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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史撮要

國朝正編撮要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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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祖高皇帝,〈諱 左從日右從爰,又諱 左從日右從英,又諱 左從禾右從重。帝以壬午年誕,十七嗣王位于嘉定,凡二十二年。即克復舊京,天下既定,始即帝位,建元嘉隆,凡十八年崩。壽五十有八,寧天授陵。〉興祖孝康皇帝第三子也。興祖崩,年四歲。及長,聰睿夙成。甲午,鄭來侵,帝隨睿尊幸廣南。乙未春,南幸嘉定,授掌使將、左翊軍,每有軍事,謀多奇中,諸將皆屬心焉。帝從駕,一日行間,聞賊猝至。睿宗以御馬趣之前。帝不得已受命。行半晌,立馬以待。既至,賊竟他去。睿宗至,帝迎于道左。睿宗曰:「吾侄此心,天寔鑒之。」丙申冬,帝往三頭〈屬定祥省〉招集東山兵。西山賊寇柴棍〈屬嘉定省〉,睿宗幸橙江〈屬定祥省〉。帝將東山兵應援,奉睿宗幸芹苴〈即鎮江道,屬安江省〉。尋幸龍川〈屬河仙省〉。睿宗殉難,帝欲乘夜駕海以避賊。有鱷魚橫過舟前,阻之者三,乃止。明日探知是夜有賊船邀前路,帝移蹕于土硃嶼。帝舉兵龍川,進至沙的〈屬安江〉,掌營杜淸仁與其屬該隊黎文勻,糾合三埠義勇,檄告諸道。阮文弘、宋福匡、宋福良等,各以兵會。三軍素服,軍聲大振。十一月,襲擊賊于龍湖營〈今永隆〉,大破之,進克柴棍。

戊戌元年〈黎景興三十九年、清乾隆四十三年〉春正月,帝駐蹕于柴棍。杜淸仁與諸將尊帝爲大元帥,攝國政〈辰年十七〉。

三月,命杜淸仁守柴棍,帝自將次栗江,建三軍司命旗,指麾將士。

夏五月,黎文勻與賊戰,連破之。引兵進克平順。

六月,遣劉福徵如暹。初,龍川失守,鄚天賜與尊室春如暹求援,暹王厚款畱之。帝旣克復嘉定,使往修好,且詢天賜等消息。是年,阮文岳自立爲帝,僞號泰德元年。

己亥二年,山南下〈卽南定〉人陳春澤、阮金品與其屬聚黨海外三百餘人,詣嘉定,應義効用。帝嘉之,授二人爲左右支掌奇,餘各授職有差。二人皆諳武藝,使之訓練諸營士卒。

六月,命杜淸仁、胡文璘將兵伐眞臘,立匿尊之子匿印爲王。畱文璘保護之。

冬十一月,閱嘉定諸營版圖,分畫三營界地,俾相聯絡。鎮邊營領縣一〈福隆〉、總四〈新政、平安、隆城、福安〉,藩鎮營領縣一〈新平〉、總四〈平陽、新隆、福祿、平順〉;龍湖營改爲弘鎭營,領州一〈定遠〉、總三〈平安、平陽、新安〉。又以長屯道爲三營要地,建長屯營〈卽今定祥省〉,領縣一〈建安〉、總三〈建登、建興、建和〉,置畱守、該簿、記錄以治之。國初,嘉定地多叢澤林莽,募民居之,聽其隨便立邑開耕田土,但約其大數無肥瘠之分,置別納九庫場,徵其稅。稅之多寡,亦不相等。至是,始畫定疆界,罷九庫場,命諸營參酌田土稅課舊例,而平準之。

庚子又元年〈是年,帝始卽位,故復書元年。黎景興四十一年、淸乾隆四十五年〉正月,卽王位于柴棍,文書行下曰旨,傳差曰旨差,用大越國阮主永鎮之寶,〈孝明所製也。奉爲傳国寶。〉仍用黎年號。群臣表章皆稱稟。

論翊戴功。陞杜淸仁爲外右、輔政、上將公。宋福匡、宋福良、阮廷�、陳大體及諸將士各陞賞有差。

三月辛巳,皇長子景生。元妃宋氏所出也。〈宋福匡之女。其先宋山裴舍人。初,從太祖南鎮,居廣南安館。妃從福匡入嘉定,帝備禮聘之。〉

四月,命杜淸仁伐茶榮府〈今永隆〉,克之,獲其酋屋牙率,招撫餘眾。茶榮悉平。

七月,命諸軍造師船。〈上架戟棧,两边編竹。下蔽水兵,使專力扒掉。上排步兵,以衝陣攻擊。〉由是海程利濟,而水師長技益精矣。

辛丑二年三月,杜淸仁有罪伏誅,赦其所屬將校。以淸仁功驕恣故也。

冬十月,暹羅遣其將質知、芻痴〈二兄弟〉侵眞臘。匿印以事聞。

壬寅三年正月,命掌奇阮有瑞率兵船,與胡文璘援眞臘。會暹王鄭國英得心疾,囚質知、芻痴妻子。質知等怨之,遣人詣有瑞會約。瑞許諾,明日帶隨兵十人徑入暹寨,質知等延待甚厚。酒酣,折矢爲誓。瑞以旗刀劍三寶器贈之而回。會暹羅賊起,鄭國英聞難,逃工佛寺。質知回望閣城,使人殺鄭國英,自立爲王,號佛王,封其弟芻痴爲二王,姪麾勒爲三王。我國難民前爲鄭國英流徙者,皆放回望閣,給銀米養贍之。有瑞以狀聞。帝命班師。

三月,岳、惠入寇,至芹蒢海口。命宋福添調撥水兵,陣于七岐江。賊乘風直衝,我兵退郤。該奇幔槐〈大法人。百多祿薦其可用。〉獨乘西洋船,力戰良久。賊擲火器燒其船,幔槐死之。〈贈効義功臣、輔国上將軍。〉帝聞報,卽親督兵船接應。至三岐江,與賊遇。帝戎衣戰笠立船頭,麾兵急擊,手持鳥鎗,反擊賊船,而令諸軍且戰且却。

帝幸三埠,於柴棍一境復爲賊據。〈帝善用鳥鎗,發無不中。明命間,封其鎗爲武功良器,與戎衣、戰笠尊藏之。〉

四月,平順節制尊室裕,率陳春澤、陳文緒,和義道陳公璋等入援。遇賊,掩擊之,斬賊護駕范彥於參良橋。文岳以和義道兵皆淸人,盡令收捕淸人之在嘉定者萬餘人,不論兵民商賈,皆殺之,投屍滿江,人不敢飲。

帝幸河僊,乘小舟駕海,夜昏不辨,舟底若有物負之者。黎明視之,乃羣蛇也。從臣皆懼,帝促之行。俄而羣蛇皆逝。御舟遂幸富國島。

八月,我師克復嘉定。自芹蒢之敗,乘輿外幸。朱文接舉兵入援,揭梁山佐國四字,與少傅尊室旻〈興祖第五子〉部分諸將。文接自領勁卒爲策應。賊悉眾迎戰,諸道兵前進乘之,賊兵大潰。賊閉蟄奔歸仁。文接收復柴棍,使人詣富國島以捷聞,而自率兵迎駕。帝得報大喜,卽命回鑾。至四岐江,文接拜伏道左,哭曰:「不圖今日復見主上,是社稷之福也。」駕回柴棍,帝以西山連年侵掠,深憂之,諭諸將曰:「賊今雖敗,春必來寇。莫如結暹好,以爲緩急之助。」乃造金銀花,命福晪等通好。

