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东 富永仲基造并自译
戒 第十四
大论云、十善是尸罗、佛不出世、世常有之、故名旧戒、夫善之当为、恶之不当为、为善则顺、为恶则逆、是天地自然之理、固不待於儒佛之教、故戒之体、本出於恶之逆於事、无恶则无戒、故大论云、若佛出好世、则无此戒律、如释迦文、虽在恶世、十二年中、亦无此戒、是也、僧只律则云、五年以後、应制戒律、四分律、同於大论亦异部言然矣、夫戒之体本戒於事、但戒身口、是其本也、而大乘家、合防三业、而属之心、亦加上之说也、戒之体、昙无德成实论云、无作、杂心毘昙云心、大乘家云、性之色心、亦异部言然、大论云、菩萨以方便力、现入五道、受五欲、引导众生、又云、菩萨二种、若出家、若在家、夫菩萨以方广为道、济度为业、其心恢恢、其行嶷嶷、亦何独瑟缩乎戒律、故於菩萨有戒律、有修行次第者、皆非本之真也、瑜伽地持、有四重四十五轻、方等经有四重二十八轻、梵网经有十重四十八轻、凡戒律之严、实至梵网而极矣、是皆影似小乘、出其上者也。
夫佛之有戒律、犹如儒之有礼、礼也者、道之依时而制者、身口意皆有礼、弃此无儒、弃戒律亦无佛、故遗教经云、於我灭後、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此则是汝等大师、若我住世、不异此也、是佛所贵於法者、唯律为然、然而般若家以下至顿家、或忽於此、皆非其真也、故涅盘兼家、独尚戒律、诚迦文之意也。
慧远师将终、耆德请以豉酒治病、师曰、律无正文、请饮米汁、师曰、日过中矣、又请饮蜜和水、乃令披律寻之、卷未半而终、是不以死生变其塞、可谓能守律者矣、然而其以日既过中、米汁且不能饮、呜呼亦陋矣、五分律云、虽是我语、於余方不清净者、不行无过、虽非我语、於余方清净者、不得不行、是其真也、达者依时与处、而制其律、又何独局乎古、虽远师亦岂不知之乎、故其制丧仪、受业和上、同於父母、皆三年服、若依止师、随丧暂为服、是以涅盘法律并无其制、故始制斯仪也、彼既不能不於法律外别制法律、而又不能於法律中独舍取法律者、诚可怪之甚也、亦何其无特操。
又案、五戒中、窃盗邪淫妄语、是既属恶、但杀生饮酒、是犹无记、杀生而无罪、饮酒而乱、是乃属恶、五戒本戒其恶、而谓绝无有杀生饮酒、不可也、功德铠答宋文帝、杀生之义、得之、楞伽亦云、种种放逸酒、放逸酒乃不可也、又案、增一有八关斋法、大论分为九、而诸部有前後异同、亦异部之言然。
室娶 第十五
天竺四姓、刹利王种、治民作政者、婆罗门法种、作教导民者、毘舍商卖、首陀农甿、为上二种被治且教者、刹利犹儒云天子王公大夫士也、婆罗门犹儒云司徒乡之儒师也、治之者王公、教之者司徒、犹此方佛法王法并称而天台统佛法者也、婆罗门法、七岁以上、在家学问、十五以上受婆罗门法、游方学问、至年四十、恐家嗣断绝、归娶妻室至年五十、入山修道(麟记)、婆罗门、世世相承、以道学为业、或在家、或出家、多恃己道术、我慢人也(肇师)、佛亦作教导民者、乃一种婆罗门、出家而无妻者已、是竺土儒师之习然、独教人者而无室娶、非使阖国人皆无妻无嗣也、律云、父母不听、不许出家、是可见已、故迦文初有室娶者亦是已、何况迦文本刹利王种乎、然而佛子多忌迦文有妻息也、或云、瞿夷乃耶输也、或云、善星堂弟之子、然而三夫人之目、已有明文、出於五梦佛本行十二游三经、善星比丘、佛菩萨时子、出於涅盘经、是可见已。
又大善权经云、何故菩萨而有室娶、菩萨无欲、所以示现妻息、防人怀疑菩萨非男斯黄门耳、故纳瞿夷释氏之女生罗云、於天变没化生、不由父母合会而育、又是菩萨本愿所致、吁、是说之幻也、如谓吾未知道时、且随世法而娶妻焉、则可也、而云防人疑为黄门、何其陋之甚也、又云、不由合会、是非鬼则怪可笑已、涅盘经亦云、迦叶问、若佛已度烦恼海、何缘复纳耶输陀罗生罗睺罗、佛告迦叶、我於无量劫、舍离如是五欲、但为随世间法、故示如是相、是嫌於其佛久劫既成道、而复有室娶、故亦幻其说、以合之、其实假说也、又案、汝有子使出家、阅是文、未出家时、如无子者、却後六年生之(瑞应普曜)、及成道日生、是亦无久旷在胎之理、意者、佛之妻息、有五年乐行之间有之者、以解之则无难矣。
又案、佛子甚疾女身、是本出於揉俗、竺之俗、甚贵女子、司马迁史记云、自宛以西、至安息、贵女子、女子所言、大夫乃决正、今南蛮俗尚然、红毛阖国皆赘壻、以女子为主、意者、竺亦应然、且也经说中所载、取母氏姓字为号者多、如富兰那迦叶、末加黎拘賖黎皆是、其他甚多、肇师亦云、天竺多以母名名子、是也、且也正法念经、说四种恩、一者母、二者父、三者如来、四者说法法师、是先计以母、观经亦云、劫初已来、有诸恶王、贪国位故、杀害其父、一万八千、未尝闻有无道害母、是知国俗贵母亦胜於父、吾以是为竺之俗甚贵女子也。
故佛出、而斥之、甚则至云菩萨离女身、不知佛性、名为女人、是皆有为之言、欲为男子吐气者也、然而其实、物有凸凹、人有男女、天地自然之理也、人之在天地间、亦何独疾乎女身、又佛戒淫者、戒其有邪淫罗汉欲也、是则以在家言之、其僧伽而无妻室者、梵行多由此以败也、故儒家言亦云、目不见女色(荀子)、是则此已、故无於心而有罗汉欲则何疾乎其有妻室、故佛亦云、狂者不犯(五分律)、汝既无心、云何言犯(净诸业障经)、是则此已、然而又云、诸比丘等、如世俗人、嫁娶行媒、於大众中、毁谤毘尼、是为法灭之相(摩耶经)、若有沙门、一其心念、不顾声色、是吾弟子、随顺教者(杂含)、是则迦文之意、独欲僧伽而无妻室、僧伽而无妻室者、谓之能守迦文之意、然而後世往往有梵嫂之目者、是法灭已、又曏阅楞严及观世音陀罗尼经、俱有咒以解犯欲及五辛、後世有梵嫂者、盖皆持此。
