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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宝记

第二十四回 洞冥情楊生叨盛宴 邀懋賞惟一得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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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調寄:一剪梅〕〉

半卷書成演洞冥,恭賀諸生,恭喜箕星。吾張高興飲仙醽,推倒罍瓶,醉倒壇庭。

玉檢瑤篇勝鼎銘,如發新硎,如震雷霆,編成曲本畫成形,付與優伶,付與丹青。

〈【張爺高興有如此。大珠小珠,落玉盤。】〉

柳真君降壇詞

〈〔調寄:解珮令〕〉

洞冥書出,褫魂奪魄,的人間照膽之金鏡,青出於藍,勝玉歷鈔傳原本。大文章後先輝映。

若斯功德,已崇山岳,為諸君舉觴歡慶。這顆明珠還菩薩,絲毫無損,究難猜向誰持贈。

〈【詞調清高,非同凡響】〉

話說紹、豫、婉、各壇諸子,奉了聖帝之命,演這部《洞冥記》,也算把地府遊歷一周,這幽冥景況,俱皆洞悉,縱有遺漏,也屬無多,似乎無須再往。但因第九回內,柳元陽帝君引導定一子雲程觀冥後,隨即謁見地藏王菩薩,請示一切,乃蒙菩薩諄諄訓諭,並賜借明珠一顆,以資觀獄之用,囑咐道,此珠俟遊畢之時,還要繳還與我,切切記下等諭。現在冥獄已經觀畢,不能不繳還此珠,況由柳帝君定一手內借來,乃應由二人親自送去,以清手續。〈(收煞前文筆無漏逗)〉況昨宵精一回壇時,大帝曾言及今晚要重到地藏宮一番,必有幸事之語,或者菩薩有甚麼賞賜,抑或這顆明珠,仍賜給壇中弟子,也未可知,但不知誰有此幸福?得此希世之珍,一時尚難測度,必俟見了菩薩後,方纔得知,〈(為下文惟一得珠伏筆)〉這且按下不表。

卻說張大帝又鎮壇,十分高興,壇中弟子舉觴歡飲,連飲了數十大觥,酩酊大醉。柳帝君雖不善飲,然此回續領定一奉還明珠,功已告成,不覺分外得意,也勉飲了數杯。〈(老道批書至此也是分外高興)〉當晚時近初更,柳真君喚道:「定一師弟快快起來,吾師領爾地藏宮去也。」定一聞喚,連忙起來,向大帝、真君前,九叩行禮,真君曰:「免禮了,吾柳今晚帶來一鸞一鶴,吾跨鶴,爾乘鸞,以免道途跋涉之勞苦。況今夕還要補遊數處,吾柳且不言明,到了冥途,慢慢觀覽,不可耽延,就要起身。」

說畢,即出壇門,一仙一凡騎上鸞鶴,蹁躚飛舞,凌空而行,轉瞬間即到了陰陽界,只見對面來了數十人,騎在馬上,身穿羅綺絨褲,衣服華美,歡容笑臉而來,前前後後,扛來了數百隻大皮箱,頗形沈重,〈(遊冥遇此亦屬不易)〉定一不知其故,以問真君?真君曰:「此數十人在生樂善好施,積下陰德,今生投生為大富翁,為封翁,為富家子弟,去享現成之福者也。扛的大箱,盛的盡是金銀珠寶,終身用之不盡也。」〈(為善之樂豈一世哉)〉

言畢,又向前行,定一舉目下視,又見來了數輛大車,俱是高軒駟馬,車中之人,盡是男子,頭戴烏紗,身穿蟒袍,腰繫玉帶,足踏皁靴,坐在車中,油然自得,〈(何樂如之)〉以問真君。真君曰:「此前生積有大功大善,要往陽世為官宦者也。」言未已,見後面又抬來數十頂大轎,有青霓圍的,有綠霓圍的,轎中之人,都是婦女,頭戴鳳冠,身披霞帔,端莊艷麗,儼若天仙一般。〈(世之婦女艷羨否)〉真君指謂定一曰:「此在生賢淑節孝婦女,克全三從四德,而又慈悲好善,積有功行,今生償他為夫人、命婦者也。」〈(令其享福世上應該應該)〉