十一月,鄭參軍阮有整奔西山。整,乂安東海人,黃素履之屬將也。素履爲鄭兵所殺,整欲借西山賊以除驕兵,遂駕海投於岳。岳得之,愛其才,以爲都督。日夜爲賊畫謀,卒爲北河之患。

癸卯四年,阮文呂、阮文惠入寇。帝幸三埠,從臣惟阮金品五六人。

帝幸栗江。賊兵在後江,水流澌,無船可渡。帝素習水性,涉過之。至橙江,多鱷魚,不可涉。有水牛臥江邊,帝乘之。中流水汐急,牛沒,鱷魚護之。旣岸,幸美湫,收船艘,奉王母及宮眷幸富國島駐蹕。

六月,帝駐蹕于富國壘石嶼。賊潘進愼引兵卒至。帝幸崑崙島。尊室谷等爲賊所獲,賊以利誘之,厲聲曰:「寧爲東浦鬼,無爲西山臣。」皆死之。

七月,惠聞帝在崑崙島,盡率水兵,圍之三匝。忽風雨大作,雲霧四塞,人船咫尺不相辨。海濤洶湧,賊船覆沒不可勝數。御舟乃越出重圍,泊于古骨嶼,尋復回富國島。軍餉匱乏,士卒至採草芋而食者。有河仙商婦氏婉,載商米一艘來獻。帝嘉獎之。

帝聞百多祿在眞奔〈暹地名〉,遣人召之。多祿,大法人,嘗往來眞臘、嘉定間傳敎,詣帝,請効用。帝以賓禮待之。至是召見,諭曰:「今賊未平,四如多壘。土硃、富國靡定所居。我之國步方屯,卿所知也。能爲我使大西,令其發兵爲我助乎。」百多祿請行,聞所以質。帝曰:「列國相交,以子爲質。吾子景,生四歲,甫離母懷,吾以屬卿。卿善護之。山川修阻,道途多梗,如有變,則衛景以避。」百多祿拜受命。帝與妃收淚送之,命副衛尉范文仁、該奇阮文廉等與之偕景。旣行,帝出黃金一鎰〈二十兩〉半以與妃,謂曰:「吾兒去矣。吾且行矣。奉國母在此,未知後會當在何日,竟在何地。其以此金爲信。」

帝幸麻離海口,探賊虛寔。遇賊船二十餘艘卒至圍逼。御舟張帆望東而去,飄揚海外七晝夜,舟中水盡,軍士皆渴。帝患之,仰天祝曰:「我若有分爲君,則此船泊入海岸,以救一舟之命。不然,沉覆于海中,亦甘心也。」旣而風靜波平,船頭望見水面黑白分流,淸水湧出。舟中一人嘗而甘焉,大呼曰:「淡水。淡水。」於是人人爭汲而飲,煩渴頓解。帝喜,命汲四五壜,而海鹹如故矣。旣賊退,御舟復回富國島。國母聞帝至,大喜。帝備述海中辛苦之狀。國母嘆曰:「吾兒天涯海角,歷閱艱難。然崑崙大風,海中甘醴,天意可知,當勿以艱險自沮。」帝拜謝曰:「謹受敎。」帝雖在養晦,而山風海醴,徵應殊多,識者皆以爲帝王自有眞命焉。

御舟繼至篤公海口,遇賊船,獲其將管月,令以歸依劍〈先朝寶劍,有殺人者,夜先出匣。帝惡其好殺,曾供佛前,故名。〉斬之。月初守龍川,殘虐其民。聞月伏誅,莫不稱快。

八月,御舟次蔠島,尋次土硃嶼。

甲辰五年二月,帝幸暹羅。先是,牛渚之敗,朱文接投暹請兵,暹王許之。今文接由山路回,而遣其將撻齒多,將水軍往河仙,名爲來援,而暗囑邀帝入其國。文接亦有密表,委人從暹兵來。帝得表,大喜,乃幸龍川,與暹將會。暹將固請如暹,不得已從之。先命該奇吳公貴奉國母及宮眷移駐于土硃嶼。

三月,帝至望閣城。暹王迎勞盡禮。帝悲憤不自勝。暹王曰:「昭南谷〈猶云南越天王也〉怯乎。」帝曰:「非也。我國家歷世相傳二百餘年,今國運中衰,寡德不才,弗能保守神器,是以悲耳。思欲一雪仇恥,將西山賊食肉寢皮,雖死甘心,何怯之有。」暹王壯其言,問以國事。語未竟,朱文接自外入,詣帝前,抱帝膝跪泣不止。暹王爲之動,謂其臣曰:「昭南谷有臣如此,天意可知矣。」遂約資兵,以圖恢復。暹二王因言:「昔年與阮有瑞講和,重有約誓,患難相救。今日願爲出力。」乃出阮有瑞所贈旗刀劍諸器爲信,刻日舉兵。

以鄚子泩爲該奇。初,天賜爲暹所害,惟次子泩、浚、添,孫公柄、公榆、公栖、公材以幼得免。至是,詣行在拜見。帝念功臣遺裔,授子泩爲該奇,使侍蹕。

六月,帝自暹將兵還嘉定。暹王遣其侄昭曾、昭霜,率水兵二萬、戰船三百艘助之。

七月,師克堅江道,又攻破賊都督阮貨于鎭江,直抵巴忒、茶温、斌沏、沙的等處,分兵屯札。

以鄚子泩爲河仙鎭參將,管理兵民事務。

十一月,太監黎文悅、隊長阮文謙詣行在拜謁。先是,仝宣之役,文悅、文謙從駕不及,爲賊所獲。至是始潛回焉。帝以暹兵殘暴,民多嗟怨,欲退師。

十二月,岳聞賊眾告急,使惠率兵船入柴棍,以勁卒伏於涔江、吹蔑江,而誘暹兵來戰。暹將昭霜、昭曾不知地理,又狃其累勝,乃引兵直指美湫而下,遇伏水步掩擊,大敗走,由眞臘山路奔回。命鄚子泩與該奇忠如暹關報。

范文仁、阮文廉與百多祿護皇子景如大西洋,至小西洋。遇大西國內有事,乃棲于封卑啛哆城。

乙巳六年正月,帝駐蹕土硃嶼。

四月,帝幸暹。至望閣城,暹王問失利之狀。帝具言曾、霜殘暴,民皆怨之,故敗。暹王怒,欲斬之。帝復解之曰:「二將固有過,然事之成否,天也。葢有所待,且寛之。」暹王怒乃解。

五月,黎文勻將所部六百人詣行在拜謁。諸將士亦各取路繼至,日以益眾。帝乃命專事屯田,以供軍餉。復令就海島修戰船,或潛回嘉定,募義勇,徐爲興復之計。

丙午七年二月,緬甸三路兵侵暹柴諾〈地名〉。暹王親禦之,請帝畫計。帝曰:「緬甸遠來千里,餽餉亦已勞矣。吾爲之助,速戰必克。」暹王卽進兵。帝親率從軍助戰,令黎文勻與阮文誠前進,以火噴筒攻之。緬甸兵驚走,死者無算,俘獲五百人。及還暹,奉金帛爲謝,欲再爲帝助兵收復嘉定。帝會諸將議,阮文誠奏言:「少康一旅,猶足興夏,養力隙事尚可爲,不宜引狄入腹。」帝然之。事遂寢。