肉食 第十六
佛戒杀远肉者、犹如儒然、凡有血气之属、君子弗亲践、禹薄饮食、恶旨酒、此则是已、故十诵律有三净肉、涅盘有九净肉、皆开食之、楞伽亦云、我有时说遮五种肉、或制十种、可见食肉、制有取舍、独开净肉、是其本也、後来戒之益益严、楞伽云、缚象与大云、央掘利魔罗(皆经名)、及此楞伽经、我悉制断肉、是知从前契经亦有开之者、涅盘亦云、从今日始不听声闻弟子食肉、是知有宗开食肉、楞伽所列十七缘、多在疾其臭秽、独在其第一、则云、一切众生、从本以来、展转因缘、尝为六亲、以亲想故、不应食肉、楞严亦云、以人食羊、羊死为人、人死为羊、明教师亦承此意云、人食物、物食人、昔相负而今相偿、业之致然、谓物自然者、天何颇也、又云、视今牛羊、唯恐其昔之父母精神之所来也、戒於杀不使暴一微物、笃於怀亲也。
呜呼甚矣哉其惑於说也、以人食物、为天之颇、则谷菜亦非物乎、如以有智别之、佛何颇也、父母或为牛羊、则独不为谷菜乎、外道婆吒计云、十方草木、皆有情意、与人无异草木为人、人死还成十方草木、是亦何知其非然、楞严亦云、清净比丘、及诸菩萨、於岐路行、不踢生草、况以手拔、庄严论亦述其比丘为草被缚、恐犯戒、不得挽绝、吁、谷菜亦岂非草乎、今不得踢且拔矣、而又得食矣是何无特操、今开食谷菜、而独遮肉、吁、佛菩萨、亦何偏颇、故知佛禁肉食、意不在斯、又报应经云、七众不得食肉荤辛、有病开、是岂为有病而食、则肉亦不为父母故开之乎、是不通之论也、故知佛禁肉食、意不在斯、楞伽云、令修行者慈心不生故、不应食肉、令诸咒术不成就故、不应食肉、令口气臭故、不应食肉、亦有此理、然而佛戒肉者、意本在杀生也、戒杀生者、伤於仁慈也、楞伽不知出於此、徒说十七缘、抑抑亦末也、楞严云、当断世间五种辛菜是五种辛、熟食发婬、生啖增恚、佛疾五辛、意者、是真也。
有宗 第十七
大论云、佛後百年、阿输迦王作般闍于瑟大会、诸大法师、论议异故、有别部名字、是言大天乖诤之事、先是佛法、一味和合、未有异执、其始有异执者、实佛後百十六年也、尔後二百年、乃至四百年、各各分别为二十一部、五百年又为五百部、是皆小乘三藏学者、以有为宗者、而此时未有大乘之言、其始有大乘之言者、实佛後五百年也。
大论云、佛法过五百岁後、各各分别、有五百部、从是以来、以求诸法决定故、自执其法、不知佛为解脱故说法、而坚着语言、故闻般若诸法毕竟空、如刀伤心、又诸大乘经所谓、五百岁之语、皆可见。
而律则分为五部、大集经所列可见、昙无德(法密)萨婆多(一切有)迦叶遗(数论)弥沙塞(不着有无观)婆蹉富罗(犊子)摩诃僧只(大众)、是也、经云、广博徧览五部经书、名摩诃僧只、是所谓兼部、徧合五部、兼合之者、大集作者自命也、然而後世不知之、误以犊子律本为僧只律本矣、僧只兼部、以五部律、为其所学、岂别有律本乎、法显将来僧只律、乃婆蹉富罗律、命以僧只者、误矣、此误本出於遗教三昧经、三昧经所列、昙无屈多迦、萨婆多、迦叶遗、弥沙塞、摩诃僧只、是也、是有摩诃僧只、而无婆蹉富罗、意者、後世矞宇之徒、一时误见大集、而缀缉之然耳、且其以五部为既在佛世者、亦其妄可知、又如其文殊问经、及部执宗轮十八部三论、皆列部执、或为十八部、或为二十部、或为二十一部、其命名次序年数亦皆有异、皆异部名字、各各相传之说、不必求其开会可也、後世不知之、种种牵强、必求合之、又或以二十一部为译之失者、可谓固矣、又如其三藏流传、或就五部律、分十八部者、亦一部所传、不怪其异、又如其以五分律出於优婆毱多五弟子者、亦恐不必然、案婆蹉富罗乃犊子、大论云、佛在世时、舍利弗解佛语、故作阿毘昙、後犊子道人等读诵、乃至今名为舍利弗阿毘昙、真谛亦云、罗怙罗是舍利弗弟子、可住子是罗怙罗弟子、弘舍利弗阿毘昙、此部可住子之弟子、以是推之、犊子是舍利弗之流已、萨婆多是迦多衍尼子之流、昙无德是目连弟子、真谛说可徵、弥沙塞不着有无、乃车匿之流、迦叶遗乃数论、皆各别有当、是亦未可信矣。
空有 第十八
空有之说久矣、迦文之时、未之有也、何也、是乏於实理也、其为有之者、亦托之也、小乘二十部、皆以有为宗、大乘文殊之徒、作般若、以空为宗、深密法鼓法华氏之徒、皆以不空实相为宗、摩诃迦旃延之徒、则作蜫勒论、以亦空亦有为宗、车匿之徒、则作离有无经、以非空非有为宗、此二宗、不传於汉、空有之说、盖至此而极矣、其实皆乏于实理、诸家互言所无、以相压已、大论云、恶口车匿、如心濡伏者、应教那陀迦旃延经、即可得道、又云、摩诃迦旃延、佛在世时、解佛语、作蜫勒、秦言箧藏、乃至今传於南天竺、又云、摩诃迦旃延分别修多罗第一、以是观之、盖亦一部之魁也、其不传於汉、可惜、大论又云、方广道人、亦以空为宗、可见空有之说、诸家仍此。
然而是皆乏於实理、何以谓之乏於实理、譬之儒家有性之说、世子云、性有善有恶、告子云、性无善无不善、孟子云、性善、荀子云、性恶、杨子云、性善恶混、韩子云、性有三品、苏子云、性未有善恶、性善恶之说、盖亦至此而极矣、然而其实皆空言也、何也、苟於其身、为善则可、亦何择乎性之善恶、苟於其心、无恶、则可、亦何察乎理之空有、徒以是说互相喧豗者、事皆属於无用、故曰、其实乏於实理、性相近也、习相远也、是真孔子之说、性善恶、此时未之有也、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是真迦文之教、理空有、此时未之有也、是事诚乎相类、足以譬焉。
