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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岁月

第十三章 富足却寂寞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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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富足却寂寞的秋天

九月降临山里了。

她先把草吹黄,草籽结种了,风和老鼠忙着秋收。

她还 派松鼠和花栗鼠穿梭森林去收集果子。然后让白杨树叶结一层霜,变成闪耀的金黄色。

她又把鸟儿聚成一群群,在山顶上唱歌、鸣啭、飞舞;准备向南飞。

而我,山姆·葛博礼,觉得一切是那么美好。

我把木筏推进小溪去采香蒲、杜芭和菅茅等球茎或球根植物。

草原上出现了好多蟋蟀,惊风在草原上跳过来跳过去,抓了一大堆蟋蟀吃。我听说蟋蟀滋味不错,也试吃了一点,但我想他们说的可能是别的品种。我还 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所以还 是留着蟋蟀唱歌吧。

我熏了鱼、兔肉,挖了满袋的野生洋葱,我和九月在比赛谁的收获比较多。

10月15日

今天男爵黄鼠狼全身上下看起来像发了霉似的。我无法近距离去看它到底怎么回事,但我忽然想起它可能正在换毛,把夏季的短毛变成冬季白色的长毛。果真这样,它一定痒得半死,因为它一直在抓。

看到男爵在换毛,也唤醒了我对冬季的恐惧。我想到雪花、寒冷和漫长无生机的冬季就要来临了。我缩在床上,一边颤抖一边在桦木皮上写下上面的日记。

风猛烈地吹过山头,我点亮蜡烛,把准备好的兔皮、松鼠皮拿出来搓揉,让它们变得更软。男爵已换上冬装,我也得有一套才行。我用皮革做了一些内衣裤,也做手套和袜子。

惊风坐在床柱上打哈欠,伸懒腰,然后把头伸进背后灰色羽毛里睡觉。它睡着后,我又继续工作了好几个小时。

在这儿,我必须承认,我有了先回家,等过完冬季再来的念头。森林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准备御寒,杰西浣熊把自己养得像个水桶。它胖得由树上往下爬的时候,脂肪都堆在肩膀上。松鼠忙着囤积食物,用树叶盖巢。臭鼠在洞里塞满了树叶,不让冷风钻进洞里。

看到这些动物都在准备过冬,突然想起如果我没办法在树屋里取暖,那树屋就会变得跟外面一样冷。

日记:

今天是个慵懒的秋日,天空晴朗,树叶一片金黄,空气很暖和。我划木筏到溪里钓鱼。既然鱼不上钩,我就躺着哼歌。

渔线动了一下,我赶紧坐起来收线,可是太迟了。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已经漂到有黏土的河岸,邦杜就是用这里的黏土帮我做陶罐的。

看到黏土,我有了好主意。我可以用黏土做一个火炉——一个有烟囱的火炉。火炉不用大,只要能在漫长的冬天里,让树屋保持温暖就行了。

第二天我用我由城市带来的第二条裤子,把黏土拖到山上的树屋。我把裤管绑紧,里面塞满黏土。看着这奇怪的运输工具,我想起了稻草人和万圣节;也想起一些流氓混混把垃圾倒在第三街,又把窗户涂满肥皂的新鲜事。突然,我觉得很寂寞。充满树叶味道的冷风由溪边袭来。那些在树上啾啾鸣叫的鸟儿,好像很高兴即将南飞。我走到半山腰,低下头,泪水不由得涌上眼眶。突然一个光影闪过,我的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男爵从我裤管跳到羊齿蕨上。

它把我的孤独全吓走了,我追着它上山。它一下子躲在羊齿蕨里,一下子跳进毛茛丛里,我们一看到对方就大声叫嚣。后来它跑到前头又跳又叫,我拖着半袋像稻草人的黏土跟在后面。