〈【善惡之報,如影隨形,世人其亦歆羨富貴乎?於生時廣積善功,至要、至要。】〉

二人在鸞鶴背上,一問一答行不多遠,忽然聽見半空中音樂嘹喨,定一抬頭一看,見對面飛來一片彩雲,光輝燦爛,上前有數十隊金童玉女,手執長旛寶蓋,開道而行,後面即是仙樂隊,當中有數十神童,坐在雲端,後面有數百仙吏功曹,簇擁著那幾個神童,飄飄而下。〈(何等光榮)〉見了真君,迎面而來,〈(來得湊巧)〉彼此拱手面別,定一不知其故,又問真君。真君曰:「現因上元氣運將轉,世道昌明,天宮內特遺真仙下降,篤生賢哲,並產英雄豪傑,輔翊聖明,此去乃降生於有德之家者也。」〈(治平之基其兆於此乎)〉定一聞真君言,在鸞背合掌曰:「善哉!善哉!這數十神童,不知降生於誰氏之門?何方積德之家,令弟子十分歆羨。」真君曰:「師弟只要你勇於為善,何患不產寧馨?何須羨慕。〈(的是如此)〉今晚既遇此一段佳話,何不賦上一詩,以作紀念。定一曰:「請仙師先吟,弟子後和可也。」真君詠乘馬者一絕云:「一出華胥笑靨開,天教富有廣貲財;休言享盡庸庸福,為是生前積下來。」

又詠乘軒者曰:「人間仕宦炫簪纓;鐘鼎勳華列上卿,莫怪天公偏厚彼,都因積德在前生。」

詠貴婦女曰:「堪嗟薄命是紅顏,貴賤榮枯不一般;翻羡花封諸命婦,早修福善在人間。」

又詠仙童下降曰:「真仙降世下蓬萊,知道誰家育聖胎;薛鳳荀龍君羨否?麟兒端自善功培。」

真君詠畢,說道:「師弟隨意和來。」定一總詠投生享富貴者一絕云:「富貴崢嶸本夙因,緣何修得到君身;

須知世上豪華輩,都是前生積善人。」

詠貴婦女云:「揉羅被縠福駢臻,宛似飛花落錦茵;莫訝香閨膺誥命,前生巾幗是完人。」

又詠仙童降世二 絕云:「宗功祖德廣培栽,自有熊罷入夢來;但祝世人多積善,何難竇桂與王槐。

云何白屋出公卿,祇為君家把善行;請看于公陰騭大,門高駟馬煥家聲。」

〈【世之治亂,天實主之。妖魔盜賊而欲驟帝馳王,徒殺戮生靈,造諸惡孽耳。世之怨天尤命,且謂無善惡因果報應者,盍於真君、定一,唱和諸詩,細紬繹之。】〉

定一詠畢真君讚道:「師弟四絕,足以勸人,真可作紀念矣。」你看我師徒二人,吟詠之間,又要到鬼門關了,定一抬頭一望,鬼門關果在前面,只見有數千男女,在那分幽所門口,喧譁如市,擠擁不開,定一不知其故,以問真君。真君曰:「此乃亡魂到此,必須掛號,始能進關,故在此喧譁也。師弟入冥,已經數次,寧不覺耶?但今晚解來之亡魂,較往昔為多耳,不必管他,你我師徒催動鸞鶴,直從空中飛入,不必進關,以免官吏迎送,多費周折了。

定一曰:「弟子遵命,任憑仙師領導可也。」真君拍了鶴羽一掌,定一亦鼓起鸞翼,果然二靈鳥,戛然長鳴,沖入雲霄,直向東南而去,瞥眼間,到了一個地方,真君曰:「師弟你看此處景致,好與不好,定一注目下望,只見一曲清江,兩岸桃花大開,爛漫如錦,中有漁郎泛棹,往來江面,微風一吹,桃花片片落在水面,馥郁繽紛。〈(絕妙佳景)〉定一忽睹此景,不禁喜上眉梢,說道:「怎麼隆冬天氣,此處桃花大開,令弟子十分詫異,要請仙師指明。」

〈【冥途景況,倏爾繁華,倏爾冷落,變態無常。】〉

真君曰:「此地非天上,非塵寰,非冥府,乃是別一境界,四時皆春,〈(仙境耶人境耶)〉師弟等屢次遊冥,所經皆苦惱之場,並無快樂之境,今夕所遇,殆苦盡甘來,先憂後樂時也。若要知其地名,你看前面那塊碑碣,它上邊寫的甚麼?」〈(不將指明令其自看妙妙)〉定一往前一看,見岸邊立一石碑,上寫著「小桃源」三個大字,定一道:「噫!此處得毋武陵避秦之桃源乎?若除了此處,那裏還有桃源?」〈(世人只知武陵而不知大地到處俱有桃源)〉真君曰:「師弟差矣,大凡天下可以避難之處,即是桃源。何必指定武陵?〈(世人知否)〉此乃自晉以迄於今,凡高人隱逸,正士端人,悉萃於此,藉此為藏修息遊,養晦韜光之所,入其中者,謝絕塵氛,不求名利,治亂不知,黜陟不聞,與物無忤,與世無爭,樂天知命,隨遇而安,故名之曰:「小桃源」。〈(誰曰不宜)〉非若紅塵擾攘,日尋干戈,愛慾貪瞋,鬥爭劫殺,生淪孽海,死墮三途,視此真有霄壤之隔矣。」定一曰:「此等樂地,豈易尋求?可憐這民國世界,盜賊充斥,荊棘滿地,今日徵兵,明日籌款,政煩賦重,民不聊生,而又益以官兵往來之蹂躪,封馬拉夫之暴虐,民生處此,愁苦極矣,安得有乾淨土耶?」〈(酸楚之言)〉