又案、般若空言、法华不空、固异其归、然而龙树作大论以解般若云、实般若波罗密、名三世诸佛母、能示一切法实法、而又命华严以不共般若、是则合异宗、其实失之、然而其作中论以明八不、诚法性所宗、道法加上之极也、法性乃清辨所始、智光所述、全宗般若空言者也、三藏传云、无着夜升覩史陀天、於慈氏所、受瑜伽师地论、庄严大乘论、中边分别论、昼则下天、为众说法、是高尚其事云尔、其实瑜伽庄严诸论、皆无着亲造、非托之慈氏、则人不信也。
吕子博志篇云、孔丘墨翟、昼日讽诵习业、夜亲见文王周公旦而问焉、是事亦相类。
其意全承法华楞伽深密、而述不空唯识之理、名此为法相宗、亦各各立一家、而相争者也、礼师云、并是有相、无相云者、是尽染碍、非如太虚空无一物、岳师云、无相不相、小乘犹太虚无生理、大乘犹明镜具像、或云、三千即空假中、或云、三千唯假、何谓空中、辩争不一、要皆六龙之舞已、余尝蔽之曰、一家称空、谓实皆空、一家称不空、弃之无空、其实特立言以相拗已、其争色具可否者亦然、何则弃色无空、弃空无色、山川楼阁、本空中物、亦无此物、空无所在、谓之空可也、谓之不空可也、空不空皆人所命、大道泛焉、如大论云、如无明指、亦长亦短、观中指则短、观小指则长、长短皆实、有说无说亦如此、是足以解之、余又尝蔽之曰、空有之说久矣、皆非佛意、而皆有理、不妨佛意、佛说内外中间之言、遂即入定、时有五百罗汉、各释此言、佛出定後、同问世尊、谁当佛意、佛言、并非我意、又白佛言、既不当佛意、将无得罪、佛言、虽非我意、各顺正理、堪为正教、有福无罪、此事出於成实论、此则似之、大论亦云、问曰、上种种人、说般若波罗密、何者为实、答曰、有人言、各各有理、皆是实、如经说、五百比丘、各各说二边及中道义、佛言皆有理、以是观之、此事本经说、然而不知是何经说、出定之义、实出於此。
南三北七 第十九
菩提留支之立一音教、其言曰、如来一圆音教、众生随根异解、是如无害者然、然而见其八年说法华、及利根人於般若入法界等语、亦为法华文所误者已又如诞远二师立渐顿二教、光统律师立三种教、大衍立四宗教、护身立五种教、耆闍立六宗教、南岳天台立四教、敏法师立二教云法师立四乘教、玄奘三藏立三种教、法藏师立五教、皆难于其诸经异撰、各各拂戾、乃致此有差异也、其原皆起於法华年数之说、故曰、古今十大德、皆为法华转、是之谓也、天台大师信法华真实之语、以法华为经中一王、以建其所谓四教、诚众教之选也、又法藏国师信华严二七托高之说、以华严为经中一王、复出一层、立其宗旨、亦诚众教之选也、而此二家、其有於诸藏不合者、天台则立通别之言、法藏则立生熟之言、以合之异、诚如密如者然、盖天台解云、不定部帙、但二酥中、三乘共学者、为通、唯、为菩萨二乘不闻、为别、今就求之、以吾说则皆错然、亦何必用乎通别之解。
今且试擧之、大品有十地者、是别立名、以语三乘、非以语通也、三兽渡河、是合德王品师子吼品以立之、本非有此义、佛说实相有三种、声闻法大乘辟支佛(中论观法品)、是但言四谛十二因缘六度、亦非别有此说、大品云、十地如佛、楞伽云、远行善慧法云地、是佛种性、余是悉二乘种性、华严仁王、却为菩萨之事、亦异部名字然、何、必和会、以是解之、吾见其有塞也、又法藏解云、众生根性不定、或见佛始终唯说小乘、或见佛初说小乘後转大乘、或见佛初说小乘、中说空教、後说不空、或见言说之教、犹非究竟、佛初後不说一字、或见佛始终唯说三乘、或见三乘之法、皆依一乘教起、以属之其所谓华严别教者、亦不得已之说也。
以余试论之、亦何足以概众教为说、是其说、以众生根性不定故、佛所说则同、而所见异也、然而其所说则同、而所见异、是在ㄠ麽事物一二疑似之际、固当然矣、其初说小乘、後转大乘、中说空教、後说不空等、乃世尊如来转法轮、天下大事、无此为大、而今诸弟子、同在听席、误其见闻者、诚可怪也、如或谓云、众生根性不定故、佛为说法、亦有差别、犹之可也、亦不知出於此、而徒云云者、见其惑也、且其三乘根性定者、见佛从初即说三乘云者、最难为说、是为约一人说之、无量众生、不得罗汉果、又为约多人说之、固不与小乘者异、其实至此而穷、古人既论之、何况前後差别、亦绝不如此乎。
禅家祖承 第二十
迦叶一、阿难二、商那和修三、末田地四、毱多五、提多迦六、弥遮迦七、难提八、密多九、脇比丘十、夜奢十一、马鸣十二、摩罗十三、龙树十四、提婆十五、罗睺十六、僧佉十七、耶舍十八、鸠摩罗十九、闍夜多廿、盘駄廿一、摩拏罗廿二、鹤勒那廿三、师子廿四、是付法藏经所载次序也、迦叶一阿难二优波掬多三尸罗难陀四青莲华眼五牛口六宝天七马鸣八龙树九、是摩耶经所载次序也、迦叶一阿难二末田地三舍那婆私四优婆笈多五、是舍利弗问经所载次序也、又禅经亦载九人、而名不同、为第八达摩多罗、第九般若密多、而僧佑三藏记、载传律祖承、第五十三人、亦为达摩多罗、是皆异部相传之说、不足取信者也、唐僧智矩作宝林传、载所谓二十八祖、迦叶一阿难二商那和修三优波毱多四提多迦五弥遮迦六婆须密七佛陀难提八伏駄密多九胁十富那夜奢十一马鸣十二迦毘摩罗十三龙树十四迦那提婆十五罗睺罗多十六僧伽难提十七伽耶舍多十八鸠摩罗多十九闍夜多廿婆修盘头廿一摩拏罗廿二鹤勒那廿三师子廿四婆舍斯多廿五不如密多廿六般若多罗廿七菩提达磨廿八、是其次序也、然是契经所未经见、古人或谓以为智矩伪作、婆舍斯多、不如密多、皆他处所出、所谓买帽相头者、达摩多罗般若密多、只许老胡知、不许老胡会、亦极为颟顸、要亦、异部所传之说、未足取信者也。