惊风看了我们一眼,飞到皮绳的另一端。它不喜欢男爵,老用猎人的眼神看着男爵。我可不能让它们单独在一起。

就写到这里,我要去做火炉了。

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才做成一个可以把烟排出树屋的火炉。做火炉的学问还 真多,首先,黏土太重,做好的烟囱无法立起来,一直往下塌,我在土里加了很多干草,才让它直立起来。

我在大树的节孔挖了一个洞,再把烟囱接到洞上,让烟排出去。可是,等黏土干了之后,尺寸就和洞孔不合了,烟囱从树上脱落,所有的烟又倒灌进屋里。

我试着用松脂把缝隙粘起来,很管用。但烟囱和火炉连接的地方有裂缝,我用木头支撑,不料木头被烧坏了。我得另想方法,所以我去葛博礼农场找找有没有铁钉之类的金属。

我带着以前我用木头削成的圆锹,在可能原先是后门或木屋的附近拼命挖掘。果然找到了一个铰链,上面有手工做的钉子,很有用处;还 挖到了至宝——一个旧马车的轮轴。可是轮轴太大了,我没有钢锯把它切割成小块,而且我也没力气把它重新熔化,再锤打成小块;再说我除了一把木槌外,就没别的工具了。

尽管如此,我还 是把轮轴背回树屋。我在树屋前坐下,准备自己和惊风的晚餐。晚上很冷,已经开始结霜了。我看着惊风温暖的羽毛,想到自己连张鹿皮毯子都还 没着落。上次那两张鹿皮我用来做门和裤子了。真希望我也能长出羽毛来。

我手一甩让惊风飞翔,它很快穿过树林,越过草原,越飞越远。我急着叫:“它要飞走了!我从没见过它飞得这么狂野!”我把熏鱼往旁边一丢,追着惊风到草原上,我一直吹口哨叫惊风,吹到口干舌燥,再也吹不出声音为止。

我跑上大石头,没看到它。我把猎饵高高举在空中,舔舔嘴唇再吹口哨。太阳就要下山了,四周的颜色变得寒冷如钢铁。风瑟瑟地吹着,惊风走了。我确信它一定也往南飞了。我的心难过得猛烈跳动。我已经有充裕的食物,我难过的不是因为没有鹰替我猎食,而是我真心喜欢有它做伴。它不只是一只鸟,它是一个可以说话、游戏的玩伴;尤其是在漫长的冬季。

最后,我绝望地又吹口哨叫它,接着,就听到草原的白桦树上传来叫声。

在逐渐转暗的暮色中,我看见有东西在移动。我飞奔过去,真的是惊风,它抓到了一只鸟。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但是为了确定它真的不会离开,我急忙连滚带爬地到草地上抓它的皮绳,结果手撞到一块石头,关节淤血了。

那块石头细细长长的,又平又扁;正好解决了火炉的问题。我一手抓住惊风,一手拿着石头,笑眯眯地看着太阳滑下山,因为我知道我的屋子会暖和了。

这块平整的石头正是我顶住烟囱的好材料。我把石头敲成两块,分别顶住烟囱两侧。我点着火,关上门,听外面冷风带来山上的第一场霜。我在屋里感觉很温暖。

不久,我发现一个可怕的现象:惊风立在床柱上,头塞在翅膀下摇摇欲坠。它把头伸出来,两眼呆滞无神。我以为它生病了。我抱起它,摸摸它,走到外面给它拿水喝。一到外面遇到冷空气,它马上精神了。我顿时领悟到:是空气。原来是火炉把氧气都用尽了。幸好我抱起它到外面喝水,不然我们很可能会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我必须再挖个通风口。

我们在外面的冷风中坐了好一阵子,我担心一进去又发生像刚才的事。

后来我把火扑灭,把门拆下来。惊风和我就在脸上结霜的情形下入睡。

日记:

我又多挖了几个通风口,让空气可以里外对流。今天我试着把火炉再点燃,并把惊风放在拳头上,仔细观察。大约两个小时左右,惊风没有昏厥,我也没有麻木,仍然能清醒地写字,看东西。

这个方法还 真不错:只要看惊风的脸,就知道氧气充不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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