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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山志

峨眉山志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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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王臣外护(初、历朝勅赐,二、护法名文。)

昔世尊以建立正法、护持三宝,付嘱国王大臣。诚以三宝虽为人天眼目、度世津梁,倘无有力大人发心维护,则魔外必加摧残,而众生失其怙恃矣。故历朝来,佛法之隆替与夫世运之升沈,大可於护法一门卜之。故志外护。

初、历朝勅赐

唐僖宗勅建黑水寺,赐额「永明华藏」。又赐住持慧通禅师藕丝无缝袈裟一领,以黄金白玉为钩环,及诸供器。今失。

宋太宗、真宗、仁宗,勅赐万年寺(亦名白水寺)御书百余轴、七宝冠、金珠璎珞、袈裟、金银瓶鉢、奁鑪匙箸、果垒、铜钟鼓锣磬、蜡茶塔、芝草之类。又有仁宗御赐红罗紫绣袈裟、宝环,上有御书发愿文曰:「佛法长兴,法轮常转。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干戈永息,人民安乐,子孙昌炽。一切众生,同登彼岸。」又仁宗嘉佑七年,御札颁赐经藏。经纸俱碧硾纸,销银书。卷首悉有销金图画,各图一卷之事。经缣织轮相、铃杵、器物及「天下太平」、「皇帝万岁」等字於花叶中。又有徽宗崇宁中所赐钱旛及织成红幢。後三经回禄,无存。

明英宗勅赐峨眉山灵岩寺藏经勅书:「皇帝圣旨。朕体天地保民之心,恭承皇曾祖考之志,刊印大藏经典,颁赐天下,用广流传。兹以一藏,安置大峨眉山灵岩禅寺,永充供养。听所在僧众,看诵赞扬。上为国家祝厘,下与僧民祈福。务须敬奉守护,故谕。天顺四年五月初四日。」

明神宗勅赐海会堂,金绣千佛袈裟紫衣,及丁云鹏所画八十八祖像,今失。惟佛牙一具,与颁赐藏经勅书,尚存。

明神宗勅赐圆通庵,慈宁宫皇太后手书佛号绣金长旛一对,及乌思藏金银书番经三本,今俱失。惟九层沈香塔尚存。

明神宗勅赐峨眉山白水寺藏经勅书:「勅谕峨眉山白水寺住持及僧众人等。朕发诚心,印造佛大藏经,颁施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供奉。经首护勅,已谕其由。尔住持及僧众人等,务要虔洁供安,朝夕礼诵。保安眇躬康泰,宫壼肃清。忏已往愆尤,祈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俾四海八方同归仁慈善教,朕成恭己无为之治道焉。今特差御马监右少监、汉经厂表白王举,齎请前去彼处供安,各宜仰体知悉。钦哉故谕。万历二十七年闰四月二十四日。」

明神宗勅赐峨眉山慈延寺藏经勅书:「皇帝勅谕四川峨眉山,勅赐慈延寺住持本炯。朕惟自古帝王,以儒道治天下。而儒术之外,复有释教,相翼并行。朕以冲昧,嗣承大统,迄今已四十年,天下和平,臣民乐业。仰思天眷祖德洪庇,良由大公同善之因。况国初建置僧录司,职掌厥事。盖仁慈清净,其功德不昧;神道设教,於化诱为易。祖宗睿谟,意深远矣。佛氏藏经,旧刻六百三十七函。圣母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恭熹皇太后,续刻四十一函。朕既恭序其端,而又因通行印施,序其前後,勅谕护持。所以锡孝类、流慈恩也。兹者朕嘉善道之可依,念传布之未广,爰命所司,印造全藏六百七十八函,施舍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永垂不朽。庶表朕敬天法祖之意、弘仁普济之诚,使海宇共享无为之福。先民有言:『一念思善,和风庆云;一念不善,灾星厉烈。』夫善念,以有感而兴,无感而懈。是以皇极敷言,不厌谆恳。圣喆所贵,善与人同。古今相传,其揆一也。且善在一人,尚萃一家敦穆。若亿兆向善,岂不四海太和?此经颁布之处,本寺僧众人等,其务斋心礼诵,敬奉珍藏。不许亵玩,致有毁失。特赐护勅,以垂永久。钦哉故谕。万历四十年六月十五日。」

明神宗勅赐峨眉山永延寺藏经勅书:「勅谕四川峨眉山万佛金殿,勅建护国圣寿永延寺住持僧福登及僧众人等。朕发诚心,印造佛大藏经,颁施在京,及天下名山寺院供奉。经首护勅,已谕其由。尔住持及僧众人等,务要虔洁供安,朝夕礼诵。保安眇躬康泰,宫壼肃清。忏已往愆尤,祈无疆寿福。民安国泰,天下太平。俾四海八方同归仁慈善教,朕成恭己无为之治道焉。今特差御马监张然,齎请前去彼处供安,各宜仰体知悉。钦哉故谕。万历四十二年月日。」

清圣祖康熙四十一年壬午季春,在京畅春苑,皇上亲赐《金刚经》、《药师经》、《心经》各一部,「卧云庵」三大字,於伏虎寺僧照裕。又赐《药师经》一部、「慈灯普照」四大字,於光相寺僧普震。是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皇上钦差内大臣海清、五哥,德其内,钦奉圣旨,峨眉山降香。齎捧御书法宝匾额、僧诗,颁赐伏虎寺僧照裕,金字《心经》、《金刚经》、《药师经》各一部,「离垢园」三大字,字幅僧诗一轴:

宿世身金粟 初因社白莲 瞻依神八万 接引路三千

果结菩提树 池分阿耨泉 无生能自悟 雨似散花天

伏虎寺寓僧德果,字幅二句:

到处花为雨 行时杖出泉

善觉寺僧元亨,《金刚经》一部。

大峨寺僧常舒,《金刚经》一部,字幅二句:

洗鉢泉初暖 焚香晓更清

洪椿坪僧圆瑞,《金刚经》、《药师经》各一部,「忘尘虑」三大字,字幅二句:

锡飞常近鹤 杯度不惊鸥

白龙洞僧祖元,《金刚经》一部,字幅二句:

挂衲云林静 翻经石榻凉

毗卢殿僧德敬,《金刚经》、《药师经》各一部,字幅四句:

钓艇去悠悠 烟波春复秋 惟将一点火 何处宿芦洲

雷洞坪僧慧植,《金刚经》一部,「灵觉」二大字。

铜殿藏经阁僧照乾,《金刚经》一部,「玉毫光」三大字,字幅二句:

绝顶来还晚 寒窗睡达明

卧云庵僧照玉,「野云」二大字,字幅僧诗八句:

何所问津梁 行行到上方 天香飘广殿 山气宿空廊

石漱泉声细 林穿鸟路长 疎钟沈夜雨 坐定俗情忘

峨眉开山近二千年。历代皇帝,所有勅书及所赐物,多难胜记。世远人亡,湮没殆尽。今但摭拾少分,以示端倪云尔。

二、护法名文

峨眉山普光殿记

(明)朱怀园(蜀王)

