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首页

豆蔻镇的居民和强盗

第九章 苏菲姑姑管起家来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第二天早晨,当苏菲姑姑醒转来的时候,她向周围望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这样一个可怕的脏地方真是少见!”她对自己说。

她跳下床来,走到隔壁房间里去。她发现那三个强盗正在等待,他们颇为激动,为的是想看看她作何表示。

“谁住在这个骇人听闻的地方?”她问。

“亲爱的苏菲姑姑,是我们呀!”贾斯佩说。

“哼!你们,对吗?”苏菲姑姑说,“我相信是你们。请过来,给我说声‘早安’——说准确一点儿。”

贾斯佩望着其他两人。

“我看最好还是按照她讲的话办。”他咕哝着。他走向她,粗声说:“我的名字叫贾斯佩。”

“不要大叫,”苏菲姑姑说,“这是不礼貌的。”

“我喜欢大声喊就大声喊。”贾斯佩说。

“这不是和一个妇女讲话的样子。”苏菲姑姑说。

“我偏偏要……嗯。”贾斯佩说,但他的声音有点儿软下去了。

“下一个。”苏菲姑姑说。

“我的名字叫哈士贝。”下一个人说。他非常有礼貌地鞠了一躬。

“这还像个样子。”苏菲姑姑说。

“我叫乐纳丹。”第三个人说。

“嗯,嗯!”苏菲姑姑说,“所以你的名字叫做乐纳丹。请走过来让我瞧瞧你的耳朵。”

“那是我自己的耳朵呀。”乐纳丹反驳着说。

“是的,是你自己的耳朵,你应该为你的这一对耳朵感到羞耻。”苏菲姑姑说,“黑得像煤烟灰一样!你大概好几年没有洗过它们吧。”

“他高兴洗就洗!”哈士贝咆哮着。

“我猜想大概也是这个样子。”苏菲姑姑说。她把他们每个人轮流观察了很久,接着问:“为什么我到这个屋子里来了?我是怎样来的?”

“呀,苏菲姑姑,”贾斯佩说,“你知道,是我们——我们——把你绑架来的。”

“倒很老实!我想你们大概以为这是你们干的一件得意的事吧。”

“不管得意不得意,”贾斯佩鼓起勇气说,“事情是干了。我们需要有一个人来料理我们的家务。”

“来把我们的屋子收拾干净。”哈士贝补充着说。

“同时给我们做饭。”乐纳丹急速地说。

“那么你们三个人干什么呢?”苏菲姑姑问。

“我们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贾斯佩告诉她说。

“你们倒是想得很妙啊!”苏菲姑姑说。

“对。”乐纳丹说。

苏菲姑姑走出了房间。他们可以听见,她在巡视各个房间。

“这完全是一个猪窝!”她对他们说。

“猪窝是在屋后呀。”哈士贝说。

“你们有多少头猪?”她问。

“只有一头。”乐纳丹说。

“一头加三头等于四头,”苏菲姑姑说,“一头在外面,三头在屋里。”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贾斯佩问。

“她是指我们。”哈士贝说。

“我告诉过你们她的睥气不好。”乐纳丹嘟囔着。

贾斯佩这时生起气来。他吼了一声:“我告诉你,在这里我们是决定一切的主人。”

“不是你!”哈士贝补充一句。

“请过来,哈士贝。”苏菲姑姑说。

他望了望贾斯佩,又望了望乐纳丹。他不愿意听苏菲姑姑的指挥,但不知怎的,他却仍然走上前来了。

“你瞧见了你们这里乱七八糟的情况吗?”她问他。

“我愿瞧什么就瞧什么。”哈士贝绷着脸说。

“好,”苏菲姑姑说,“现在请你把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捡起来。把贾斯佩的放在这里,把乐纳丹的放在那里。你自己的则请放在这里。”

“收拾东西不是我的专长。”哈士贝说。

“你可以学会收拾。”苏菲姑姑说。

“为什么不叫乐纳丹做?”他问。

“我还有别的活儿让他干。”

这时乐纳丹就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想溜出房间,不过苏菲姑姑止住了他。

“请回来。你。”她说。

“我想出去散散步。”乐纳丹低声说。

“请你留在这里,”她坚定地说,“把这些杯子、碗、盘子、刀子和汤匙先收拾好,然后把它们洗干净。”

“为什么贾斯佩不干这些活儿呢?”

