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部改变话题。
“你认识以前也是新纪会会员的井关一彦吧?”
“是的,认识。”吉川点着头说道。“在他离开新纪会后,我曾收到他的来信,他在信上说现在专心经营旅馆,不再作画。”
“依你的看法,井关一彦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实在是很难回答的问题。”
吉川用手支着下巴,一副沉思的表情,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矢部想起有一篇报导把吉川三郞形容为“魁首”,身为“魁首”的人不会说会员的坏话,现在大概在想适当的台词吧?
“他作画的技术很高明。”吉川说道。矢部对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感到很不满意。
“只是这样吗?如果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希望你能吿诉我。”
“这个嘛……本来我并不想说,可是,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吿诉你好了。他所作的画没有个性,这对画家是一大致命伤,不管画什么,由于没有个性,所以一眼就看出是井关君画的。
“或许他也发现这个缺点,才停止作画也说不定。”
“死去的田岛幸平跟井关一彦比,孰优孰劣?”
“这两个人截然不同。”
吉川三郞点燃第二支香烟。脸上出现红晕,或许他已谈出兴趣了。
“井关君非常重视作画的技巧,在所有的会员中,只有田岛君不重视作画的技巧。
“由作画可以看出人际关系,我想多半是因为他的作画态度,才让其他的会员认为他任性、傲慢而对他敬而远之。”
“会不会因为他是自学出身的画家,其他会员因为瞧不起他才对他敬而远之呢?因为新纪会的会员几乎都是美大出身的。”矢部毫不假思索的说道。
吉川三郎皴着眉头。
“热爱艺术的人不会那么重视学历。”
虽然吉川三郎这么说道,可是,由于声音软弱无力,难以教人信服。
“总之……”吉川好像不愿再多谈这个问题,所以总结道,“虽然田岛君没有作画的技巧,可是,却以强烈的个性弥补这个缺点。由于田岛君画出心中想画的画,使他扬名画坛。”
“这两个人的感情如何?”
“非常要好,依我看,井关君是哥哥,田岛君是弟弟,田岛君自承是乡巴佬,井关君很世故。”
“你说田岛幸平自承是乡巴佬,这是怎么一回事?”
“田岛君是农家子弟,由于不是科班出身,所以有关绘画方面的知识他都不懂。
“身为画家对油画的颜料性质应该很清楚才对,例如白有银白、锌白、锑白等多种,要如何使用这些复杂的色彩才能增加作画的效果,画家应该要很清楚才对,此外,溶剂也很重要。
“颜料不是只要溶解就行,溶剂有挥发性很强的,也有很慢的,由于各有优劣点,所以使用起来比较困难。
“可是,田岛君对这些都不懂,只使用他会用的颜料,由此可见他对绘画并没有丰富的常识。
“也由于常识贫乏,他才大言不惭的说只要有五种颜料就可以作画。”
“井关一彦呢?”
“井关君跟田岛君刚好完全相反。
“就算颜料,他也非常在意,当他在美大念书时,都是使用昂贵的舶来品,一听到某个地方的材料店有出售新的舶来品,立即赶去购买,也由于他太重视作画的技巧,不但使他所作的画成一固定型式,也让人觉得他所作的画很沉闷。”
“舶来品颜料比国产品好吗?”
“目前不只是颜料,就连溶剂、画笔也都是舶来品比较好。”
“田岛幸平是不是把井关一彦当成竞争的对手?”
“竞争的对手?”吉川以暧昧的口气说道。“在作画方面,大家都是竞争的对手,可是,私底下都是好朋友。”
吉川言下之意好像是说新纪会的会员都是田岛幸平的亲密朋友,可是,就他去拜访新纪会事务所时感受到的冷漠气氛来看,被田岛幸平视成好朋友的,大概只有井关一彦和江上风太郎两人吧?
矢部这么想时,吉川三郞又继续说道:“直到目前为止,江上风太郎依然下落不明,警方已展开调查行动了吧?”
“是的,目前正在调查中。”矢部说道。“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可是,我认为江上风太郎的失踪跟田岛夫妇命案有关联,因此,如果能够明白那个命案的真相,自然也可以明白江上风太郎的事情。”
“你说命案的真相,是指那个事件不是自杀事件吗?”吉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可能是杀人事件。”矢部回答得很干脆。
“杀人?你是说井关君杀害田岛夫妇?”吉川三郞好像不敢相信的耸着肩膀。
“我不相信井关君会杀害朋友夫妇,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吧?”
“目前没有,所以要多方调查。”
“你从我的谈话中,找到可以证明井关君是凶手的证据吗?”
吉川很不安的问道,大概害怕说错话吧?
矢部微笑注视着吉川的脸,吉川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掉,睁得大大的眼睛露出害怕的眼神。
“你怎么啦?”矢部问道。
“没什么。”
吉川三郞连忙这么说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只是感到胃有点痛,因为最近得了胃溃疡,不过,已无大碍。
“虽然现在已止痛,不过,我要重复说一次,井关君不是杀人的凶手。我相信那个事件绝不是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