普光殿,在峨眉山之绝顶,峨眉乃普贤大士示现之所也。峨眉之胜闻天下,其山周帀千里,八十四盘於青云之端。有石龛百余、大洞十二、小洞二十八。又有雷洞坪、飞来钟、玉泉石、金刚台之境。峯峦倚天,彩错如画,与岷山相对,实吾封内之巨镇也。山之上,天霁则圆光大现;山之下,云开则圣灯夜明,诚为佛之境界。成化二年,旧殿戹於回禄。寺之住山了监,以事闻於予。予因悯古佛道场不可废毁,捐资命工重为修建。越三年,己丑而工毕。峻杰弘丽,於旧尤加。殿中以铜铸天地水府、天君侍者、雷电山王之神像,以为百千万年之香火也。夫天地之理,生生不息。成毁也,代谢也,理势相因而然。後人不继前人之为而为之,则其迹化为草莽之区矣。成而毁,毁而成,亦生生不息之意也。斯殿一新,因前人之为而为之。四方覩佛者,登斯山,上斯殿,当知普贤愿王应变无穷,而行泽无尽也。殿之规制,兹不一一焉,是为记。

峨眉大佛寺碑记

(明)范醇敬(礼部侍郎)

西来旨意,大空诸有,要以超出色界,普度众生。即言一已多,何有於千?言心已寂,何有於手目乎?然观世音大士,神通设教,夫岂其独具千手千目,而并千其心?惟其心空,故妙於神应。所谓一以贯之,即万亿可也,何千之足云?世人纷扰尔心,役尔手足,四大尔色身。即左持右攫,必有妨误;前瞻後顾,必有遗脱。由不能无,故不能一;不能一,故不能千,此众生相也。大士心若虚空,手目无有。惟其无有,是以广有。随应随妙,运而不宰。不烦摄持,不相罣碍。敛入毛孔,散满沙界。一切众生,咸归济度。以方於吾儒万殊一本之义,岂有异耶?谛观大造中形形色色,别生分汇,果物物而雕之哉?又奚疑於大士之多变也!然以一觅佛,执矣,而乃千之;以千神佛,幻矣,而乃象之。何以故?彼见相寻宗,因无彰有,下乘不废,而所谓报佛恩者如是,宁讵赘哉?矧大光明山,震旦选佛道场,范金栉比,独大悲缺如,事应有待。我皇上乘轮觉世,德布人天;圣母金粟如来,褒扬法指。宫闱俭素之余,施此名山,作大悲果。於是知县臣李应霖、臣魏世轸,前後奉命,来令兹土,实司此山。仰承慈懿,祗襄胜事。有僧真法者,六尘不着,五戒肃如。荒度招提,谨如愿意。庄严卒业,爰寿贞珉。小臣不佞,拜手稽首,为作颂曰:

栩栩众生 沈迷苦海 生死轮回 与化俱改 尔时世尊 闵念众生 神通愿力 惟观世音 显诸神变 现千手眼 撑持世界 永无增减 法际虚空 诸相冥杳 究竟慈悲 万亿犹少 白马之东 峨眉大雄 不逢昙华 曷构琳宫 用奉尘刹 皈依宝相 法力如天 功德无量 坤维永奠 乾运遐昌 天子万年 奉我慈皇

重修会福寺记

(明)宿进(刑部员外 漹江)

寺之显於世者,有以哉。水之润,近沃而远汔;火之光,近焯而远微。故天下名蓝,属都城孔道者,得受历朝恩待,既藏且额,而又举有僧行者嗣而尸之。其他宗散四遐荒忽之地,毋虑数万,则固不能是数数也。然一再之,非夫寺之真有殊尤爽垲之境、严苦高卓之僧,与诸收肯清叶贵达之门,盖亦难至乎尔也。考之令甲,宋赐藏书,普觉三十,福严五十,景佑二百二十。其赐额也,梁於广利八、圣者三。唐於月华、水西、能仁、大慈者四。宋於法云、慧日、光孝、慈恩、宝积、菩提、普庵、觉报、明心、开福、普化、兴圣、景德、仙林、龙德、南禅者,十有六。国朝列圣,累下勅典,如故事。然寺实祝厘禳荧之有所繄加之意。若大天界、大兴隆、大报恩、大龙、兴化、正觉、宝塔、静海、华林、普惠、永寿、光福、通善、显通、兴乐、灵圣、广惠诸寺,或颁藏经,赐御额,而至嘉之获显於世也。虽「灵岩」天下维四,一姑苏,一雁荡,一南安,而峨山之灵岩,实荷恩待之重也。天顺庚辰,赐藏经,若护勅。成化乙酉,赐额「会福」,岂非以灵岩为峨山第一境耶?抑亦以有僧行者出,而又得人以张之耶?先是,隋称宝掌滥觞是寺,第传之弘义、圆通,了贵传之本兴、本印。本兴寂,本印领祠部牒再嗣之,搴禅枝而[奭*斗]定水者四十年。遹念寺久倾圮,衲麤蔬澹,不踰阃以自砺,复田若干亩,捐资铨度,鸠工庀材,建天王、地藏殿,修勅赐经阁、大雄宝殿、伽蓝、祖堂、庖廥、方丈若干楹,後殿貌诸佛像。又募缁流本钦、益崇、福容、淳泰、真裕等,为法堂石桥各二。穹墉嶢榭,联煇竟爽。经始於弘治癸亥八月,讫工於正德辛未二月。落成,通途之属,罔不集观称愿,皆曰:「灵岩殊尤爽垲之境,印师严苦高卓之僧,其清叶贵达之张之也,如万公安者,顾可少乎哉?」会夹江典史王翼,礲石来请记,亟辞不获。本印,别号理源,恭州永川,遂碑。(正德六年辛未春三月既望)

勅赐会福寺碑文

(明)万安(大学士 眉山)

距峨眉县西一舍许,有山曰大峨眉山。山畔有覩佛台,台右有寺,曰灵岩,传自隋唐间创建。宋绍兴五年,太尉王陵、朝请大夫知汉州军事王陟,施资重修,改曰光林。朝奉大夫通判军事王访,赎田以赡寺用。其界东至鱼洞山背,南至卷洞溪,西至[金*解]板山坡,北过石佛龛岭,中连响水滩,下抵高桥河口,载在古碑如此。元季,寺毁於兵。国朝洪武、永乐间,僧弘义、圆通相继主寺重建之,仍曰灵岩。时佛宇方丈,仅存香火,庇风雨而已。其田半为居民所侵。景泰间,了贵,号宝峯者,来主寺事。辛勤劝募,始建三世佛殿。殿前为明玉楼,殿东为伽蓝堂,西为祖师堂。凡禅堂、斋堂、僧房、庖库及宾客之位,咸以次成,而田至是悉归寺矣。寺之兴盛,殆非昔比。宝峯每顾其徒曰:「我佛教言,悉具藏经,不丐於朝,曷以得观?」天顺五年,诣阙以请之,复荷玺书护持。越四年,为成化元年。宝峯来疏曰:「圣朝於天下名山古刹,俱有锡额。窃惟大峨名山,灵岩古刹,幸一体赐与。」上念英宗睿皇帝,尝宠赉兹寺,遂更名会福。明日,宝峯谢恩讫,乃状寺始末,徵言刻石,用侈上赐於悠久。予以峨眉吾州之案山,亦因以名寺。荣荷国恩覃及,岂容默默无纪耶?夫寺有兴替,由所主者有贤愚,抑亦所据之地有显有晦也。峨眉显名天下,与五岳伍。寺实远离闤闠,又得宝峯戒行精专,不私所有者主之。寺能丕兴,良有以焉。不然,彼佛氏为学者所在,往往其寺庙又被海隅,曾几何能永迓恩宠重贲若是耶?既谨述寺之始末如右,复系之以诗云:

蜀江之西 大峨崇峙 岩岩梵刹 实宅其域 创自隋唐 兴於有宋 富有赡田 助之者众 历元乃废 今复兴之 其兴伊谁 自宝峯师 维彼宝峯 克振宗风 缅怀教旨 具载经中 乃来恳求 先皇时允 玺书护持 龙光煇煇 圣人践祚 爰念先志 锡之嘉号 恩荣斯极 而徒遭值 厥庆无疆 受斯庆只 莫或敢忘 而率而徒 晨钟夕鼓 心心称诵 孰其予侮 上祝国厘 下祈民福 河岳效灵 皇图永固

大峨山新建铜殿记

(明)王毓宗(翰林检讨)

今上在宥六合,诞育蒸人,嘉与斯世,共臻极乐。遣沙门福登,齎圣母所颁《龙藏》,至鷄足山。登公既竣事,还礼峨眉铁瓦殿,猛风倏作,栋宇若撼。因自念尘世功德,土石木铁,若非胜,若非劣;外饰炫燿,内体弗坚,有摧剥相,未表殊利。惟金三品,铜为重宝。瞻彼玉毫,敞以金地,中坐大士,天人瞻仰,眷属围绕。楼阁台观,水树花鸟,七宝严饰,罔不具足。不越咫尺,便见西方。以此功德,回施一切众生。从现在身,尽未来际,皆得亲近供养一切诸佛菩萨,共证无上菩提。既历十年所,愿力有加。渖王殿下文雅如河间,乐善如东平,以四方多事,痌瘝有恤。久之,闻登公是愿,乃捐数千金,拮据经始,为国祝厘。会大司马王公,节镇来蜀。念蜀当兵侵之後,谓宜洒以法润,洗涤阴氛。乃与税监丘公,各捐资以助其经费。已,中使衔命,奉宣慈旨,赐尚方金钱,葺置焚修常住若干,命方僧端洁者主之。庀工於万历壬寅春,成於癸卯秋。还报王命,额其寺曰「永明华藏寺」。遐迩之人,来游来瞻,叹未曾有。登公谒於九峯山中,俾为之记。惟我如来,弘开度门,法华会中,广施方便。檀相甍云,徧周沙界,竹林布地,上等色天。所以使人见像起信,而为功德之母,万善所由生也。法界有情,种种颠倒,执妄为真。随因感果,堕入诸趣。当知空为本性,性中本空,真常不灭。六尘缘影,互相磨荡,如金在熔,鑪冶煎灼,非金之性。舍彼熔金,求金之性,了不可得。十方刹土,皆吾法身。一切种智,或净或染,有情无情,皆吾法性。大觉圣人,起哀怜心,广说三乘,惟寂智用,浑之为一。然非因像生信,因信生悟;欲求解脱,若济河无筏,无有是处。故密义内熏,庄严外度。爰辟庙塔以为瞻礼,馨洁香花以为供养。财法并施,以破贪执。皆以使人革妄归真、了达本性而已。登公

,号妙峯,力修梵行,智用高爽,法中之龙象,山西蒲州万固寺僧也。赞曰:

世尊大慈父 利益於众生 功德所建立 种种诸方便 後代踵遐轨 严饰日益胜 如来说法相 皆是虚妄作 云何大兰若 福徧一切处 微尘刹土中 尘尘皆是佛 众生正昏迷 深夜行大泽 觌面不见佛 冥冥罔所覩 忽遇红日轮 赫赫出东方 三千与大千 万象俱悉照 亦如阳春至 百卉尽发生 本自含萌芽 因法而溉润 亦如母忆子 形神两相通 瞻彼慈悯相 酌我甘露乳 唯知佛愿弘 圣凡尽融摄 荧荧白毫相 出现光明山 帝网日缤纷 宝珠仍绚烂 栏楯互周遮 扃户各洞啓 天龙诸金刚 拥护於後先 既非图绘力 亦非土木功 於一弹指间 楼阁耸霄汉 星斗为珠络 日月成户牖 即过阿僧劫 此殿常不毁 愿我大地人 稽首咸归依 一览心目了 见殿因见性 若加精进力 了无能见者 佛法难度量 赞叹亦成妄 诸妙楼观间 各有无量光 各备普贤行 慎勿作轻弃 我今稽首礼 纪此铜殿碑 佛佛为证盟 同归智净海

万历三十一年癸卯九月

峨眉山金殿记

(明)傅光宅(四川提学 聊城)

余读《华严经》,佛授记震旦国中,有大道场者三:一代州之五台,一明州之补怛,一即嘉州峨眉也。五台则文殊师利,补怛则观世音,峨眉则普贤愿王。是三大士,各与其眷属千亿菩萨,常住道场,度生弘法。乃普贤者,佛之长子;峨眉者,山之领袖。山起脉自崐仑,度葱岭而来也。结为峨眉,而後分为五岳。故此山西望灵鹫,若相拱揖授受。师弟父子,三相俨然。文殊以智入,非愿无以要其终;观音以悲运,非愿无以底其成。若三子承乾,而普贤当震位;蜀且於此方为坤维,峨眉若地轴矣。故菩萨住无所住,依山以示相;行者修无所修,依山以归心。十方朝礼者,无论缁白,无闲远迩,入山而瞻相好、覩瑞光者,无不回尘劳而思至道。其冥心入理、舍爱栖真者,或见白象行空,垂手摩顶,直游愿海,度彼岸,住妙庄严域,又何可量,何可思议哉?顾其山高峻,上出层霄、邻日月、磨刚风。殿阁之瓦以铜铁为之,尚欲飞去。榱桷栋梁,每为动摇。宅辛丑春暮登礼焉,见积雪峯头,寒冰涧底。夜宿绝顶,若闻海涛震撼,宫殿飞行虚空中。梦惊叹曰:「是安得以黄金为殿乎?太和真武之神,经所称毗沙门天王者,以金为殿久矣,而况菩萨乎?」居无何,妙峯登公自晋入蜀,携渖王所施数千金,来谋於制府济南。王公委官易铜於酆都石柱等处。内枢丘公,复捐资助之。始於壬寅之春,成於癸卯之秋。殿高二丈五尺,广一丈四尺四寸,深一丈三尺五寸。上为重檐雕甍,环以绣棂琐窗,中坐大士,傍绕万佛。门枋空处,雕画云栈剑阁之险,及入山道路逶迤曲折之状。渗以真金,巍峨晃漾,照耀天地。建立之日,云霞灿烂,山吐宝光。涧壑峯峦,恍成一色,若兜罗緜。菩萨隐现,身满虚空。呜呼异哉!依众生心,成菩萨道;依普贤行,证如来身。非无为,非有为;非无相,非有相。大士非一,万佛非众。毗卢遮那如来坐大莲华千叶之上,叶叶各有三千大千。一一世界,各有一佛说法。则佛佛各有普贤为长子,亦复毗卢遮那如来由此愿力成就。普贤大愿,即出生诸佛。宾主无碍,先後互融。十方三世,直下全空,亦不妨历有十方三世。华严理法界、事法界、理事无碍法界、事事无碍法界,此一殿之相足以尽摄之矣。大矣哉!师之用心也,岂徒一钱一米作福缘,一拜一念为信种哉?师山西临汾人,受业蒲之万固。後住芦芽梵刹,兴浮图。起住上谷,建大桥数十丈。兹殿成,而又南之补怛,北之五台,皆同此庄严,无倦怠心,无满足心。功成拂衣而去,无系吝心。是或普贤之分身,乘愿轮而来者耶!宅敬信师已久,而於此悟大道之无外、愿海之无穷也。欢喜感叹而为之颂曰:

峨眉秀拔 号大光明 有万菩萨 住止经行 普贤大士 为佛长子 十愿度生 无终无始 金殿陵空 日月倒影 万佛围绕 庄严相好 帝网珠光 重重明了 西连灵鹫 东望补怛 五台北拱 钟磬相和 是一即三 是三即一 分合纵横 彰显三密 示比丘相 现宰官身 长者居士 国王大臣 同驾愿轮 同游性海 旋岚长吹 此殿不改 寿同贤圣 六牙香象 徧历恒沙 威音非遥 龙华已近 虚空不销 我愿无尽

峨山修改盘路记

(明)傅光宅

峨眉之山,四方缁白朝礼者无虚日。乃其盘道,曲折险峭,登陟艰难。虽大士神力,善士之信力,往返上下,顿忘其苦;而攀援喘息,汗溢气竭,有望山而惧,半途而止者。又有闻而心骇,欲行而不果者。至於缙绅士夫,不能徒步,肩舆拽扶,为难尤倍。布帛米盐,来自檀施;负戴顾值,浮於本价。居山者,一衣一食,岂能易得?则路之当修治改移也,审矣!顾工剧而费广,谁其任之?有觉岩居士者,登此山,遂发弘愿。岁在壬寅,遇制府司马王公、司礼太监丘公,皆乘夙愿,庄严此山。始携资鸠工,徧幽深、穷高远,而得其捷径宽衍处,修治之。起自伏虎寺,而至凉风桥、解脱坡,次至华严寺前,建坊表之。至五十三步,次至中峯寺前,再建坊表之。三望坡建凉亭,为憩息所。次至白水寺,绕弓背山後上顶,重修虎渡桥。次至黑水寺,至麻子坝、蕨坪,建公馆。上至雷洞坪,合旧路。至八十四盘,至大欢喜。盖自峨眉县城至绝顶,俱无险峻艰难之苦,厥功伟矣。夫修险为彝,改难从易,使步者、乘者、肩荷背负者,咸获便利。使远者、近者、居山而上下往来者,咸赞叹欢喜。使捐一钱、施一食、移一石、伐一木、持畚锸而效力者,咸增冥福而消积业。使禅者、讲者、诵习者、精戒律而苦行者,咸於此山发大誓愿、成大因缘,功德又何可量哉?惟居士视人之苦犹己之苦,故能以己之愿合众之愿。普贤大士十愿,尤以「恒顺众生」为第一。路之修,「恒顺」之一事也。《易》谓:「人心之险,险於山川。」夫山川之险,人心为之耳。持地菩萨,但平心地,则大地自平。故迷则以易成险,觉则以险为易。居士乃能依大光明山,开众生觉路,岂比夫寻常有为功德而已?虽然,无为者以有为为基,有为者以无为为至,是不可限也,亦不可泯也。余登山於未修路之前,当春雪未消时,身历其险且难者。故於居士功成,乐为之记。居士姓王名礼,由中贵人受戒於达观尊者,道名法经。时庄严金殿,则妙峯师。重修白水寺,则有台泉师。居士皆从之闻法要,缘会信非偶云。是役也,工始於万历三十年壬寅秋,竣於癸卯冬。助缘善信皆勒名碑阴。

续莲社序

(明)范文光(内江)

大学道人当以参悟为极则。第无始来,业缘已深,习气难化;念起念灭,未易翦除。故寿禅师着《宗镜录》百卷,深入理奥,而首以念佛为事。此净土修持,三根普被,是出世之捷径也。余在南曹已存心向往,与山中诸上人约为莲社计久矣。今登峨顶,而殿宇颓废,佛事寥落,大不称愿王胜地。而闻达大师乃欲续举净土社事,乞余一言引之,余甚喜其发心。第事以时迁,缘可义起,今当为学人酌行之。夫入道必须资粮,今约入社者,凡社中所费,或多或少,油盐米豆,尽一岁止,次岁照约。入社中人,去来增减,各从其便。但使山中佛号不断,即是莲池净业长存。而其地,则因寒暑之宜,夏在峯顶,余时则在山下。堂中而六时之课,达观老人改为四时;盖欲休暇身心,以益精进。此皆规之可从者,故并及之。

住山说

范文光

经世出世,其事两不相谋。而古之人常兼而行之。如张子房、李邺侯,经世又复出世。陆法和、姚广孝,出世又复经世。余恒慕其为人,而才不及古人,窃有志焉。中年为南曹尚书郎,遂乞身归蜀。得闻达大师欲结茅胜峯之下,作终老计。而寇乱我蜀,大义乃迫,奋臂以起,裒集义旅,以逐逆徒。盖不惟草茅俱愤,即山中诸僧亦争执金刚杵以抗贼。闻公亦周旋其间,常以慧眼观其势,而使我大众三年以来,事得少息。公有歇心焉,复合向巉岩之下,结跏趺坐,毕此僧腊,为余道其事。然昔日之余可同公,而今余则未能也。公且往,先於孤峯绝顶处,以一茎草始其事;而其傍留一蒲团地,以待道人锦江公。所谓现天大将军身而为说法者,公可以意逆之。经世出世,皆男子事。三世诸佛,不过一血性男子,锦江公当亦有忻然者矣。

峨眉山伏虎寺碑记

(清)江皋(四川督学 龙眠)