然以法言之、心则吾心也、法则吾法也、以吾心而证吾法、何用彼祖承、虽己自为七佛、谁复咎之、然而天下滔滔夸其祖承者皆是也、以吾观菩提达磨、决非衒人以祖承者之徒、尔後亦云、吾为法来、非为衣来、虽此徒亦决非其徒、禅家制祖承者、岂无非後世昉於知矩乎、後世儒氏亦不知之、愧其己独无之、乃云、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以至孔子孟轲、是其道统之传所出、可笑、独菅为长不答圆尔、可谓一默雷轰、不亦奇乎。
吾闻之林氏中甫、曰、达磨入支那者、其意盖谓、竺土佛法、既属像季、事皆萎薾、无复可与语者、惟支那绝远、教法未及、事犹属草昧、宜於此时诱以吾道、直示之旨、亦应有了解者、乃决其意而来也、然其初见梁武帝、乃问以功德及与联对、於是磨乃谓、亦犹吾竺土佛法也、非帝不契、乃磨不契、即輙拂衣而去、於少林九年壁观以终、其人或云、振且机熟是大不然、以基观之、是或然矣、其言於帝而帝不契终为人被毒而死、是何在其为机熟、分明是後徒饰辞、呜呼达磨、为其道法、远入辽绝之地、欲以播之、其言至高、无复人信受者、而终死於极恶阐提小人之手、吾以达磨为天下古今一人可怜者也、然而後来其道大兴、天下衲僧跳不出、泥里洗土块、直至与迦文相抗衡、亦固其所也、其徒所谓机熟以是云尔、然以命之其初者非也、吾以达磨为天下古今一人可怜者也。
林氏中甫、名师良、先子之友也、今现在。
曼陀罗氏 第二十一
曼陀罗氏持字轮、本出於大品、华严亦依之、所说俱四十二字、涅盘文殊问金刚顶亦依之、是则五十字、而大日经则四十九字、其义或同或异、亦异部名字然、曼陀罗氏云、般若华严、所说末也、涅盘虽是本母、但说浅略义、是曼陀罗氏自重云尔、曼陀罗氏、全以字轮为专门、故字轮说、遂为曼陀罗氏之有、其实本出於大品、而诸部皆有、其以阿字为一切种子者一也、何也、皆托之本不生也、又守护经以◇唵字、为一切陀罗尼首者、亦曼陀罗氏一部、不必和会、可也。
又如胎藏金刚两部曼陀罗、各各异其次序方面、亦异部之执然、胎藏现图、善无畏於金粟塔下所写、金刚现图、龙猛开塔时所现、亦各各张具传承云尔、後世学者合之者、非也、又案、龙猛铁塔
中所得者、金刚顶经也、事见於不空义诀、後世学者、崇奉之至、并大日经为塔中藏者、非也、又案、毘卢舍那之号、出於华严、本赞佛之言、合以大日者、曼陀罗氏新意也、又案、秘密之名、本赞法之言、有宗以毘尼为秘藏、法华有如来秘密神通之力、涅盘有秘密藏如来密语、亦各各自珍爱之言、大日经云、胜上大乘句心绕生之相、诸佛大秘密、诸部皆有秘密、而独以秘密为宗者、曼陀罗氏也、以他为小密、大密自居者、曼陀罗氏专门也、又案、龙猛龙智不空慧果、是其相承次序、所经仅五六世、而其年纪则千有余年、盖其说云、玄奘法师、见龙智於南印磔迦国庵罗林中、时年七百余岁、弘法大师入唐时犹现在、是甚奇怪、岂有所托乎、虽然、天地之际、何事不有、亦何怪其相承少而年纪多也、救世大菩萨、寿量久远、虽与天地共终始亦可、亦何怪其七百余岁。
又案、曼陀罗氏之业、全在观相禁咒、存竺土风者、唯曼陀罗氏已、汉夙失其传此方独传之、不亦奇乎、其人云、大日本国、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又案、楼阁经云、真言是诸佛之母、成佛种子、若无真言、终不能成无上正觉、又三藏经、尽从陀罗尼所出、大乘庄严宝王经云、诸佛亦求神咒、何况凡夫而不持诵耶、六度经云、契经如乳、调伏如酪、对法如生苏、般若如熟苏、总持门如醍醐、十住论云、以六度等为自力、其功迟、念佛等为他力、其功疾、真言中密具自他二力、是皆曼陀罗氏自重之说也。
外道 第二十二
外道之数、盖九十六、大论云、九十六种外道、一时和合、欲共佛诤议、萨婆多律云、外道六师、各出十五种、合九十六、是也、大集经则云、於三宝中、心得敬信、胜於一切九十五道、分别功德论亦云、九十六道之中、佛道以为其最、是合佛为九十六、亦异部之言然、楞伽经又有百八部邪见、其目俱不详、富兰那迦叶、末伽黎拘赊黎子、删闍夜毘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駄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是维摩经所载外道六师也、自饿、投渊、赴火、自坐、寂默、牛狗、是涅盘经所载六苦行外道也、我者、众者、寿者、命者、生者、养者、众数者、人者、知者、见者、作者、使作者、起者、使起者、受者、使受者、是大论所载十六知见也、因中有果论、从缘显了论、去来实有论、计我实有论、诸法皆常论、诸因宿作论、自在等因论、害为正法论、诸法边无边等论、不死矫乱论、诸法无因论、七事断灭论、因果皆空论、妄计最胜论、妄计清净论、妄计吉论、是瑜伽论所载十六异论也、时、地等变化、瑜伽我、建立净、不建立无净、自在天、流出、时、尊贵、自然、内我、人量、遍严、寿者、补特伽罗、识、阿赖耶、知者、见者、能执、所执、内知、外知、社恒梵、若摩奴闍、摩纳婆、常定生、声、非、声、是大日经所载三十种外道也、小乘外道论师方论师风仙、韦陀、伊赊那、倮形、毘世、苦行、女人眷属、行苦行、净眼、摩陀罗、尼犍、僧佉、魔醯首罗、无因、时、服水、口力、本生安茶、是外道小乘涅盘论所载二十种小乘外道也、此皆其梗概、而未及填九十六之数也、其所谓四围陀典经书不传、其人亦不入於汉、其说之是与非、今岂得而详之乎。
