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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大理府志

大理府志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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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陽輯

地理志第一

其目十五:圖考 沿革論 沿革表 沿革史證 星野 形勢 疆域 山川 物產 風俗 古蹟 勝覽 橋梁 渠堤 市肆

《周禮》:大司空掌天下土地之圖。漢置司空郡國地圖,唐宋分道,開域咸列圖經。然自郡縣以來,離合不一,考方辨域者恒難焉。矧大理為郡,遠在西陲,當漢唐之隆,建矦置守;及其末世,往往以誅求無厭,取侮於西人,遂使土壤乖隔,譜乘蕩然,可慨也。今圖山川疆域之形勢而論其沿革,既為表以犁之,復引史以證之,其水土風俗,先民之遺蹟,因各以彙附見焉,要在傳信云爾。

地理志第一之一

其目四:沿革表 郡大記 星野 形勢

大理據全省之上游,為滇西阨塞之地。國家有事諸夷,其道路必出焉。自昔大理能制諸夷,諸夷莫敢窺大理。周為梁州域,西漢置益州,因彩雲見於南方,亦名彩雲州,置雲南郡。漢唐之雲南即今府地。元始移其名為路,國朝以其名為省。諸史中凡曰雲南者,皆指大理而言。至段氏竊據始名大理國,府名因之。《禹貢》:「華陽、黑水惟梁州」。言大華之陽,黑水之北,舉兩端也。今府之西南有闌倉江,即禹貢之黑水也。書傳不知黑水所在,元時遣使並闌倉江尋其源,出陝西張液,始信其然,府地之為梁州城明矣。府屬州四,縣三,其土地廣。〈右九圖,其一為府屬總會;二為府治太和,附廓;三為趙州,在府治南;四為雲南縣,在府治東南;五為鄧川州,六為浪穹,俱在府治北;七為賓川州,在府治東;八為雲龍,九為黑水,俱在府治西。〉

沿革論

大理府,禹貢梁州之域,周合梁於雍,亦為雍州域地,曰百濮。《左氏傳》曰:「及武王克商,巴、濮、楚鄧吾南土也。」《逸周書》:「伊尹為四方獻,令西南產里、百濮,以象齒、短狗為獻。」產里即今車里也,周公作指南車以導之歸者是也。春秋時屬楚。《國語》曰:「叔熊逃難於濮而蠻」、「楚蚡冒始啟濮」。戰國時仍屬楚。《括地志》云:「戰國楚傾襄王時,莊蹻王滇。」《史記正義》曰:莊蹻,楚莊王苗裔。時蹻畧地至滇,會秦使司馬錯攻楚、黔中,拔之,蹻路塞不能歸,遂以其眾王滇。漢武元狩間,滇王當羗問漢使者曰:漢我孰為大?使者還報,天子注意。時有張仁果,為眾所戴,天子冊為滇王,都於白崖〈即府南之白崖〉,蹻世乃絕。部之有楚俗始此。〈戰國時有四楚,滇其一也,後為秦所滅,唯滇之楚存焉。楚有兩莊蹻。楊慎《丹鉛餘錄》:「賈生《吊屈原賦》曰:『謂跖、蹻廉』。注:楚之盜曰莊蹻。《韓非子》曰:『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莊蹻為盜於境,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蹻蓋在莊王時。《漢·西南夷傳》:『莊蹻者,楚莊王之裔也,威王時以其眾王滇。』去莊王時百年。此又一莊蹻也。」〉秦使常頞略五尺道,頗置吏焉。漢武帝元封二年,先使唐蒙略通夜郎、西僰中,用軍興法,誅其渠帥,蜀民大驚恐,武帝聞之,乃使司馬相如責唐蒙。相如還報,檄諭蜀父老,再入西夷。冉、駹、楪榆之君皆請為內臣。土人盛覽從相如學,歸授鄉人,文教之開始此。是年將軍郭昌衛廣平其未服,滇王舉國降。改置益州郡。葉榆縣〈葉榆水即西洱河也,出《水經》〉即今府地。益州之名始此。世祖光武建武八年,葉榆及諸羌叛。十九年以後,遣將軍劉尚連破之,悉平。明帝永平二年,哀牢國王柳貌內附,置永昌郡。分葉榆隸之。〈按,《輿地考》:「漢四攫之盛,東樂浪,西燉煌,南日南,北鳳門,西南永昌。」〉章帝元和二年乙酉,滇池出神馬四,甘露降,白烏見,乃建學立師,葉榆之有學始此。三國時屬蜀漢。建興二年改益州郡為建寧郡,又分建寧之地改置雲南郡,即今府屬雲南縣地也,乃以永昌隸之。〈西漢雲南縣在點蒼山下,國朝徙於隆興和山麓。〉三年,益州渠帥雍闓殺永昌太守附吳。〈《三國志》。吳獨有象,雍闓貢也。〉諸葛亮渡瀘至南中,斬雍闓,服孟獲,四郡皆平。時雲南郡之白崖有國號大白子,其酋鳳龍佑那,能撫其民,侯仍以其地封之,賜姓張氏。〈先是,佑那十五代祖名仁果時,繼莊蹻絕世,稱滇王,自謂天竺白飯王之裔,號大白子國。白人於種人最慧而貴,以王裔也。〉而以呂凱為雲南太守。地有白人之名始此。晉仍雲南郡,武帝泰始七年,分益置寧州。太康五年,又廢寧州入益州。惠帝大安二年,復置寧州。李特據蜀,李雄陷寧州,復置漢州。宋屬東河陽郡,齊因之。後改屬西河郡。梁、陳、隋,仍晉置南寧州。隋大業中,以總管府遙制之,時府地分為六詔,張鳳龍佑那十七世孫張樂進求遜國蒙氏習農樂,農樂自立為奇王。唐高祖武德四年,置土貢。七年,命韋仁壽檢校南寧都督,將兵循西洱河,置七州十五縣。太宗貞觀二十二年,遣將軍梁建方詣西洱河,諭以威信,羣帥降,大首領楊歛入朝。高宗麟德初,隸姚州。開元末,賜習農樂曾孫皮羅閣為歸義王。奏請合六詔為一,許之,是為南詔。南詔之名始此。貞元三年,改號大禮國。九年,南詔異牟尋上表,冊封為雲南王。王之曾孫酋龍改號大理國,大理之名始此。傳至舜化,凡十三主。宋建隆三年,王全斌既平蜀,欲乘勝取之,以圖獻太祖。太祖鑒唐之禍,以玉斧畫大渡以西,曰:「此外非吾有也」,由是茲地遂與中國絕。政和六年,冊為大理國。五代梁為鄭買嗣所據,唐為趙善政、楊干貞所據,石晉天福間,南詔臣段思平討賊自立,仍號大理國。自宋初至此不通中國者三百年。元憲宗即位二年歲壬子,世祖將兵分三道,進薄大理國。段氏傳國至興智,凡二十二主。世祖虜興智,收附立二萬戶府。至元間,改置大理路。大德元年,移雲南御史於陝西,謂之西臺。段氏相繼為大理總管。大明洪武元年,興智之後段寶遣其叔貞上表。七年,高皇帝再詔諭之。十五年,征南將軍克大理,段明就擒,置大理府,領州四、縣三、長官司一。夫大理山河四塞,扼百濮之咽喉。我聖祖睿謨洋洋,蓋遴其地之重矣。有位者盍慎乎哉。

沿革史證

唐堯之興,因顓帝所建為九州,其西南為梁州。〈《輿地考》。〉

虞舜肇十有二州,其一為梁州。

夏禹平水土還為九州,華陽、黑水惟梁州。

商湯奄有九,有制如夏。

周武王受命,亦為九州。成王合梁於雍。〈以上俱見《通典》及《輿地考》。〉

楚頃襄王使莊蹻將兵畧巴蜀黔中以西,至滇池,以兵威定屬楚。欲報,會秦擊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以其眾王滇,長之。〈見《史》、《漢》《西南夷傳》,《史》、《漢》及《世家》、《年表》證之,當作「頃襄王」。〉

秦使常頞畧五尺道,置吏。〈《漢書》作「嘗破」,見《史》、《漢》《西南夷傳》。〉

漢武帝元狩元年,命王然于、柏始昌、呂越人,間出西南夷,至滇,指求捐毒國。〈見《西南夷傳》。〉元鼎六年,復使王然于,以破越及誅南夷兵威,風諭滇王入朝。〈《西南夷傳》。〉