周峨眉山,寺以百数;由山麓而登,则自伏虎始。寺踞山之口,虎溪环注。沿溪一径折而入,山谷盘纡。後一山横枕雄峙,高出寺背,蹲伏如虎,寺因以得名。或曰:「山昔多虎,宋僧士性於寺左溪上,建尊胜幢压之,虎患遂息,寺名其徵也。」寺创自宋,明末毁於兵。可闻禅师随其师贯之禅师来,结茅居之,渐图兴复。垂四十余年,规模始备,其建造亦云劳矣。先是,寺基逼山趾,庳隘不称。殿宇僧寮,尽委荆棘。可禅师凿山数丈,拓其基,建大殿一区,表山冠林。翼以岑楼复阁,因地势高下,曲折深邃,随所扳跻。人游其上,如置身缥缈,万壑千峯,遥相拱揖。又辟寺左为藏经阁。募僧走江南,出瞿塘三峡,单舸往返万余里,得藏经置其上。又为长廊广庑,栖十方云水。单寮丈室,斋厨浴堂,清净庄严,为兹山所未有,真大欢喜休歇地也。然师之所以殚力於斯者,有三义焉。一曰天啓与缘,二曰人弘其愿,三曰地致其灵。非此三者之相需而应,则四十余年之经营规画,岂易观厥成哉?事之兴废,各有其机。卒然相值,若或使之。非人力所与,则因师之自致也。峨眉梵刹之盛,经千余年,陵谷变迁,荡为灰烬;独此栴檀片址,犹然薙草开林,法云垂荫,从棘榛荒翳中,望如兜率天宫。自此拈花聚石,大振狮音,莫不由茎草以倡之。此因缘响应,岂非天哉?世传普贤愿王以三千眷属示现兹山,直欲徧大千世界,游愿海,超彼岸。白毫光中,弥漫普照,其愿力勇猛,固如是也。当师之一念坚忍,不怵於利害,亦既有成。揆其所愿,不尽峨眉之只林精舍同归清净化城不止。且山川灵气,因时而发,镇雄峯、奠坤维。其灵奇清寂,多为仙真禅逸之所锺,近则精灵亦稍闲矣。於此有人焉,栖身岩壑,其精神气魄日与山林相符合。安知非英华所结,藉斯人以泄其奇哉?不然,以渺焉杖笠之身,际兵戈震荡之会,虽坐冰崖,囓霜雪,谁为拓给园、林鹫岭耶?固知非缘不立,非愿不成,非灵不效也。予感兹三者,因寺之成,而重念师之劳也,为之铭:

瞻彼峨眉 乃号佛窟 只树丛生 香满山谷 伏虎始登 千峯在抱 双谿潺潺 尘迹如扫 劫火凭陵 琳宫寂灭 金粟再来 津梁重设 发愿王心 具勇猛力 茎草插地 香云变色 楼阁陵虚 钟磬振响 夕露朝霞 盘旋沃荡 爰栖云水 十方云集 龙象威仪 萧然杖笠 瑞相光明 普徧银海 香象行尘 慈容俨在 因缘自天 应时则合 维山萃灵 注兹老衲 方石渌池 实崇相教 磨岩不刊 过谿长啸

重建峨眉峯顶卧云庵接待十方禅院记

(清)哈点(兵部侍郎)

海内山之多,莫若蜀,即山之奇,亦莫若蜀。千岩万崿,虎踞虯连,其为谢屐之所难穷,郭《经》之所未载者,指不胜屈。要其耸秀特起,碍日干霄,巍巍屹屹,俯羣峦而儿孙之,则惟峨眉为坤维具瞻云。夫峨眉之名何昉乎?考之《舆图记》,曰:「两峯对峙,宛若蛾眉。」或又曰:「脉自岷山而来,至此穹窿突峻,其势峨峨然也。」二者之说,未知孰是。然皆取象形之义,亦如水之似巴名巴,峡之类巫号巫云尔,无足深论。大约其体势敻者,则神灵必尊;其奥窔深者,则呵护必远。岂徒仙梵之窟宅,实为神皋之重镇,不可得而亵也。今上御极,十有一年,特遣一等侍卫吴公,祭告如礼;兼命绘图以进,藏之内府,不时上备睿览,猗欤重哉!余曩者专督陕右时,侧闻峨眉之胜为域中第一奇观,心窃向往久之。然地非所辖,礼不越境,则亦付诸少文之卧阅名山,青莲之梦游天姥已耳。庚申冬。

峨山伏虎寺藏经楼碑记

(清)傅作楫(四川巡道 三韩)

峨眉山麓有刹曰伏虎,盖以山形得名也。余雅慕其名胜,适癸亥年,有采木之役,偕抚军、藩臬诸公,於倥偬中,入寺一游,未遑流览也。至甲子夏,又奉檄履绘川西南一带舆图,叱驭峨眉,在所必登。及攀蹑巉岩,舍篮舆而徒步者十之七。至峯顶,则见大地山河,一望收之。言旋,途复经伏虎寺,可闻禅师迟余憩兰若。时维宿雨初晴,苔青石涩,着屐徐登,山门内外,徘徊久之。陟殿谒普贤大士,历禅堂,造方丈。观其殿宇庄严自在,岑楼远眺,苍翠纷来,飘飘然,不啻置身兜率天也。师谓余曰:「此先师贯之和尚所创修,而山衲竭蹶以终乃事。开堂会讲有年矣,皆诸檀越之德。今寺中所缺,惟全经一藏。已使徒与峨之金陵购取。会至,则如愿矣。」遂饱伊蒲、卧禅榻,翌晨始就道。洎事竣归署,拜家慈太淑人前。询游状,余举以此。因命余曰:「吾有素愿,汝知之乎?盖从兵戈抢攘而默有所期许也。」于焉卜期办香供,往叩愿王。至则见殿之西偏有若经营始基者,知为谋构藏经楼也。家慈即命捐俸以玉其成。值与峨自金陵负经至矣,楼工已竣,即以贮之。噫!寺此楼何异石室金柜也哉?余因之有感云。

重修光相寺碑记

(清)张德地(四川巡抚 三韩)