法显传云、此中国、有九十六种外道、皆知今世各各有徒众、亦皆乞食、但不持鉢、又云、调达亦有众在、供养过去三佛、唯不供养释迦文佛、又云、羯罗拏国、邪正兼事、别有三寺、不食乳酪、是调达部僧也、是可见外道亦传至於後、如外道而如佛所言、则其传至於後、亦岂至於此乎、迦毘罗外道、造金七十论、立二十五谛、其书今具存、亦立一家言者、可谓杰矣、秦时狮子国婆罗门、駄其书至关中、乞辩论、释子道融以方便伏之、而其道熄矣、惜也其说如何、今岂必保其说之不是乎、唐时波斯国苏鲁支传末尼大祆教、拂多诞传二宗教者、此其矞宇者、以其矞宇者、概其他、不可之甚也。
然今以佛书所言推之、外道之归、盖不过生天而其行亦不出苦乐二行、曰大梵天能生万物之本、违之则受生死、顺之则得解脱、曰无想天真实涅盘、修无想定生於此、曰五净居有魔鷄首罗天王处、是为造化之本、归之则得解脱、是其说生天者之为也、又天龙八部及水火等、皆外道所事、如普门品云、应以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睺罗伽人非人等身得度者、即皆现之、而为说法、及迦叶事火龙、皆可见、大论又述外道之行云、以灰涂身、裸形无耻、以人髑髅盛粪而食、拔头发卧刺上、倒悬熏鼻、冬则入水、夏则火炙、食菓菜草根牛屎稊稗水衣、一日乃至二月一食、或噏风饮水、盖主意行作、亦不过如此。
於是迦文乃出之一层、斥以生死曰、上二界死时退时、生大懊恼、甚於下界、譬如极处堕摧碎烂(大论)又如其以大梵为逝官、自在天王为邪魔、及说诸天劝请、其实皆破之之说、故大论云、外道事梵天、梵天自请、则外道心伏、又云、众生常识梵天、以为祖父故、故说梵天、是也、又如其六年从苦行者、亦以伏外道心也、故大论云、譬如释迦牟尼佛、若先不行六年苦行、而呵言非道者、无人信受、故自行苦行、过於余人、西域记亦云、太子思惟至理、为伏苦行外道、节麻米以支身六年、是也、因果经则云、太子身念言、我今修於苦行、垂满六年、若以羸身而取道、当言自饿是涅盘因、当受食然後成道、是可见迦文行苦乐二行者、以伏外道心也、而其说所谓中道者、复出之一层也、中含云、有二种行、五欲苦行、离此二边、是名中道、是也。
又案、道家有西昇化胡之经、言老子西出关化胡俗、以佛为侍者等事、是无论其意全在上佛氏、而为伪造也、然老子西入胡而播其教者、则盖有之、史记老子传云、西至关、着书而去、莫知其所终、汉书襄楷传云、老子入夷狄、为浮屠之教、事详於说蔽、以此推之、意者老子亦外道中之一也、自然外道岂是乎、亦岂无非以佛为侍者乎。
佛出朝代 第二十三
佛出朝代、年纪杳邈、尼罗蔽荼亦无之传、诸说盖纷纷如也、西域记云、自佛涅盘、诸部异议、或云、已过九百、未满千年(当赧王时)、或云、一千二百余年(当灵王时)、或云、一千三百余年(惠王)、或云、一千五百余年(平王)、鹫岭圣贤录云、说佛生时、凡有八别、一、夏桀时、二、商末武乙时(法显议)、三、西周昭王时(法本内传)、四、穆王时、五、东周平王时(王玄策)、六、桓王时(道安)、七、庄王时(王简栖)、八、贞定王二年甲戌(赵伯休众圣点记)、以基观之、诸说既无依凭、皆未可信、但赵伯休众圣点记、足以徵焉是或其真也。
隐士赵伯休、於庐山遇律师弘度、得众圣点记、云、佛灭後优婆离结集律藏、以其年七月十五日自恣竟、於律藏前、便下一点、年年如是、波离以後、师师相付、至僧伽跋陀罗、将律藏至广州、当齐永明七年七月十五日自恣竟、即下一点、其年凡得九百七十五点、伯休问曰、永明七年後、云何不点、度曰、已前皆得道人、手自下点、吾徒凡夫、止可奉持耳、伯休因点记推至大同初、凡一千二十年、是独有依凭可以为证、且也大抵佛氏之意、皆欲迦文之出先於孔老二子、而此却後之几百年、益益足以信之、冡墓因缘经云、阎浮提中、有振旦国、我遣三圣在中、化导人民、清净法行经云、光净菩萨彼称孔子、迦叶菩萨彼称老子、月光菩萨彼称颜回。
本起经则云、末法一万年、月光菩萨出振旦国、说法五十二年、不合、是或其本说。
是皆汉土颇类所假托、刘学士平心录非之者得矣。
是本出於法琳破邪论、刘引以非之、意是诸经、皆法琳以後假托。
吾独以赵伯休点记为正、又如其周书异记所载苏由扈多问答数事者、皆不经造言、悬空所出、皆不足证、或云、周书不书避异也(辅教)、可笑、独其室利房来化秦皇者、是有影似、史记五行志云、秦皇廿六年、有大人长五丈、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於临洮、是无他、长狄乔如、鸿池送璧之类已、而云十八异僧如秦(辅教)、亦可笑、又列子载孔子之语、云西方有圣人曰佛、今所传列子、是唐後人缀缉他书所作、别有考、故法苑珠林、亦以周书异记引之、可见、是取之已、又今无曰佛二字、盖作者忌而省之、凡如此类甚多、皆不足取、又案、汉书霍去病传、收休屠祭天金人、颜师古云、今佛像是也、佛氏多引以证佛之入汉实先於明帝、然是筏苏盘豆之像已、非佛像也、法盈记云、竺土祠自在天、黄金为身、颇梨为眼、号此天像、为筏苏盘豆、是也。
三教 第二十四