元封元年,郎中司馬遷奉使西征巴蜀,南畧邛、笮、昆明,還報命。〈《本傳》不書年,下書「是歲建漢家之封」,當是元封元年。〉

二年,以中郎將司馬相如持節開越嶲。按道侯韓說開益州。〈《南中志》。有漢司馬相如《諭巴蜀檄》:「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安集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和。康居西域,重譯納貢,稽䫙來享。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墮怠,延頸舉踵,喁喁然皆響風幕義,欲為臣妾。道里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遣中郎將往賓之,發巴蜀之士民各五百人,以奉幣帛,衛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鬬之患。今聞其乃發軍興制,驚懼子弟,憂患長老,𨛦又擅為轉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也。夫邊𨛦之士,聞烽舉燧燔,皆攝弓而馳,荷兵而走,流汗相屬,唯恐居後,觸白刃,冐流矢,義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讎。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圭而爵,位為[4]通侯,處[5]列東第,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行事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野草,而不辭也。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諡為至愚,耻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耻,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諭百姓以發卒之事,因數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責方今田時,重煩百姓,已親近縣,恐遠所溪谷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使咸喻陛下之意,無忽。」有相如《難蜀父老》:「漢興七十有八載,德茂存乎六世,威武紛紜,湛恩汪穢,羣生霑濡,〉〈洋溢乎方外。於是乃命使西征,隨流而攘,風之所被,罔不披靡。因朝冉、從駹、定笮、存邛,畧斯榆,舉[6]苞蒲。結軌還轅,東鄉將報,至于蜀都。耆老大夫縉紳先生之徒二十有七人,儼然造焉。辭畢,進曰:『蓋聞天子之於夷狄也,其義覊縻勿絕而已。今罷三𨛦之士,通夜郎之塗,三年於茲,而功不竟,士卒勞倦,萬民不瞻,今又接之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業,此亦使者之累也,竊為左右患之。且夫邛笮、西夷之與中國並也,歷年茲多,不可記已。仁者不以德來,強者不以力并,意者其殆不可乎!今割齊民以附夷狄,敝所恃以事無用。鄙人固陋,下識所謂。』使者曰:『烏謂此乎?必若所云,則是蜀不變服而巴不化俗也。僕尚惡聞若說。然斯事體大,固非觀者之所覯也。余之行急,其詳不可得聞已,請為大夫粗陳其畧。蓋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常人之所異也。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臻厥成,天下妄如也。昔者,洪水沸出,氾濫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嶇而不安。夏后氏感之,乃堙洪塞源,決江疏河,灑沉澹災,東歸之於海,而天下永寧。當斯之勤,豈惟民哉?心煩於慮,而身親其勞,躬傶骿胝無胈,膚不生毛,故休烈顯乎無窮,聲稱浹乎于茲。且夫賢君之踐位也,豈特委瑣齬齪,拘文牵俗,循誦習傳,當世取說云爾哉!必將崇論谹議,創業垂統,為萬世規。故馳騖乎兼容並包,而勤思乎參天貳地,且《詩》不[7]云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以六合之內,八方之外,波遙衍溢,懷生之物有不浸潤於澤者,賢君耻之。今封疆之內,冠帶之倫,咸獲嘉祉,靡有闕遺矣。而夷狄殊俗之國,遼絕異常之域,舟車不通,人迹罕至,政教未加,流風猶㣲,內之則犯義侵禮於邊境,外之則邪行橫作,放殺其上,君臣易位,尊卑失序,父老不辜,幼孤為奴〉〈虜,係絫號泣。內嚮而怨,曰:盖聞中國有至仁焉,德洋恩普,物靡不得其所,今獨曷為遺已。舉踵思慕,若枯旱之望雨,盭夫為之垂涕,況乎上聖,又惡能已?故北出師以討強胡,南馳使以誚勁越。四面風德,二方之君鱗集仰流,願得受號者以億計。故乃關沫,徼牂牁,鏤靈山,梁孫原。創道德之塗,垂仁義之統,將愽恩廣施,遠撫長駕,使疏逖不閉,㫚爽闍非得耀乎光明,以偃甲兵於此,而息討伐於彼。遐邇一體,中外禔福,不亦康乎?夫拯民於沉溺,奉至尊之休德,反衰世之陵夷,繼周氏之絕業,天子之急務也。百姓𨿽勞,又惡可以已乎哉?且夫王者固未有不始於憂勤,而終於佚樂者也。然則受命之符合在於此,方將增太山之封,加梁父之事,鳴和鵉,揚樂頌,上咸五,下登三。觀者未覩旨,聽者未聞音,猶鷦鵬已翔乎寥廓之宇,而羅者猶視乎藪澤,悲夫!』於是諸大夫茫然喪其所懷來,失厥所以進,喟然並稱曰:『允哉!漢德。此鄙人之所願聞也。百姓𨿽勞,請以身先之。』敝罔靡徙,遷延而辭避。」〉

是年,遣將軍郭昌、衛廣平西南夷未服者。降滇王,以為益州𨛦。〈《本紀》、《西南夷傳》。〉

六年,益州昆明反,遣拔胡將軍郭昌擊之。〈《本紀》。〉

昭帝始元三年,始繒、楪榆復反,遣水衡都尉呂辟胡將兵擊之。明年,復遣軍正王平、大鴻臚田廣明等並進,大破之。〈《本紀》、《西南夷傳》。〉

宣帝五鳳三年,遣諫大夫王褒求金馬、碧雞之神。〈荀悅《漢紀》有王褒頌[8]:「持節使王褒,謹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馬、縹碧之雞,處南之荒,深溪回谷,非土之鄉。歸來歸來,漢德無疆,廣乎唐虞,澤配三皇。黃龍見兮白虎仁,歸徠歸徠,可以為倫。歸兮翔兮,何事南羌也。」〉

平帝元始元年,益州塞外蠻夷獻白雉。〈《列傳》、《通鑒》。〉

東漢光武建武初,徵益州太守文齊為鎮遠將軍,封成義侯。〈《滇王傳》、《南中志》。〉

建武八年,渠帥楝蠶、姑復、楪榆、弄棟諸羌叛,益州太守繁勝退保朱提。

十九年,遣武威將軍劉向擊諸叛羌。二十年、二十一年連破之,悉平。〈《本紀》、《滇王傳》。〉

明帝永平元年,姑復夷復叛,益州刺史發兵討破之,傳首京師。〈《邛都夷傳》。〉

以張翕為益州太守。〈《邛都夷傳》、舊志。〉

十二年哀牢王柳貌率眾內屬,以其地置哀牢、愽南二縣。割益州𨛦西部六縣為永昌𨛦。〈《古今注》曰:永平十年,置益州西部都尉,居嶲唐。《續漢志》:六縣謂不韋、嶲唐、比蘇、楪榆、邪龍、雲南也。《本紀》、《衷牢夷傳》。〉

十七年,葉榆[9]等六處貢獻。〈《本紀》。〉

章帝建初元年,哀牢王類牢反,太守王尋奔楪榆。詔發夷漢討之。

二年,鹵承等應募率諸𨛦兵大破類牢於愽南,斬之。封鹵承為破虜傍邑侯。〈《哀牢夷傳》。〉

以西部都尉鄭純為永昌太守。〈《哀牢夷傳》。〉

雲南縣有神鹿,兩頭。〈《哀牢夷傳》作雲南縣,《華陽國志》作點蒼山。〉

和帝永元九年,撣國王雍由調遣重譯奉國珍寶。〈《哀牢傳》。撣國,海西大秦也。〉

安帝永寧元年,撣國王雍由調復遣使朝賀,獻樂,封雍由調為漢大都尉。〈《哀牢傳》。〉

元初五年,永昌、益州及蜀𨛦夷叛應封離等,眾至十餘萬。詔益州刺史張喬討之,遣從事楊竦至楪榆繫之,封離詣竦乞降。竦因奏長吏姦猾,侵犯蠻者九十人,皆減死。〈《邛都夷傳》。〉

靈帝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鸞請赦黨人,殺之。〈《本紀》。〉

蜀漢先主章武元年,以李恢為糜降都督。〈《本傳》。〉

後主建興元年,以諸葛亮領益州牧。〈《蜀傳》、《續大事記》。〉

益州耆帥雍闓等反。〈《通鑒》。〉

三年,改益州郡為建寧郡,以李恢為太守。分建寧、永昌置雲南𨛦,以呂凱為太守。分建寧、牂牁置興古𨛦,以馬忠為太守。〈《晉地理志》、《南中志》、《通鑒》、《續大事記解題》。〉

丞相諸葛亮征討雍闓,擒孟獲,益州、永昌、牂牁、越嶲四𨛦平。即其渠帥用龍佑那為酋長,賜姓張氏,改號建寧。〈按舊志,龍佑那,仁果時之十七世孫。仁果時乃九隆八族牟苴頌之四世孫也,居白岩,號白子國。龍佑那改建寧國,傳十七世至張樂進求,而遜位於蒙。自仁果時起,傳三十世,為蒙氏所滅。《蜀傳》及舊志。武侯破孟獲處名天威逕,有高駢詩:「豺狼坑盡卻朝天,戰馬休嘶瘴嶺邊。歸路險巇今坦蕩,一條千里直如弦。」顧雲《天威行》:「蠻嶺高,蠻海濶,去舸回艘投此歇。一夜舟人得夢間,草草相呼一時發,颶風怒起雲顛狂,波濤擺擺掣魚龍僵。海神怕急上岸走,山靈股慄入石藏。金虵飛伏電閃過,白日倒掛銀繩長。轟轟砢砢雷車轉,霹靂一聲天地戰。風定雲開始望看。萬里有天才四片。車遙遙,馬闐闐,平如砥,直如弦,雲南八國萬部落,皆知此路來朝天。耿恭拜出井底水,廣利刺開山上泉。若論終古濟物意,二將之功皆小焉。」〉

