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像个正常的姐姐

同一天——

1935年4月12日，星期二

我花了比预期还 要久的时间才到达那个缺口。山丘既陡峭又湿滑，往上走的时候还 有石头、岩片、泥土等滑塌下来。可是警卫看不到我，山丘的缝隙阻挡了他的视线。

到达围栏那个缺口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得去。想知道有没有球在那里的唯一方法就是查看灌木丛下方。但是我没办法这么做，要是我卡在围栏下面怎么办？

我希望能够看到娜塔莉。我应该直接回去，忘掉这一切。这时我却在一块石头上看见一道灰白的微弱闪光。是个棒球吗？我找来一根树枝，看看能不能把那颗球拨过来。可是球没有那么近，唯一能确定那是不是球的方法，就是从围栏下面穿过去。

我坐在一块隆起的地面上，伸出脚，很快地往前滑，让我的膝盖滑过围栏下方。我耽搁太久了，得查看一下娜塔莉。我不禁慌张起来，赶紧滑了回来。可是我又想到爬上来有多困难，如果我回去看看她，又要再爬那段土石，得花上两倍的时间。妈妈不是说过吗，我应该像对待正常姐姐一样地对待娜塔莉，我决定不去查看一个正常的姐姐。

我又把脚伸到围栏下面，现在已经到腰部了。锯齿状的铁丝戳到我的肚子，我闪了过去。接下来的问题是我的宽大肩膀。“橄榄球肩。”我叔叔狄恩这么形容我的肩膀。我扭啊扭的，一寸寸地把头转向一侧，蜷起身子钻过去。

我冲过去准备拿球，靠近时我却慢了下来。我的喉咙紧了起来，那不是一颗球，那只是一片圆纸板。我把它翻过来，后面写着“圆，珍娜·崔。”珍娜·崔克叟。那是幼儿园的作业。

我非常生气，想要把那个圆纸板撕掉。但我没这么做，我把它塞进口袋里。然后我想到了娜塔莉。我想起爸爸说过的“降低你的损失”。我要直接回到她那里，只是我得再偷偷查看一两个地方。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却没找到什么，这让我非常不舒服。派佩儿会帮史考特拿到球，而史考特会认为我根本连试都没试。史考特和派佩儿，派佩儿和史考特。可是我所找到的只是泥土、树枝、石头和叶子，还 有那个圆纸板。

我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傻瓜。我从下面爬回去，手被围栏刮伤。这时清点囚犯人数的铃声响起来，我暗自庆幸：至少我没被卡住。铃声？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根本就不应该把娜塔莉一个人留在那里。有雾的日子，他们不会让囚犯工作。今天有雾吗？

我以最快的速度滑下山坡。她在那里，她正低头看着那些鹅卵石。她忙着将石头分类，她的确是在将石头分类。平安无事。我深深舒了一大口气。

我站在娜塔莉身边。她没有抬头。

“嘿，小娜。没事吧？你一直在玩游戏，对不对？”

“105。”她说。

“105?”我问。雾笛再度响起时，我用力喘了口气。“这是你拥有的石头数目吗？哇，那真的很多呀。”我希望她没打算要搬105块石头回家。我再细看，她大约有三四十块石头，和105这个数目一点儿也不接近。

我抬头看看鸟，有15只左右。不过当我在围栏那边的时候，可能有一大群鸟停在这里过。她可能数了105只鸟。当然，那很简单。

“有很多鸟啊？105只，哇！”我说。

她抬起头，不再看着那些石头。从她头部细微的动作判断，我看得出来她正在数海边的鸟。

“坏穆思。”她说，“13只。”

“现在13只，刚刚有105只。它们来了又走，对不对啊，娜塔莉？”

“13只。”她被激怒了，好像我极端愚蠢似的。“娜塔莉数13只鸟。”

“好吧，好吧。”我说，“13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