〈【富貴熱中之輩,對此冷落仙居,其歆羨否?】〉

真君曰:「滇西地方,乃劫難最輕者,即如師弟等,大開善壇,代天宣化,近則風俗醇美,化莠為良,他方擾而爾鄉獨靜,他方擾而爾鄉獨寧,寧非小桃源乎?」〈(有如此樂便是桃源)〉二人言話間,鸞鶴已飛過江洲,真君曰:「師弟你看看這桃源勝境,定一在鸞背上,往下一看,見四圍十分遼闊,阡陌交通,繡壤芳塍,儼若圖畫。而且桑麻茂密,槐柳蕭疏,遠近籬落人家,錯雜相處。傾耳聽之,有讀書聲,有諷經聲,有雞犬聲,有吹笛鼓琴聲,又見男耕於野,女織於家,衣冠古樸,不尚奢華。村邊樹陰之下,黃髮垂髫,並怡然自樂,真有太古之風。〈(紅塵濁世何處覓此)〉定一注目良久,羨慕不已,徘徊不忍遽去,因對真君說道:「弟子意欲約仙師,下鸞鶴,到這小桃源裏,逐處一遊,未識仙師允否?」真君曰:「觀其一斑,足知全豹,何必逐處留連?且此中人,不與外人往來,何必與他們纏擾,今晚事故尚多,不可耽延時刻,吾師徒快快去也。」

說畢,催起鸞鶴,又向東北方而行,恍惚間,約去了一二百里之遙,遠遠望見一個村莊,約有二三百戶人家,房屋新潔,市井無塵,甚覺清雅,漸近,見村口立一大柵欄門,上署一匾曰:「孝弟里」三個大字。真君曰:「吾與師弟權下了鸞鶴,無妨進莊內一遊,觀個大概。」定一曰:「弟子甚願。」於是二人步入村中,到了十字通衢,見搭了一座宣講亭,香煙裊裊,瑞氣騰騰,亭下有數百人,男左女右,各各侍立聽講,肅靜無譁,見真君至,僉曰:「柳帝君來矣,一齊望之稽首,真君連忙答拜,定一亦向大眾打恭,眾皆還揖,宣講員亦停講,請真君定一入亭中安坐,彼此敘禮畢,童子奉上香茗,真君曰:「吾師徒至此,耽誤諸君正事矣,仍請續講,不必拘禮,致延時間。」講員依然又講,乃講的是《孝經》,講畢。

復演說道:「聖門有七十二賢,《孝經》一書,何以不傳他賢,而獨傳曾子呢?以曾子得一貫真傳,『孝』之一字,足以賅括萬善,一本推及於萬殊,萬殊仍歸於一本。孝者一本之始,得其一,即可以貫通萬事也。曾子得此旨,以告門人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恕』二字,必由親始,必自家庭始,人子事親,能體忠,自能服勞竭力。能體恕,自能以父母之心為心,然後推及於人,推及於國,推及於天下,非一貫之謂乎?〈(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況《孝經》首章,夫子告之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曾子服膺此語,故以守身為本,臨深履薄,全受全歸,不虧不辱,千秋稱為養志之大賢。夫子早深契之,故以《孝經》傳之,世人事親,即以曾子為法焉可也。」講員演講至此。

〈【如此講解「孝」字,生面別開,非知道者,不能言也。】〉

真君在旁擊節稱贊道:「吾子闡明新義,發前人所未發,妙哉言乎!」真君贊畢,定一起立,問講員曰:「此地名孝弟里,聽講之人,果盡皆孝弟乎?」〈(問得要緊)〉講員曰:「然。此里中人,在生俱是入孝出弟,天資十分粹美,因他生前未曾讀過詩、書,未聞大道,《論語》云:『不踐跡,亦不入於室。』所以死後必令來此講習數月,使知生前孝弟,乃合於聖賢仙佛經旨,融會貫通,然後上升天堂,授以仙爵。凡孝弟之人,候補天爵者,悉聚於此,故名之曰:『孝弟里』也。」〈(聚孝弟之人於一里而互相討論何樂如之)〉

