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堂来的天堂鸟
这一天天气:细雨纷飞,这是一个祭祀扫墓的日子。清明节的雨,飘洒在柳枝上那一片片刚长出的新叶上,将它们都变成了嫩绿的泪眼。
今天是清明节。我告诉孩子们,今天是人们给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亲人和朋友扫墓的日子。
“小可怜也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们也要给小可怜扫墓,是不是,爸爸?”
“是的,二丫。”
胖头很焦急地问:“我们没有扫帚,怎么办?”
我问胖头:“用扫帚干什么?”
“不用扫帚,怎么扫墓呢?”
胖头爱钻牛角尖,他认定了扫墓就得用扫帚。
我说:“我们不用扫帚。我们采一些花放在小可怜的坟前来寄托我们对她的思念。”
“爸爸,可以用柳枝吗?”二丫站在低垂的柳枝下,望着顺着往下滴落的雨珠,“这是老天爷流的眼泪。”
二丫的观察力和想象力,常常让我惊叹不已。
“这是雨水,不是老天爷的眼泪。”胖头不仅爱钻牛角尖,还爱抬杠,“老天爷在天上,他不知道地上的事情。”
“老天爷什么都知道。”三宝说,“老天爷站得高,看得远,我们地上的事情,他都看得不清二楚。”论观察力,三宝不如二丫;论想象力,他们俩却不相上下。
“老天爷的眼睛看不了那么远。你们想想,天和地离那么远,那么远······”
他们经常是这样:胖头要较真,二丫和三宝却不和他较真。
当胖头还在那里自说自话的时候,二丫已衔了几枝柔嫩的柳枝放在小可怜的坟前,三宝也衔来了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三宝说,小可怜喜欢冬天的梅花,桃花是春天的花,如果她还活着,那她一定也会喜欢桃花的。
“爸爸,这是什么?”胖头突然有了新发现,“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在小可怜的坟前,放着一个精美的点心盒子,里面放着一块花式凉糕。
毫无疑问,这是老老鼠干的,困为我曾经在他的百宝箱里见过这个精美的点心盒子。直觉告诉我,老老鼠就在附近。
果然,我看见老老鼠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头探脑的。趁着三只小猫在坟前聚精会神地摆弄柳枝、桃花,我朝那棵大树跑去。
“看见没有,笑猫老弟?那块花式凉糕是我祭小可怜的。”
我很想知道这块花式凉糕的严历:“这是你从垃圾箱里捡来的吗?”
“笑猫老弟,看来你对人还是不够了解。”老老鼠用教训的口吻说,“这么好的东西,人是舍不得扔直垃圾箱的。”
这不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那就只有一种能——这是老老鼠从别人的家里偷来的。
“最近,我天天都在忏悔。偷偷摸摸的事情,我是坚决不干了。”老老鼠竭力做出真诚的表情,“实话告诉你吧,我刚从墓地回来···”
我明白了,这花式凉糕是老老鼠从墓地里偷来的祭品。
“这不叫‘偷’,叫‘分享’。”老老鼠侃侃而谈,“今天一早,我就去了墓地。第一拨扫墓的人刚走,我就溜过去看他们留下的祭品有没有我中意的。看来 看去,我就看中了一盘花式凉糕。这凉糕做得很漂亮,我想它的味道也不会差。那盘子一共有八块,我只‘分享’了一块。我用它来寄托我对小可怜的哀思···”
我不能再听老老鼠神侃下去了,因为我看见地包天来了,而且她显然已经看见我了。
老老鼠知趣地消失了。
地包天的嘴里衔着一枝金色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她一跑到我跟前,便把嘴里的花儿放到地上,唠叨开了,“猫哥,你都做爸爸了,还跟老老鼠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如果被小猫们看见了,那么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的···”
我从来不想跟地包天讨论我和老老鼠的关系,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以地包天的智力水平能理解的。我赶紧把话题转到那枝金色的花儿上。
“你衔来的这花儿,我还从来没见过。这叫什么花儿?”
“今天一大早,我家女主人就给她妈妈扫墓去了。她不带我去,我正好也不想去,我要到这里来给小可怜扫墓呢。嘻嘻,我的女主人还不知道,她准备带去的天堂鸟少了一枝。这是我昨晚就藏起来的。”
地包天永远是这样的:答非所问,你问东,她答西,我早已习惯了。
我带着她来到小可怜的坟前。虎皮猫和三只小猫已经将嫩绿的柳枝、粉红的桃花在小可怜的坟前插了一圈。
地包天把她带来的那枝金色的花儿插在坟地的中央。她说,这不是花,是鸟。
“这是从天堂来的天堂鸟。”
仔细一看,这花儿还真的像鸟,最像的是这种花儿有两只“翅膀”,整朵花呈展翅欲飞的样子。
胖头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为什么这只鸟不能飞?”
地包天说:“我们要把对小可怜的思念,悄悄地讲给它听。当它听到最深最深的思念时,它就会飞走了。”
“我先讲!”
三宝跑到坟地中央,对着天堂鸟讲了好一会儿。因为要悄悄讲,所以他究竟讲了些什么,我们都听不见。
一个接一个,我们都悄悄地对天堂鸟讲了好多好多我们对小可怜的思念。最后去讲的是虎皮猫,她是小可怜的妈妈,没有谁的爱,可以深过妈妈对自己亲生孩子的爱;没有谁的思念,可以深过妈妈对自己亲生孩子的思念···
金色的天堂鸟飞走了,它把我们深深的思念,带给了天堂里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