九年,以張翼為庲降都督、綏南中郎將。〈《本傳》。〉

晉武帝泰始七年,分益州置寧州,以鮮于嬰為刺史。〈《晉地理志》、《南中志》、《通鑒》。〉

泰康五年,罷寧州入益州,以李毅為南夷校尉護之。〈《南中志》、《晉地理志》、《通鑒》。〉

惠帝大安元年,毛詵、李叡、李猛叛,李毅討破之。〈《南中志》。〉

二年,復置寧州。〈《晉地理志》。〉

李毅殺建寧太守馬恢。〈《南中志》。〉

光熙元年,五苓夷寇寧州。刺史李毅卒。〈《通鑒綱目》。〉

懷帝永嘉四年,以王遜為南夷校尉寧州刺史,滅五苓夷。以地勢形便,上分永昌為梁水𨛦,改益州郡為晉寧𨛦,從之。〈《本傳》、《通鑒綱目》。〉

愍帝以侍中第五猗為征南大將軍,監荊、梁、益、寧四州軍事。〈《周訪傳》。〉

明帝大寧元年,成李雄遣李驤寇寧州。王遜遣將軍姚崇等大破之。〈《本傳》。〉

寧州刺史王遜卒,詔以其子堅為刺史。〈《通鑒綱目》。〉

三年,陶侃表零陵太守尹鳳為寧州刺史,徵堅還。〈《上遜傳》。〉

成帝咸和二年,寧州秀才龐遺起義兵,攻李雄將任徊、李謙等。雄遣將羅恒等救之。刺史尹鳳遣裨將姚岳、太守楊術援遺,戰於臺登,岳等敗績,術死之。〈《本紀》。〉

四年,以陶侃為太尉,加都督交、廣、寧州軍事。〈《本紀》、《續大[10]事紀》。〉

八年,李雄陷寧州。〈《通鑒》。〉

咸康三年,以鄧嶽加督寧州,進征虜將軍,遷平南將軍。〈《本傳》。〉

以周撫為征虜將軍,加督寧州諸軍事。〈《本傳》。〉

四年,分寧州置安州。〈《本紀》、《地理志》。〉

五年,取寧州。〈呂祖謙《標目》。〉

八年,罷安州並寧州。〈《地理志》。〉

穆帝永和元年,以恒溫為安西將軍,持節都督荊、司、雍、梁、益、寧六州軍事。領護蠻校尉。〈《本紀》。〉

孝武帝大元二年,以謝安為司徒都督荊、梁、寧,益、交、廣六州軍事。〈《本傳》。〉

是年,以車騎將軍桓沖都督荊、江、梁、益、寧、交、廣七州軍事。〈《本傳》。〉

十四年,以驃騎將軍長史王忱都督荊益、寧州軍事。〈《通鑒》。〉

十七年,以黃門侍郎殷仲堪都督荊、益、寧州軍事。〈呂祖謙《標目》。〉

安帝義熙元年,以毛璩進征西將軍,加散騎常侍,都督益、梁、秦、涼、寧五州軍事。〈《本傳》。〉

八年,以劉毅都督荊、寧、秦、雍四州軍事。〈呂祖謙《標目》。〉

宋文帝元嘉十八年,晉寧太守爨松子舉兵反。寧州刺史徐循討平之。〈《本紀》。〉

明帝泰豫元年,以鎮西將軍沈攸之都督荊、湘、梁、寧八州軍事。〈呂祖謙《標目》。〉梁武帝時,建寧、越嶲叛,都督王紀撫定之。〈舊志。〉

天監十三年,梁殺寧州刺史李畧。〈《通鑒綱目》。〉

大同末,以徐文盛為寧州刺史。〈《本傳》、《兩爨蠻傳》。〉

簡文帝大寶元年,寧州刺史徐文盛敗侯景兵於貝磯。〈《通鑒》。〉

隋開皇十五年,置益州總管。〈《通鑒》、呂祖謙《標目》。有梁睿《疏》:『梁睿威振西川,夷、獠歸附。唯南寧酋帥爨震恃遠不賓。睿上疏曰:『竊以遠撫長駕,王者令圖,易俗移風,有國恒典。南寧州,漢世䍧柯之地,近代以來,分置興古、雲南、建寧、朱提四𨛦。戶口殷眾,金寶富饒,二河有駿馬、明珠,益寧出鹽井、犀角。晉泰始七年,以益州曠遠,分置寧州。至偽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被湘東徵赴荊州,屬東夏尚阻,未遑遠畧。土民爨瓚遂竊據一方,國家遙授刺史。其子震,相承至今。而震臣禮多虧,貢賦不入,每年奉獻,不過數十匹馬。其處去益,路止一千,朱提北境,即與戎州接界。如聞彼人苦其苛政,思被皇風。伏惟大丞相匡贊聖朝,寧濟區宇,裕[11]後光前,方垂萬代,闢土服遠,今正其時。幸因平蜀士眾,不煩重興師旅,押獠即訖,即請畧定南寧。自盧、戎已來,軍粮須給,過此即於蠻夷徵稅,以供兵馬。其寧州、朱提、雲南、西爨,並置總管州鎮。計彼熟蠻租調,足供城防倉儲。一則以肅蠻夷,二則裨益軍國。今謹建[12]南寧州𨛦縣及事意如別。有大都督杜神敬,昔曾使彼,具所諳練,今並送往。』書未答。又請曰:『竊以柔遠能邇,著自前經,拓土開疆,王者所務。南寧州,漢代牂牁之郡,其地沃壤,多是漢人,〉〈既饒寶物,又出名馬。今若往取,仍置州𨛦,一則遠振威名,二則有益軍國。其處與交、廣相接,路乃非遙。漢代開此,本為討越之計。伐陳之日,後[13]是一機。以此商量,決謂須取。』高祖深納之,然以天下初定,恐民心不安,故未之許。後竟遣史萬歲討平之,並因睿之策也。」〉

十七年,遣太平公史萬歲討南寧羌,自蜻蛉川,度西洱河,入渠濫川,平之。〈《本紀》、《本傳》。〉

十八年,南寧羌復反。史萬歲坐除名。〈《通鑒》。〉

唐高祖武德七年,命韋仁壽檢校南寧州都督,寄治越嶲。仁壽將兵循西洱河,開地置七州十五縣,請徙治南寧州,假兵,遂撫定,詔可。〈《通鑒》。〉

太宗貞觀二十二年,遣右武侯將軍梁建方討松外諸蠻,遣使詣西洱河,諭其帥楊威等,皆欸降。〈《本紀》、《驃傳》。〉

是年,西洱河大首領楊同外、東洱河大首領楊歙皆入朝,授官秩。〈《西洱河蠻傳》。〉

冊建寧張樂進求為首領大將軍,進求尋遜位於蒙氏。〈舊志。古記不書年,當附此。〉

高宗永徽四年,蒙細奴羅代張氏,亦遣使入朝,賜以錦袍。〈《南詔傳》。按舊志,張仁果時傳至張樂進求,為蒙氏所滅。蒙氏自永昌徒居蒙氏川,細奴羅父龍迦獨,本九隆五族牟苴篤三十六世孫也。奴羅數有神異,部落日盛,高宗永徽四年代張氏自稱奇王,築城龍𭖂圖,號蒙舍詔。九龍事見《哀牢傳》。〉

大勃弄楊承顛私置將帥,寇麻州,都督任懷玉詔之不聽。以左領軍將軍趙孝祖為郎州道行軍總管,與懷玉討定之。〈《兩爨蠻傳》。〉

顯慶元年,西洱河大首領楊棟附。〈《洱河蠻傳》。〉

麟德元年,置姚州都督府於昆明之弄棟川。〈《通典》、《通考》。〉

上元元年,細奴羅死,子羅盛炎嗣。〈《南詔傳》。〉

咸亨三年,姚州寇邊,以太子右衛梁積壽為姚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本紀》。〉

武太后時,盛炎入朝。〈《南詔傳》。〉

武太后神功二年,蜀川刺史張柬之乞省罷姚州,使隸嶲州,不納。〈《列傳》。有張柬之奏疏:「姚州,古哀牢之舊國,本不與中國通。前漢唐蒙開夜郎、滇、筰,而哀牢不附。至光武季年,始請內屬,漢置永昌𨛦以統理之,稅其鹽、布、毡、罽,以利中土。〉〈其國西通大秦,南通交趾,奇珍進貢,歲時不缺。及諸葛亮五月渡瀘,收其金、銀、鹽、布,以益軍儲,使張伯岐選其勁卒,以增武備。前代置郡,其利頗深,漢以得利既多,歷愽南,涉蘭滄水,更置愽南、哀牢二縣。蜀人愁怨,行者作歌,歌曰:『漢德廣,開不賓,度愽南,越蘭津,渡蘭滄,為他人。』漢得其利,人且怨歌。今姚府置官,既無安邊靜寇之心,又無諸葛且縱且擒之術,諮情割剝,積以為常,扇動酋渠,遂成嘯聚。姚州,本武陵主薄石子仁奏置,後長史李孝讓辛文協、郎將劉惠、參軍李稜並沒于蠻。司馬成琛請於盧南置鎮七所,遣蜀兵防守,自此蜀中騷擾,于今不息。伏乞省罷姚州,使隸嶲郡,歲時朝覲同之。」〉

