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国王的猎鹰

透娜小姐看见我很高兴。我跟她说我想看有关秃鹰和猎鹰的书。她很快就找到一些，不过不多。我们整个下午都在找书、看书，我学了很多，直到图书馆关门才离开。我要走的时候，透娜小姐小声跟我说：“山姆，你的头发需要剪一剪了。”

我都忘了有多久没看到自己的样子了。“噢！我没有剪刀。”

她想了一会儿，拿出图书馆的剪刀，在后院帮我剪头发。她剪得很好，现在我看起来就像邻居家玩得脏兮兮的小男孩，只要晚餐后用肥皂和清水洗一洗，就可以睡觉了。

那晚我没有回树屋，经过树林的时候，我塞了满口袋的五月苹果，虽然还 没成熟，但吃起来有香蕉的甜味，我很喜欢。

在溪边我钓到了一条鳟鱼。很多人看到钓鱼店里卖很多专门钓鳟鱼的装备，以为鳟鱼很难钓到；其实，鳟鱼比任何鱼都好钓。它们有一张大嘴巴，饥饿的时候任何东西都来者不拒。我用木钩就钓到一条鳟鱼。问题是，大多数的人去钓鱼的时间，鳟鱼都不饿。我知道那晚鳟鱼一定很饿，因为溪流起了漩涡，鲦鱼和其他的小鱼纷纷跳出水面。当你看见这种情形，赶紧去钓鱼，保证丰收。

我在溪里一块平坦的大石头上生火烤鳟鱼。这样我就可以望着天空，我希望再看到那只猎鹰。我把鱼头挂在渔钩上，垂进水池里，若有乌龟的话，它一定很想吃这个鳟鱼头。

我一直待在那里，耐心等待猎鹰，一个小时左右，终于被我等到了。一个细瘦的斑点从河谷中滑翔到小溪这边，但离我很远，我仔细观看它的行踪。它飞到高空，笨拙地带着食物飞回溪谷去了。

我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溪谷，并且让自己尽量贴近鹰消失的悬崖。我下午刚读过猎鹰喜欢把巢筑在峭壁上，于是，我在悬崖边停了下来。

隔天一大早，我从河床上采了一些块根来烤，又煮了一些贻贝当早餐，然后躲在柳树后，观察峭壁。

猎鹰从我身后的方向飞来，带着猎物，在小溪上空盘旋。显然在我起床前，它们就出门打猎去了。这对我来说，真是个好消息，表示它们在养育小鹰，巢一定就在附近。

我看见其中一只飞到悬崖就不见了。几分钟之后，它再度飞出来时，脚上的猎物已经不见了。我把那个地点牢牢记在心里，高兴地说：“哈！”

涉水渡过小溪后，我站在悬崖底下，盘算怎么爬上那险峻的峭壁。

我实在太想要一只猎鹰了，就不顾一切地手脚并用往上爬。一开始不怎么陡峭，还 算容易，等我爬到上下两难的时候，正好发现一块凸出的岩石，就连忙攀爬上去。

我爬得好高，往下一看，溪流像漩涡一样在旋转，我吓得再也不敢往下看。我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有机会便做个深呼吸。我因为太用力而全身颤抖，累得要命。

后来，我摸到一团湿湿的东西的时候，抬头看看还 有多远才能爬到顶端，并把手缩回来一看，是白色的鸟屎。就在那时，我看到了三只毛茸茸的灰白色小鹰，它们嘴巴张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怪。

“哦！哈罗！哈罗！你们好可爱哟！”

我说话的时候，它们三个一起眨了个眼，三个小脑袋跟着我的手打转，嘴巴张得老大，真是好玩。我格格地笑了起来，可是我还 是够不到它们。

我又匍匐前进，哎呀！突然有个东西击中我的肩膀，痛死了。我转过头，看见一只母鹰。它张开双翼，往上回旋，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现在我又怕又紧张，因为它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攻击我。母鹰比公鹰还 大，是名副其实的“猎鹰”。突然不知哪来的胆量，我站了起来，走向鸟巢，选了一只最大的小鹰。我把小鹰塞到毛衣里，背靠着悬岩，反过身面对母鹰。我用球鞋丢它，但它不怕，又急速冲过来。我说“急速”，大约是一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我想象自己被啄得稀烂，躺在溪谷下。我对自己说：“葛博礼，你最好像兔子那般敏捷地赶紧爬下去。”

我连滚带爬地顺着岩石往下滑。猎鹰显然不会数数儿，它竟然没发现我带走了一只小鹰。大概它一看到巢里的小鹰张大嘴等着吃，就急着去找食物，把我给忘了。

我攀到河床，非常小心地避免伤到毛衣里的小鹰。我叫小鹰“惊风”，就像这次我们共同的恐怖经历。它的爪子紧紧地攀在我身上，以免因为摇晃跌落出来。

我跌跌撞撞地下到溪谷，把惊风放进金凤花丛里，自己一倒下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看到惊风毛茸茸的脸上有两只灰色的眼睛，身上的羽毛像印第安人的羽箭一样到处乱翘，蓝色大嘴向下弯，表情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

“啊！惊风，你还 挺漂亮的嘛！”我说。

惊风抖抖羽毛。我把它捧起来，贴近下巴，用鼻子去搓揉它温暖的毛，闻起来很香。我好喜欢它。

从这一刻起，我就爱上了这只鸟。看它滑稽、笨拙的动作，感受生命的存在，真是令人愉快。

它的小脚在我指缝中乱蹭，我把它双脚靠拢，翅膀夹紧，塞到我下巴底下。

“惊风，你一定会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我跟它说。

我在溪边把肩膀上的血洗干净，将毛衣破洞处脱落的线塞进去，就返回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