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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琴文书[1]

琴文伯母大人妆次[2]:

前在沪江草呈寸函[3],计可达青览矣[4]。近日稍暇,敬行再讯近况。辰维玉躬迪吉,潭第绥和,如意指挥。倾心额颂[5]。

瑾生不逢时,性难谐俗,身无傲骨,而苦乏媚容,于时世而行古道[6],处冷地而举热肠,必知音之难遇,更同调而无人[7]。况三言讹虎,众口铄金[8],因积毁销骨[9],致他方糊口;幸贱躯粗适[10],豪性犹存,诸事强自排遣,不将憎爱得失萦怀[11]。古云:“且将冷眼观螃蟹,看汝横行到几时!”瑾曾有味于兹言[12],故万事作退一步想也。惟知音渺钟[13],未免每兴感慨,如伯母在沪晤语,意合情投,惜相见之晚,相离之速,天各一方,未卜何日得重睹芝颜耳[14]。区区数洋[15],古朋友有通财之谊[16],路中乏资,何人不有?谚云:“与人方便,即自己方便”,分所当为,过蒙奖许,益增汗颜[17]。未卜老伯大人有升迁之喜否[18]?瑾在京假寓绳匠胡同吴宅内[19],每月租金八两。惟京都元气未复[20],谣言孔多[21],近日西学盛行[22],各处学堂无非虚应故事,何曾有一认真爱国者?可胜叹息!夫婿近日亦习洋文。京都有兴女学之言,未知章程如何?尚未见明文也。

匆匆倚灯谨泐数行[23],敬请

坤安[24],

诸希爱照,不尽所云。

令孙少奶奶绣安[25]

秋闺瑾三福上书 四月初九日

致湖南第一女学堂书[26]

诸姊妹青览:

君居乡闾[27],妹游海国[28],觌面无从[29],相思日切。久欲上书,因无闲暇。今闻贵学堂遭顽固杜本崇破坏[30],然我诸姊妹切勿因此一挫自颓其志[31],而永永沉埋男子压制之下。欲脱男子之范围,非自立不可;欲自立,非求学艺不可,非合群不可[32]。东洋女学之兴[33],日见其盛,人人皆执一艺以谋身,上可以扶助父母,下可以助夫教子,使男女无坐食之人,其国焉能不强也?我诸姊妹如有此志,非游学日本不可;如愿来妹处,俱可照拂一切[34]。妹欲结二万万女子之团体学问。故继兴共爱会,名之曰实行共爱会[35]。公举陈君撷芬为会长[36],而妹任招待[37]。寄呈章程三十张[38],望不妥处删改,并请推扩如何?望赐复函为荷。匆草复达,一则无暇,二则友人行期太促,不及细呈。容后再续。敬请

学安 乞恕不恭

妹璿卿秋瑾顿首

致秋誉章书(其四)[39]

大哥大人手足:

前在杭州发一函[40],未知收到否?江亢虎如有可为力处[41],虚与周旋可也;如无可注意者,慢慢与之绝交可也。陶大均允为谋事[42],近有消息否?

二妹常有信来否?讨取百金[43],不妨决裂,因彼无礼实甚[44],天良丧尽,其居心直欲置妹于死地也。目我秋家以为无人,妹已衔之刺骨,当以仇敌相见,吾哥亦有以教我耶否?呜呼!妹如得佳耦[45],互相切磋[46](此亦古今红颜薄命之遗憾,至情所共叹),此七八年岂不能精进学业?名誉当不致如今日,必当出人头地,以为我宗父母兄弟光;奈何遇此比匪无受益[47],而反以终日之气恼伤此脑筋,今日虽稍负时誉,能不问心自愧耶?父母既误妹,我兄嫂切不可再误侄女[48]。读书之人,虽无十分才干者,当亦无此十分不良也。母亲以妹孑身飘泊为念,妹强慰解之,抚心自问,妹亦非下愚者,岂甘与世浮沉,碌碌而终者?水激石则鸣,人激志则宏,他日得于书记中留一名[49],则平生愿足矣。无使此无天良之人,再出现于妹之名姓间方快,如后有人问及妹之夫婿,但答之“死”可也。吾哥虽未目见、身受妹之魔境,但怨毒中人[50],当亦不以妹为过甚,况二十世纪之人,当亦不甘受此荼毒也[51]。吾哥闻之,责我耶?忧我耶?笑我耶?教我耶?可明以示妹也。