五月,阮文惠進逼富春,鄭兵大敗。乘勝趨廣平,鄭將望風奔潰。

六月,有整以西山賊兵,由海道直抵安南都城〈卽今河內省莅〉。

百多祿護皇子景如大西,范文仁、阮文廉、胡文議奉表回望閣行在以聞。仍畱扈侍。

七月,黎帝崩,子維祁立,以明年爲召統元年。惠旣破北河,欲還自立。乃聲岳之惡,引兵圍歸仁城。尋講和。惠據升、奠以北,居富春,自稱北平王。自此賊勢內潰,不暇南窺矣。

丁未八年〈黎召統元年、淸乾隆二十五年〉正月,帝駐蹕于望閣行在。

筆須稽〈卽葡萄牙〉人安尊磊齎國書,並洋布、鳥鎗,詣行在以獻,言:「皇子求他助兵,已備兵船五十六艘,在孤亞城爲助。」又以禮物遺暹,而請迎帝入國。暹王見他爲我資兵,甚不悅。帝乃密諭安尊磊辭還。

二月,監軍宋福淡詣行在拜謁,因言:「西山兄弟自相魚肉,鄧文鎭悉將所部回援歸仁。嘉定單弱,可乘也。」帝然之。

岳使阮文呂據嘉定,僞稱東定王。

七月,帝自暹還,次于竹嶼。自甲辰敗衂後,知暹不能爲助,縱助,亦無益,決計回鑾。卽乗夜畱謝書于行在,奉國母、宮眷下船,揮軍疾駛〈出北喃海口〉。御舟至古骨嶼,淸人何喜文〈淸四川白蓮教之黨,自稱天地會,抄掠閩、粵。〉初在崑崙,意欲効順。至是,以兵船歸附,援巡海都營大將軍。其屬十人,授總兵、統兵、冠騎尉。

御舟至龍川,阮文張率所部兵船來歸。文張,廣南醴陽人,才畧出眾。初投賊,爲掌奇。龍川之役,帝幸茶山〈屬龍川縣〉,張追及之。適山中無風,大木自拔,路塞。文張神之,引兵去。至是聞駕還,自率精兵三百、戰船十五艘,拜見于道左。授欽差掌奇、管水軍營、先鋒道。

九月,御舟抵芹蒢海口,四方義旅雲集響應,軍聲大振。

阮文呂聞我兵至,引避于諒埠〈屬边和省〉,奔回歸仁。尋死。

黎文勻攻賊于巴淶,大破之,收獲船艘、器械甚眾,進次美湫。

十一月,西山賊再攻安南,殺阮有整〈辰整背岳、惠歸于黎〉。遂竊據安南都城。

十二月,以阮廷得爲中軍營欽差掌奇。廷得,乂安眞祿〈今宜祿〉人,驍勇習兵法。是年秋,駕海入嘉定。適帝自暹還,詣行在拜謁。帝命從尊室暉討賊。至是,乃授是職。

戊申九年,武性率眾來歸。性,藩鎭平陽人,智勇出眾。初,聚黨孔雀原,有眾萬餘人,賊兵過其地者輒掩殺之。賊嘗相戒曰:「嘉定三雄,武性其一〈武姓與朱文接、杜淸仁〉,不可犯也。」至是,率所部詣行在拜見。帝得性,大喜,授先鋒營欽差總戎、掌奇,尋尚長公主玉瑜〈興祖第二女〉。其屬武文諒、阮文孝、莫文蘇竝授該奇。

帝進次入僊。〈地名。屬永隆省。〉

五月,禁諸將毋得容縱部曲擾掠民間財物婦女,犯者誅之,罪及所管。有調遣香、該隊關〈俱缺姓〉擾弊事發,立斬以徇。

帝以順化官軍多爲西山脅從者,慮或逃遁村邑,不爲所容。敕嘉定府轄人民,有能收養一人者,免兵徭之半;二人者,復其身;三人以上,量加優賞。又諭順化官軍等曰:「昔我太祖,肇基南服二百餘年,中外臣民,莫非朝廷赤子。而順化一處,乃我列聖尊廟社稷所在。故此處黎民,我視之猶骨肉。自我沖齡遘閔,棲寓鄰邦,每思再造穹圖,克還舊物。今天猶祚漢,人未忘唐,纔指天戈,賊徒奔北。彼又驅爾順化之民䧟於鋒鏑之下,使尸僵滿野,血流成河。且爾等皆是臣子,累受國恩。以子弟而攻父兄,豈其所欲,不過爲勢所迫。捐親戚,棄父母,來此殊鄉異域,進退兩難。靜思之,深爲憐惻。故已下收養之令,使有依。爾等早須投寓村邑,俟我收復柴棍之後,欲畱者、欲還故土者,不之禁。不然,崑山失火,玉石皆焚,悔何及也。」

七月,帝進次三埠。會尊室會、武性將兵,圍賊督戰黎文明于伍橋堡。帝親督水師夾攻之,以火戰焚其柵。賊兵驚潰,俘獲無算。

阮文義大破賊兵於鹿野。

八月丁酉,克復嘉定。禁軍士鹵掠,除西山苛法,告諭百姓,案堵如故。於是人民多獻錢、粟、材板、銅器,以助軍需。

牛渚河淸三日。〈至丁亥,香江淸。〉

置公同署,以爲文武會議之所,凡旨,以公同稱之。〈印刻僉言𠃔協四字。〉

以該隊阮文誠爲中軍營前支校尉、欽差總戎該奇。誠,肇豐〈今豐田〉博望人,爲人持重,多機畧。少嘗從父該隊阮文賢討賊。乙未,賢陣亡。睿尊召誠,授該隊。自柴棍失守,潛隱民間。甲辰,御駕自暹還,復從征伐。至是,乃授是職。

賊太保范文參據守巴忒。帝命分屯海口,以截走路;畱尊室會管水鎮營將士,調扒諸道兵討之。

遣阮文閑如暹報捷。

九月,阮文仁、張福敎等往富國島,奉國母及宮眷回嘉定。

定代控、越控之禁。

十月,定禁賭博令。

黎主維祁以淸兵復安南都城。

阮文惠自立爲帝。〈僞號光中。〉

置投書匣。帝以民間多爲匿名書,羅織人罪。乃於闕下置一匣,令有冤欲言者,造單投之。諭曰:「夫法者,天下之公,其非一人所私,豈可以無根之言而加人不測之罪。今而後,不論軍民,或有冤曲,及爲人䧟害,聽於單內著明姓貫,投此匣中,便究果曲直,以伸冤曲。若猶狃舊風,逞浮言惑眾,咱覺出重治。」

己酉十年〈是歲黎亡。淸乾隆五十四年〉正月,賞巴忒軍次將士。

蠲逋負。先是,柴棍始復,粮米、銅、錫、材木,竝據丁未年户數恃于民,民多逃不能償。至是,以春首行慶,蠲之。

淸兵與阮文惠戰于靑池,敗績。孫士毅走還田州,黎帝奔淸。

賊范文參在巴忒,率兵船,欲越海回歸仁。帝令黎文勻、尊室會、武性、阮文張合兵攻之,戰于虎洲。賊眾潰亂。參復退守巴忒。

定淸商船港稅例,凡貨有關兵用,如鉛、鐵、銅器、𥔿硝、硫黃類者,收之,官還其直。私相賣買者,罪之。

阮黃德自暹歸嘉定。德,鎭定建興人,勇力絕倫,人稱虎將。帝常策馬避敵,馬䧟泥中。德扶帝上岸,復曳馬出泥,賊追不及。又嘗扈御舟,帝倦甚,於舟中枕德股而臥。德手撣蝱,以安帝寢,徹夜不寐。帝深嘉獎,以元臣雪夜張氊蔽主比之。後爲賊所執,愛其勇,欲用之,終不從。後從岳將阮睿鎭乂安。睿,岳將,不爲惠用。德乃勸睿潛回歸仁,與岳合而已,乘便歸本朝。行月餘,卽乘夜改別道,由樂凡,過萬象。途間迂曲,軍士絕粮。〈曾數日不得食,惟採木葉而食。忽望見一大樹,上止禽鳥,弗知其數。速掩捕之,則皆木葉所化。有兩翼已成,而身首猶粘木枝者。食甚甘美,頼免餓。人皆以爲忠義之報云。〉諸蠻聞黃德名,給與飯糧,得達於暹。暹王見其忠,甚禮重焉。帝旣克嘉定,聞黃德在暹,使人言於暹王,借戰船渡兵回國。暹王給之五十艘,及硫黃、𥔿硝、礟器。旣抵嘉定入見,帝慰勞之,授中營監軍掌奇。