〈【里名孝弟,俗尚宣講,如此樂鄉,世上有否?】〉

定一聞之,乃恍然大悟,真君曰:「時辰不待,我師徒可以告辭矣。」說畢,即向各講員,並聽講大眾,拱手告別,仍跨上鸞鶴,向東北而行,行不多時,又見一個鄉村,其境界大略與小桃源相似。真君曰:「師弟你試猜猜,這是甚麼地方?」定一曰:「弟子不知,還望仙師指示。」真君曰:「此地左有廉泉,右有讓水,居斯鄉者,道德高尚,謙退可風,故名之曰:『廉讓鄉』。如無懷葛天之民,塵世上未之見也。此鄉之民,生前秉廉讓之德,死後天帝嘉其有懿美之良,令在此享清閒之福,又居廉泉讓水之間,習與性成,與之俱化,道德愈以增進,故風俗醇美,線皞熙熙,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夜不閉戶,道不拾遺,所以居民咸願老於是鄉。〈(世人咸願老於是鄉,是否乎果爾,則化世界為是鄉不難也。)〉不羨升仙職,更不願入紅塵矣。」〈(豈再墮入地獄乎?)〉

定一聞之,贊歎不已,說道:「冥府有此樂地,世人烏得知之?然非善人,曷克至此。」〈(定一得意可知)〉二人在鸞鶴背上,且談且行,轉瞬之間,又到了一個處所,定一遠遠望去,乃是一座大城池,十分遼闊,漸漸抵近城門,注目下視,見城門上立一直匾曰:「八殿都市王城」六個大字,方顧盼間,只見守關各吏員,都出來歡迎。真君曰:「吾柳領定一重謁地藏,道經此城,順便遊歷幽冥市一番,不去會大王,免爾等迎送矣。」說畢,催起鸞鶴進城,真君曰:「十殿大王,以八殿城垣最為寬闊,幽冥市即在其中,吾師領爾遊覽一番,看看繁華熱鬧,方言話間,將到正街,定一遠遠望去,這條大街,約有三十餘里之長,兩邊房屋,比櫛連雲,十分華麗,市上行人,往往來來,絡繹擁擠,比抵市口,見立了一道柵欄門,門左建有接待淨室、官廳,有數官吏把守稽查,專候仙真善人來往,〈(幽冥之欽敬善人如此恭敬可見為善最樂)〉今見真君定一乘鸞鶴而來,仰首呼喚道:「請帝君善人,下降客廳,小坐片刻。」真君聞吏邀請,即同定一下了鸞鶴,進了客廳,各行禮畢,隨即奉上香茶。真君曰:「不必拘禮了。」定一看這廳內,陳設坐榻,並字畫爐瓶,俱極精緻,茶罷,又陳酒果。〈(款待善人又如此殷懃果何為乎噫)〉

〈【聖人治世,親親仁民,仁民愛物,捨此無善術也。妖魔盜賊,廢棄人倫,致乾坤混沌不明,天不降罰,豈可得乎?廉讓鄉,以居世上廉之士,可見天堂地獄,苦樂之境,皆人之自造耳。】〉

真君曰:「不必費心,今晚事迫,幽冥市遊罷,又要到地藏宮,下次再來叨擾可也。」說畢,即告辭起身,出了門不乘鸞鶴,真君吹口氣,令其上前,向北而行,未數步,見街心立一座大石牌坊,高十餘丈,色白如玉,上題三個大字曰:「孝行坊」,俱是赤金嵌成,其上題名甚多,不暇細閱。〈(可惜可惜)〉坊之左右,建有官廳二所,左以居男賓,右以接女客,造得十分新潔華麗,由外望入,內中花木開放,繞砌盈階,頗覺幽雅。定一方注目盼望,真君曰:「內中男賓女客,俱是在生有孝行之男女,因他生前,於困苦艱難中,克全孝道,未曾得見快樂光景,上帝憫其苦行,死後先令他到此,安享自在幾年,方令金童玉女,迎上天界,照其功善,授以仙職。所以造此官廨,蓋為此也。」〈(孝子、順妻,天之厚待如此)〉

〈【讀此段,須與各殿、各獄,閻羅之處治逆子、逆婦,參觀比較,善惡報應,自然昭明。孝行、友恭二坊,題名尚多】〉

真君說畢,又往前行,定一看此市場,人聲騰沸,攘往熙來,貿易交通,如梭如織,問真君曰:「冥中亦有如是之繁華乎?若非仙師領來遊玩,何從知之。一方言話間,又走了三里之處,前面又是大石牌坊,高高屹立,上題曰:「友恭坊」三個大字,坊上亦多題名,均不及念。〈(可惜了)〉坊左右建立官廨,與前處略同,亦分男女兩院。真君曰:「此中男賓,乃在生善敦手足,女客乃和睦妯娌姊妹者也。」說畢,再向前行,亦三里之遙,又見一大石牌坊,上題曰:「忠良坊」三個大字,惟坊上題名,寥寥無幾,〈(清未盡臣節者有幾人哉)〉定一深為詫異。