“贾斯佩还有别的事要干。”苏菲姑姑说。

“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贾斯佩大声地说。

“好,现在就请你干这件活儿,”苏菲姑姑说,“你先去劈点儿柴,把它放进炉子里烧点儿水,好叫乐纳丹能够洗一洗。”

“他不需要用热水去洗。”贾斯佩说。

“他需要。这件活儿干完后,还请你再烧点儿热水,我们需要用它。”

这三个坏家伙尽量地抗拒。只要他们说“不干”,苏菲姑姑就坚持说:“得干!”

苏菲姑姑和强盗之歌

我的天,我的天,这里一切都稀巴烂!

椅子上放着脏的平底锅,炉子上撒满稀饭。

哈士贝,穿上你的袜子,样儿整齐一点,

然后到外面去,帮助一下那个乐纳丹。

是的,你得干。

贾斯佩,去劈点儿柴,把火烧旺。

我得用些滚水,你做个榜样!

洗刷是乐纳丹的份儿,不要推让,

把洗碗池里的碗洗干净,

你得老老实实地干一场!

是的,干一场。

哈士贝脖子上的脏东西可以刮下几两,

马铃薯可以在乐纳丹的耳朵上生长——

今天,你们这帮无赖得乖乖地洗一场,

不然我就擦掉你俩的皮,用我的一切力量。

是的,用我的一切力量。

我将教你们怎样把房子收拾干净——

不到九点钟,不准你们将工作停顿。

不准你们争辩或者反问。

当心我给你们耳光,我是这里的主人。

我是这里的主人。

“我不想洗。”贾斯佩说。

“好吧,那就请你不要吃午饭。”她说,“你不妨就是那个样子给我干坐在桌子旁。”

“我并不是像贾斯佩那样脏呀。”哈士贝说。

“好意思这样说!让我瞧瞧你的双手,”苏菲姑姑说,“真够脏的,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再让我瞧瞧你的脖子。乖乖,完全跟我想象的是一样。”

没有办法,哈士贝只好彻头彻尾把自己洗一通。贾斯佩也只好这样做。至于乐纳丹,由于他洗了一大堆碗碟,他的手是比较干净一点儿。但是他也被命令大刷了一通牙齿,大洗了一通耳朵。

“这还像个样子。”在他们洗完了以后,苏菲姑姑说,“现在请你们脱下靴子和袜子,在我去给你们做午饭的时候,好好地把你们的脚和腿洗一番。”

这挑动了贾斯佩的火气。

“我们不能专为了吃一餐午饭就去洗我们的脚呀!”他怒吼起来——不过苏菲姑姑已经到厨房做午饭去了,他们还得去洗。

当他们把脚伸进盆里,正在洗脚的时候,他们有时间在一起研究下一步形势的发展。

“在我们所作的案中,这是我们干的一桩最蠢的事。”哈士贝说。

“那时我就告诉过你们,她的脾气很坏,”乐纳丹提醒他们说,“我的话你们早就该听呀。”

“弄一个女人到这屋子里来,是贾斯佩出的主意。”哈士贝说。

“是的,不过把她绑架到这里来却是乐纳丹叫干的。”贾斯佩说。

“我从没有说要去把苏菲姑姑绑架来。”乐纳丹不同意对他的指责。

“没有,那是贾斯佩的想法。”

“好吧,就算是我说的吧。”贾斯佩说。

“我希望,我们重新恢复我们的独立自主权。”乐纳丹叹了口气说。其余的两人也表示同意。

“咳,我也有这个想法。”

他们开始考虑,下一步他们将采取什么步骤。

“我们可以请求她厚道一点儿,主动地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贾斯佩说。

“嗯,我们可以这样办。”哈士贝说。

“那么你自己去处理这件事吧,”乐纳丹说,“我是不想插手的。”

“好。我去办。”贾斯佩说。

他们洗完以后就来到餐室里。贾斯佩很有礼貌地来到苏菲姑姑面前。他尽可能地做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说:“亲爱的苏菲姑姑,你能不能现在回到你自己的家里去?”

“不能。”苏菲姑姑回答说,“我既来了,就得呆在这里!”

“我的天!”贾斯佩说。

“你的本意不是这样,对吗?”哈士贝问。

“我的本意就是这样,一点儿也不含糊。”苏菲姑姑说。

“真糟透了!”乐纳丹说。

这天下午,三个强盗望见有人打那块荒地上向他们的屋子走来。来人是警察巴士贤、香肠店主和一两个其他的人。

“警察来了。”贾斯佩低声说。

“我看情况不妙。”哈士贝说。

“也许他们是来接苏菲姑姑的。”乐纳丹满怀希望地说。

“下一步就是来接我们。”贾新佩说,“伙计,走吧!”