睿宗景雲元年,姚州先附吐蕃,攝監察御史李知古請發兵,擊降之,增置州縣。羣蠻引吐蕃攻知古,殺之。姚、嶲路絕,盛炎猶奉唐正朔。〈《通鑒》。〉

太極元年,羅盛炎死,子晟羅皮嗣。授特進,封臺登𨛦王。〈《南詔傳》。〉

姚州蠻進攻蜀,漢詔靈武監軍右台御史唐九徵為姚嶲道討擊使,吐蕃以鐵絙梁漾濞二水,通西洱蠻,築城戌之。九徵毀絙、夷城,建鐵柱於滇池以勒功。〈《吐蕃傳》。〉

玄宗先天元年,晟羅皮始用兵於五詔。〈《志要》。〉開元二年,晟羅皮遺張健成入朝,廼築拓東龜城。〈舊志。〉

七年,置劔南節度使。〈《方鎮表》、呂祖謙《標目》。〉

十六年,晟羅皮死,子皮羅閣嗣。〈舊志。〉

十七年,嶲州都督張審素克雲南昆明城。〈《本紀》。〉

二十五年,皮羅閣取太和城,又襲大厘城〈今喜州〉,守之。因城龍口,以處閣羅風。〈《南詔傳》。〉

二十六年,皮羅閣賂節度使王昱,求合六詔為一,許之。遣使冊為雲南王,賜名歸義,徙治太和城。〈六詔本八詔,見《南詔傳》。有《敕蒙歸義書》云:「敕西南蠻大帥、特進蒙歸義及諸酋首領等:卿近邊境,不比諸蕃,率種歸誠,累代如此。況卿等更效忠赤,朕甚知之。頃者諸酋之中,或有携貳,相率自討,惡黨悉除,即日蕃中,應且安帖。然則臨地外境,亦須有預。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卿可思之,豈虛語也。所有蕃中事意,使者具知之。秋涼,卿及百姓並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復書云:「敕蒙歸義:吐蕃於蠻,擬行報復。又嶲州鹽井,本屬國家,中間被其內侵,近日始復收得。卿彼蕃落,亦因具知。吐蕃惟利是貪,數論鹽井,比有信使,頻以為詞。今知其將兵,擬侵蠻落,兼擬取鹽井,事似不虛。國家與之通和,未賞有惡,今既如此,不可不防。卿即與達奚守珪部落團練,候其有動,方可出兵,必無事蹤,亦不得先舉。嶲州相〉〈去,道里稍遙,若有驚急,復須為援。並委卿與達奚守珪計會,無失事宜。卿於國家盡誠,在邊為捍,委寄得所,朕復何憂。秋中漸涼,卿及首領、百姓並平安好。今故令內給事王承訓往,一一口具,遣書,指不多及。」有《敕首領鐸羅望》:「敕故姚州管內大酋長鄒傍時嫡孫將軍鐸羅望,卿之先祖,輸忠奉國,遽聞徂逝,深愴于懷。言念邊人,必籍綏撫。又逼蕃界,兼資鎮遏。卿宜纘承先業,以副朕心。故遣宿衛首領王白于姚州都督達奚守珪計會,就彼吊慰。便授卿襲浪穹州刺史,並賜綾三百疋,至宜領取。秋中已涼,卿及首領已下並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

天寶元年,置姚州澄川守捉。〈《方鎮表》。〉

二載,歸義遣其孫鳳迦異入朝,授鴻臚卿。〈《南詔傳》。〉

七載,歸義死,子閣羅鳳嗣,襲王。以其子鳳迦異為陽瓜州刺史。〈《南詔傳》。〉

八載,遣特進何履光率十道兵定南詔境。〈《本紀》、《南詔傳》。〉

九載,楊國忠以鮮于仲通為劔南節度使,雲南太守張虔陀滛雲,南詔閣羅鳳忿怨,取夷州三十二。〈《南詔傳》。《本紀》曰:雲南蠻陷雲南𨛦,都督張虔陀死之。與《傳》特異。楊齊賢曰:唐開元末,皮羅閣逐河蠻,取太和城,天子賜名歸義,以利啖劔南節度,求合六詔為一,浸以驕大,冊封雲南王,治太和城。天寶七年,歸義死,閣羅鳳襲王,鮮于仲通領劔南節度,卞忿少方畧。故事,南詔嘗與妻謁都督,過雲南,太守張虔陀私〉〈之,多所求丐,羅鳳不應。虔陀數詬斬之,陰表其罪,由是忿怨,反,發兵攻虔陀,殺之,取姚州及小夷州凡三十三。故仲通自將出靖州,羅鳳遣使謝罪,願還所虜,得自新;如不聽,則歸命吐蕃,恐雲南非唐有。仲通怒,囚使者,進薄白崖城,大敗引還。羅鳳遂北附吐蕃。會楊國忠以劔南節度使當國,乃調天下兵十萬,使御史李宓討之,輦餉而死者無數,涉海而疫死者相踵於道,宓敗死於西洱河。國忠蹻為捷書上聞,自再興兵,傾中囤驍騎三十萬,天下冤之。〉

十載,劔南節度使鮮于仲通討南詔,戰於西洱河,大敗績,大將王天運死之,陷雲南都護府,閣羅鳳北臣吐蕃,為贊普鐘,僭號大蒙國。〈《本紀》、《南詔傳》。有白居易《新豐折臂翁》詩:「新豐老翁八十八,頭鬢眉鬚皆似雪。玄孫扶向店前行,左臂憑肩右臂折。問翁臂折來幾年,兼問致拆何因緣。翁云貫屬新豐縣,生逢聖代無征戰。慣聽梨園歌管聲,不識旗鎗與弓箭。無何天寶大徵兵,戶有三丁點一丁。點得驅將何處去,五月萬里雲南行。聞道雲南有瀘水,椒花落時瘴煙起。大軍徒涉水如湯,未過十人二三死。村南村北哭聲哀,兒別爹娘夫別妻。皆云前後征蠻者,千萬人行無一回。是時翁年二十四,兵部牒中有名字。夜深不敢使人知,偷將大石鎚折臂。張弓簸旗俱不堪,從茲始免征雲南。骨碎筋傷非不苦,且圖揀退歸鄉土。臂折來經六十年,一肢𨿽廢一身全。至今風雨陰寒夜,直到天明痛不眠。痛不眠,終不侮,且喜老身今獨在。不然當時瀘水頭,身死魂飛骨不收。應作雲南望鄉鬼,萬人塚上哭呦呦。老人言,君聽取。君不聞開元宰相宋開府,不賞邊功防黷武?又不聞天寶〉〈宰相楊國忠,欲求恩幸立邊功。邊功未立生人怨,請問新豐折臂翁。」李白《懷贈南陵常贊府》詩:「歲星入漢年,方朔見明主。調笑當時人,中天謝雲雨。一去麒麟閣,遂將朝市垂。故交不過門,秋草日上階。當時何特達,獨與我心諧。置酒淩歊臺,歡娛未曾歇。歌動白紵山,舞迴天門月。問我心中事,為君前致辭。君看我才能,何似魯仲尼。大聖猶不遇,小儒安足悲。雲南五月中,頻喪渡瀘師。毒草殺漢馬,張兵奪秦旗。至今西洱海,流血擁僵屍。將無七擒畧,魯女惜園葵。咸陽天下樞,累歲人不足。𨿽有數斗酒,不如一杯粟。賴得契宰衡,持鈞慰風俗。自顧無所用,辭家方求歸。霜驚壯士髮,淚滿逐臣衣。以此不安席,蹉違身世遠。終當滅衛謗,不受魯人譏。」〉