三教之有争久矣、是何争也、儒者守其名数、道者修其卫生、佛者离其生死、亦各各立其言以说道者也、今试蔽之、儒之所淫者文、佛之所淫者幻、而道之以天为宗、或谓海外有神仙之居、亦以幻进者、乃竺土外道之类也、其称道亦最污下、固非儒佛之列、其经说亦皆後出、西昇化胡、三十六天
大罗天帝之居、要皆幻而加上於佛者也、此方不传、今所不论、静齐。刘学士作平心录论三教、余执读之、全以幻定其优劣、又或问三教优劣於李士谦、曰、佛日也、道月也、儒星也、时以为至论、然是其实无所当、吾不解何意、何在其为至论、此皆小辈、何知大道。
或问佛於龙门王子、曰圣人也、其教如何、曰、西方之教也、中国则泥、是得之矣、其中国则泥者何、所贵在幻也、或问儒於余、曰、圣人也、其教如何、曰、西方之教也、此方则泥、此方则泥者何、所贵在文也、夫言有物、道为之分、国有俗、道为之异、儒之教且在此方则泥、何况佛之教在西方之西方乎、故佛之所淫在幻、儒之所淫在文、舍此则几於道矣、昔者何承天作达生论诋佛道、颜延之复作书折之、又僧慧琳着白黑论、而宋炳难之、是儒佛之争也、至赵宋时、欧阳修作本论、石读道作怪说、胡寅作崇正辩、皆攘斥佛氏、时有明教大师契嵩、作辅教编答之、亦儒佛之争也、吾执护之、要亦不过争其幻与文。
明教之言云、佛之道、何外於天下国家、但其所出、不自吏而张之、亦化之理也、隐而难见、故世不得而尽信、又云、佛以神道、设教感其内、是其隐而难见云、神道感其内云者、皆言因果报应之理已、是所谓幻、而非佛之真也、明教不知之、可惜、且佛是婆罗门一种、掌民之教者、犹儒云司徒乡儒师、国家天下、乃刹利王种所治、竺土之俗然、明教今为何外之言、是并其俗而不知者、亦可惜。
明教又作调停之说云、十善五戒、与所谓五常仁义一体、圣人为教不同、而同於为善、天下之教化者、善而已矣、佛之法非善乎、而诸君必排之、吾欲诸君为公而不为矜、圣人之教、善而已矣、夫圣人之道、正而已矣、不必僧、不必儒、僧儒者迹也、古者有圣人焉、曰佛、曰老、曰儒、其心则一、其迹则异、夫一焉者、其皆欲人为善者也、异焉者、分家各各为其教者也、天下不可无儒、不可无老、不可无佛、亏一教则损天下之一善道、损一善道、则天下之恶加多、吾谓、三教者、乃相资而善世也、俱在冥数自然、人不可得而輙见、是其意谓、三教皆善道、欠一失一善、是乃冥数自然、吁亦何愚也、如以善概之、何限三教、数十外道、数十异端、岂皆非善乎、其心则一、其迹则异、独奈其使人有荧者、是可思、儒之教人在善、佛之教人在善、其教人在善者则一也、独奈其使人有淫於幻与文者、吁亦是可思已。
宋真宗亦尝谓王旦曰、三教之设、其旨一也、大抵皆劝人为善、唯识达之士、能一贯之、滞情偏执、於道益益远、是亦调停之说、要不足言、石门慧洪谒明教塔诗亦云、吾道比孔子、譬若掌与拳、展握故有异、要之手则然、是亦信明教云尔、殊不知幻之与文、实有胡越之异。
明教又见张载二程诸儒有复性之说、乃以谓、是出於唐李翱复性书、复性出於药山惟俨、是诸儒说、本与佛氏无异、今阅其复性书者、其言曰、情不作、性斯统矣、弗虑弗思、情则不生、情既不生、乃为正思、是以情属恶、情之不生为复性、乃禅那之末说也、张程之意殊不然、张程之意、固不以情属恶、又固不欲情之不生、性复於本然、情依而善、名此为复性也、明教眩於其文同、以为无异者、非也、近世如伊藤仁齐。亦以为然、不啻佛氏、儒亦昧於文。
明教又云、韩子以佛法独盛、恶时俗奉不以方、虽以书抑之、至其道本而韩亦颇推之、屏山亦云、刘张吕朱、皆近代伟人也、梦幻死生、尘垢富贵、皆学圣人而未至者、其论佛老也、实与而文不与、、阳挤而阴助、盖有微意存焉、是实骗局手段、竺土幻变之习、皆取法於法华氏者已、如韩及刘等而然、则是穿窬之盗已、何以为儒、韩与大颠三书、载在本集、亦僧伽假托、苏轼论之得矣、与孟简者、乃其真也、明教又云、徒张布施报应、以衣食於人、知先生之门论德义而计工力乎、又云、以道报恩、以德嗣德、虽不娶以资父母、虽毁形以济乎亲、泰伯岂不亏形乎、伯夷叔齐岂不不娶长往乎、此二云者、明教之言甚确、儒固或以疚乎佛氏者非也、吾非儒之子、非道之子、亦非佛之子、傍观乎其云为、且私论之然。
杂 第二十五
法华经序品云、为诸菩萨说大乘经、名无量义教菩萨法佛所护念、佛说此经已、结迦趺坐、入於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文为既说讫也、而下又云、今日如来当说大乘经、是文为未说讫也、一篇中终始龃龉全不成文、且也法华经一部、终始皆赞佛之言、而全无经说之传、固无可名经者、法华传记云、法华传四本、皆有增减、西方经何限、意者竺土别有全文、今所佛、乃残篇已、故天台大师亦解之云、法门纲目、大小观法、种种规矩、皆所不论、以法华前曾委说故、故至法华、但开示悟入佛之知见授记作佛而已、可谓能读法华者、其实失之、又案、无量义、乃法华经一名、文句说得之、或以无量义经当之者、非也、何以知之、无量义经、是法华氏之徒、後於华严而作者、故其说云、初说四谛、为求声闻人、中於处处、演说甚深十二因缘、为求辟支佛人、次说方等十二部经、摩诃般若、华严海空、法华会入佛慧、宣说菩萨历劫修行、是其实法华氏上於华严而作者、此文可见、今本皆无法华会入六字者、後人所省、以信其为法华序、其实不是。
毘奈耶说、世尊为四天王说四圣谛、先以圣语、次以南印度边国俗语、次以蔑戾车语、是言佛多能能作诸国语、异听之人、皆得其益已、又如维摩颂云、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及乃起真圆音、一演异类解、是言佛之说法、实出於一口、众生随机皆得其益已、上言其言语之有异、下言其声音之不殊、其义各各有所当也、然婆沙解之云云、後世学者、以分大小者、非也。
