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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希金诗选

在这神圣的坟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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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写诗人在彼得堡喀山大教堂中库图佐夫墓前的沉思.)

作者:[俄]普希金

在这神圣的坟墓之前,

我低头肃立,黯然神伤......

全都沉寂了,唯有神灯

在漆黑的殿堂放着微光,

把棵棵大理石柱和一排

垂悬的旌旗抹一层金黄.

在石柱和旗帜下躺着墓主,

这个北国卫队崇拜的偶像,

强国的年高望重的捍卫者,

曾经制服一切敌寇的猛将,

叶卡捷琳娜王朝一代英杰中

留存下来的最后一根栋梁.

在你的墓中洋溢着一片欢欣!

它向我们发出俄罗斯的声音;

它向我们反复提及那个年头:

一种充满着人民信念的声音,

曾向你圣洁的苍苍白发呼吁:

"去拯救吧!"你挺身而起保国卫民.

如今你再听听我们的心声吧,

挺起身来,拯救沙皇和我们,

啊,严威的老人!请你面对

你所留下的团队的将士们,

到墓口片刻显一显你的雄姿,

鼓舞鼓舞我们的欢欣和热忱.

显现一下吧,并用你的手掌

为我们指出,在领袖们中间

谁是你的继承者.候选人!

但殿堂沉浸在默默无语中,

而你战墓中的永恒的梦境

依旧不动声色,一片寂静......

"给诽谤俄罗斯的人们"

给诽谤俄罗斯的人们

人民的雄辩家,你们吵嚷些什么?

为什么诅咒俄罗斯,威吓俄国人?

是什么触怒了你们?立陶宛的风潮?

别吵嚷了:这是斯拉夫人的争论,

这是一场用不着你们来调解的

为命运所决定的古老的家庭纷争.

多少年来,这些民族,

彼此敌视,仇怨很深;

一会儿他们,一会儿我们,

多次迎着风暴弯下腰身.

谁赢得这力量悬殊之争:

傲慢的波兰人或忠诚的罗斯人?

斯拉夫人的细流岂不汇成俄罗斯大海?

它就能枯竭?这就是问题所在.

别吵嚷了:你们没有读过

这些染满了鲜血的碑文.

你们无法懂得家庭仇怨,

你们根本不懂其中底蕴;

克里姆林和布拉格不会理你们;

一种冒险的殊死斗争

莫名其妙地把你们迷住了......

因此你们才把我们憎恨......

为的是什么?回答呀:是因为

在那大火熊熊的莫斯科的废墟上,

我们没有认可那些使你们

发抖的人们的无耻意向?

或者是因为我们推倒了

压得各国喘不过气来的万众膜拜的神,

并且用自己的鲜血赎回了

欧洲的自由.荣誉与和平?......

你们嘴上很厉害,但干起来试试看!

难道这年迈的壮士,卧床上的亡人(指苏沃洛夫(1729-1800),俄国著名统帅.),

连拧伊兹马伊尔(乌克兰一城市.一七八七年至一七九一年俄土战争中,苏沃洛夫率俄军从土耳其手中攻取.)刺刀的力气都没有?

难道俄国沙皇的谕旨已经不起作用?

难道我们要同欧洲重新争论?

难道俄国人不再善于取胜?

难道我们人少?难道从佩尔姆到塔夫利达,

从芬兰寒冷的山崖到火热的科尔希达(西格鲁吉亚的古希腊名称.,

从受到震惊的克里姆林宫

到岿然不动的万里长城脚下,

俄罗斯大地再也不能崛起,

任钢铁的鬃毛闪耀着光华?

雄辩家们,把你那恶狠狠的儿子

往我们的国家尽管派遣,

俄罗斯田野上有他们的地盘,

在他们并不陌生的墓地之间.

"鲍罗金诺周年纪念"

鲍罗金诺周年纪念(这首诗写于诗人听到俄国军队攻占华沙的消息之时;这件事正好发生在鲍罗金诺之战周年纪念日:一八三一年八月二十六日.)

每当我们用追念兄弟的酒宴

把伟大的鲍罗金诺日缅怀,

总要说:"不少外族曾来进犯,

气势汹汹,要给俄罗斯降灾;

欧罗巴不是曾经倾巢出动?

是谁的星辰引他们到这里!

......但我们却坚定地站稳脚跟,

用胸膛奋力抵御听命于

傲慢的意志(指拿破仑.)的民族的进逼,

使力量悬殊之争势均力敌.