十一載,御史大夫兼劔南節度使楊國忠授兖州趙國珍黔中都督,屢敗南詔。〈《本紀》、《兖州蠻傳》。〉

十三載,劔南節度使留後李宓擊南詔於西洱河,敗沒。閣羅鳳因取嶲州會同軍,據清溪關,以破越折,梟于贈,西降尋傳、驃諸國。〈《本紀》、《南詔傳》。有儲光羲《送李雲南伐蠻》詩:「昆明濱滇池,蠢爾敢逆常。天星耀鈇鑕,吊彼西南方。冢宰統元戎,太守齒軍行。囊括千萬里,矢謨在廟堂。耀耀金虎符,一息到炎荒。蒐兵自交趾,茇舍出瀘陽。羣山高嶄岩,淩越如鳥翔。封豕驟跧伏,巨象遙披攘。迴溪深天淵,揭厲踰舟梁。玄武掃孤域,蛟龍除方良。雷庭隨神兵,硼磕動穹蒼。斯伐若草木,繫縲同犬羊。除醜飲弥河,啁啾亂行藏。君子惡薄險,王師耻重傷。廣車設置梁,太白收光芒。邊吏靜縣道,新書行〉〈紀綱。劔閣掉鞅歸,武弁朝建章。龍樓加命服,獬𪺏擁秋霜。邦人頌靈旗,側聽河洋洋。京觀在七德,休哉我神皇。」高適詩:「天寶十一載,有詔伐西南夷。右相楊公兼節制之寄,乃奏前雲南太守李宓涉海自交趾擊之。道路險難,往復數萬里,蓋百王所未通也。十二載四月,至於長安,君子是以知廟堂使能,而李公效節。適忝斯人之舊,因賦是詩。聖人赫斯怒,詔伐西南戎。肅穆廟堂上,深沉節制雄。遂令感激士,得建非常功。料死不料敵,顧恩寧顧終。皷行天海外,轉戰蠻夷中。梯獻近高鳥,穿林經毒蟲。鬼門無歸客,北戶多南風。蜂蠆隔萬里,雲雷隨九攻。長驅大浪破,急擊羣山空。餉道忽已遠,縣君垂欲窮。精誠動白日,憤薄連蒼穹。野食掘田鼠,脯飧兼僰僮。收兵列亭堠,拓地彌西東。臨事耻苟免,履危能飭躬。將星獨照耀,邊色何溟濛。瀘水夜可涉,交州今始通。歸來長安道,召見甘泉宮。廉藺若未死,孫吳知暗同。相逢論意氣,慷慨謝深衷。」有李白詩:「羽檄如流星,虎符合專城。喧呼救邊急,羣鳥皆夜鳴。白日躍紫微,三公運權衡。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借問此何為,答言楚徵兵。渡瀘及五月,將赴雲南征。」〉

肅宗至德元載,南詔陷越嶲。〈《通鑒》。〉

代宗大曆十四年,閣羅鳳死,子鳳迦異先死,孫異牟尋嗣。連吐蕃入寇,遣神策都將李晟等破之。〈《通鑒》。〉

德宗興元元年,異牟尋遷居史城〈今喜州〉。

異牟尋僭封五嶽四瀆。〈舊志。〉貞元四年,異牟尋徙居羊苴咩城,請內附。〈《南詔傳》。〉

五年,異牟尋遣烏蠻鬼主夣衡苴聘于劔南節度使韋皋,因入朝。韋皐遣其屬崔佐時報之,盟於點蒼山。〈《通鑒》、《南詔傳》。〉

九年,南詔遣使上表,詔冊封雲南王。〈《通鑒》。〉

詔韋皋為雲南安撫使,異牟尋遣使楊嘉明詣韋早獻夷中歌。〈《驃傳》:「南詔奉聖樂,用正律黃鐘之均。宮、徵一變,象西南順也;角、羽終變,象戎夷之革心也。舞六成,工六十四人,贊引二人,序曲二十八疊;舞『南詔奉聖樂』字。舞人十六,執羽翟,以四為列。舞『南』字,歌聖主無為化;舞『詔』字,歌南詔朝天樂;舞『奉』字,歌海宇脩文化;舞『聖』字,歌雨露覃無外;舞『樂』字,歌辟土丁零塞。皆一章三疊而成。舞者初定,執羽,簫、鼓等奏散序一疊,次奏第二疊,四行,贊引以序人。將終,雷鼓作於四隅,舞者皆拜,金聲作而起,執羽稽首,以象朝覲。每拜跪,節以鉦鼓。次奏拍序一疊,舞者分左右蹈舞,每四拍,揖羽稽首,拍終,舞者拜,復奏一疊,蹈舞抃揖,以合『南』字。字成徧終,舞者北面跪歌,導以絲竹。歌已,俯伏,鉦作,復揖舞。餘字皆如之,唯『聖』字詞末皆恭揖,以明奉聖。每一字,曲三疊,名為五成。次急奏一疊,四十八人分行罄折,象將臣禦邊也。字舞畢,舞者十六人為四列,又舞闢四門之舞。遽舞入徧兩疊,與鼓吹合節,進舞三,退舞三,以象三才三統。舞終,皆稽首逡巡。又一人舞億萬壽之舞,歌天南滇越俗四章,歌舞七疊六成而終。七者,火之成數,象天子南面生成之恩。六〉〈者,坤數,象西南向化。凡樂三十,工百九十六人,分四部:一、龜茲部,二、大鼓部,三、胡部,四、軍樂部。龜茲部,有羯鼓、楷鼓、腰鼓、雞婁鼓、短笛、大小觱篥、拍板,皆八;長短簫、橫笛、方響、大銅鈸、貝,皆四;凡工八十八人,分四列,屬舞筵四隅,以合節鼓。大鼓部,以四為列,凡二十四,居龜茲部前。胡部,有箏、大小箜篌、五絃琵琶、笙、橫笛、短笛、拍板,皆八;大小觱篥,皆四。工七十二人,分四列,屬舞筵之隅,以導歌詠。軍樂部,金鐃、金鐸,皆二;掆鼓、金鉦,皆四。鉦、鼓,金飾蓋,垂流蘇。工十二人,服南詔服,立闢四門舞筵四隅,節拜合樂。又十六人,畫半臂,執掆鼓,四人為列。舞人服南詔衣、絳裙襦、黑頭囊、金怯茸[14]、畫皮鞾,首飾袜額,冠金寶花鬘,襦上復加畫半臂。執羽翟舞,俯伏,以象朝拜;裙襦鳥獸草木,文以八綵雜華,以象庶物咸遂;羽葆四垂,以象天無不覆;正方布位,以象地無不載;分四列,以象四氣;舞為五字,以象五行;秉羽翟,以象文德;節鼓,以象號令遠布;振以鐸,明采詩之義;用龜茲等樂,以象遠夷悅服。鉦鼓則古者振旅獻捷之樂也。黃鐘,君聲,配運為土,明土德常盛。黃鐘得乾初九,自為其宮,則林鐘四律以正聲應之,象大君南面提天絃於上,乾道明也。林鐘得坤初六,其位西南,西南感至化於下,坤體順也。太簇得乾九二,是為人統,天地正而三才通,故次應以太簇。三才既通,南呂復以羽聲應之。南呂,酉,西方金也;羽,北方水也。金、水悅而應乎時,以象西戎、北狄悅服。然後姑洗以角音終之。姑,故也;洗,濯也。以象南詔背吐蕃歸化,洗過日新。皋以五宮異用,獨唱殊音,復述五均譜,分金石之節奏:一曰[15]黃鐘,宮之宮,軍士歌奉聖樂者用之。舞人服南詔衣,秉翟俯伏拜抃,合『南詔奉聖樂』五字,倡詞五,舞人乃易南方朝天之服,絳色,七節襦袖,節有青褾排衿,以象鳥翼。樂用龜茲、胡部,金鉦、掆鼓、鐃、貝、大鼓。二〉〈曰太簇,商之宮,女子歌奉聖樂者用之。合以管絃。若奏庭下,則獨舞一曲。樂用龜茲,鼓、笛各四部,與胡部等合作。琵琶、笙、箜篌,皆八;大小觱篥、箏、五絃琵琶、長笛、短笛、方響,各四。居龜茲部前。次貝一人,大鼓十二分左右,餘皆坐奏。三曰姑洗,角之宮,應古律林鐘為徵宮,女子歌奉聖樂者用之。舞者六十四人,飾羅綵襦袖,間以八采,曳雲花履,首飾雙鳳、八卦、綵雲、花鬘,執羽為拜抃之節。以林鐘當也[16]統,象歲功備萬物成也。雙鳳,明律呂之和也。八卦,明還相為用也。綵雲,象氣也。花鬘,象冠也。合『奉聖樂』三字,唱詞三,表天下懷聖也。小女子字舞,則碧色襦袖,象角音主木;首飾巽卦,應姑洗之氣;以六人畧後,象六合一心也。樂用龜茲、胡部,其鉦、掆、鐃、鐸,皆覆以綵蓋,飾以花跌,上陳錦綺,垂流蘇。按《瑞圖》曰:『王者有道,則儀鳳在鼓。』故羽葆鼓栖以鳳凰,鉦棲孔雀,鐃、鐸集以翔鷺,鉦、掆項足又飾南方鳥獸,明澤及飛走翔伏。鉦、掆、鐃、鐸,皆二人執擊之。貝及大鼓工伎之數,與軍士奉聖樂同,而加鼓、笛四部。四曰林鐘,徵之宮,斂拍單聲,奏奉聖樂,丈夫一人獨舞,樂用龜茲,鼓、笛每色四人。方響二,置龜茲部前。二隅有金鉦,中植金鐸二、貝二、鈴鈸二,大鼓十二分左右。五曰南呂,羽之宮,應古律黃鐘為君之宮。樂用古黃鐘方響一,大琵琶、五絃琵琶、大箜篌倍,黃鐘觱篥、小觱篥、竽、笙、壎、箎、搊箏、軋箏、黃鐘簫笛倍。笛、節鼓、拍板等工皆一人,坐奏之。絲竹緩作,一人獨唱,歌工復通唱軍士奉聖樂詞。」〉