岁月逼人,奈何?奈何?妹在绍,前月二十六动身,在申半月,十五日上船,二十一到东[52]。

偶感采薪[53],草草书达,即请

暑安

伏乞珍摄

妹瑾

致秋壬林书[54]

壬林贤侄入青[55]:

接汝手书,尚为清楚,阅之甚喜,惟有白字,亦因中文程度尚浅之故。但虽入学堂,中文亦宜通达,断无丢去中文,专学英文之理。但凡爱国之心,人不可不有,若不知本国文字、历史,即不能生爱国心也。尚有二月之久,可专注意于中文,进学堂之后,即不能专习也。吾侄既兄弟二人俱喜进学堂,性情尚宜改良,不可如前之争竞[56],兄弟务必互相亲爱,待尊长须有礼,勿事游嬉,学堂之规则当遵守,若能循良勉学为秋氏争荣光[57],方不虚生于人世。况侄年已成童[58],并非幼小,当知家计艰难,区区家产入不敷出。(下缺)

致王时泽书[59]

吾与君志相若也[60],而今则君与予异,何始同而终相背乎?虽然,其异也,适其所以同也[61]。盖君之志则在于忍辱以成其学,而吾则义不受辱以贻我祖国之羞[62];然诸君诚能忍辱以成其学者,则辱也甚暂,而不辱其常矣。吾素负气[63],不能如君等所为,然吾甚望诸君之无忘国耻也。

吾归国后,亦当尽力筹划,以期光复旧物[64],与君相见于中原。成败虽未可知,然苟留此未死之馀生,则吾志不敢一日息也。吾自庚子以来,已置吾生命于不顾,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

且光复之事,不可一日缓,而男子之死于谋光复者,则自唐才常以后[65],若沈荩、史坚如、吴樾诸君子[66],不乏其人,而女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愿与诸君交勉之。

致徐小淑书[67]

惠函热心溢满朵云[68],聆诵之下,不胜感佩。惟敝报独立经营[69],财力万分支绌,况知音寥寥,将伯谁呼[70]?同心缺少,臂助无人。叹同胞之黑暗[71],痛祖国之无人,不图得阁下热心青眼[72],赐我砭言[73],感何胜言!近日因经费无着,报馆暂行中止,惟三期之报,仍拟续出,如有惠稿,即请赐寄绍兴南门内和畅堂某收为荷。草草手上,敬请学安。

秋瑾顿首

* * *

[1] 这封信写于1903年秋瑾自湖南到北京后,信末注明时间是四月初九(5月5日)。琴文,生平未详,大约系一思想较开通的中年妇女,丈夫为一候补官吏。

[2] 妆次:旧时书信中对妇女的敬词。

[3] 沪江:上海。寸函:短札。

[4] 青览:对收信人看到信的敬词。

[5] “辰维”四句:书信常用的客气话。大意是衷心敬祝玉体安康,全家平和,指挥如意。玉躬,玉体。迪吉,吉祥,安好。潭第,韩愈《符读书城南》诗:“一为公与相,潭潭府中居。”潭潭,深邃貌,后因尊称他人的住宅为潭府或潭第。绥和,平和。额颂,即额手称颂,双手合掌加额,表示诚心祝颂。

[6] 古道:这里是古人处世之道,即不趋附流俗,古朴、厚道。

[7] “必知”二句:连同以上数句,均反映了秋瑾鄙视世俗,不愿同流合污,而又知音难觅的痛苦,她集中的许多诗词都表现了这一主题。如“世俗惟趋利,人谁是赏音?”(《咏琴志感》)“却怜同调少,感此泪痕多。”(《思亲兼柬大兄》)“走遍天涯知者稀。”(《剑歌》)

[8] “况三”二句:谓谣言(此指流言蜚语)的可怕。三言讹虎,《战国策·魏策二》:“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意为谣言多次传播便使人信以为真。众口铄(shuò硕)金,《国语·周语下》:“故谚曰:‘众心成城,众口铄金。’”众口一词,可以熔化金属。比喻谣言多,可以混淆是非。铄金,熔化金属。