如不净观、是竺土俗然、在此方则人不肯、佛心无垢、如如而来、何曾有不净、婆沙正理言之者、非也。
天台学者、窘於涅盘云从般若出涅盘、不亦云出法华、而法华之时、不可为众皆成佛、因立前後番五味、而曰法华之後、更说般若、皆调停之说已。
法华经一部、只赞言已、而无经说、无声闻、无缘觉、合佛无之、无复所谓藏通别之可名者、至他经、则有经说之可见、故却属於藏通别、是他经之不幸也、如金錍论云、华严之普贤普眼三无差别、大集之染净融通、净名之毛孔舍纳、皆是圆妙、何曾在於藏通别、然而未免於此者、是有经说而言及小乘也、法华不成文、但是说後赞、是法华氏之幸也、法师疏云、非般若外别有法华、法华、般若异名已、是微有见、然亦非也、般若空言、法华不空、此岂同乎。
字母、大品罗字、华严作多、亦异部名字然、说者以译之误者、非也。
法华信解品、以诱化穷子、譬愚众不可先语大、是但张法华以压他之言、非以譬五时也、天台学者、以其惊愕称怨、合之华严如聋如哑、然而在初父子相失相见、乃无所合、是何也、凡譬谕之道、从容乎为之、以成其趣、不必糊涂一一取合可也、且也如以从前说法皆为方便、则先付穷子珍宝库藏、意者、亦贋物已、以是解之者非也、又如二十年之譬、亦唯言其旷久相离已、非有所合也、然後之说者、他方迁就以合之、可笑已。
华严出现品云、一切二乘、不闻此经、何况受持、法界品云、舍利弗不乐说、不能赞叹、又云、如聋如哑、是皆自家张其宗之言、非为後来低说阿含之地、後世合以说之、非也。
法华方便品云、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是假二三以张一乘、非别有所指、天台学者、以藏通等解之者、非也。
法华云、但为菩萨、不为小乘、但以一乘道、教他诸菩萨、无声闻弟子、为此诸佛子、说是大乘经、声闻若菩萨、皆成佛无疑、汝等所行、是菩萨道、渐渐修学、悉当成佛、是言其四十余年所说、是但假以驯致之之法、非真实成佛之道、唯今日所说之法、乃是本教菩萨之法、而不为二乘设之、然二乘亦闻而修之、乃得进为菩萨、而同归於成佛也、是乃作者厚意然、天台学者则谓、诸声闻弟子、方等弹诃、般若淘汰、机缘斯熟、法华成果、故於此数句、有不合者、因作味味悟入劣钝至五味等解以合之、皆非也。
法华譬喻品云、我昔从佛、闻如是法、见诸菩萨、受记作佛、涅盘长寿品云、我初成正觉、有诸菩萨、亦曾问是义、又云我往在耆闍崛山、与弥勒共论世谛、舍利弗等五百声闻、却不识知、何况出世第一义谛、大论云、从得道夜、至泥洹夜、常说般若、此皆立时者所窘、说涅盘者云、华严七处八会、无灵山、此经文未度、是亦信时云尔、又如唐译楞严、非一时说、约类为部、及提谓无所属、瑞应不定大小、亦皆然矣、方等陀罗尼经、有舍卫声闻记、天台学者以方等至於後涅盘经有莲华藏世界海、以华严至涅盘後、迦留陀夷受记於法华、灭度於涅盘、以酪教至於後、是皆为之窘、净名又有於此大乘已如焦种之文、亦不合、学者或云、方等无说时、人心有不可欺者如此。
净名居士、优婆之魁、能证其道、亦别立一家、同不相下而同趣者、亦一家之杰也、其妙喜自来云(维摩)、金粟如来云者(思惟三昧经、发迹经)、皆後时宗其道者所言、大论亦云、以毘摩罗诘观世音为菩萨之上首、盖菩萨之魁也、又案、维摩经云、三转法轮於大千、意、是作在深密之後。
狮子铠造成实论、本属制多、後徒辙僧只、大小兼学、择其善者录之、亦立一家言者也、天台学者、以其有三藏之语斥为小乘者失之。
楞伽有顿渐之语、隋延依以立其二教、然是本依地位而说、失之。
贤首以法华属其终教、五教章中、引法华以证终教者凡二、可见也、故清凉受之云、法华渐之顿、实贤首之意也、近世凤潭师、以法华合华严、以破清凉者、失之。
天台非华严曰、华严不说声闻作佛、及寿量久成、华严非法华曰、华严顿之顿、法华渐之顿、华严有菩萨请、余经所无、天台答曰、法华亦有菩萨请、华严答曰、世主妙严品有成道已经不可思议劫、要皆争其幻说者、是何有乎道。
汉明长乐之较试、火独烧道经者、幻之胜也、是何有乎道、又如列子云化人、是幻士已、非指佛也、僧迦极口言之、可笑。
神通与幻有少别、然亦幻也、付法藏经云、夜奢以五指放光、马鸣疑是幻、凡幻之法、知之则灭、而此光转转更炽盛、盖佛则求之道、而外道求之利养也、而其所以幻人者一也、是犹汉土之尚文、亦有道学词章之别、维摩经云、游戏神通、竺土以神通为游戏、亦犹汉云游於艺。
般若无作品云、诸天子言、我等於阎浮提、见第二法轮转、无量百千天子、得无生忍、大论解之曰、问初说法、使人得道、是名转法轮、今何以言第二法轮转、若以佛说名为转法轮者、皆是法轮、何限第二、答、初说法名定实一法轮、因初转乃至法尽、通名为转、是诸天见是会中多有人见是利益、故赞言第二转法轮、初转法轮、八万诸天得无生法忍、阿若憍陈如一人、得初道、今无量诸天、得无生法忍、是故说第二法轮、今转法轮似如初转、今案、问者之意谓、佛说皆一、终始无别、今独限第二者何也、答者之意谓、佛说固无今初之异、但第二会利益特多、故赞出云尔、非有说法之异、是乃论之原旨也、然後世立时者、引此以证鹿苑为初转般若为第二、甚失本意、且也以五时当之、华严乃初转已、又失之矣。
与诸菩萨授佛记别、是大乘中授记、近因近果、是小乘中授记、授记亦幻也、而亦大乘上之。