真君曰:「此坊所題名者,乃近二十年間人,師弟試思清廷革命時,身居大位,掌握兵權,而盡忠、盡節者,有幾人哉?〈(可歎可歎)〉不惟不盡忠節,反奴顏婢膝,向民國謀差缺,保祿位者,比比皆是。〈(可悲可悲)〉所以此坊上題名者,僅寥寥數人,蓋為此也。」定一聞之,不勝嘆息。又復前行,也是三里之遠,只見許多工人,正在那裏修理,牌坊尚未立起,真君曰:「此乃誠信坊,因為中國人,多年不講『信』字,被一陣狂風,把牌坊吹倒了,〈(呀呀天柱折矣)〉所以重新修理,將來中國,要想新立日月,重整乾坤,須要把『信』字研究,研究,這牌坊才能立得起來,不然難矣。」〈(我國人其速講究誠信才好)〉定一聞之,方才了解。

〈【始見荒陬僻壤間,孝子,悌弟尚有其人,孝弟忠信,為擎天立極之四柱。而「忠」字缺陷,「信」字淪亡,孝弟亦幾汩沒,乾坤其不混沌乎?讀至此,令我心中忐忑,悚然不安,淒其欲泣矣!】〉

二人言罷,又往前看,卻說這「誠信坊」,係在幽冥市之中段,極為繁盛,市中百貨雜陳,無美不備,真是錦繡珠璣,珍寶麝集,沿街五色電燈,琉璃寶燈,石油光燈,魚龍戲燈,走馬紙燈,點得通紅,照耀如同白日,〈(繁華如此誰謂幽冥寂寞耶)〉定一看得如此光彩,心中歡暢,樂而忘疲,不覺間又到第五座大牌坊了,抬頭一看,坊上題「禮儀坊」三個大字,只是那「禮」字有點沒撇,筆畫頗不完全,〈(奇哉奇哉)〉定一問真君曰:「此坊『禮』字,赤金墜落,字不完全,又是何故?」真君曰:「此因近十年來,人不講禮,儀節全廢,所以『禮』字墜落。〈(峨職是故也)〉若望『禮』字輝煌,再貼赤金,須要待五六年後矣。」〈(倡自由平權者注意勿忽)〉

〈【有心人讀此,能不黯然神傷,淒其欲絕。噫!此伊誰之責耶?返諸其身,居於何等責備,賢者不能不內自訟也。】〉

二人一面談,一面緩緩而行,又見兩邊鋪面之上,賣的是綢緞綾羅,暨各色布疋,無樣不有,由此過北,又見有許多成衣鋪,縫就各種袍服襖衫,十分新潔,也有近代的新妝,也有前朝之式樣,長者、短者,寬者、窄者,等等不一。再過北數步,見鋪面上掛出做好的烏紗帽禮冠,又有蟒袍玉帶,及粉底皁靴,都像古時制度,有許多工匠,在鋪內趕辦,忙得汗流浹背,一似有人訂製,等著穿戴一般。〈(時機將至矣)〉定一不知其故,以問真君?真君笑而不答。定一懷著一個疑團,不敢再問。〈(多瀆可乎)〉

〈【古代衣冠,已棄不用,而冥市中,又將陳設趕製,會心者,定能了悟。】〉

且行且看,不覺到了第六座牌坊,舉目一望,乃是「精義坊」三個大字,筆畫雖然完好,卻闇淡無光,似久經塵垢蒙蔽,煤煙薰黑者。〈(嗚呼大義亡矣)〉定一又問真君?真君曰:「建此坊時,上古時也。古人行義,至大至精,昭垂天壤,今人非義而動,惡氣沖霄,日月無光,天地變色,誰復明大義,建義旗,起義師,興義舉,一輝煌宇宙哉?此『義』字尚存,不遭墜落者,幸矣。」定一曰:「其不遭墜落者何因?」真君曰:「雖無人行義,而大義自在天壤故也。」

二人談論間,又不覺過了「精義坊」了,只見兩邊鋪面門首,都懸起酒帘,迎風飄蕩,出入鋪中之人,摩肩擦背,十分擠擁,定一不知其故,以問真君?真君曰:「此乃酒館也。那邊也有茶寮飯莊,出入之人,即飲酒、喝茶、喫飯者也。」定一走到茶鋪門口,即聽見內中笙管嗷嘈,歌聲清越,逮到了飯莊門外,又聽見內中有嘻笑聲,猜拳拇戰聲。〈(幽冥與世無殊)〉定一曰:「由此看來,與陽間絲毫無異,但不知在此間飲食歡樂者,是何等人?還請仙師指示。」真君曰:「此乃在陽世敦行五倫八德,有善無惡之人,因他一生苦楚,未享過歡樂時光,故死後令他們到此市暢快幾日,然後上升仙職。如願常在此逍遙者,亦聽其便。或願投生者,令他出世,永享富貴,不受奔波,此惟善人能之。若係惡人,焉能如此。」