賊太保范文參降。嘉定悉平。

罷藩鎮諸守堡府兵歸農,諭之曰:「曩者疆場未靜,師命方殷。府兵分屯勞苦,已非一日。今皇威宣暢,逆黨悉平。旣無伏莾之戎,宜有于垣之樂。其在堡精兵,姑畱防守;餘府兵悉放之。」

四月,暹羅旱饑,乞糴。命賜之米八千八百餘方。〈當暹二百車。〉

禁外國商船盗載禁物,凡粟米、琦�、沉香、象牙、犀角並在禁例。

五月,準定淸商船嗣有載來鉄、銅、黑鉛、硫黃四者,官買之,仍以多寡分等第,酌免港稅,並咱載米回國有差。自是商者樂於輸賣,而兵用裕如矣。

閏五月,禁符水巫覡,〈以左道惑眾,故禁之。〉禁歌兒不得混著軍籍。

六月,皇子景歸自西。初,百多祿護景求援。逾二年,始至其國。國王以王禮待之。因國中有事,乃使其屬阮文勝、阮文震從百多祿,送景以歸。旣至,帝大喜。勝、震皆願畱爲臣僕,許之,竝授該隊,賜錢一千緍。〈勝、震,均所賜姓名。〉

初置田畯官,以翰林制誥鄭𢙇德、黎光定、吳從周、黃明慶等十二人兼知田畯事,分行藩鎮、鎭邊、水鎭、鎭定四營,勸客農民,據丁籍,自府兵以至窮雇,皆使力田。民有不業農者,代給爲府兵;迨穀熟蹅收成之數,一人草田得粟一百箕〈每箕容四十二碗〉,山田得粟七十箕以上,府兵免一年從征,民丁免一年徭役。不及數者,不在準免之例。又募籍外民,立爲田卒,屬田畯官,給以荒田,其耕牛、田器有不足者,官貸之。秋成後納粟以償。

命諸營選戰心軍。諭曰:「將貴在謀,士貴乎勇。故三千同德,肇造西周;四七共功,中興東漢。未有不以武勇爲功也。凡在戰心簿者,厚給粮錢,受中軍營約束,勤加練習。」

降將范文參有罪,伏誅。〈與阮文惠暗通。〉

十一月,令諸將軍演戰陣。帝聞該奇阮廷得知兵,令以陣法訓練之。帝以軍士久從征役,思樂息肩,命分爲三番,月一換,一番應直,二番休息。

命鎭邊營和買沙糖輸官,一如市價給之,以備抵換西洋兵器。

十二月,追錄戰功。論曰:「賞以酬功,國家常典。諸營將士百戰間關,亦旣勤止。夫古今之於牛碼,尚不忘疇昔之勞,况將士乎。其此次預有戰功,生者加封,死者追贈,𠃔答殊勲。」

庚戌十一年,活國遣使臣甲必丹田和來獻兵器。及還,賜國長金傘一把、米一萬斤。

築嘉定土城。

帝以新開〈材名〉舊堡窄狹,議廣增之。

賊阮文惠稱爲阮光平,求封於淸,使人代入覲,賜𧶘甚厚。惠子以爲得策,驕恣益甚。

四月,命掌前軍黎文勻領水步兵六千餘人,進取平順。遣先鋒營武性率所步兵船前發,阮文誠副之。我兵進克潘里,遂收復平順。

七月,帝以節届北風,漕運不便,不如按甲休兵,以圖後舉。乃諭諸將班師。

命該奇阮廷得往覘北河。帝聞淸兵爲賊所敗,不復進討,又從而封之。故命廷得往探黎主消息,因招諭北河豪傑。

置屯田。十月初,置屯田,諭文階官曰:「爲國之道,足食爲先。嘉定四營土地甚廣,曩者師旅未解,飢饉薦臻,以致田園荒廢,民未力農,國計軍儲未完備。令中軍營肅直各隊及諸𧗱船墾田于草木溝,名屯田寨,給以耕牛田器及秧粟菽麥,收成日,悉登之倉。〈卽儲積庫。後改爲屯田庫。〉」以前翊校該奇阮評管其事。又令文武各衙募立屯田隊,每歲徵搜粟人六斛寔納,民有能募得十人以上,許爲該寨,而除村籍。

復閱選法。國初選法,三年一小典,六年一大典。凡民丁到歲者增續,老疾者汰之。至是復舉行。

十二月,帝御朝陽閣,頒來歲正朔。自是歲以爲常。

辛亥十二年正月,以聖誕〈十五日〉爲萬壽節。

帝以諸營徵納租稅,吏典里役,多索擾侵欺之弊,下令禁之。

掌前軍黎文勻有罪,自殺。帝念勻有功,不忍殺,奪其官。勻愧憤,仰藥死。帝惜之,許屬兵八人守其墓,又爲勻置墓夫二人。勻之母年老,許屬將爲勻終養。子正旣長,亦復其身。勻,鎭定建興人,強力善戰,從亡,備歷艱險。再復嘉定,戰功最多。

命諸營民領徵畱荒田土,以三年起科徵者限,二十日止限,外給官軍耕作,不得復爭。

筆須稽國人朱移奴兒來商。因致書于國長採買兵。〈鳥鎗二萬杆、鋼礟二千両、火心弹二千凡。〉

夏四月丁卯,皇四子〈卽聖祖〉生。第二妃陳氏〈順天高皇后〉所生也。〈妃,陳興達之女。〉

立顯忠祠。議定贈典美籠至巴忒陣亡將士黎福景、黃文忠等共六百餘人。

香茶縣邰陽社處士黃光爲懷南曲,歷述列聖開拓艱難,仁恩浹洽;末則追罪權臣,切齒僞賊。詞甚悲壯。〈詞用國音。〉帝命播之軍中,聞者至夜下淚。帝曰:「人心思漢,而白水中興。人心思唐,而靈武再造。人情如此,逆賊不足平也。」

開試科,取中格阮廷适等十二人。

壬子十三年春正月,造黃龍、赤雁等號船。

帝銳意討賊,每遇南風節候,出師討賊。風順而發,晚而還。發則師徒畢集,還則散歸田里。賊奔走策應,不暇爲謀矣。

三月,暹羅來書,請助兵,從上道討西山賊。

阮文岳多造戰船,置施耐海口,謀將入寇。帝欲先發制人。會南風盛發,御舟發芹蒢海口,直抵涎澳。知施耐無備,先令銳卒登陸,縱火燒賊水寨,諸軍繼進。賊遂潰走,船艘、器械盡爲我獲。帝駐蹕于施耐,尋命班師。是役,自出師至凱還只十餘日,人以爲神兵。

七月,賊阮文惠死,其子光纘襲位,僞號景盛元年。纘年幼,凡事決於裴得宣,勢日益衰。

癸丑十四年三月甲寅,立皇長子景爲東宮〈年十四〉,頒東宮之印。尋授元帥,領左軍營,命所居曰帥府,文書下行曰敎。帝以東宮年少,欲得賢師傅輔之。乃建太學堂,置輔導一、侍講二,以翰林制誥鄭𢙇德、黎光定爲東宮侍講。

