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旅馆的主人是本地著名的养鹈人,晒黑的脸孔,络腮胡子,是个健康的老先生。年龄与首尾木大造相仿。
女中送来茶点之后,山本老先生亲自出面打招呼。
“下次请在放鹈的季节来观光,从这个房间能观赏得很清楚。”山本老先生指着窗外说。
夕闇业已笼罩长良川的河面。
“好的。”十津川点头。“其实我们是……”
“我知道,东京的刑警吧!野崎组长告诉过我了。”
“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转弯抹角了,我们怀疑浅草寺的被害人就是首尾木明子,我们到歧阜来,目的就是想请首尾木家的人到东京辨认。”
“首尾木家的老先生怎么讲呢?”
“他坚持在大腿上绣玫瑰花的女人不可能是他的女儿,二小姐也一样,但是以我们的立场,是与不是总得确认一下,你认识明子小姐吧!”
“我们是亲戚。”
“你也可以,上一趟东京,指认一下好吗?”
“恐怕不太好吧!”山本面露为难的表情,避开十津川的视线。
“为什么呢?只要上一趟东京,看一下就行了,很简单呀!”
“但是首尾木家的老先生既然否认,我这样做岂不太多管闲事?”
“你害怕什么呢?”十津川审视对方的脸。
“怎么讲呢?”
“首尾木家的人,还有你,简直都害怕承认命案的被害人是首尾木明子,你们到底害怕什么呢?”
“倒没有害怕什么。”
“既然如此,何不跟我们一道上东京。”
“首尾木老先生既然否认……”山本说。
此时正好女中送晚餐来,山本只表示让他考虑看看,便告退离开。
十津川与龟井只好用晚餐。
“一定有什么事的。”龟井说。
“龟井兄也这样想吗?”
“三年前首尾木明子离家时,一定有什么隐情的。我想可能是有辱首尾木家门第的事,所以失踪之后马上脱离父女关系。三年后的今天,首尾木家的人之所以不敢认尸,可能是害怕报纸报导出来的话,会托出三年前的旧事。”
“三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呢?”十津川偏着头,但他并不想深入追究,当前最重要的是确认夏娃的身份。
“照这情形看,凡是与首尾木家有关的人,可能都会拒绝辨认。”龟井低声叹息,他感觉得出首尾木大造发命令给所有的族人与亲人,而且大家都不敢违抗。
十津川不考虑强迫他们到东京,因为如此做的话,即使夏娃是首尾木明子,也可能变成不是了。
“我出去散散步。”
“我也去。”
“不,你留在房内好好休息吧!”
十津川单独离开房间。
他在柜台借了电话,打算与东京的妙子联络,但她似乎尚未返家的样子,无人接听电话。
十津川穿着旅馆的拖鞋外出。
入夜后气温似乎反而上升的样子,眼前的河面升起白色的水蒸气,远处耸立的金华山山顶也笼罩于夜雾中。
标高328.8公尺的金华山山顶应可看见歧阜城的,然而却被白色的夜雾掩蔽了。
十津川在河岸坐下,他凝视着缓缓在河面移动的夜雾。
倘若首尾木家的人、亲戚、朋友都拒绝辨认的话,到底如何是好呢?
找寻首尾木明子大学时代的友人吗?
至于妙子呢?她到底上那儿去了呢?
背后似乎有人。
“龟井兄吗?”
“山本。”旅馆的主人走下堤防,在十津川身旁坐下。“看些什么呢?”山本取下烟斗,边装烟草,边问十津川。
“我在观赏雾,雾的移动实在好看。”
“照这情形看来,明天可能会下雨,你打算在歧阜待多久呢。”
“直到有熟识首尾木明子的人答应到东京辨认为止。”
“这样子吗?”
“我是刑警,领薪水办案的。”
“根据报载,浅草命案的被害人应该是名叫夏娃不会错的。”山本吐出一口烟。
“现阶段只知道这个绰号。”
“既然如此,就是一个名叫夏娃的女人被杀的命案了,不对吗?”
“但是夏娃仅是绰号罢了。”
“但是凶手杀害的人是夏娃,既然如此,根本没有知道本名的必要了。”
“你这个意见恐怕行不通。”十津川摇头说:“我们必须知道夏娃的底细。”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首尾木家是有来历的家族,我们山本家也是相传好几代的。”
“这个我听说过。”
“我的用意是不要使这个有来历的家族蒙羞。”
“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你想想看,假如报纸上登出首尾木家的小姐在大腿上绣玫瑰花,并在东京遇害,这实在是丑闻了。”
“是的。”
“你能够答应封锁消息,绝对不让新闻记者知道吗?”
“如果我答应,你愿意到东京来指认吗?”
“是的,我可以上一趟东京。”
“好,我答应,反正我们的目的只在破案。”
“你很小心呢!”
“这种事情最需要小心,此地不比东京那种大都市,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开。”山本眼神凝重,紧望着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