〈【今之世而有以大義倡於天下,如孟子者,吾為之執鞭,亦所欣慕。作惡之徒,安能有此福分。】〉

真君言甫畢,又看見第七座牌坊,定一仰首細望,目不轉睛,看了半晌,說道:「怎樣這坊上的字,只有『潔坊』二字,稍覺完全,那『潔』字三點水,已被塵污,其第一字,只有一點一橫一撇,究竟是甚麼字呢?」真君曰:「師弟你試猜猜。」定一想了一會,說道:「弟子明白了,定是一個『廉』字,乃是『廉潔坊』,怎麼頭上廣廈,赤金炫耀,其下『兼』字,金墜落了,要請仙師指明。」真君曰:「如今世界,人人都冒稱廉潔,其實那個能廉潔的?即如為督軍、為省長的,他說為國家公僕,乃盡義務,不能要一錢的,其實他廣積私囊,盈千累萬。又有為軍官武弁者,他說為國家出力,誰敢貪財,誰料他見錢如命。為兵丁者,他說是愛國軍人,頗有資格的,誰知他到處騷擾不堪。封馬拉夫,藉故索財,無所不至。

〈【廉風墮落,可歎!可悲!】〉

為文官者,委縣知事,他說他是清官,做了一任,虧累許多,其實到任後,貪贓枉法,刮盡脂膏,欺上罔下,有天無日,一任未滿,而冤債孽錢,已充牣囊櫜矣。其下一切士農工商,都說他是極公道有良心的,其實瞞心昧己,盤剝重利,大斗小秤,入重出輕,暗算陰謀,損人自益,總計以上各色人等,孰非外飾廉潔,而內實不廉潔者乎?所以此坊上『廉』字,只有外表,而內容已不堪問矣。

至於大盜土匪,日以打家劫舍為生,罪惡滔天,法律難容,他還要博個美名,揚言於外曰:『吾等搶富濟貧』,又云:『伐暴救民』,自命其黨曰:『義勇隊』,孰知其言則是,其行則非,伊等搶擄劫掠,不惟富者被其災,即貧民亦深罹其禍,所稱濟貧者安在?救民者安在也?總之這民國世界,假仁假義,行不掩言,比比皆是,於盜匪何殊焉?」〈(無形盜匪,其罪更勝。而曰官長,老仙莫解。)〉

〈【真君將民國督軍、省長,並盜賊等,不廉之病根,昭明揭出。真是言言血淚,字字金緘。言者酸心,聞者下淚,讀者又將如何?】〉

真君發了這段議論,句句切中時弊,市人聞之,個個鼓掌稱善,看看又要到了第八座牌坊了,又見大街兩旁,地面極為寬闊,有陳魚龍百戲的,有要猴兒戲的,有扯高腳戲的,有耍傀儡戲的,有耍熊虎獅鹿戲的,有耍鐙影戲的,等等不一,定一看得樂不可支。問真君曰:「請問真君,地府亦崇尚戲法嗎?」真君曰:「非也,此等人乃將投生陽世,以要戲法營生者,輪轉大王,命他先到此演習一番,以供各善人之一笑,〈(世人世人何不樂為善人)〉然後出陽的。」

〈【幽冥有此戲法,也是希奇,此等人所操職業,恬不知恥。,故其下即是「知恥坊」。相鼠詩:「云人而無恥,胡不遄死。」近日民國之號為士夫者,其有何面目,靦然而生乎?】〉

二人說著,已到牌坊之下定一望上,只見有一坊字,頭二字已經墜落,方欲啟問,真君曰:「此乃『知恥坊』,前數年經此,尚有『知』字僅落『恥』字,今則『知恥』二字全行墜落,真真令人嘆息。」〈(恥德淪亡盡矣中國乎倫紀須速維持也)〉定一曰:「此是何故?望乞指明。」真君曰:「乃因如今時代,五論盡喪,八德全拋,男不忠良,女不柔順,名譽不顧,人言不恤,所行皆醜鄙之事,所談皆污耳之言。昔人諱言者,今則反炫其能。昔人所羞愧者,今則反以為美,顏之厚也,蔑以加矣。試問自上及下,能知恥者,有幾人哉?所以此坊『知恥』二字,全墜落矣。」

定一聞之,點頭稱是。復問真君曰:「陽問之缺點,何以應在陰間?」真君曰:「此陰陽之氣自感召也。」〈(說明了然)〉又問真君曰:「弟子自『誠信坊』,觀至此坊,上面無題名之人,坊左右官廨善男女,亦廖廖未見,又是何因?」真君曰:「如今之人,八德忘其大半,道德墮落,安得有題名綽楔者乎?若要八座牌坊,字字輝煌,題名濟濟,須俟上元甲子,聖君賢相,出而治世,始可希望,此時尚未能也。」〈(由此觀之自由平等,無父無君之國,決不能立於宇宙。)〉