[9] 积毁销骨:《史记·张仪列传》:“臣闻之,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又一次的毁谤,必能置人于死地。

[10] 粗适:身体大体安康,谦词。

[11] 萦怀:旋绕胸中,牵挂在心。

[12] 味:体会。

[13] 渺钟:此可引申为少遇。

[14] 未卜:未能预料。芝颜:信札中尊称对方容颜。

[15] 区区:少的意思。

[16] 谊:义,义务。

[17] 汗颜:因羞愧而出汗,谦词。

[18] 老伯大人:这里是尊称琴文的丈夫。

[19] 假寓:借住或租赁。

[20] “惟京”句:秋瑾赴京在1903年,此时距八国联军之役尚近,故云。

[21] 孔:很。

[22] “近日”句:1901年清政府颁布“新政”,同年6月,张之洞、刘坤一在其著名的“江楚会奏”中提出设立文武学堂的建议,9月,清政府下令将“所有书院,于省城改设大学堂,各府及直隶州均改设中学堂,各州县改设小学堂,并多设蒙养学堂”(见《光绪朝东华录》(四),总第4717页)。

[23] 泐:同“勒”。亲手写,亲笔,书信用语。

[24] 坤安:对女性的问候。坤,旧时称妇女。坤,八卦之一。《易·系辞上》:“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后来便用为女性或女方的代称。

[25] 绣安:旧时书信中多用于对青年女性的问候。

[26] 此信原刊于《女子世界》第1年第1号(1905年6月),信写于秋瑾在日本留学时,估计当在1905年春夏之间。信中表现了秋瑾对国内女学前途的关注,同时也反映了她力主女子欲脱离男子之束缚,首在自立、求学和合群的思想。湖南第一女学堂,是1904年在长沙成立的女子学校,创办人为龙绂瑞、俞经贻、许玉屏等人。校址先设在长沙顺星桥,后迁至皇府坪唐宅。聘请许玉屏婶母黄寿萱(湖南善化人,名蘅,字寿萱)为监督,是湖南有女学之始。开办后成绩良好,颇有声誉。不久封建顽固派御史杜本崇以“女学并无实用,徒为伤风败俗”为借口,向清廷上《请废女学折》,内有“男女混杂,滋弊滋多”之语。1904年9月11日(光绪三十年八月二日)清廷谕令停办湖南女学堂。信中所云“今闻贵学堂遭顽固破坏”,即指此事。

[27] 乡闾:乡里,这里指家乡。闾,里巷。

[28] 海国:此指日本。

[29] 觌(dí敌)面:见面。

[30] “杜本崇”三字,1905年《女子世界》第二年第一期刊发时,被编者删去。

[31] 颓:委靡,丧。

[32] “欲脱”五句:秋瑾主张女子自立、自强。她在《敬告姊妹们》中也说:“但凡一个人,只怕自己没有志气;如有志气,何尝不可求一个自立的基础,自活的艺业呢?”艺,技艺,这里实指一种职业、技术。下文中有“人人皆执一艺以谋身”,可互参。

[33] 东洋:因日本在我国之东,清代以来,称日本为东洋。

[34] 照拂:照料,照顾。

[35] 共爱会:共爱会是中国近代出现较早的一个妇女团体。1903年成立于日本东京。最初会员二十馀人。宗旨是:“拯救二万万之女子,复其固有之特权,使之各具国家之思想,以得尽女国民之天职。”(《日本留学生共爱会章程》)但共爱会成立后,绝少活动,故名存实亡。1904年秋瑾赴日后,深感妇女组织起来结成团体之必要,便与留日女同学又重兴共爱会。因过去共爱会未实行其职责,故此次称“实行共爱会”。

[36] “公举”句:此据《神州女报》(创刊号)本。《秋瑾集》据《女子世界》本作“公举陈撷芬”。按:现查秋瑾书信原件,亦无“为会长”三字。此三字系选注者据《东京留学界纪实》第一期《共爱会之实行》(1905年1月东京出版)所加,特予说明。陈撷芬(1883—1923),湖南衡阳人,生于江苏常州,近代《苏报》主人陈范之女。她擅诗文,曾主编《女报》《女学报》,是当时著名的政论文学家,先留学日本,后留学美国。