三多乃三摩呬多之省、古人种种解之者、皆非也。
五分律云、海有八未曾有、十二分教又有未曾有、犹今云奇妙者、佛本行经、六十四书、有阿[少/(兔-、)]浮多书、隋言未曾有、盖今曲笔之类也。
如数息以十为度、出入共数、是竺人之义、如偏数、是汉人之义。
涅盘名字品、十住在十信後、释义品则如例、仁王教化品、三地断见、受持品、四地断见、大论、八万无生忍、或作法眼净、一经论中、乖戾如此、况异部乎。
本有三佛、华严有十佛、本有六通、华严有十通、本有三明八解脱四无畏三世四谛四辩六度、华严皆以十立数、可谓奇矣、又如金七十论立二十五谛、分明是上於佛之四谛、虽多亦奚以为。
大经云、般涅言不、盘者言生、不生之义、名大涅盘、是其本义、本以名死、而亦名成道、犹如庄子以登遐名成道、事实相类、不生也者、其心清净、无一点垢之生也、又如阿罗汉为不生、亦同义、然而当时说者、以生死解之、故亦有有余无余五般等目、其实皆非本之真也、又如六种般、大经婆沙、於五种加现般、俱舍则以无色般、无复一定说、而又有嫌於菩萨有生、故亦有誓扶习生愿生等说、其实於此不合。
大宝积经、密迹力士经、初成道七日於鹿苑转法轮、广益三乘众、弥沙塞律、普曜经、第二七日、为提谓说、萨婆多律、毘婆沙论、出曜经、第七七日度五人、过去因果经、三七日度五人、法华经同此、萨婆多论、六七日度五人、四分律同此、大论、五十七日、十二由经、二年、是皆异部名字、何必和会、普曜经、光赞经、及普贤菩萨证明功德经、十九出家三十成道、宝藏经、二十五出家、三十成道、十二由经、西域记、二十九出家、三十五成道、梵网经七岁出家、空行三昧经、二十七得道、是皆不胜其异、亦何必和会。
如说佛生云二月或三月四月者、是出於三代正朔之异、今不可推、如其说佛灭云三月或九月者、又云十五日或八日者、则有说在、案四分律云、发半月一剃、极长两指、若二月一剃、二月者、白黑各各有十五日、当此间三十日为二月、是竺土之俗、以十五日为一月、三十日为二月、十二月一年为二十四月也、以推之、十五日乃三十日一月之半、八日乃十五日一月之半、其云十五日或八日者、盖出於此、其云八日者、真也、又以推之、今以六月为一年、则第七月、乃第二年之正月、而其三月、乃十二月一年之九月、其云三月或九月者、盖出於此、然是未详孰是、又以推之、如其说迦文苦行云六年或十二年者、又马鸣传云佛在世後三百余年、摩耶经云六百年者、又龙树传云七百年、或云三百年者、是亦然矣、分明是竺土以六月为一年、一年为二年、故後来传译、有此差异在已、其他如时分之说、不堪纷杂、要皆漠然、凡如此类、皆无用之辩、不必求索可也。
中含福田经、有学无学之目、家家一种及下向得、皆各各异阶级、婆沙俱舍等、皆混之、亦诸部异言、固不足怪、然是同一小乘、而其言然、学者多至是而穷矣。
八十老比丘、生尽而命尽、是其真也、其云金刚之体无患(大论)、或云如来方便示现涅盘(涅盘)、或云阿僧只劫常在灵鹫山(法华)、或云佛寿七百阿僧只劫(楞严)、或云释迦始终在净居天者、皆异部幻变之说然。
法华属累品云、如来余深法、天台解为六方便、贤首解为华严别教、是各各合其说云尔、其实非也、是作者自高泛尔言之、非有所指、又如大论云、助佛道初门及入佛法之初门、亦但自高深云尔、曼荼罗氏引以合其初法明道者、亦非也。
净饭王泥泹经、佛躬欲担棺、世界震动、普曜经、佛踊身虚空、不受父王作礼、增一经、养母大爱道没、佛躬擧床一脚阿难擧一脚、盂兰盆经、佛弟子修孝顺者、应念念中、常忆父母乃至七世父母、弥沙塞律、父母不听不许出家、又或云、减衣盂之资以养父母、或云、世若无佛、善事父母、善事父母者、即是事佛(大集)、或云、左肩担父、右肩担母、徧行大地、亦不能报恩(父母恩重经)、是迦文之教、所重全在孝也、然如後世黄檗大义渡事、实狂子颠倒、地狱之设、亦为此曹也、大抵汉土佛法、多疏於亲、是本出於折儒家、在竺土则殊不然(黄檗大义渡事出於正宗赞)。
四分律云、佛令诸比丘、长幼相次礼拜、不应礼拜一切白衣、涅盘经亦云、出家人不礼敬在家人、此云在家者、泛乎言之、一切白衣亦然、梵网经则云、出家人法、不合礼拜国王父母六亲、亦不敬事鬼神、是益严刻、至不拜父母而极矣、然而梵网又云、孝顺父母师僧三宝、是可见虽梵网之刻、亦不能不孝顺父母。
阿弥陀佛土、人人皆有身光、常明不闇、不假日月光明、安分昼夜、然、其经文又有昼夜六时及清旦等语、是作者破漏处、佛土众鸟、嫌於罪报所生、故下说之云、是佛变化所作、是作者密处。
道生法师见法显所翻泥洹经云、除一阐提皆有佛性、云、阐提含生之类、何得独无佛性、及後大经至、圣行品云、一阐提人、虽复断善、犹有佛性、於是、诸师皆为媿服、余谓、一阐提本无佛性者、故为一阐提、然极恶者、亦岂不可廻心乎、廻心由己、非由人也、佛性种子实在此、何谓无佛性、是於言之类、转也、又非情数为法性、有情数为佛性(大论今无此文)、是其悉皆成佛唯除草木者、是其本也、其心外无境、不隔纤尘者、是齐佛於法而张之也、是於言之类、张也。
诸法虽相万乎、其要归於为善、苟能守其法、而各笃於为善、则何择於彼此、佛亦可、儒亦可、苟为为善者、乃一家也、何况同宗佛、而异其派者乎、徒争其派之有异、而无为善者、吾不知之矣、文亦可、幻亦可、其志诚在为善、则何不可、徒淫於幻与文、而不在为善者、亦吾不知之矣。
出定後语下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