可如今他们一味自我夸耀,

竟忘却当年灾难性的逃跑;

忘记了俄罗斯的刺刀和白雪

把他们的光荣埋入荒村野郊.

熟稔的盛宴又把他们引诱......

斯拉夫人的鲜血醉人可口;

然而醉后他们会感觉难受;

不过他们的客子梦岂会长留,

在那北国田畴的禾苗之下,

在冰凉而拥挤的新居里头!

快来吧,俄罗斯在呼唤你们!

但你可要知道,我们的贵客!

波兰不会再为你们作向导,

你们可要从波兰的白骨上跨过!......"

这些话兑现了......在鲍罗金诺日,

我们的战旗又一次破阵闯入

再度陷落的华沙城的缺口;

波兰好像一团奔逃的士兵,

血染的战旗丢弃在尘埃之中,

被镇压的反叛便默不作声.

在战斗中阵亡者受到保护,

我们从不践踏敌人的尸骨;

如今我们不必给他们提醒:

人们把一个个古老的遗训

都保存在无言的传说之中;

我们不想焚毁他们的华沙,

他们看不见那专司报应的

女神那副金刚怒目的面容,

从俄罗斯诗人的竖琴之上,

不会听到怨天尤人的歌声.

而你们,议会中蛊惑人心的人,(指法国议会里的发言人.)尽是些信口雌黄的雄辩者,

你们,平民遭灾的一种警钟,

是俄罗斯的死敌和诽谤者!

你们作何结论呢?......难道俄国人

还只是一个病弱的巨人?

难道北国的光荣还只是

怪事一桩,一场虚假的梦?

你们说,华沙是不是很快

对我们发布它高傲的法令?

我们该把要塞的版图推向何处?(保守的波兰小贵族集团要求将乌克兰合并于波兰.)

过布格(河名.),到沃尔斯克拉(河名.为第聂伯河左支流.),利曼(乌克兰哈尔科夫州的一城镇.)?

沃雷恩(为西布格河上流和普里皮亚特河右方各支流,属于基辅罗斯的省份.)将要归属于谁?

谁将去占有波格丹(波格丹.赫米尔尼茨基,十七世纪乌克兰人反抗地主波兰压迫的解放斗争的领袖.)的遗产?

立陶宛承认了造反的权利,

是否会从俄国独立出去?

我们这衰朽的金顶的基辅,

这俄罗斯城市的远祖,

是否会让自己坟墓的圣地

去跟狂暴的华沙攀亲戚?

你们风暴般的喧闹和嘶哑的喊声,

难道能扰乱俄罗斯统治者的平静?

你们说吧:到底是谁低垂了头?

利剑或叫喊这两者谁占了上风?

俄罗斯是否还强盛?战争.流行病.

还有暴动,和国外风暴的逼攻,

丧心病狂地震荡得它不得安宁......

你们看看吧,它仍然岿然不动!

在它周围,风潮全都已经平息......

波兰的命运却从此被注定......

胜利啊!心灵惬意的时刻!

俄罗斯,站起来,快快中兴!

轰鸣吧,这普天同庆的欢声!

但你可要轻轻.轻轻地欢歌,

在他躺着的那张灵床的近边;

这奇耻大辱的强有力的复仇者(伊.费.帕斯凯维奇,季比奇死后,是镇压波兰起义者的俄军的首领.),

他征服了塔夫尔山(土耳其的山系.)的峰巅,

连埃里温(一九三六年以后称耶烈万,亚美尼亚城市.)都屈从于他的威严,

那三倍的诅咒给他编织好了

一项苏沃洛夫式的花冠.

苏沃洛夫从自己墓中站起,

看见华沙已经成了俘虏;

在他开创的光荣的辉耀下,

他的幽灵也在抖个不住!

他,我们的英雄,他在为你祝福:

愿你解除痛苦,得到安宁;

愿你的战友们作战英勇,

愿传来你的凯旋的喜讯;

祝福他自己年轻的儿孙,

是他带着它向布拉格挺进.

回声

无论是野兽在林中吼叫,

或吹起号角,或响起雷鸣,

或少女在山冈那边唱歌......

对于每一种声音,

你无不在那寂寥的空中,

顿时就作出回应.

你谛听着阵阵巨雷的轰响,

暴风雨的怒吼,巨浪的鼓荡,

还有乡间牧童的呼喊......

你给一切以反响;

可是对你却无人置理......

诗人,你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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