[37] 招待:即招待员,如同现在的公关人员。

[38] 章程:此指《日本实践女学校附属清国女子师范、工艺速成科招生章程》。

[39] 秋瑾致其长兄秋誉章书共十一封,现均收入《秋瑾史迹》中,此为第四封。此信是1905年自日本东京寄给秋誉章的,无发信的具体月日,但从信的内容及信末“即请暑安”看,知此信写于秋瑾二次抵日后不久,当在1905年夏历六月下旬。秋誉章(1873—1909),字徕绩,号莱子,秋瑾长兄。秋瑾殉国后,他极度悲伤,又四处奔波,惊恐致疾,1909年病逝。

[40] “前在”句:指《秋瑾史迹》中《致秋誉章书》其三(1905年夏历五月十七日在杭州发)。

[41] 江亢虎(1883—1954):原名绍铨,江西弋阳人,早年曾游历日本及欧洲,受第二国际机会主义影响。1911年辛亥革命后,他从事政治投机,标榜社会主义,在上海创办中国社会党,后又改组为中国社会民主党。抗战胜利后,他投靠敌伪政府,堕落为“汉奸”。有《江亢虎文存初编》、《江亢虎最近言论集》行世(见李新、孙思白主编《民国人物志·江亢虎传》)。秋瑾和他相识大约是在1904年的日本。因江氏“再次赴日留学,至1904年辍学回国”(见曾业英《民元前的江亢虎和中国社会党》,刊《历史研究》1980年第6期,第44页)。秋瑾在《致秋誉章书》中多次提到他,并称他为“维新中人”,因此时的江亢虎尚未暴露其真实面目。

[42] 陶大均(1859—1910):字杏南,浙江会稽(今绍兴)人。与秋瑾有远亲,又是老乡,故有交往。秋瑾居北京时,陶氏系一京官(任商部会计司郎中),其如夫人倪荻漪也与秋瑾相识,秋瑾赴日留学时,为筹备学费,曾托她帮助卖过一些首饰。这里“陶大均允为谋事”是指陶大均答应给秋誉章介绍工作。

[43] “讨取”句:从《致秋誉章书》其三看,当指误寄湖南秋瑾夫家之“百金”。为何“误寄”?原因不明。按:秋瑾妹秋闺珵(1879—1942),小瑾两岁,1897年秋,嫁浙江钱塘人王守廉(字尧阶),因当时王守廉的父亲王哲夫在湘潭做官,故闺珵婚后一直住在湖南。信中“二妹常有信来否?讨取百金,不妨决裂”云云,即是秋瑾叫住在湖南的妹妹帮她将误寄至王子芳家之百金讨回。

[44] 彼:指秋瑾丈夫王子芳(字廷钧)。

[45] 耦:通“偶”,配偶。

[46] 切磋:即切磋琢磨。这里是商讨、帮助意。

[47] 此比:此辈。这里指秋瑾的丈夫王子芳。

[48] “父母”二句:意为秋瑾的父母当日不让秋瑾进学堂读书,而今秋瑾兄(誉章)嫂(张淳芝)不可再误侄女。按:秋誉章有女二人,长女慈声(1898—1961)、次女潭生(1900—1959),当时均已届入学年龄。

[49] 书记:史书。

[50] 怨毒:极度怨恨。

[51] 荼(tú途)毒:毒害。《书经·汤诰》:“罹其凶害,弗忍荼毒。”孔颖达疏:“《释草》云‘荼,苦菜’,此菜味苦,故假之以言人苦;毒,谓螫人之虫,蛇虺之类,实是人之所苦;故并言荼毒,以喻苦也。”

[52] “妹在”五句:此为秋瑾第二次赴日本时间,即1905年夏历五月二十六日(6月28日)离开绍兴,在上海住了半个月,六月十五日(7月17日)在上海乘轮船赴日,二十一日(7月23日)到达东京。

[53] 采薪:自己生病的婉词。《孟子·公孙丑下》:“有采薪之忧,不能造朝。”注:“言病不能采薪。”