余性嗜山水,尝览〈西蜀峨眉纪〉,谓伯仲崐仑,为震旦第一山。是以李白诗云:「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每一遐想,不禁神往坤维,憾不能扶筇一探峯顶烟云之胜也。迨今上甲辰岁,余奉命抚蜀。凡境内名山大川,应举祀典,以昭圣天子格百神而及河岳之意,或可藉此以慰夙好。但稽考往牒,峨之孤据西南也,髳卢昵处,历代以来,祀典鲜闻。虽古今仰止者多,而登跻或寡。盖以峨眉高标巀嶭,似於山为逸,不欲供人耳目近玩。若红尘俗吏,吾知其岸然不屑也;况封疆肩钜,奚暇遂观之愿?逾年余,适有嘉阳阅城之役。峨眉处在道左,始获一登眺焉。数十年寤寐之思,一旦得识面目,胸次为之豁然。乃攀援奇险,徧历名胜,真宇内大观。至鸟道中,珠林错置,凡仙掌琼峯,到处营建,不下数十百所,皆题雕越绘,禅栖清洁。山虽幽危而不荒寞,窃叹化工点染之妙。及陟峯顶光相寺,高出云表,四维绝巘,俯视大千,渺如蚁蛭。悬岩万丈,彩毫五色,是即普贤大士现身法界,放玉毫光,布兜罗緜之福地也。无何,而荏苒屡迁,寖至倾圮。楹桷支离,栏栅朽腐,予为怅然久之。夫峨眉以名胜甲天下,匪直漓岏矗起,轮尻磅礡,培垤太华已也。若乃雷霖初霁,荡涤清虚,俛仰之间,毫发无隐。西瞻灵鹫插天,遥对如相拱揖。空蒙沕杳,光怪陆离,遂成银色世界。如此神异,柰何苾刍僧,惟丈室是营;而游人过客,亦惟以饭僧庄严作果。此光明希有之净域,任其颓覆,何异子姓蕃昌,忍令父祖落寞?衫履丽楚,岸帻不冠;本末倒植,源流罔顾,莫此为甚。余爰捐俸金若干,及诸有司相率而助者,共若干,委峨眉邑令李庄年及县尉彭昌德,督工修葺之,阅三月告成。重修正殿三楹,立门二重,各颜匾联。复增禅室以居守僧。外置台栏数十武,新建一坊,以标覩佛台之故蹟。但见日映璇题,云封雪岭,人天胥有攸赖,瞻拜得所皈依。此一役也,将以彰圣人之德,所以格百神而及乔岳。彼峨山者,岂能终逸於遐荒异域,负沈郁诡异之概,寞处蛮髳,而不与诸岳协供乃职也哉?众请余言以垂不朽,余愧不敏,爰书所见,以记其胜云。

重修万年寺碑记

(清)张德地

今上龙飞四叶,岁在乙巳九秋,余因阅嘉阳城垣之役,适望峨山处在道左,遂一登眺。所历诸刹名胜不一,多由新构。独光相、万年二寺,一为普贤大士现光之所,一为中道止宿。前代敕建梵宫,实峨山首善之地。柰何倾圮有年,卒无修葺者,无殊乎养一指而失肩背耳。余遂捐俸,及诸有司共襄,约八百余两。半给光相寺,委峨眉尉彭昌德董之;半给万年寺,委洪雅尉、陈国斌董之。阅数月告成。光相寺已书数言志之矣。兹万年寺僧亦以记事请,余因而有感焉。海内名山,如五岳,视三公,主以五帝;盖以其吐纳云雨,施德广大,有功於民也。峨眉山,或为仙域,或为佛都,敷云涣雨,不在五岳下。予独怪登览者徒摭其林壑阴森、冈峦屼邃,以藻绘游圃。而梵刹成毁,漠不关情。山灵有知,亦应所不许。况万年寺适处峨眉之中,上而插天奇峻,历八十四盘,阅七十二洞,登天门石、太子坪,谒铜锡诸殿,由此拾级,实为瞻礼阶梯;下而乱山屏簇,两峯相对,黑、白二水,缠绵如带;猪肝洞,牛心寺,於此分途,又为风气所团聚。是以创自唐慧通禅师,至宋勅赐白水普贤寺。明万历又改为圣寿万年寺。原建有藏经阁、旋螺甎殿,坚致绝伦,巍峨壮丽,甲於天下。内有铜铸普贤骑象像一尊,高二丈。其前为毗卢殿,适当阖寺之主,实为普贤下院,安可任其颓废而不修葺耶?况普贤大士以法王子,守护如来教,现身於此,以密引世人入光明藏海,证菩提觉性,其功德关系甚大。兹山屹然镇巨蠏坤维,文章滋味之府;又为历代勅建,非等闲淫祠者比。顾名思义,将以祝圣寿於无疆,奠磐石於永固。岂同怡情山水、藻绘纪游者为哉?遂以是为记。

峨眉山万年寺真武阁碑记

(清)朱国柱(峨眉知县)

闻之古君子权舆造化,荡移阴阳,诸凡耳目所界,兴废因之,而补燮存焉。迩者黄冈梧阳刘公,奉命来按西川,百废具举。事竣,乃以便道跻峨,则癸酉秋日躔矣。人谓普贤示现,事属虚渺,而余谓不然。盖动念事佛,事神如在,感应之理,诚有不可揜者。况峨眉为坤维重镇,插空万仞,拔萃羣峯,吐纳烟云,蔽亏寒暑。所谓银色世界、七重洞天者,非尽悠谬。使非有神灵呵护、法力维持,其何以至此?忆当戡定之会,戎马生郊,烽烟四望,老稚歼於干戈,村庐化为灰烬,有目所不忍观者。而峨山附近,何独保全者尚多乎?即以余论,方督飞挽于崎岖鸟道间,勍敌在前,羽檄严迫,袵金革而习钲鼓,不遑朝食矣。儌惠声灵,功成肆靖,得侍太君膝下;而尸饔无缺,子舍承欢,安知非冥冥默佑,得有今日哉?况吾太淑人,天性仁慈,喜施乐捐,其为愿王所笃佑,又可知矣。阁成请记于予,因略敍其事,勒之石,庶此阁径永垂无斁也欤。

海会堂八十八祖真像总赞

王僧芥

达法非今古,传灯无後先。不会如来意,安得祖师禅?诸祖像貌尽棱棱,看来都是无心人。法界本无人共我,性海谁论妄与真?水中月,镜中华,认得分明也大差。开口蓦然成隔碍,扬眉早已涉周遮。这般关棙子,大地无人识。除非伶俐汉,动着有得失。古人振衣千仞冈,悬岩撒手独承当。可怜漫觅西来旨,不知当下已亡羊。过去现在未来迹,大火焰中安不得。个个能操杀活机,婆心时露真消息。咄!玄路绝行踪,翻飞不在翼。幻士跨泥牛,空手荷锄立。任尔想像百千般,到此多应描不出。

铁罗汉颂并序

(宋)黄庭坚

峨眉山之下,蟆颐津之渊,有百炼刚,铸成二怖魔开士。人物表仪,随世尺度。其中空洞,不留一物。扣之铿然,应大应小。香涂刀割,受供不二。沈之水则着底,投之火则炽然。水火事息,二老相视而笑。涪翁曰:「世人称铁人石心,吾不信也。」二老者,真铁石耳。乃为之颂曰:

人言怖魔像 非金亦非铁 若作世金铁 开士亦不现 禅坐应念往 一鉢千家供 顺佛遗勅故 不宣示神通 有为中无为 火聚开莲华 无为中有为 甘露破诸热 魔子自怖畏 我无怖畏想 或欲坏熔之 为己富贵梯 赖世主慈观 虎兕失爪角 或得遇佛书 文字不能读 罪垢若消灭 字义皆炳然 却来观六经 全是颠倒想 今世青云士 慎莫疑此解

息心所颂

(明)熊过(翰林 富顺)

我闻普贤菩萨,於大光明山坐莲华藏白象之座,普照十方,为说以後於阎浮提界,有一居士,现宰官身,了一切法;即与善缘,与其同学,而入此山。见诸辟支无学,居於一室。其室方丈,有一长者,善为说法。息心居士稽首而说偈云:

善哉诸众生 皆涉有为法 菩萨入三昧

遮那之愿力 身相如虚空 不涉善恶念 是名息心所

菩萨方便力 悯念於众生 无住而生心 遂有种种法

流浪生死际 唯愿诸处者 远离一切觉 余者皆非是

峨眉大佛寺落成颂并序

(明)李长春(礼部尚书)

盖闻震旦国中有道场三:曰峨眉,曰五台,曰普陀,鼎立宇内,为人天津梁。顾五台、普陀,距神州甚迩,人士趾错肩摩,朝礼殆无虚日。独峨眉在西南徼,非乘轺建旄者,与单瓢只履之衲,不能一涉其巅。故人望之,宛在虚无缥渺间,视中土辽邈逖矣。迩岁,皇上奉圣母慈圣宣文明肃贞寿端献皇太后命,凡宇内名山奥区,并颁布大藏,以阐扬教典。峨眉独蒙赐金,命铸千手大悲观世音像,特缮殿阁以覆之,功德最为鸿钜。於是令尹魏世轸嘱比丘真法法主,鸠工庀材,选地於邑之东关外。甫逾年而范冶精好,结构雄丽。煌煌哉!三峨之麓,逾益增严助胜矣。蜀以近西域,故佛化渐摩,歆向恒切。兹覩圣人作为,咸思檄蔀啓迷,刮垢澄浊,以无堕障碍沈沦之习。而以观世音力,冥扶默相,上之敛福宸极,绵寿慈闱;下之锡佑蒸黎,垂庥方域。即大千未为多,万劫未为永矣。(臣)忝礼官,欣闻兹事,乃拜手稽首,而作颂曰:

我闻大士 与佛齐肩 退处菩萨 自贬位权 以大悲故 发弘誓愿 阎浮众生 普度亿万 事理无碍 机相尽融 耳观非哲 目听非聪 由音有闻 由闻有觉 闻实无闻 觉实无觉 两目两臂 散为大千 心无思虑 随感应焉 言观世人 心为形役 涉境迷真 颠倒思索 虽一手目 犹桎梏存 况乃千变 攫攘何烦 惟是圆通 了无滞累 如谷受响 如镜悬视 慈悲灵感 沙界毕周 若光明山 尤号神丘 於皇圣后 为万姓母 坤德攸载 乾祚斯久 爰乘愿力 广度生灵 经函法像 徧施四溟 繄兹峨眉 独沾渥泽 范金为容 结宇为宅 苾刍踊跃 龙象懽呼 杨枝初拂 立现珊瑚 稽首大悲 愿佑我后 如月常明 如山常寿 庆泽诞毓 天子万年 熙熙化日 荡荡皥天 乃溉余波 微尘国土 聿登春台 共乐宁宇 天壤有尽 功德无垠 敢用作颂 永戴皇仁

万历三十三年乙巳仲冬

海会堂募置饭僧田偈

(明)曹学佺(四川廉使)

大峨山万年寺碑文,予友聊城傅伯俊作也。序述此经费烦钜,圣恩优渥,出内帑金钱无算。时惟中贵人料理,勿及子民。而其时当事地方,善於奉行,得以告成功者,则实仗大司礼丘公、少司马王公之力也。寺外有海会堂一区,以处僧众。有常住田亩,以资供养。庶乎居者、行者,皆获给足,斯知森然备矣。予壬子岁,与比丘惟净坐夏,具询之,乃知堂众日增,田畴尚阙。盖丘、王二公,向欲完满此缘,机犹有待。予亟合掌赞叹宣扬是役之不容已也。窃不自揣度,捐资百金,使惟净藉手而乞。二公欣然乐成之,且令予友伯俊,发为至论,因述以偈云:

大方广佛华严经 普贤菩萨为上首 正觉世间器世间 有情世间皆聚会 三世一切诸如来 国土庄严劫次第 如是皆於佛身现 佛身毛孔发智光 其光处处演妙音 说法利益无边际 口门放光何因缘 普贤长子佛所说 普贤品说平等因 如来所说平等果 往昔无量劫海中 愿常供养一切佛 随愿所行得圆满 桃李先花後果成 普慧云兴二百问 普贤瓶泻二千醻 凡说一法一切法 理事圆融法门中 善财童子菩提心 五十三参差别尽 文殊嘱令见普贤 法解已圆须行证 普贤十愿等虚空 礼敬诸佛及回向 十方三世微尘刹 一一微尘皆佛所 及有菩萨摩诃萨 重重海会而围绕 我以普贤行愿力 现诸上妙为供养 华鬘音乐衣盖云 涂香末香烧香聚 一一灯炷须弥山 一一灯油大海水 以如是等最胜具 皆悉如法而供养 虚空众生烦恼尽 我此供养无有尽 十愿之中功德海 一皆纶贯悉无余 所有与我同行者 愿持诸佛微妙法 光显一切菩提行 世间所有众福业 一切皆是佛光照 海会堂中福田利 所有功德亦如是 予今施助一供养 悉使修行至於果 一法门中无量门 无量千劫如是说 我以无量音声海 普愿功德皆圆满

第八、仙隐流寓

旧志特辟神仙一门,似觉以神仙为高贵。其实修仙者,不过存想固形,多延岁月。即真得仙者,虽能昇腾变化,究是识神作用,并非断惑证真之了生死法。但其看空世事、浮云富贵、襟怀高尚、乐我天真,与唯取自适、不计其他之隐士,同足以鍼砭世俗嚣竞之风。故合志之,为仙隐流寓。

《列仙传》:「周陆通者,楚狂接舆也。好养生,食櫜卢、木实及芜菁子。游诸名山,住蜀峨眉山。土人世世见之,历数百年也。」费士戣《歌凤台记》云:「按皇甫谧《高士传》、葛洪《神仙传》、宋刘孝标《世说注》,皆以接舆避楚王聘,夫妻入蜀,隐於峨眉,不知所终也。」

《青神志》云:「汉光武时有史通平者,自会稽来蜀,诣峨眉,谒天皇真人,得授三一之法及五行之诀。庐於县之北平山顶,炼大丹,龙虎成形。饵之,白日昇举。」

《列仙传》:「丁次卿欲还峨眉山,语主人丁氏云:『当相为作漆。』以甖十枚,盛水覆口,从次唾之。百日乃发,皆成漆也。」

《寰宇记》:「瞿君,字鹊子,後汉犍为人。入峨眉山四十年,得仙。乘白龙还家,於平冈治,白日昇上。」

《神仙传》:「许碏,自称高阳人。周游五岳名山洞府,到处,於石岩峭壁人不及所,题云:『许碏自峨眉山寻偃月子到此。』」

紫阳真人,姓周讳义山,字季通,汝阴人也,汉丞相勃之七世孙。登峨眉山,入空洞金府,遇甯先生授《大丹隐书》八禀十诀。退登岷山,遇阴先生授《九赤班符》。又退鹤鸣山,遇阳安君授《金液丹经》、《九鼎神丹图》。

