻扯一扯于志强的衣袖,打一个眼色。于志强见状大悟,急唤一声“爹!”接着道:“到河间府岳父家里可好?”

于冕顺口“啊!”一声道:“真的!我怎一时想不到这里?”到河间府去,即可见见亲家的面,又可和各路侠义欢聚一堂,对,对!还是先去河间府再议……”又转头问塞马先生道:“老哥哥!你在这里也隐居不得了,不如一同往河间府看看情形如何?”

塞马先生微笑道:“夜里听令郎说希贤老友已在琼崖自立授徒,而且梁良玉昆仲也在琼崖出现,程济、史仲彬这些老友都遁迹岭南(事见拙著“琼海腾蛟”),我这几根将朽的骨头,倒也想迁到海外找块清净的泥土埋了就算,但看到赤身魔教这样嚣张,朝里一奸一党一 这样跋扈,又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死法?既然老弟有亲家处去,做老哥哥的跟去看个热闹也好!”

于志强和秦氏姐妹甚至于柳蝉儿见两位老人都答应北上河间,都不禁喜得笑逐颜开,连到琼璜二女,也喜形于色,但闵小玲秀眉皱道:“公公要往河间,恕小媳不能一同前往……”

于冕愕然问道:“肾媳想往何处?”

秦王鸾以为闵小玲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形,所以不愿同去,忙道:“姐姐!我们一同回去,我一妈一见了你一定喜欢哩!”琼璜二女连带阿珠也觉得闵小玲有点蹊跷,虽不敢劝说,但也愕然望着。

闵小玲见她说得天真,不禁深情地望她一看,回头朝于冕嚅嚅道:“小媳想先找找阿敏!”

于冕眉头一皱道:“你往那里找他,难道怕他不会回来?”这句话把闵小玲说得粉脸通红,忙摇首道:“小媳不是这个意思!”于冕忙又问上一句。

闵小玲接着道:“小媳认为阿敏既然是追寻红姑,照理说经过这么久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总该回到滇池这一带来了。现在仍然没见他们来到,说不定魔一党一 以红姑为饵,把他引往冈底斯山魔教总坛里去而遇上诸般凶险。再则,恩师红花婆婆隐居在魔教总坛附近,因为弃邪归正,授徒不多,算起来也不过是三位师姐和几位侍儿在她身边,近年来赤身魔女屡次相邀入教,恩师只是婉词拒绝,魔教也知道恩师不太好惹,所以暂时相安无事。此次,阿琼阿璜为了应付强敌,不惜施用师门独有的绣云针,已被魔一党一 看出,要是魔一党一 统统死绝,也不致于惹祸,偏是被他逃去只要再遇同一党一 ,必然用信鸽飞报魔教总坛,魔一党一 也必兴师问罪,恩师艺业虽臻化境,到底好汉敌不过人多,也没有不惨败之理?所以,媳妇才想赶回乌斯藏说明经过,使师门上下有个准备,万一寻到阿敏,汇合师门力量毁去魔教根本,也是一举数得哩!”

于冕把闵小玲所说的话默默想了一遍,愁容满面叹一声道:“贤媳说的也是,但那信鸽飞行迅速恐怕你人未赶到,那边已凶杀过了!”

闵小玲接口道:“媳妇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想禀过公公之后,立刻就走!”

于冕见她说的是师门大事,不好拦她,略一思索道:“那么你就去罢,要是见到阿敏,就叫他把事办完了来河间府见我!”

闵小玲答了一个“是”字,就拜了下去,蝉儿却呼一声:“公公!我也跟闵姐姐去!”

秦玉鸾也嚷着要去。

于冕对于秦柳二媳的艺业,在夜里对敌的时候已看得清楚,此时见他俩要去乌斯藏,不禁默然。

还是闵小玲望她两人一眼道:“蝉姐和鸾妹应该服侍公公,如何去得?而且我走得快,你两人怎跟得上?”

蝉鸾各人都曾见过闵小玲的艺业,心知所说非虚,蝉儿更想到于冕虽有志强夫妇服侍,但自己也该争个好感,被闵小玲一说,已是默不作声,惟有玉鸾年小不懂事,反而道:“琼姐姐能够跟得上,我也可以跟得上。”

闵小玲被她这一提醒,不禁笑起来道:“亏妹妹提醒了我,但我不叫她们去啊!”各人还不知道玉鸾提醒她什么,已见闵小玲吩咐道:“阿琼跟公公到河间府去,替一我尽子媳的份儿,阿璜和阿珠赶紧回杨柳树去帮阿瑛看守门户,别让她单独一人急疯了!”回身朝于冕一拜道:“公公保重,媳妇去了!”又朝各人招呼一声,身形连晃,只见一道白影眨眨眼间已去了老远。

璜珠二女目送闵小玲远去,也就向于冕等人拜辞,和阿琼诸女道别,也迳自走了。

塞马先生喟然道:“我老朽这回可真开眼界了,像闵姑娘这种艺业,分明已臻化境,传说上的令郎志敏,还不知究竟高到那里去哩?”

蝉儿虽因不能前往乌斯藏有点心苦,见有人称赞她心上人,也还觉得苦中有点甜味儿,秀眉一舒,脸颊上显出两个笑涡儿。志强虽知道志敏的艺业不知要比闵小玲高出多少倍,但也不好赞扬自己的胞弟。惟有玉莺听了塞马先生的话,却笑起来道:“敏弟的艺业高得多哩,他飞行起来只见淡淡一线掠目而过,气功方面可以束气成钢,展气成雷,王姑娘虽然较逊一筹,但那夜空手夺下静虚道人的宝剑,把静虚道人气得要自刎,也可知道她艺业和敏弟不相上下了!”