韋皋遣幕府崔佐時,由石門趣雲南。復通石門南道。〈《韋皋傳》。〉

十年,韋皋以南詔兵伐吐蕃,大破之。取鐵橋十六城,俘其五王。來獻捷。〈《本紀》、《南詔傳》。有權德輿賀表:「臣某伏見劔南西川節度使某所奏:『兵馬使宋炅,前月十八日,與雲南軍合勢,攻破吐蕃劔山保㝎城,當日斬城使者。』伏以聲教所被,遐邇大同,蠢茲西戎,尚有遺類,或犯亭鄣,且稽靈誅。陛下睿算無窮,天威遠震,以夷裔感恩之眾,佐藩隅制勝之臣。地取以多方,累献戎捷,事皆前定,必稟聖謨。斬將搴旗,出于料外,堅城便地,盡落彀中。通荒服會朝之途,絕餘孽窺覦之隙,奉威懷之命,以律而臧,兼夷夏之師,在和而克。此皆陛下神武潛運,妖氛永清,由是成擒,自當盡敵。臣等謬當樞近,媿乏廟謨,幸覩成功,不勝大慶。無任欣抃之至,謹奉表陳賀以聞。」〉

異牟尋遣弟獻地圖、土貢,請復號南詔。詔以袁滋為冊使,賜以金印。〈《南詔傳》、《通鑒》。白居易詩:「蠻子朝,汎皮船兮渡繩橋,來自嶲州道路遙。入界先經蜀川過,蜀將收功先表賀。臣國雲南六詔蠻,東連牂牁西連蕃。六詔星居初瑣碎,合為一詔漸疆大。開元皇帝𨿽聖神,唯蠻倔疆不來賓。鮮于仲通六萬卒,征蠻一陣全軍沒。至今西洱河岸邊,箭孔刀痕滿枯骨。誰知今日慕華風,不勞一人蠻自通。誠由陛下休明德,亦賴微臣誘諭功。德宗看表知如此,笑令中使迎蠻子。蠻子導從者誰何,摩挲俗羽雙隈伽。清平官持赤藤杖,大將軍繫金呿嗟。異牟尋勞尋閣勸,特敕召對延英殿。上心貴在懷遠蠻,引臨玉座近天顏。冕旒下垂親勞徠,賜衣賜食移時對。移時對,不可得,大臣相看有羨色。可憐宰相拖紫佩,金章朝日唯聞對一刻。」元稹詩:「西南六詔有遺種,僻在荒陬路尋壅。部落支離君長賤,此諸夷狄為幽冗。犬戎強盛頻侵削,降〉〈有慎心戰無勇。夜防鈔盜保深山,朝望煙塵上高冢。鳥道繩橋來款附,非因慕化因危悚。清平官繫金呿嵯,求天叩地持雙拱。益州大將韋令公,頃實遭時定汧隴。自居劇鎮無他績,幸得蠻來固恩寵。為蠻開道引蠻朝,迎蠻送蠻常繼踵。天子臨軒四方賀,朝廷無事唯端拱。漏天走馬春雨寒,瀘水飛虵瘴煙重。椎頭醜類除憂患,瘇足役夫勞洶湧。匈奴玄市歲不供,雲蠻通好轡長駷,戎王養馬漸多年,南人耗賴西人恐。」權德舆《送袁中丞持節冊南詔》詩:「西南使星去,遠徹通朝聘,煙雨僰道深,麾幢漢儀盛。途輕五尺嶮,水愛雙流淨。上國洽恩波,外臣遵禮命。離堂駐騮馭,且盡罇中聖。」〉

十六年,南詔進奉聖樂舞,御麟德殿觀之。〈《會要》。〉

憲宗元和三年,異牟尋死,子尋閣勸嗣。改賜元和章印。〈《南詔傳》。〉

四年,尋閣勸死,子勸龍晟嗣。〈《南詔傳》。〉

十一年,勸龍晟為其下弄棟節度使王嵯巔所弑,立其弟勸利晟。〈《南詔傳》。〉

南詔寇安南。〈《本紀》。〉

穆宗長慶四年,始賜勸利晟印。是歲勸利晟死。弟豐佑嗣,不連父名。朝廷遣京兆少尹韋審規持節臨冊,豐佑遣洪成酋等入謝。〈《南詔傳》。〉

文宗太和三年,南詔入寇,陷邛、戎、嶲。遣鄂兵襄鄧忠武軍伐之。又寇成都,入其郛,遣右領軍衛大將軍董質伐之。豐佑上表,請誅西川節度使杜元頴。詔貶元頴為循州司馬。〈《本紀》、《南詔傳》。〉

四年,以李德裕為西川節度使。〈《通鑒綱目》、《世史正綱》。〉

五年,李德裕索南詔所掠百姓得四千人。〈《本傳》。〉

六年,南詔掠驃國民三千,徒之柘東。〈《本傳》。〉

武宗會昌六年,南詔寇安南,經畧使裴元裕死之。〈《本紀》。〉

宣宗大中十二年,南詔寇安南,陷都護府,發朱弩佉苴助守。猶歲朝貢。〈《南詔傳》。〉

十三年,豐佑死,子酋龍嗣。朝廷以名近廟諱,不行冊禮。酋龍僭號,改號大禮國。寇陷播州。〈改號,舊志、《元史》皆為異牟尋,今從《唐史·南詔傳》、《通鑒》。〉

懿宗咸通元年,南詔遣清平官董成等詣成都,節度使李福囚之,劉潼釋之。有詔,成等至京師,見別殿,遣還。〈《南詔傳》、《通鑒》。〉

三年,南詔寇安南,攻陷邕州。〈《本紀》。〉

南詔寇嶲州,遣左司郎中孟穆吊祭,不果行。〈《南詔傳》。〉

三年,南詔寇安南。

四年,南詔陷安南,經畧使蔡襲死之。〈《本紀》、《南詔傳》〉

五年,南詔寇邕州,官軍敗沒,加康成訓檢校右僕射。〈《本紀》、《南詔傳》。〉

七年,嶺南節度使高駢大破南詔,復取交趾。〈《通鑒》、呂祖謙《標目》。〉

八年,南詔遣楊酋慶來謝釋董成之囚,且歸成都俘三千人,節度使李師望殺其使。〈《南詔傳》、舊志。〉

十年,南詔入寇,陷嘉、黎、雅三州。

十一年,南詔攻成都。〈《本紀》、呂祖謙《標目》。有徐凝詩:「守隘一夫何處在,長橋萬里只堪傷。紛紛塞外烏蠻賊,驅盡江頭濯錦娘。」雍陶詩:「但見城池還漢將,豈知佳麗屬蠻兵。錦江南渡遙聞哭,盡是離家別國聲。大渡河邊蠻亦愁,漢人將渡盡回頭。此中剩寄思鄉淚,南去應無水北流。欲去鄉關行路遲,此生無復却回時。千冤萬恨何人見,唯有空山鳥獸知。越嶲城南無漢地,傷心從此便〉〈為蠻。冤聲一動悲風起,雲暗青天日下山。雲南路出洱海西,毒草長青瘴色低。但漸攀躋漸披豁,一時收淚聽猿啼。」〉

十四年,南詔陷黔中。〈《通鑒》。〉

是年,以牛叢為劔南西川節度使,南詔謾書求入朝假道,叢囚其使四十人,釋二人還。〈《本傳》。有牛叢《報坦綽書》。咸通十四年,兵部尚書牛公叢除劔南西川節度使。十二月,坦綽至雅州,差使送書上川主,云:「此時止欲專詣京師,懇求朝見論理,枉遭讒間,隔絕梯航。冀與尚書繼好息民,朝來暮往。今故假道貴府,請于蜀王殿安下三五日,即便前進。」公覽書驚駭,乃復書曰:「十二月二十四日,劔南西川節度觀察安撫使守兵部尚書成都尹牛叢,致書于雲南詔國坦綽麾下,專人遽到,示翰忽臨,承統押師徒來及近界。竊以詔國自為背叛,積有歲年。乃祖出于六詔之微,非是西夷之長,禹會塗山之日,不得預萬國之名,舜巡方岳之時,不見五年之幸。我大唐德宗皇帝,仁沾動植,信及豚魚,子育兆民,君臨四海;憫其傾誠向化,率屬來王,遂總諸蠻,令歸君長,仍名詔國,永順唐儀。賜孔子之詩書,頒周公之禮樂,數年之後,藹有華風,變腥羶貊之邦,為馨香禮樂之域。豈期後嗣,罔效忠誠,累肆猖狂,頻為袄㜸,自四五年來,侵淩我疆土,圍逼我城隍。蓋以姑務含容,不虞搪突,遂令兇醜以害生靈。況乃毗橋喪師,沲江敗績,于何今日,不改前非,妄設奸欺,詐言朝覲,輙舉螗螂之臂,大興豺豕之心;仍構狂詞,乃云假道,所要于蜀王殿安下三五日,即便前去者。且先代帝王之治也,豈嘗外蠻貊以薙之?是必天怒鬼誅,殞身喪國,〉〈以尔國其褻瀆,示彼誡懲。況天設華夷,國分大小,小當事大,夷不亂華,豈有興動蠻師甲兵,侵淩天子藩屏?必是坦綽數盡之歲,殄滅之秋,不然,何以不恤其民,妄動于眾?一旦天子赫怒,諸侯會兵,長驅渡瀘之師,深入鑄柱之境,必不更七擒七縱,即須剪蔓除根。當此之時,後悔無及。坦綽今既離彼巢穴,犯我封坼,當道已排比戰場,點齪戈甲,雄師十萬,驍騎五千,即遂鼓行,併令擒戮。所差王保誠四十人送書,並已囚縶,候于軍前,用以釁鼓,今發遣酂嚨、段首遷二人持此報書,望詳覽,不具。某白。」〉