帝親征歸仁,畱東宮鎭嘉定。命尊室會調撥諸道步兵進攻潘里,阮黃德、阮文誠皆隸焉。御舟發芹蒢海口,命阮文張率水師前進,武性扈駕。

五月,御舟至潘郎澳,遣都督阮繼潤攻枚郎堡。賊望風先遁。進次芽莊海口,收復延慶府。

御舟進次烟岡澳,賊聞之自潰,詣軍門降。收復平康府。

尊室會等步兵收復平順府。帝令馳諭,促會等速進兵,與水師會。

御舟進次春臺海口,遣武性攻台羅堡。賊參督范文恬敗走。收復富安府。

御舟進次施耐海口。阮文岳使其子文寶〈僞稱小朝〉將兵雄象與我戰。適尊室會等步兵從河牙、虬蒙分兩路來,寶乃連設屯札,自土山至郁山以拒我師。帝密諭尊室會與阮文誠,夜渡岐山。會武性襲賊背後,賊兵象潰亂,自相蹂躪,文寶與賊都督陶文虎等退回歸仁城。於是我軍水步相通。

廣義官軍民庶具表請從討賊。帝令傳諭曰:「忠義之士,何代無之。汝等厭莾思劉,此心誠可嘉也。且今王師直抵歸仁,畧平其地,四面圍城。彼獨夫岳,不啻如昆陽水溢,自喪師徒,宣室火炎,空傍斗柄。我將命一偏師來蘇爾府,以斷賊右臂,而慰乃輿情。爾等要宜共心同事,一聞兵至,響應影從。官軍則倒戈攻後,民庶則斬木爲兵,一以酬水土之恩,一以雪父兄之恨,勇于見義,則可成功。爾等其勉之哉。」

命尊室會、武性、阮黃德、阮文誠諸道兵進薄歸仁城外,列柵圍之。帝欲用西人放鳶流火法攻燬其城。又念人民多爲驅脅,殃及池魚,有所不忍。敕諸軍勿急舉,使出焉。

八月,我師久圍歸仁城,岳窮蹙,使人告急於富春。阮光纘大舉入援。

命阮文誠統領諸衛,阮繼潤、阮公泰竝從調遣。諭之曰:「廣義攻守之事,一以委卿。當如何外遏敵兵,內安黎庶,方稱干城之寄。」又曰:「降將惟阮公泰重厚底,人老於兵事。卿其善遇,勿以眾人視之。」

九月,帝以我師圍城,兩面受敵,又届雨候,乃命諸將班師。帝駕還延慶,以花芃舊堡形勝之地,攻守兩便,乃命起築。閱月城成,名延慶城〈卽今慶和省〉。

賊阮文岳死。

十月,召阮文誠還守延慶,阮黃德代守平康。帝還師嘉定。

十一月,以該隊太監黎文悅爲屬內衛尉。悅,廣義彰義人,生而隱宮。初充太監,嘗率所屬兵追隨行陣,沈鷙善戰。至是,從征有功,還,授是職。

命該隊咣呐�、隊長巴哆吱〈均西人〉往姑亞城瑪羅𣘁等處採買兵器。

命東宮元帥景郡公鎭延慶城,以百多祿及侍學等從遣,副將范文仁、監軍宋福溪等扈從調撥。

甲寅十五年二月,重修鎭邊營文廟。其舊址,孝明皇帝所建也。命禮部阮都董其役,中爲大成殿、大成門,西育聖祠,左金聲門,右玉振門。前建奎文閣,懸鐘鼓于其上。置禮生五十人、廟夫五十人。

清華上道統領何功泰使人奉表輸款。令招集義勇,以應王師。

三月,光纘使其將阮文興等,率水步兵入歸仁城。

賊將阮文興率步兵四萬犯富安。

陳光耀率水兵入芽莊海口,合眾圍延慶城。東宮分兵拒守待援。帝議大舉親征。

帝親督水師進發。御舟進抵涎澳,賊聞大兵至,解延慶圍,水兵奔歸仁,步兵退富安。帝聞報,卽諭阮文誠率部曲從東宮調扒捍賊,畱文誠守延慶城。

五月,御舟進施耐海口。尊室會攻礁磯、梅鄉諸堡,拔之。阮廷得追賊,及於三座山,俘其眾八百餘人。

六月,帝以賊水兵據險,未能遽破,而剛風巨浪,舟難久畱。乃命尊室會率兵船還泊春臺海口,密諭東宮回兵新市堡候駕。阮文誠設守于羅台以備賊。

八月,帝以東宮久在邊城,令率左軍營將士先還嘉定。

九月,帝還師嘉定,畱掌後軍武性鎮延慶城。

以鄧陳常爲吏部右參知。常,山南上彰德〈今屬河內〉人,中黎生徒。遭亂晦迹,奮然有大志。去冬,與靑威人阮伯釧從阮廷得航海而來,抵芹蒢。廷得以常所草表進。帝奇之,促令引見,問以北河事勢。常條對,皆稱旨。施耐之役,從軍籌畫。至是擢授是職。阮伯釧亦授該隊。令奉旨回北河招諭豪傑。

乙卯十六年正月,賊陳光耀攻延慶城。帝密諭武性曰:「去年我還軍演慶,修屯堡,積粮餉。卿先料北風届候,賊必復來,自請獨當一面,故以此城付卿。已而果然。今水步指日進發,卿宜激勵將士,一乃心力,直得水師進至虬勲,然後襲擊,一舉可成功矣。」

二月,帝親董舟師援延慶,畱東宮景鎭嘉定。

五月,武性親率將士,夜開城門,焚賊寨凡四所。賊眾潰走,器械盡爲我獲。性分兵占據其地,設堡以守。

賊太師裴得宣與子得愼及其党吳文楚皆爲賊司寇武文勇所殺。帝聞之,謂諸將曰:「賊自相魚肉,機可乘也。」

六月,帝命諸軍連設屯札,賊不敢犯。自是賊眾相率歸降。陳光耀勢日窮蹙,密報黎忠,謀走脫。帝諭張福律等嚴加防備,又促尊室會速進,刻期會勦。

七月,賊據庫山。我軍夜渡魚場江,舉火焚其堡。帝自將大兵繼至,喊聲振天。風猛火烈,連破賊十二堡。陳光耀撤圍遁走。命阮文誠追之。

帝親率舟師進楮洲。賊將陳光耀奔回歸仁。

賊武文勇旣殺裴得宣,陳光耀、黎忠皆宣党。勇使阮文訓入歸仁城誅之,謀不遂,先回順化。耀亦引兵隨之,旣至,阮光纘爲之講解。遂以耀爲少傅、訓爲少保、勇爲司徒、阮文名爲司馬,謂之四柱。自是,賊党互相殺戮,光纘不能制。