塞马先生“哦”了一声道:“静虚道长是宇内数一数二的高手,久闻他在武功山虔修上乘功夫,不问世事,那知还到江湖上惹祸,被夺剑受辱,真是不可思议了!”各人也嗟叹几句,取道经云南府北上河间不提。

再说于志敏和王紫霜夜袭侯家堡,诛却赤身魔教室女司东南总坛的副坛主玉一面鸳鸯李钰,立即以丁瑾姑为先导,搜寻押解红姑的魔一党一 行踪,蛮认为自己三人脚程迅速,押解红姑的魔一党一 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多远,而且瑾姑对于这一带的总坛,分堂,都了如指掌,不怕搜她不出,所以电掣风驰,直往前奔。

那知走到东方现出一片红霞,脚下的云海也被映成一片红绫,而三条身影仍然在荒山穷谷里飞奔,看看四面不但渺无人迹,而且连一条像样的大路也没有,于志敏略为一瞥邻近的山形,不禁脱口说一声:“不好!”

王紫霜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声息,急忙招呼丁瑾姑停步,并回头问道:“你见什么啦?”

于志敏苦笑一声道:“我们走了这么大半夜,也不知究竟走了多远,看这里俱是人迹罕到的荒山,没有一条是人走的路,魔一党一 押解红姑,行动不便,怎会走上这种地方来?”

王紫霜经他这样一说,也觉得有点古怪,忙问丁瑾姑道:“丁姑娘!我们会不会是走错了?”

丁瑾姑苦着脸道:“婢子也不知道错与不错,只知道往九龙场的东南总坛有好几条路,不知道他们押解红姐走那一条,因为从白发场到九龙场以这个方向为最直,所以才笔直往这边走,也许因为抄近路,反而先到九龙场哩!”

于志敏忙道:“你说九龙场到底有多远?”

丁瑾姑道:“走直向不知道有多远,要是走在路上,最少也有二千里……”

王紫霜脱口“呀!”一声道:“你这蠢丫头!带我们走一千多里的荒山,在我们来说倒不见得要紧,可是,以你这点点道行来说,纵然不累死你,饿也要饿死你!”几句话说得丁瑾姑满脸通红。

于志敏笑指杖头挂着的烤蛟肉一道:“有了这个,饿死倒是不会,只怕是累死和给毒蚊咬死是真!”

王紫霜急在头上,见他还悠哉游哉在说笑,不禁猛睁秀目朝他一瞪道:“谁有空听你说笑了?还不快点想出办法来?”

于志敏笑脸一收,诧道:“你叫我想什么办法?”

王紫霜嗔道:“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快说!”

于志敏又嘻嘻一笑道:“你叫我说什么啊?”

王紫霜见他一而再地装傻,真个有点怒意了,叱道:“我要你说应该怎样走?”

于志敏那里是不懂王紫霜的意思?而是因为从大破绳金寺之后,两人形影不离,经过多少次月谈心,耳边絮语,早已心心相印,到了黑龙山获得金河老女侠作主,系定红丝,自以为此后更多亲一热机会。那知横里杀出一个铁咬金,才离开黑龙山头一天,就被魔一党一 用计掳去自己,幸得红姑告知王紫霜驰救。从那时起,红姑就插足于两者之间,一连几天没有夜半私语的机会,早就十分气闷,所以故意装痴歪缠,无非是要找说话的机曾,一慰心灵上的空虚。这次被叱,不但没有惧意,反而喜洋洋道:“见有路就走呀!”

王紫霜见每次只要自己稍为大声,于志敏始终不敢不像绵羊般一温一 顺,惟有这次却是例外,虽然并不顽抗,可是所答的丝毫不着边际。王紫霜也是慧心人物,略一思索,就知道于志敏是故意做作,并且明白他为什么有这个故意,此时可说是“喜在心上,怒在嘴里”,拉丁瑾姑一把,佯怒道:“别理这个疯子,我们走!”起落之间,已走出数丈。

于志敏见她们真走,这回可有点着急了,边跑边呼道:“霜妹!你们走错了,快点停下来!”

王紫霜嚷他追喊了一阵子,才停下一身形道:“我们那里走错了?你不是说见路就走吗?”

于志敏被她抓住话一柄一来问,不由得楞在一边。

王紫霜见他呆若木鸡,也不由抿嘴一笑。

丁瑾姑年纪较长,而且在魔教室女司薰陶已久,男一女间的事早已司空见惯,这种打情骂俏更是家常便饭,岂有不明白之理?只得打个圆场道:“于相公…你知道我们走错,那么又该怎样走呀?”

于志敏笑笑道:“我并不是说走的路不对,而是说我们不该这样走法……”

丁瑾姑笑道:“该怎样走?”

于志敏略一思索道:“我们该走上正路……”

王紫霜反诘道:“你说正路在那里?”

于志敏道:“朝什么方向走才是正路,我可没有把握,不过,我们可以朝北偏西试试瞧,因为我记得来白发溪的时候,要渡过一道河水,河这一边有不少道路,如果走北偏西,纵然走不到正路,也可以到达一条大一江一 ,到那时再问,总比较在这荒山荒岭里面找不到人问路强一些,而且……”

王紫霜更不及待,又道:“快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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