〈【管子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夫此四字,已昏暗墮落,不明地維穿矣,國之不亡幸也。】〉

定一曰:「此幽冥市,僅有一條大街乎?」真君曰:「還有三十六條橫街,又有七十二條小巷,再遊數宵,亦不能遍及,此不過觀其大概而已。今晚時辰不待,吾師徒還要去謁教主,快快上鸞,切勿延緩。」定一曰:「弟子遵命。」即跟隨真君,仍跨上鸞,飛騰出了市場,沿途見些村莊,與人間大略相似,青疇綠野,溝洫相通,麻麥幪幪,黍稷或或,又有瓜柵豆架,茅屋竹籬,三家二家,依山傍水,時聞書聲喃喃,機聲軋軋,家人婦子,相聚一堂,雖是隆冬之時,無殊長春世界。定一曰:「請問仙師,此方百姓,如何這等安樂?何修得此,望乞指明?」真君曰:「此乃世間忠厚農夫,不欺不詐,克全人道,有善無惡之民,因他在生,或罹亂世兵戈之慘,或遇征徭催科之虐,死後冥王憫其生前困苦,故令處此樂鄉,仍使其婦女家人聚首,雖曰:『冥域』,無異仙鄉,永雖輪迴,長享清福者也。」〈(夫人昧良做一農夫何等安然自在)〉

定一曰:「弟子觀此風景,無殊前所見之小桃源也,人間那得有此,孰謂陰司盡屬苦景,而無樂上哉?」〈(陰陽苦樂,在人自召,大造無心,冥司亦無成見耳。)〉二人談次,不覺已看見「地藏宮」,鸞鶴望見,亦皆展翅蹁躚,似有喜色。〈(真是仙鶴靈鸞)〉真君曰:「至矣,師弟你看那宮門之外,有許多小沙彌,手執長旛寶蓋,來歡迎我師徒矣,快快落下罷。」二人剛下了鸞鶴,耳中聽見眾沙彌合掌道:「元陽帝君楊真人有勞了,吾等奉教主之命,出門迎迓,望乞速速進宮,教主拱候久矣。」真君曰:「承蒙教主厚意,並煩各位師兄勞駕,實深感愧,仍乞領導前行,我師徒隨後可也。」眾沙彌點頭稱是,一齊上前,真君定一隨行,到了宮門口,魚貫而入,連進了數重門,到了正殿丹墀之下,沙彌進內稟報,須臾,教主出,手捻素珠,立於丹墀之上,真君在階下行禮,口中說道:「教主在上,卑職元陽參拜。」教主道:「元陽帝君有勞了,免禮,上階敘話。」

定一亦上前行禮,說道:「弟子定一九叩行參。」教主曰:「亦免了,速速上階,不必拘禮。」於是二人升階,到了殿中,教主上坐,命真君左坐,定一右坐,小沙彌捧上香茗,教主曰:「聖帝主持這部《洞冥記》,今諸生已經冥府各獄遊完,並新增各獄,均已周歷,所有古今善惡案件,因果報施之理,均被和盤托出,誠乃發前人所未發。〈(獨標新穎勝過玉歷多矣)〉溯厥始終,領導遊生,大帝與元陽,勤勞最著。〈(往來雲路跋涉冥途功真不小)〉至於校正、編輯,惟一子鉅任獨當,〈(辛苦異常人所難能)〉將來評定加批,靈佑帝隻眼獨具,〈(老道無能過蒙獎譽了)〉若夫冥床候駕,沙案侍乩,諸弟子均各有勞,而爾定一師弟,尤為出力。〈(難得難得)〉今夕大功告成一半,吾主不勝其喜,小沙彌聽了,吩咐香積廚中,速速擺上華筵一席,吾主要與元陽、定一賀功。」