僖宗乾符元年,南詔寇西川,陷黎州,入邛崍關。〈《本紀》、《通鑒》。〉

二年,南詔攻雅州,以高駢為西川節度使,詔駢數南詔罪責之。〈《本紀》、《通鑒》。有高駢《回雲南牒》:「大唐劔南西川節度使牒雲南詔國牒:我大唐聖皇帝,德配二儀,光齊兩曜,仁霑動植,聖役神龍。煦萬國而盡若青天,養兆民而皆同赤子。東隣若木,西屆流沙,北通陰山,南抵銅柱,莫不貢珍而納賮,航海而梯山,請混車書,願為臣妾。是知卑微螢耀,不敢並於太陽;齷齪蹄涔,焉能踵於神驥。且自九夷、八狄、七戎、六蠻,𨿽居要荒,盡遵中國,力爭不得,天使其然。所以孔子云:『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縱外夷驕倨,豈中國等倫?是以愽古知今,但擬率兇逞忐,𨿽恃荒陬之獨力皆以天時,必為寰海之諸蕃,哂其僭越。力不足憑,且以蠓蟎之飛騰,不離溝瀆,欲追鸞鳳之羽翼,擬接熛霄。𨿽是童兒,亦知不可。且雲南頃者求合六詔,併為一蕃,與開道塗,得接邛、蜀。許賜書而習讀,遽降使而交歡,禮待情深,招延意厚;傳周公之禮樂,習孔子之詩書。片善既〉〈知,大恩合報,忽窮兵瀆武,掠土侵疆:再犯即、寧,重陷交趾,兩俘邛、蜀,一劫黔、巫;塗炭城池而極多,皆為灰燼;驅歸士庶而非少,盡作幽冤。轉恣𦚾襟,罔知悛革;吞越嶲之舊地,為相如之故城,淩犯不休,貪殘轉甚。昔時交趾都護不閑理兵,舊日即、寧元戎未解誅寇,受以侵欺,容其殘暴。其比者親征海裔,克復龍編,驅駕三千之師,勦除十萬之寇:南定縣則全軍陷沒,如乾鎮則匹馬不迴,羅和一空,嘉寧俱盡。贊衛段首遷之斬首,騎將麻光亮之亡軀。善龍則面縛於軍前,張詮則生擒於陣上。沉白衣歿命之眾,如赤日消冰;殺朱弩佉苴之軍,若烘爐焰熾。膏塗草莽,骸積丘中,士卒覩之而稱心,夷獠觀之而快意。趙諾眉而就戮,相思縉亦自裁,董鐸龍之恓惶,範昵些之窘沮,每來侵擾,無非敗亡。江橋則盡底焚燒,采筏則從頭覆沒,容易誅鋤,若高原之縱燎,等閑撲滅,如順板之走丸。收復城池,掃殄祆孽,先伏睿謀之果斷,後資神術而追摛,掩韓信滅趙之功,吞樂毅㝎齊之策。其於勝負,詔國洞知。昨日來鎮西川,移從汶水,仗節而不施導騎,單車而直抵坤維。大開城門,放出人物,三軍而遣歸營幕,百姓而使返鄉閭。此時詔王未離近地,固無疑阻,直擬誅鋤,不比從前,帥臣只務姑息兇醜,唯將和好便是策謀。今則已知天時,誓雪國耻。前詔王遣張棟成等將領軍,但稱是行人,未至府城,揚言和好,身纔入境,兵已繼來;況係詔王親行,公然詐偽,侵欺大國,熒惑元戎,戮僕之儀,須依古典。其張棟成等,並已軍令處置。且詔國前後俘虜約十萬人,今獨送杜驤妻,言是沒落;且杜驤守職本在安南,城陷驅行,故非沒落,星霜半代,桎梏幾年,李氏偷生,餘喘而空令返國,杜驤早歿,遺魂而不得還鄉。今則訓練蕃兵,指揮漢將,鐵衣十萬,甲馬五千,邕、交合從,黔、蜀、齊、晉。昔時漢相有七擒七縱之〉〈功,今日唐臣蘊百戰百勝之術。勳名須立,國史永書。且杜驤官銜,李揺門地,不是親近,但王室踈宗,天枝遠派而已。李氏並詔國木夾,並差人押領進送朝庭。是故牒。」又牒:「牒前件木夾:萬里離南,一朝至北,開緘捧讀,辭藻煥然。獎籂過多,欣慰何極。實以乍同邊鎮,才到藩籬,且按此朝之舊儀,未委彼國之新制。不知鶴拓,唯認苴咩。尚呼南詔之佳名,豈見大朝之美號。要從微耗,且是所宜。伏承驃信王化風行,君德雲被,雕題屈膝,鴃舌折腰;卉服來庭,毳裘入貢。蓋以深明豹畧,精究龍韜,波伏西天,草偃南土者。然侵軼我華夏,無乃不可乎?將謂我皇帝有所負於彼邦,邊臣有所負於彼國?慮彼直我曲,獲罪於天,是陳木夾申懷,用貯榮報。及披迴示,已見事根,止於囚繫使人放歸彼國。始乎小怨。終此深讎,吞噬我郎、寧,虔劉我交趾,取我越嶲,犯我益州,若報東門,乃及再四。夫物居中者尊也,處外者卑也,是以眾星拱之北辰,百谷趨之東海。天地尚不能違,而況於人乎!我國家居天之心,宅地之腹,四方八表,莫不輻湊,亦猶北辰之與東海也。誠知土地山河歸於有德。𨿽云有德,亦須相時,苟無其時,安可妄動。明公愽識多聞,豈不見仲尼乎?仲尼之聖踰堯、舜,顏子之賢過夔、龍。六合茫茫,無立錐之地者,蓋無其時也。適使仲尼生於秦末,乘胡亥之亂,用顏回、閔損為宰相,子路、冉有領將軍,子貢、宰我克行人,子夏、言偃典書檄,𨿽六合鼎沸,可朞月而定也。當此之時,劉、項只可都頭,韓、彭不過十將耳。聖人𨿽有帝天下之德,而無帝天下之時,終不妄動。及子路欲使門人為臣,以為欺天乎,及自嘆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止於負乎曳杖,逍遙倚門,告終而已。王莽不識天時,符堅不知曆數,妄恃強富,爭帝乾坤,莽以百萬銳師,來襲後漢,光武以五秦之眾,破於昆陽;符以六十萬〉〈精兵,扣於東晉,謝玄以八千之卒敗於壽春。豈不為欺天罔地所致者也。國富兵強,何足恃也。周王杖箠於岐山,漢祖脫褐于泗水,我高祖起自隴州,蓋明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見其形,未知其兆也。今與明公陳之,望審參焉。昔周王承公劉之德,遇殷紂之暴,刳剔孕婦,塗炭生靈,剖賢人之心,斮朝涉之脛,三分天下而二歸周,文王率諸侯面朝之;至武王,觀兵孟津,八百諸侯不期而會,尚曰:『彼有人焉,未可圖也。』退歸脩德。觀乎聖人去就,豈容易者哉?及微子去,比干剖,箕子奴,民不聊生,皇天厭之,國人棄之,武王方援旗誓眾,一舉而滅討者,蓋天奪毀而與周也。我皇方宵衣肝食,肩堯踵舜,父事三老,兄友百僚,推赤心於比干腹中,懸白日於微子頭上,諸侯合德,百姓歡心。唯天下有人聖如周王,家有姬旦,戶生呂望者乎?漢祖承帝堯之德,遇秦皇無道,併吞六國,恃宇宙一家,焚燒詩書,坑滅賢哲,築長城於紫塞,造阿房於皇州,鬼母哭蛇,人臣指鹿,民不聊生,皇天厭之,國人棄之,是以陳勝一呼,天下響應,漢祖西入,五星都聚者,蓋天奪秦而與漢也。我皇帝方崇詩書,任賢哲,卑宮室,䘏黔黎,野無歌鳳之人,朝有問牛之傑。天下有人英如漢祖,家有韓信,戶生張良者乎?我高祖承玄元之德,遇隋煬荒淫,徭役不均,微斂無度,竭生民之財產,為巡幸之資糧,虎噬群賢,𢔟蒸庶母,浮沉遼海,䟽鑿汴河,今年東征,明年西征,民不聊生,皇天厭之,國人棄之,是以我高祖應天順地,奄有四海者,蓋天奪隋而與唐也。我皇方淡薄聲色,杜絕巡遊,夢卜宰輔,倚注藩屏,思成垂拱,惡習干戈,皇天方贊,國人方歡。天下有人雄如唐祖,家有敬德,戶生玄齡者乎?僕𨿽自繹紗,素耽黃石,既探師律,固識兵機,奉詔鎮厭三巴,撫安百姓。思敦禮樂,耻用干戈,每傷虞芮之爭田,念姬周之讓路,苟不獲已,即〉〈須訓戎。且蜀地闊數千里,郡列五十城,戶口至多,士卒之眾,可以揮汗成雨,吐氣成雲。蓋緣從前元戎,皆是儒者,有昧見機而作,但守升平之元規,𨿽分常憂,不教民戰,是以彼國得以深入,無備故也。僕示之以三令,教之以八陣,鼓聲而進,鉦動而退,甘與之共,苦與之均;義等填篪,情猶瓜葛;閱禮樂而敦詩書,務耕桑而聚穀帛,使家藏甲胃,戶貯干戈;賞罰並行,公私共貫,既識三畧,便可七擒,不唯喝倒不周,亦可壁開大華。況彼國自長慶已來,搔擾益部,殺人之父,孤人之母,掠人之妻,鰥人之夫,焚人之廬舍,使人暴露;剪人之桑麻,使人寒凍;蜀人怨恨,痛入骨髓。僕乘其眾怒之勢,示其暴怨之門,況抱雞搏狸,不曰人教;乳犬敵虎,自是物情。既仗宗廟之威靈,兼統華夏之精銳,若乘流縱棹,下坂推車,豈勞心哉?僕官是宰衡,位當侯伯,被堅執銳,𨿽則未曾,濟河焚舟,平生所貯;彼國將帥之強弱,拜國之盈虛,坐可酌量,何煩詢誘。且六合之外,舟車不至,聖人不言;彼國在聖人不言之鄉,舟車不及之地,縱主上英哲,人臣俊乂,亦猶燭龍御耀,只可照於一方,春雷振聲,不能過於百里。天與不取,談何容易。夫天有五賊,見之者昌。彼國縱曉六韜,未閑五賊,而欲泥封函谷,水灌晉陽,何其謬哉!五賊者,夏桀張羅,殷湯祝綱,是以仁而賊不仁也;殷紂剖生人,周文葬枯骨,是以德而賊不德也;齊國厚徵薄貸,魯國厚貸薄徵,是以恩而賊不恩也;項羽殺義帝,漢高祖舉哀,是以義而賊不義也;陳後主驕奢,隋文帝恭儉,以道而賊不道也。能行五賊,兼曉六韜,方可奪人山河,傾人社稷。我朝未有五失,而彼國徒自陸梁,以此推之,興亡可鑒。何勞遠離庭戶,始識安危,久習韜鈐,方明勝負;而妄要姑息,不務通和,回示荒唐,一何乖戾!罔念孔顏之知命,翻效莽堅之覆車。交趾喪亡,可知人事;新都失律,〉〈足見天時;若望降尊,便希抗禮。但百谷不趨東海,眾星不拱北辰,則不可議也。苟未如是,則不可改圖。昔管仲入周,不受上卿之禮;蘇武在虜,無虧中國之儀。事有前規,固難更易;況小不事大,《春秋》所誅,若彼直我曲,怨招天殃,既彼傲我謙,何患神怒。見已訓齊士卒,調集糗糧,或玉露垂槐,金風動柳,建鼓數里,命車指南,涉雋吊民,渡瀘會獵,繼齊魯之夾谷,紹秦趙之澠池,便是行人,豈遺佳策?皇帝聖旨,以具前緘,奏聞臣下不復多談,恐垂忠告。謹牒。」〉