八月,修延慶城,增構倉庫。諭諸將班師,畱尊室會鎭延慶。

九月,駕至嘉定,宴勞將士,論功行賞有差。

丙辰十七年〈淸嘉慶元年〉正月,遣該奇阮進諒、阮文瑞充正副使如暹。命驛送茶餅于延慶,諭尊室會曰:「此我推投膠饗士之誠,卿可分給將士,共榮君賜。」

六月,漕嘉定、平順錢米貯延慶城。

召尊室會還,命阮黃德代鎭延慶城。副將阮文諒率部曲以從贊理,鄧陳常協贊機務。

十一月,以宋有春爲欽差招討使〈宋有長之子〉,令密探歸仁、順化,招立義兵,應從討賊。

十二月,修太廟。帝親詣祇謁。

初鑄嘉興通寶錢。

小差、小候諸隊,多有詐差下卿、𩢼騙漁利者。東宮上疏,力陳其弊。帝命按其事誅之。

丁巳十八年正月,萬壽節,賜百官衣服有差。

帝嘗與黎文悅語兵事。悅因言阮文誠謀而寡勇,宋曰福勇而寡謀;惟尊室會智勇兼全,眞良將也。帝然之。

四月,帝進次虬勲海口,召右軍阮黃德隨駕討賊,留副將阮文性等守延慶城。

帝以歸仁重兵,勢未可拔,乃親率戰船百餘艘,進廣南沱㶞海口。

命東宮管左軍營,入大占海口,攻取占營。〈卽廣南營。〉召武性于富安,以兵來會。東宮直抵占營,武性屯河申,聲勢震薄。

六月,以武元諒爲欽差招討使。諒,乂安東城人。初,詣嘉定,奉侍納言。至是授是職,令往河北招諭豪傑。賊偵知,擒殺之。妻黃氏欣請歸覘賊,亦被害。

七月,帝以大兵深入重地,軍需不繼,乃諭諸將班師。畱阮文誠鎭延慶;鄧陳常協同畱鎭,籌辦戎務。

九月,遣陳福質奉國書如暹,以兵事報,且言:「聞緬甸借紅毛水兵攻暹,果發,則我出水師爲之截擊。」暹人復書感謝,獻𥔿硝十萬斤,書言:「戰兵他日進討,兵用有鈌,願爲之助。」又請遴幹員,會暹步兵,從上道直抵萬象,襲取乂安,一以斷北河援兵,一以攻順化背後,所至軍需,自有蛮獠供億,不足慮也。帝初欲通萬象,至是得書,大悅。

十二月,立旌忠祠于延慶河羅山。〈祭陣亡將士凡二百五十人。山在虬勲海口北岸。〉

戊午十九年二月,暹爲緬甸所攻,遣使乞師。命右軍阮黃德、掌奇阮文張率水師七千、戰船百艘赴援。師至崑崙,暹已破緬,乃撤還。

四月,命禮部吳從周與阮太元輔導東宮。從周學行純正,盡心規正。東宮甚禮重焉。

五月,延慶畱鎭阮文誠、鄧陳常上疏言:「伐交求援,萬全之策。淸人自爲西山所挫,積憾俟辰。今淸嘉慶帝嗣服,一初振刷,想非乾隆年間氣象。我兵自沱㶞奏凱以來,海匪烏船俘獲者眾。臣欲因事就事,修繕表文,以匪船數艘爲獻款之媒,淸帝必將嘉納。若得靣覲,隨宜辨折一則,投彼所忌,以稱其隙。一則探問黎皇,潛通消息,與之力請,他豈容置之不問。但使臣能國,寔難其人。臣請舉東宮侍學吳仁靜、永鎭記錄范慎,持守稍固,學問稍長,不至辱君命矣。」帝善之。

六月,以吳仁靜爲兵部參知,奉國書,從淸商船如廣東,探咱黎王消息。靜旣至,黎王已殂,遂還。

十月,召阮文誠、鄧陳常還,命東宮往鎭延慶,以百多祿從。宋曰福、阮公泰皆隸焉。

以舊翰林院鄧德超爲中軍參謀。超,文學蘊藉,遭亂晦迹。西山以名士徵之,不就。帝以超舊臣,密遺召之。至是,潛入嘉定,獻平西方畧。帝嘉之,卽授是職。

賊小朝阮文寶上表請降。我師未至,光纘扲殺之。光纘性猜忌,又殺其少保阮文訓。自是諸將多有背暗向明之志矣。

十一月,平西大將軍尊室會卒。會兩次扈駕,大著功績,性嚴重,恪守禮度,諸將皆敬憚之。至是卒。上甚悲惜,贈元輔功臣,特進、上柱國、掌營。〈明命五年,從祀太廟。十二年,封諒江郡公。〉

己未二十年二月,遣阮文瑞、劉福祥充正副使,奉書如暹,約暹調眞臘、萬象兵,從上道下乂安,助我聲勢。暹王許諾。

二月,頒軍政三十條。尋復申定四條。

帝大舉征歸仁,畱皇二子曦鎭嘉定。阮文仁等輔之,守鎖鑰,固根本,調兵運餉,未嘗乏絕。

四月,御舟進施耐海口,直入港口。命後軍武性、右軍阮黃德將兵屯富中,又令神策諸𧗱渡乾陽,攻賊于舊埠。兩戰皆克之。我兵乘勝,進駐竹溪。

賊大都督黎質降。質,平定符離人,在賊党中最善戰。帝�撫用之,命從武性調遣。於是賊將武廷隹、阮文點等相繼歸降。各遣招集舊軍,應從討賊。

阮文誠攻會安堡,拔之。賊參督范文恬降。收復富安營。報至,帝諭促進兵,與武性諸道兵相接。

五月,我軍薄歸仁城。賊將陳光耀、武文勇至廣義,聞我兵已據津悶,棄船陸進,擁眾數萬,捲地而來。耀在石津山外,佯爲聲勢;勇率其党徒從蔠含間道而下,謀襲我軍。夜渡小溪,林有一鹿,逸出前道。見之,呼云鹿鹿。其後倉卒,皆傳呼曰鹿野,〈仝狔、農耐,皆近音。〉兵遂驚走,䧟坑谷者甚眾。曰福知賊夜驚,自率兵數百乘之。賊大潰,獲其眾及械杖不可勝算。捷聞,帝嘉之,賞錢三千緡。

武性攻賊太府黎文應,大破之。〈邀擊于柯到,盡獲其兵象。〉

我師克復歸仁城。文應旣破,城中粮盡。賊大總管黎文淸等以城降。改其城爲平定城。

七月,駐蹕平定城,遣使如暹報捷。

阮光纘大舉順化兵入援,駐茶曲,屢促諸將來侵。陳曰詰言:「天方逆風,水戰不利。」陳文耀、武文勇等勸光纘回順化。光纘乃還。耀、勇亦退回廣南,畱阮文甲守茶曲。

九月,帝將凱還,命武性、吳從周留鎭平定。

達命調制戰艚水步援兵、監牧上師百多祿卒。百多祿,初,從戎幄,參與謀議。及奉東宮如西,盡心保護。帝命東宮事以師傅之禮。至是從征歸仁,病卒於施耐軍次。贈太子太傅、悲柔郡公,諡忠懿,柩回嘉定,厚禮塟之。

車駕還嘉定,過富安,蠲緩期民逋欠恃米。

以阮文性、鄧陳常畱鎭延慶。

十月,駕至嘉定。放諸軍營兵回貫休息。

十一月,賊復謀寇平定。賊將陳光耀率步兵,武文勇率水兵,約以十二月分道齊進。帝念延慶城衝要之地,賊輩或有窺覦,諭畱鎭阮文性、鄧陳常嚴爲之備。復令阮文張率施耐兵船返回虬勲,協力鎮守。