左慈,字元放,号乌角先生。隐峨眉山。後游邺下,曹操出郊,慈齎酒一升,脯一斤,亲手斟酌,众官皆醉饱。操怪,行视诸垆,悉亡其酒。操怒,欲因座上杀之。慈却入壁中,或见於市。慈眇一目,操令人捕之,便见市中眇一目者无数。後又遁羣羊中,旋杀旋活,终不能害。

《神仙传》:「宿山图,陇西人,采药於峨之陇宁山,服之仙去。」

陈芳庆,汉季好道,隐东武山,後入峨眉,不知所终。即子昂始祖,得《墨子五行秘书》,通白虎七变法。

唐天后朝,大旱,有勅:「选洛阳德行僧徒数千百人,於天宫寺诵《大云经》,以祈雨泽。」有二人在众中,须眉皓白。僧昙林遣人谓曰:「罢後,可过某院。」既至,问其从来,曰:「予伊、洛二龙也。」林曰:「诵经求雨,二圣知乎?」答曰:「焉得不知?然雨者,须天符乃能致之,居常何敢自施?」林固求之,二老曰:「有修道人,以章疏达天,某始可效力。」林乃入啓则天,发使嵩阳,宣孙思邈入内殿,飞章,其夕大雨。思邈亦不自明,退诣经筵,问曰:「吾修心五十年,不为天知,何也?」因请林代问,二老答曰:「非利济生人,岂得昇天?」於是,思邈归青城山,撰《千金方》三十卷,既成,白日昇举。

《酉阳杂俎》:「唐明皇幸蜀,梦孙思邈乞武都雄黄,乃命中使齎雄黄十斤,送於峨眉顶上。中使上山未半,见一人,幅巾披褐,须髻皓白。一童青衣丸髻夹侍,立屏风侧,以手指大磐石曰:『可致药於此。上有表,录上皇帝。』中使视石上朱书百余字,遂录之。随写随灭,写毕,石上无复字矣。须臾白风漫起,忽然不见。」

宋成都府有僧,诵《法华经》有功,虽王均、李顺两乱於蜀,亦不遇害。一日,忽见山仆曰:「先生来晨请师诵经,在药市奉迎。」至则已在。引入溪岭,数里烟翠,见一跨溪山阁,乃其居也。仆曰:「先生请师诵经,老病起迟。若至〈宝塔品〉,乞见报。」师报之,先生果出。野服藜杖,两眉垂肩,默揖,焚香侧听而入。斋则藤盘竹箸,秫饭杞菊,不调盐酪,美若甘露。饭讫,下衬一锾。仆曰:「先生寄语,远来不及攀送。」仆即送行,僧於中途问曰:「先生何姓?」曰:「姓孙。」「何名?」仆即於僧掌书思邈二字。僧嗟骇,仆忽不见。凡寻三日,竟迷路踪。归视衬金,乃金钱一百。由兹一饍,身轻无疾。至宋天禧中,一百五十岁,长游都市,後隐不见。一说系王蜀时大慈寺僧事,并录俟考。

王蜀时,有僧居成都大慈寺,恒诵《法华经》。尝入青城大面山采药,沿溪越险。忽然云雾四起,不知所往。少顷,见一翁,揖之,敍寒暄。翁曰:「庄主人欲屈君一往,可否?」僧曰:「甚愿。」少顷,云散,见一宅宇阴森。既近,翁曰:「且先报庄主人。」僧入门覩,事皆非凡调。问曰:「还斋否?」曰:「未。」遂焚香请念所业,此僧朗声诵经,翁令诵彻部。所馈斋馔,皆大慈寺前食物。斋毕,青衣负竹器,以香草荐之,乃施钱五贯,为师市胡饼之费。翁合掌送出。问人,或云:「孙思邈先生。」此僧到寺,已经月余矣。其钱将入寺,则黄金货泉也。王主闻之,收金钱,别给钱五百贯,其僧散施之。後嘉州罗目县,复有人遇孙山人赁驴不偿直,诉县乞追摄。县令惊怪,出钱代偿。其人居山下,及出县,路见思邈先生取钱二百以授之,曰:「吾原伺汝於此,何遽怪乎?」

牟罗汉,眉山人,名安。以厢兵,隶倅厅。如岷山,陟上清坡,苦饥。忽遇髯者顾笑曰:「汝饥,何不食柏子耶?」摘柏子投其口,顾髯者不复见矣。遂不火食,亦往往通老庄。偶一日,江水暴涨,舟不可行,或戏指其笠曰:「乘此渡,可乎?」牟遂置笠水面,趺坐其上,截江以济,观者异之。

宋陈抟,号希夷,普州人。初隐华山,艺祖即位召对。後远遁峨眉,自号峨眉真人。今大峨石「福寿」二大字,乃出其笔。

《感遇传》:「宋文才,眉州人。少时,与乡里数人游峨眉山。上及绝顶,偶遗其所齎巾履。步求之,去伴稍远。见一老人,引之徐行,皆广陌平原,奇花珍木。数百步,乃到一宫阙,玉砌琼堂,云楼霞馆,非世人所覩。老人引登萼台,顾望羣峯,棋列於地。有道士弈棋,青童采药,清渠濑石,灵鹤翔空。文才惊骇,问老人:『此何处?』答曰:『名山小洞,有三十六天。此峨眉洞天,真仙所居,第二十三天也。』揖坐之际,有人连呼文才名,老人曰:『同侣相求,未可久住。他年复来可耳!』命侍童引至门外,与同侣相见。回顾,失仙宫所在。同侣云:『相失已半月矣!每日来求,今日乃得相见。』文才具述所遇,众异之。」

汉窦谊,居蜀峨眉山,放浪不羁。月夜子规啼竹,谊曰:「竹裂,吾可归矣。」其夕竹裂,遂遁去。武帝三徵不起。

谯秀,南充人,周之孙。隐居高尚,李雄徵之不应,逃入峨眉山中。

唐仲子陵峨眉人。读书大峨石,通后苍大小《戴礼》,以文义自怡。家惟图书及酒数斛而已。

唐胡份,不知何许人,尝隐庐山。李腾弓旌之,逃入峨眉,隐九老洞。

宋杜鹏举,崇庆人。喜游,尝奉亲挈家,徧访名山。爱峨眉之胜,因家焉。

宋梁鼎,字凝正,华阳人。入峨山,着《隐书》三卷。

明岩下老人,不知姓名。宣德间,自庐山往峨眉,各岩下每一二宿,辄迁他所。有时微吟,以指画空。人咸以岩下老人呼之。

明韩懋,号飞霞道人。博极羣书,善歌诗。游京师,大学士杨公礼重之,闻於武宗,召见与语大悦。时逆瑾有异谋,懋为医药保御,颇有力,赐建飞霞宫。後乞还峨眉。今锦江浒有竹窝,乃嘉定安彭诸公以居懋者。

峨眉山志卷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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