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决不带着病容面对学生

到了下午，米兰觉得她的病情加重了，喉咙里痒痒的，像有个小虫子在爬，这是扁桃腺发炎的症状。米兰每次感冒，扁桃腺都会发炎，来势凶猛，打青霉素针都不管用，非输液不可。否则，就化脓了，病情起码一两个月才会见好。

米兰到校长办公室去请假。姜校长、白副校长和秦主任都在。

因为秦主任负责给老师们考勤，所以她抢在两位校长的前头说了话。

“感冒算不上什么大病，挺挺就过去了。你看马老师也感冒了，而且是重感冒，已经好长时间了，可她从来没想过要请假。”

“也许她请几天假去医院及时治疗，再好好地休息几天，说不定现在病已经全好了。”米兰说，“真不能想象，马老师话都讲不出来，怎么给学生讲课呀？再说，感冒是要传染的，也许我就是被马老师传染的，再传染给学生怎么办？”

秦主任笑着去拍米兰的肩膀，“小米呀，你严格要求自己，不要那么娇惯自己嘛。”

“我没有娇惯自己。”米兰说，“我只是想我的病快点好，我决不带着病容站在讲台上面对学生。”

“米老师，我准你的假。”姜校长突然从他的转椅上站起来，走到米兰跟前，面有愧色，“很抱歉，米老师，作为学校的领导，我们对老师的关心是很不够的。你就安心地养病吧！”

“我去医院输三天液。”米兰向姜校长伸开三根手指头，有些调皮的意味，“三天以后，站在你面前的，又将是一个光彩照人的米兰。”

米兰离开校长办公室后，姜校长又回到他的转椅上，用铅笔的橡皮头有节奏地敲着他的太阳穴。

“我在想，我们总是鼓励老师带病坚持工作，到底是对还是错？而这个带病坚持工作的后果，到底是利多弊少？还是利少弊多？”

在姜校长没有明确表态时，秦主任是从来不会坦诚自己的观点的。往往这个时候，她就不停地喝水，不停地往杯里掺水，让别人觉得她老有事情忙着。

设问，是姜校长讲话的艺术，其实他并不需要别人来回答他的问题，答案早已在他的心中了。

“我们要求课堂质量，一个带病上课的老师，能保证课堂质量吗？”

姜校长看看秦主任，又看看白副校长。

白副校长对姜校长的问题十分感兴趣。

“刚才米老师说她决不带着一副病容出现在学生面前，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但也恰恰是被大家忽视的。”

姜校长盯着白副校长，两眼闪闪发光：“你说下去！”

“当一个老师带着一副病容出现在学生面前时，有谁想过学生们的感受吗？”

“对对对，小白，你说得很对。”姜校长有些激动，“在这一点上，也许我们在其他方面想得很多，我们要树立一种榜样，我们要发扬一种精神，甚至是衡量一个好老师的标准。但是对于学生们的感受，恰恰是我们从来不曾去考虑的。”

姜校长和白副校长热烈地讨论着，秦主任却有些不明白：老师带病坚持工作，分明是好事嘛，这跟学生们的感受又有什么关系呢？唉，自从米兰来到这个学校后，很多事情她都搞不懂了。秦主任也不想搞懂，反正她快退休了。

秦主任打断姜校长和白副校长关于“学生们的感受”的讨论，问道：“米老师请假了，安排谁去代她的课呢？”

白副校长自告奋勇：“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