庚申二十一年正月,賊將耀、勇進薄城下,數挑戰。性堅壁不動。耀謂勇曰:「性不欲戰,欲老我也。」乃於城外四面環築長壘圍之,爲持久之計。

帝以紅毛人習於水戰,勅船長該隊巴羅移集諸商船,預備戰具,聽候調遣。命該隊阮文震管鳳飛大號船,阮文勝管龍飛大號船,黎文棱管鵬飛大號船,從中軍差派討賊。

上道將軍阮文瑞自萬象還,密陳兵事。帝諭令往會萬象國長,攻取乂安。

四月,淸化藩臣正統領何功泰奉表請糾合土酋,應從上道將軍阮文瑞討賊。

帝大舉赴援,畱東宮鎭嘉定。

閏四月,御舟進抵虬勲海口,命皇二子曦畱鎭延慶,申諭水步諸軍營將士。

五月,阮文誠兵至春臺,部分諸將,使黎質、阮廷得、張進寶三道齊進,與賊戰,大破之,取會安堡。

六月,上道將軍阮文瑞、典軍劉福祥管所部及萬象兵,攻乂安賊党。於是淸化藩臣何功泰、興化土司潘伯奉,各起義兵,北河處處響應。賊眾疲於奔命矣。

七月,賊副統領瑞率北河順化、廣南餉船一百五十餘船,泊提夷海口〈屬平定〉。我遊軍偵知之。

帝親董舟師,按據施耐海口外,遣阮文張、宋福樑等,將兵船截擊。瑞舍舟登岸走,俘其党四十餘人,收獲粮米三萬方、藥彈、軍器無算。

九月,帝駐蹕于𡿊嶼〈在虬蒙港內〉。

十月,武性密遣親信人,奉表詣行在。帝復令諜入城中慰問。將士皆感激思奮,願効死力。

十一月,阮文誠以蠻子向道,探得西南路徑可襲賊後。乃圖地形,表請益兵會戰。帝覽表,喜曰:「虜在吾目中矣。」卽命宋曰福、黎文悅各率兵進柿野,從誠節制。誠使悅守堡爲正兵,自率諸道爲奇兵,夜從間道踰浡溪山,乘陰雨,遶出賊後,縱火焚其柵,與悅首尾夾擊之,賊潰走。賊都督秋以其屬降。我兵收獲象、馬、礟械不可勝紀。捷聞,帝大嘉獎。是役也,誠與悅各建將旗,指揮諸軍。誠素喜酒,將臨陣,攜壺自酌,因酌一盃送悅,曰:「此可增氣。」悅曰:「氣怯者乃借酒。吾目前無強陣,何以酒爲。」誠有慙色,由是啣悅。

辛酉二十二年春正月,水師攻賊于施耐海口,大破之。先是,賊司徒武文勇以定國大號船二艘、戰船百餘艘,橫截海口;又於海口之左、鴈洲右三座山,設兩堡,多置大礟,憑高拒險,以拒我師。至是,諸軍造火攻戰具各已完備,以十六日夜三鼓,命阮文張以小舟潛入虎磯,燒賊水屯。武彝巍海道船直進,文悅繼之。巍中礟死。悅不顧,戰益力;自寅至申,賊船燒燬殆盡,人稱是役爲武功第一。〈彝巍,富榮人。明命元年從祀世廟。十二年,封平江郡公。〉

帝駐蹕施耐汛,以捷諭嘉定及富安、平康、平順知之。命嘉定鎭臣爲書報暹、臘。

二月,增揀嘉定兵,束成隊伍,調往軍次討賊。命阮文張扒水兵進,往廣義、廣南討賊。

東宮元帥郡公景薨。初,東宮自西還,嘗從征伐。至是畱鎮嘉定,以疹痘薨,年二十二。帝聞之震悼。〈嘉隆四年,追諡英睿皇太子,立寢園于羣野社。〉

三月,阮文張收復廣南營。

四月,皇二子曦薨。命送還嘉定塟之。

平定城粮將盡,耀、勇等圍之益密。帝謂諸將曰:「寧失城,無失我良將。」使人齎書泅水,諭武性棄城取路出,與大軍會。性請以死守,而勸帝乘虛襲富春,且曰:「以富春抵臣一命,於臣足矣。」帝嘆息久之。留阮文誠調諸道兵,與耀、勇相持;而自提舟師進發。

五月丙子,大兵入思容海口。黎文悅、黎質攻破賊兵于龜山。〈卽灵蔡山。〉

丁丑,帝親督諸軍進澄河。黎文悅擒獲阮文治與賊都督潘文策,降者五百餘人。遂進渜海口。

克復舊京。戊寅,克復舊京。賊聞大兵至,望風奔潰。盡獲其船艘、礟械。大兵直抵富春,光纘先擕寶器,棄城北走。車駕入城,遍視宮闕,收獲僞印十三顆、僞冊三十三副,封府庫,籍財物,禁擾掠,以安民居。

命黎質率步兵追阮光纘。阮文張率水兵進𤅷江,截賊走路。范文仁守渜海口,潘文趙、宋福珠守左則、源卉三隘。

命典軍劉福祥率所部,從甘露道,致書于萬象及諸蛮,扼守要路,防遏賊徒奔竄。

清華上道統領何功泰使人上表,密言軍事。帝諭之曰:「我今克復舊京,已委劉福祥會萬象攻乂安。爾宜率所部攻淸華,俟我規措畧定,進取北河,以收一統。其勉之。」

遣北河張公瑋招諭豪傑。副衛尉阮廷弘亦請往淸、乂招集義兵,許之。

辰賊內侯黎文利、尚書胡公曜等相率効順。帝令各應從差遣。阮文誠、鄧陳常等聞之,密表言:「彼等自西山唱乱以來保有富貴。而順化、北河忠義之士,多屈身軍伍,爲彼使令,嗷嗷然日望王師之至,改其舊轍,乃使典軍如故。偃居人上。竊恐大孤眾望。若以餘黨尚多,慮起驚疑,則待以不死可也。不可假以兵權。」

放乂安處士阮浹。浹,羅山月澳人,舉黎鄉薦,宰清漳縣,棄官歸。黎亡,應阮光纘聘,畱富春。至是入見,乞歸里。帝諭之曰:「卿齒德俱優,素愜人望。還山之後,善自陶淑多士,奮庸熙朝,無負我敬賢至意。」命官送之歸。

命黎文悅統領步兵入廣南,宋曰福統領水兵,分道討賊,援平定城。黎質率左屯及齊武、振武二衛兵,從悅節制。令傳諭阮文誠整備兵馬以待。

黎文悅、黎質攻賊于高堆,克之。都督黎文安等盡爲我兵擒獲。捷聞,令送賊俘將卒來京。惟順化、北河俘卒咱分,隸軍伍,直進廣南討賊。

平定城圍久,食盡,掌後軍平西驂乘大將軍郡公武性、禮部吳從周死之。先是,賊兵圍城,性遂方捍禦,得將士死力,大小十餘戰,未嘗少挫。至是粮盡,殺象馬以食,人無叛志。性慮城䧟不免傷士卒,乃令諸軍取乾柴環積八角樓下。一日早,從周就,問計。性指樓曰:「此吾計也。」從周曰:「將軍能爲國死難,周獨不能爲臣死忠乎。」遂飲藥死。性爲之殮葬。遂以火藥納于八角樓,具朝服登樓上,放火自焚。該奇阮進暄亦赴火死。賊遂擁兵入城。諸將士在城中者,賊不之害。其後乘間歸我,無一人肯爲賊用。

〈城內八角樓故址,大定後於其處立祠祀之。嘉隆五年,從祀太庙。明命五年,改從祀世庙。十二年,封𢙇國公,從周寧和郡公。〉

帝聞武性、從周死節,流涕不已,曰:「如此完節,張廵、許遠亦無以過。」敕嘉定鎭臣優給其家。又以阮進暄同殉死節,亦令廣義營存問其母及妻子,厚賜之。

阮光纘奔北城,改號寶興,使人如淸乞師,淸人不許。耀、勇旣據平定,謀築橫壘于雲梯,絕我施耐餉道。使其党參督范文恬竊據富安,爲我軍阻斷。阮文誠疏請派阮黃德、阮德川攻破富安,以通三嶺,扼險據守。帝命宋福樑乘戰船,駕海入三嶺。會先鋒阮文性討賊,宋曰福、黎文悅、黎質等兵至廣義,攻賊于茶曲堡,俘賊卒三千餘人。捷聞,帝命俘其將阮坤、胡序至京,俘卒分隸諸衛,以益兵數。