他们跑到地下室里去,在那里藏起来。

巴士贤重重地在门上敲,高声喊:“开门!以法律的名义,开门!”

苏菲姑姑开了门。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巴士贤热情地说,“我真高兴!”

“呀,你高兴?”苏菲姑姑说。

“我到这里来,为的是把你从强盗手中救出来呀。”他解释着说。

“为什么?”苏菲姑姑问。

“嗯,因为他们把你绑架走了,”巴士贤和善地说,“我们将保护你,安全地把你送回家。”

“我丝毫也不感谢你,”苏菲姑姑说。“我愿意呆在现在的地方。我喜欢这样做。什么事也没有比痛骂一阵叫人感到高兴,特别是对那些值得痛骂一阵的人。”

巴士贤和来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你说的话是出自你的本意吗?”警察问。

“一点儿也不错。”苏菲姑姑说。

“不过——对于那头狮子你怎么想?”他问,“那是一个很危险的动物呀!”

“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苏菲姑姑说。

“这倒真叫人奇怪。”香肠店主说。

“好吧,无论如何,我们得逮捕这几个强盗。把他们带到警察局去。”巴士贤说。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苏菲姑姑说,“我来对付这几个强盗——你看我能不能!我将叫他们刨土、种蔬菜、种豆蔻。我将要把他们改变成善良、有用的公民。”

“嗯,嗯,嗯!”巴士贤说,顿时感到轻松,因为他不需要逮捕任何人了,“那么——那么我们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其余的人说。他们掉转身离开了。

在地下室里,这三个强盗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他们的头垂了下来,心也往下沉了一下,他们彼此呆望看。

“她说,她不愿意回家去!”贾斯佩说。

“真糟!”哈士贝说。

“你们听见了吗,她要我们刨土?”哈士贝说,紧张起来,“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还要种蔬莱,种豆蔻。”贾斯佩说。

“不过她救了我们,我们可以不蹲监狱。”哈士贝说。

“我宁可蹲监狱,也不愿意和她在一起。”乐纳丹说。

“我们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贾斯佩说。

他们想了很久。最后乐纳丹想出了一个主意。

“听着,”他说,“请听我讲。今天夜里,当苏菲姑姑睡着了的时候,我们再绑架她一次,把她偷偷地送到她原来的地方去。”

“这个办法很好。”贾斯佩说。

“你可是够聪明的!”哈士贝大声地说。

“可不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乐纳丹说。

这样,当黑夜降临、万物寂静无声的时候,苏菲姑姑在厨房的吊床里睡得又香又熟,强盗们踮着脚尖,从钩子上取下吊床,把她连床带人送回到镇上她自己的家里去。一路上苏菲姑姑没有醒过来,他们沿路也没有碰见任何人。他们小心谨慎地把她抬进门,照旧把吊床挂在两个钩子上,苏菲姑姑仍然在它里面熟睡。这三个强盗感到非常得意,愉快地回返他们的贼窝,一路唱着得意的歌,庆幸他们的生活又恢复到苏菲姑姑没有到来之前的那个样子。

强盗们的愉快之歌

万岁,我们现在向自己的家回转,

我们让苏菲姑姑独自打她的鼾。

真是一桩天大的幸事,摆脱了她,

她的咆哮、跋扈和给我们的难堪。

啊,洗脸、洗脖子、洗脚不是我们的事 刷牙齿我们素来就非常讨厌。

我们很抱歉,居然一度照她的话办,

老好的贾斯佩、哈士贝和乐纳丹。

扔掉牙膏吧!

我们再也不须去洗碗,

这就是我们人生的信念。

井里储藏那么多清水,

只不过是叫我们的嘴不发干。

我们尽量少洗、少收拾房间,

再也不需要什么扫帚、簸箕、肥皂,

我们这些强人的生活与这些东西无关,

老好的贾斯佩、哈士贝和乐纳丹。

打倒洗碗!

我们再也不要把柴来砍,

我们再也不升火做饭——

更不要一个女人当我们的老板。

我们已经请这位姑姑退休,

我们今后的一切将按照我们的方式办。

我们每人从此将会愉快、幸福,

老好的贾斯佩、哈士贝和乐纳丹。

我们将一定这样干!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阅读记录 书签 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