[54] 这封信录自秋宗章的《六六私乘》。据《私乘》云:此信是秋瑾在日本留学时所写,时间当在1904至1905年。秋壬林,即秋复(1892—1958),又名锡辰,字壬林,秋宗章长子。信中除勉励壬林兄弟好好学习外,尤注意自幼即向其灌输爱国主义教育。“但凡爱国之心,人不可不有,若不知本国文字、历史,即不能生爱国心也。”

[55] 入青:书信套语,意为请看信,长辈对晚辈的谦词。青,用阮籍青白眼的典故。

[56] 争竞:这里指不能互相谦让。

[57] 循良:善良,这里指向善。

[58] 成童:年龄大的儿童,有的说八岁以上,有的说十五岁以上。按:壬林此时已十三四岁。

[59] 此信是1905年冬秋瑾回国后写给在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王时泽的,信由上海寄往东京。王时泽(1886—1962),湖南长沙人,1904年自费留学日本,与秋瑾同在横滨加入三合会,又同系同盟会会员,与秋瑾关系甚密。秋瑾归国后,与王时泽也有书信来往,此为其一。这封信表现了秋瑾思想的飞跃,她已从一个要求男女平等和具有爱国思想的女性发展成为自觉的、坚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战士。此时,她已有了做中国第一位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流血的女英雄的思想准备。这种敢于首先发难、勇于为革命自我牺牲的精神是值得称赞的。

[60] 相若:相似。

[61] 适:正。

[62] “盖君”二句:在反对“取缔清韩留学生规则”的热潮中,当时的留学生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立即退学回国,以示抗议;一派主张暂时妥协,忍辱就学。秋瑾属前一派,当时毅然返国;王时泽属后一派,暂留日本,忍辱以成其学。

[63] 负气:如今言“赌气”。

[64] 光复旧物:恢复中华意。《晋书·桓温传》:“廓清中畿,光复旧京。”

[65] 唐才常(1867—1900):湖南浏阳人,戊戌维新志士。戊戌政变后,他逃亡日本,一面与康有为、梁启超保持联系,一面又同孙中山、陈少白等革命党人接触,探索救国道路。1899年,与康、梁商定在长江各省起兵“勤王”,后失败被捕,从容就义。

[66] 沈荩(1872—1903):湖南善化人,亦为维新志士,戊戌政变时,与谭嗣同、唐才常等交往。政变发生后,与唐才常组织正气会(又改名自立会),任干事,策划甚力,后参加自立军运动,失败后,潜逃北京,进行反清活动。1903年,因在报上揭露《中俄密约》事,被捕杖死。此事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影响。史坚如(1879—1900):广东番禺人,革命志士,兴中会员,1900年为配合郑士良等在惠州三洲田起义,用炸药置地道中轰炸广东抚署,图谋刺杀署中两广总督德寿。后听说德寿未伤,又赴现场,被捕,英勇就义。吴樾(1878—1905),安徽桐城人,革命志士。1905年,因炸出洋五大臣,以身殉难。秋瑾认为他们三人均是为光复中华而献身的革命烈士,是男子中的豪杰。

[67] 这封信据徐小淑致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函(1960年3月6日)云:其时小淑致函询问秋瑾《中国女报》第3期编辑情况,根据秋瑾《致女子世界记者书》看,此信当写于1907年暮春。徐小淑,见前《致徐小淑绝命词》注〔1〕。

[68] 溢满:充满。朵云:对别人书信的敬词,典出自《新唐书·韦陟传》。

[69] 敝报:谦词,指《中国女报》。

[70] “将(jiāng江)伯”句:即将伯呼谁。将伯,《诗经·小雅·正月》:“将伯助予。”毛传:“将,请也;伯,长也。”孔颖达疏:“请长者助我。”后便以“将伯”称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或向别人求助。

[71] “叹同”句:意为悲叹同胞处于黑暗中。

[72] 青眼:人喜悦时多正目而视,故以青眼珠看人表示对对方的敬重。晋代阮籍“能为青白眼”,见庸俗之辈,以白眼视之,而对知己的朋友,才露出青眼来(见《晋书·阮籍传》)。

[73] 砭(biān边)言:针砭之言,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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