〈【此書傳世,澤被九州諸子之功,不在禹下。魷籌交錯,雍容典雅。】〉

吩咐甫畢,眾沙彌席已擺好,教主請真君上坐,自己左坐,定一右坐,命侍者提酒壺來,教主親自把盞,且滿酌瓊漿,謂真君定一曰:「爾師徒各須滿飲三爵,藉以酬勞。」真君與定一連忙離席,捧爵敬受,叩謝洪恩。又轉斟三杯,敬與教主,然後大家坐下。教主曰:「此番演書,唯係各仙真、各師弟之功,然亦深得明珠之力,〈(提出明珠將九回後文字一筆包括)〉今地府已經遊罄,若到天宮,無須乎此,未識定一師弟可將珠璧還否?」〈(照應九回作大收束)〉定一聞言,連忙跪下,將珠取出,雙手捧呈,說道:「弟子謹遵教命,將珠奉還,伏乞教主收納。」教主接過手來,將珠放在席上,只見萬道晶光,照耀殿宇,〈(真真希奇寶貝)〉教主道:「師弟請起,你看這顆明珠,經了這一番試驗,越大放光明了,〈(光明大放定可炫耀環球)〉但師弟既已帶回來,仍煩師弟帶回去,因昨奉了佛旨,說編輯此書,惟一子深任其難,昕夕從事,心血費盡,無以為酬勞之資,即以此珠持贈,將來大有用處等語。師弟可仍將此珠收去,俟回壇後,面交惟一收存可也。」〈(惟一得珠,不惟惟一之幸,珠亦大幸。)〉定一聞之,驚喜交集。說道:「弟子代惟一叩謝世尊並教主矣。」

教主曰:「好個定一師弟,樸誠篤實,此書告竣之後,爾必大獲褒嘉勉旃勉旃。吾主今夕高興,聊拈一律,預賀書成。詩曰:洞冥體例特翻新,稀世金篇信可珍;漫詡東坡能說鬼,休誇干寶擅搜神。陰曹賞罰資懲勸,天府逍遙悟果因,但得此書傳海宇,大千苦惱化長春。〈(誓願宏深慈悲廣大)〉

又賀惟一得明珠一律,詩曰:明珠無價本難求,贈與箕星好好收;朗勝溫犀能燭怪,珍同秦鏡易探幽。藜燃太乙書堪校,才繼長庚學更優;預祝滇西惟一子,勛名彪炳照千秋。〈(老仙亦心香禱祝之)〉

教主將詩吟畢,將稿錄出,遞與真君,真君捧讀一周,不禁擊節歎賞,說道:「教主賀詩二律,於此記與惟一,大有光矣。」教主曰:「既經帝君獎譽,可將此二律付之管絃,命樂工疊奏三十六譜,以作紀念。」只聽見兩廊音樂並作,一時宮商迭奏,響徹雲霄,定一聞之,真覺心曠神恰,歡欣無盡。〈(既叨盛筵又聆仙樂定一此時其樂可知)〉奏畢,真君曰:「今晚時近五鼓,我師徒已經厚擾盛筵,醉酒飽德,銘感無窮,要告辭教主,回壇去矣。」

說畢,立起身來,行禮叩謝,教主立命沙彌執旛,仙樂前導,送出三十里之外,真君與定一,騎鸞鶴,霎時到壇,燈燭輝煌,桓侯大帝尚橫矛以待。定一將教主賜下明珠緣由,對惟一說了一遍,當面交付,大帝與元陽帝君,均為賀喜。大帝曰:「這部《洞冥記》,由一回演起,至此二十四回,也算把地府各獄情,洞徹無遺了,可喜可賀。過此以往,即應遊覽天宮,完全此記。但今夜由義聖宮下來時,吾二哥說道:『各師弟為此記,待旦二十四宵,也算十分辛苦,現今度歲在邇,各人奔忙年事,來春又要補降《儒門救世金丹》,更為忙迫,不若延至二月下浣,二十二晚,再設冥床,賡續遊覽天宮,不過十四五宵,便完全矣,各師弟各各懍遵可也。』

惟一稟道:「怎麼要到來年二月二十二晚,始遊天宮,弟子不解其由,懇求大帝示知。」大帝曰:「此中有段妙理,昨日 上皇初降旨,吾張不敢洩漏,到了那時,便知之矣。」〈(又有甚麼玄妙天機)〉說罷,大帝與元陽帝君,各自回宮,定一亦由冥床起來,大家猜摹這個道理,莫測其由,欲知其詳?須看下回分解。

總評:

⊙地藏為地府之中樞,故未遊地府,先謁地藏。明珠為洞冥之至寶,故欲觀獄,必借明珠。

⊙地府以地藏始,仍以地藏終。明珠由定一借,復由定一還。半部冥書,縱橫交錯,一線到底,可分可合,回回照應,節節關鎖,可以作二十四回讀,且可以作一回讀,佈置之妙,用筆之巧,真是鬼斧神工,神乎其神。

⊙遊生冥途所遇,大都苦楚淒涼,而此回中,一則遇應運而生之賢哲,一則遇塵氛淨盡之小桃源,孝弟里,廉讓鄉,仙農妙境,是冥非冥,是仙非仙,是人境復非人境,真使遊者疑,讀者疑,批書者亦疑,且使遊生歆羨,讀者歆羨,令我老仙亦生歆羨,善書至此,歎為觀止矣。

⊙都市八字坊,已將近世人心,和盤托出,維持國家者,綱紀倫常,其可忽諸。⊙回中所遊小桃源諸勝境,是為下文遊天宮引線。

⊙惟一子得賜明珠,真是千古奇緣,書中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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