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愁云惨雾

翌日，波普先生和库克上校的照片刊登在静水镇的《晨间纪事报》上，文章详细讲述了房屋油漆匠波普收到一只由杜雷克上将远从南极航空快递寄来的企鹅的故事。紧跟着，美联社也获知这条新闻，一周后，这张照片即以凹版印刷的方式刊载于国内各大城市主要报纸的周日版上。

波普一家自然为此感到光荣又兴奋。

然而，此时库克上校却显得闷闷不乐。他突然失去了欢笑，在屋内踩着碎步搜寻着什么，还 终日闷坐在冰箱里郁郁寡欢。波普太太替他清理干净冰箱中的杂物，只在窝里留下弹珠和棋子，库克现在有了一个干净又整齐的小巢得以栖身。

“他再也不跟我们玩了。”比尔说道，“我想从他窝里拿几颗弹珠，他却想咬我。”

“库克上校真淘气。”珍妮说着。

“孩子们，你们最好别去打扰他，”波普太太说，“我想他是心情不好吧。”

事情很快搞清楚了，困扰库克的问题比心情不好还 要严重。他从早到晚呆坐在冰箱里，用那双哀伤的小眼睛盯着外头，小外套已失去了漂亮的光泽，原本圆滚滚的小肚皮也日渐扁平，甚至在波普太太送上虾罐头时，他也将小脑袋撇开。

一天晚上，波普太太为他量体温，华氏一百零四度。

“孩子他爸，”她说道，“你最好请个兽医来，库克恐怕真的病了。”

兽医来了，但最终也只能摇摇头。他是个很优秀的兽医，虽然从前并没有为企鹅看过病，但对鸟类却很熟悉，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库克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我留些药给你们，每个钟头给他 喂 服一次。你们也可以试着给他喂些清凉 的果汁饮料，用冰袋裹着他。但你们可要有点心理准备，他怕是没多少希望了。你知道吗，这种鸟没办法在这种气候中生存，我看得出你们已经把他照顾得很好了，但南极企鹅在静水镇是无法生存的。”

那天夜里，波普一家彻夜难眠，轮流替库克更换冰袋。

然而这一切都不奏效。波普太太早晨再帮库克量体温时，已经升高到华氏一百零五度了。

所有人都对库克非常关心。《晨间纪事报》的记者来到波普家慰问库克；邻居也带来各式各样的清汤果冻，想让这小家伙打起精神来；即便是一向对库克评价不怎么高的凯勒函太太，也特地给他做了个冰果冻送来。但这一切都徒劳无功，库克上校似乎已经回天乏力了。他现在终日昏睡，精神极度恍惚。大伙儿都认为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平时这小家伙又有趣又可爱，一副大模大样的样子，波普全家对他的喜爱真是没法说。此时，波普先生的心因极度担忧而凝滞了，如果库克就此离他而去，他的生命将会变得毫无意义。

当然，有个人可能知道该如何拯救一只生病的企鹅。波普先生真希望能听听杜雷克上将的意见，可如今他身在遥远的南极，恐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突然，波普先生灵机一动，他不是因为一封信而得到这只宠物的吗？于是，他坐下来开始写第二封信。

波普先生的这封信是写给巨象市大水族馆馆长史密斯 博士的，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家水族馆。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谁能挽救一只垂死的企鹅的话，这个人便非史密斯 博士莫属。

两天后，史密斯 博士回信了。“很不幸，”他信中写道，“治疗生病的企鹅并不简单，或许您还 不知道，我们巨象市水族馆这儿也有一只来自南极的病企鹅，尽管我们采取了各种治疗措施，但还 是无济于事。敝人后来想到，这只企鹅会不会是因寂寞成疾，说不定这也是你们库克的致病原因。因此，现在随函送去我们这只企鹅，您可以收养她，这是使两只鸟儿一起康复的唯一机会了。”

就这样，葛蕾塔——那只水族馆来的企鹅，便住进了傲足街四百三十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