召後軍各衛支來京,畱阮文存于軍次討賊。先是,平定城䧟,存爲賊執。存佯爲賊出死力,我軍招之不顧。賊信之。至是乘間而歸。有問存曰:「昔在賊中,爲賊惡戰,何也。」存曰:「不大創我軍,賊不信。彼旣不信,安能全師而還。」人服其智。

授中軍監阮文張爲欽差掌中軍、平西大將軍、郡公。張性重厚,不喜殺人。初,我軍與賊戰,失利,涉江走。賊叢刺之。張辰爲賊將,止之曰:「乘人之危,不仁。」賊乃退。帝嘉之曰:「爲將有仁心如張者,鮮矣。」及歸順,屢建大功,人稱福將。

賊董理阮文愼將兵按守河中營。阮文張疏請乘機進討,帝諭之曰:「將軍柱石老臣,國家深所倚重。何日興師,宜分爲水步,竝進清、乂,會上道兵,掃淸醜虜,早晚耀、勇就擒。我亦分命諸將進取昇龍,以定河北。」又以參贊須有文臣,必求慣熟河北民情地勢者。乃召鄧陳常、阮致和來京聽候。

乂安舊縣丞黃石昉、生徒范建錫詣闕,請効用。授昉爲該奇,錫爲該隊,令率興義道,從阮文張差撥。

命監城阮文燕看度鎭寧壘〈卽洞海壘〉。上自兜鍪山,下至日麗海,遍觀形勢,繪圖以進。〈壘長一千一百二十丈。〉

七月,授阮文誠爲欽差掌前軍、平西大將軍,調撥諸道步兵、郡公;黎文悅爲神策軍掌左營都統制、郡公;黎質爲御林軍掌左屯都統制、郡公。帝諭質曰:「卿與悅,宜相交以義,相感以誠。勿以氣勢爲崇卑,才名爲高下。同心謀慮,完濟事功,方謂社稷之臣、國家之寶也。卿其念哉。」

以吳德俊爲北河招撫使,令率所屬,與正衛阮廷枚駕海俱往。俊至汴山〈淸化〉,副衛阮廷弘、統兵黃文貴及所在豪目多應從之。乃糾集義兵,招集齊桅党夥,有眾四百餘、船二十艘,攻賊餉船,盡奪之,俘賊參督性與士卒三百餘人。捷聞,帝諭令堅立屯寨,以待王師。〈修築富春至洞海官路。〉

八月,命是書院撰綱目正編、前編進覽。帝喜觀書,雖在軍旅,嘗以典籍自娛,數召文臣講論,夜分乃罷。

贊理鄧陳常抵京。帝召見,令往洞海堡,與阮文張參辦戎務。

丁亥,香江淸。初,甲午之亂,水變濁。至是舊京既復,水復清瑩徹逾常。人以爲太平之兆云。

十月,阮文張、范如登等疏言:「北河海程,南兵未能諳熟。請募里和舊長舵各隊,立爲和海隊,以備差撥。」許之。

帝諭張等曰:「用兵之道,先事預防。今施耐軍次,兵精粮足。又得阮文誠夙夜憂勤,動必完全,毫無掛礙。淸好〈山名〉軍次,黎文悅、黎質堅壁以待,賊雖欲攻前襲後,亦無能爲。所慮者,北河之事。卿等宜撫巡將士,一一整備,以固吾圍。」

阮文誠攻賊紙爐堡,長驅至新安江,連拔二十餘堡。

黎文悅、黎質與賊戰于風腰山,克之。

帝慮諸將臨陣,或濫殺,諭之曰:「歸仁一府,皆我舊土民。自西山巢穴其地,爲所脅從而素性未漓,良心不泯。迨我癸丑觀兵、乙未圍城,則相率効用,令守孤城。經一年餘,備嘗艱苦,釜魚幕燕,終皆䧟彼樊籠。今彼又汰老弱、揀丁壯,驅無罪之人,䧟鋒鏑之下,事由無柰,情最可憐。嗣凡對陣,殺傷者,不問;若陣前俘獲,不必區別。廣義以北,聽畱收用。歸仁之內,給之錢米放回。 此寔義征而仁育也。若固意妄殺,竝按軍法治罪。」

阮光纘大舉水步兵三萬人入寇,爲歸仁耀、勇等聲應。耀之妻裴氏春亦率其黨五千,從光纘至河中營。

帝議親征。乙未,車駕發京師。壬寅,至洞海駐蹕,分命諸將屯守,以備賊兵。

十二月,宋福樑兵船至日麗海口。

壬戌二十三年〈是年五月以後爲嘉隆元年。淸嘉慶七年。〉正月,帝駐蹕于洞海行在。廣南進南珍。分賜將士。

賊光纘使阮光垂、總管超犯鎭寧壘,司隸丁公雪、都督阮文堅犯兜鍪山;少尉鄧文藤、都督力〈缺名〉,結齊桅匪船百餘艘,列水陣于日麗海外。帝命阮文張調扒水兵,出洋禦之。范文仁、鄧陳常率部兵分道拒戰。賊悉眾薄兜鍪,蟻附而登。耀妻裴氏春乘象驅眾死戰,自旦至晡未肯退。會阮文張水兵乘東北風攻破賊于洋外,奪其船二十艘。步兵聞之,遂驚潰。光纘奔東皐〈屬布澤縣〉。阮文堅率眾降。帝詢知賊餉船在𤅷江,卽遣宋福樑、阮文雲迅往截擊,盡獲其餉船,追賊至仙谷。賊尚書阮世直、都督陳文謨等皆爲官軍所獲。帝令諸道悉籍所獲士馬、礟械之數上之。是役也,賊一敗塗地,破竹之勢成矣。

車駕凱還,命宋福樑、鄧陳常守𤅷江,阮文張守洞海,黃文點守洊海口,命黎文悅進攻平定城。黎文悅攻賊于露盃〈山名〉,擒賊都督朱有美,解送京師。帝令送賊俘少宰元、都督陳文謨等于軍次示賊。賊見之,皆喪氣。

三月,我兵收復平定城。辰我兵三道進攻,其勢益蹙。耀、勇率其黨棄城夜遁。捷聞,帝大喜,命廣南、甘露各派兵按守。

黎文悅俘賊大都督陳大舊等送京。帝釋之,召問曰:「耀餘黨尚眾,何故不戰而走。」對曰:「耀兵外強中乾,所以拔寨遁去,但求偷生,非別有計策也。」帝曰:「然。」賜之衣。辰俘賊將皆赦其罪,令降將黎廷正監管。尋補降卒肅直軍,日夜環列。疑懼者遂安。

鑄國寶。鑄國寶五:曰討罪安民之寶、敕正萬民之寶、命德之寶、制誥之寶、國家信寶。更鑄公周之印、諸軍之印。

命平定水步諸道班師,畱阮文誠按守其地,撫集居民,扲制餘黨。

改嘉定府爲嘉定鎭,命黃曰纘等奉國母來京。初,帝自將討賊,國母畱嘉定。平定旣復,命奉迎焉。

減嘉定搜稅。諭曰:「自國運中微,西山煽亂。予奉國母,以嘉定爲歸。此處臣民莫不同心尊戴。茲奉慈駕進京,特此推恩,俾孚眾望。其命凡正客戸,各項搜稅,自癸亥以後竝減三之一。」

築皇城。四月,修築皇城。

羣臣上表,請帝卽位改元。帝諭之曰:「嘉定初復,已卽王位,人心推戴久矣。今故京雖復,而國賊未除,登尊之事,未可議也。惟王者易姓受命,義貴更新,年必有號,改元爲是。卿等其議行之。」

錄陣亡諸功臣凡五百餘人,贈爵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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