四年,酋龍死,子法嗣。請和親,許之。

五年,南詔請和親。〈《南詔傳》、《通鑒綱目》。〉

六年,嶺南節度使辛讜,遣使徐雲虔如南詔。〈《南詔傳》、《通鑒綱目》。〉

以崔安潛為西川節度使。〈《南詔傳》、《通鑒綱目》。〉

廣明元年,遣宗正少卿李龜年使南詔,與和親。〈《南詔傳》、《通鑒綱目》。〉

中和元年,南詔上表𣣇附。

三年,以宗室女為安化公主,妻南詔。〈《南詔傳》、《通鑒綱目》。〉

南詔遣趙隆眉、楊奇鯤、段義宗朝行在。〈《南詔傳》。〉

昭宗乾寧四年,法死,子舜化嗣,上書。〈《南詔傳》、《通鑒綱目》。〉

天復二年,南詔清平官鄭買嗣奪蒙氏而滅之,僭號大長和國。〈舊志。〉

後梁開平四年,買嗣死,子旻嗣。〈舊志。〉

乾化四年,南詔寇蜀。王建發兵,大破之。〈《通鑒》。〉

後唐同光二年,長和鄭旻以朱鬃白馬求婚,南漢以增城公主妻之。〈《南漢世家》。《史》作真明三年。又《通鑒綱目》。〉

魏王繼岌奏,齎書招諭南詔。〈《四裔考》、《五代史·南詔附錄》。〉

同光四年,鄭旻死,子隆嗣。

明宗[17]天成元年,東川節度使楊幹貞殺鄭隆,立侍[18]中趙善政。〈舊志。〉

三年,趙善政僭號大天興國。干貞廢之,自立,僭號大義寧國。〈舊志。〉

後晉天福元年,通海節度使段思平討楊干貞,干貞走死。〈舊志。〉

二年,段思平自立,僭號大理國,居羊苴咩城。〈舊志。〉

開運三年,段思平死, 子思英嗣,思平弟思良廢之自立。〈舊志。〉

後周廣順元年,思良死,子思聰嗣。〈舊志。〉

宋太祖乾德三年,王全斌平蜀,欲因兵威取雲南,太祖棄之,逐為段氏竊據。〈舊志以建隆三年平蜀。按:全斌平蜀在乾德三年,今正之通考。〉

開寶二年,思聰死,子素順嗣。〈舊志。〉

太宗雍熙二年,素順死,子素英嗣。〈舊志。〉

淳化五年,李順亂蜀,招安使雷有終遣辛怡顯使南詔。〈怡顯《雲南錄》。「招安使」,《史》作「轉運使」。〉

貞宗大中祥符二年,素英死,子素廉嗣。〈舊志。〉

仁宗乾興元年,素廉死,素英之孫素隆嗣。避位為僧,傳於素廉之孫素真。〈舊志。〉

天聖四年,素真死,孫素興嗣。〈舊志。〉

慶曆元年,國人廢素興,立思平曾孫智恩之子思廉嗣。〈舊志。〉

皇祐五年,以狄青為荊湖宣撫使,討儂智高。智高走大理,募死士求之,函首京師。〈《宋史·蕭洪傳》及《交趾志》、《四裔考》。〉

神宗熙寧八年,思廉避位,傳子廉義。〈舊志。〉

九年,廉義遣使入貢,後為臣楊義貞所殺,〈《宋史·大理傳》。〉

元豐三年,楊義真篡凡四月。段氏臣高智昇討之,立廉義之子壽輝。善闡侯高昇泰廢之,立思廉庶[19]孫正明。〈舊志。〉

五年,正明避位。國人奉昇泰為主,段氏中絕。〈舊志。〉

哲宗紹聖元[20]年,昇泰僭號大中國。子泰明以父命,求正明弟正淳立之,號後禮國。〈舊志。〉

三年,正淳嗣。〈舊志。〉

徽宗崇寧二年,正淳遣高泰連入朝,求經藉,得六十九家。〈舊志。〉

大觀二年,正淳避位,子正嚴立。〈舊志。〉

政和五年,廣州觀察使黃璘奏,大理求𣣇附。

七年,正嚴遣進奉使彥賁、李紫琮,副史李伯祥入貢,詔冊為大理國王。〈「正嚴」,《宋史》作「和譽」。《四裔考》及《宋史列傳》。〉

宋兩遣使來聘。〈《志要》。〉

高宗紹興三年,廣西奏,大理求入貢。卻之。

六年,廣西經畧安撫司奏,大理貢象、馬,詔護送行在所,優禮答之。〈《南詔四裔考》、《宋食貨志》。〉

十七年,正嚴避位,子正興嗣。〈舊志。〉

孝宗乾道八年,正興避位,子智興嗣。〈舊志。〉

九年,大理李觀音得等至橫山寨,求市馬。〈范石湖《桂海虞衡志》[21]。〉

淳熙二年,宋知靜江府張栻令邕管提舉司精選峒丁,以制大理。〈《宋史·列傳》。〉

寧宗慶元六年,智興死,子智廉嗣。〈舊志。〉

開僖元年,智廉死,傳弟智祥。〈舊志。〉

理宗嘉熙二年,智祥避位,子祥興嗣。〈舊志。〉

淳佑元年,黎守閻師古言,大理請道黎、雅入貢。安撫使盂珙卻之,使道邕、廣。〈《本傳》。〉

四年,蒙古來攻祥興,高禾逆戰,敗死。宋遣使祭之。〈舊志。〉

十一年,祥興死,子興智嗣。〈舊志。〉

十二年,蒙古主使忽必烈擊大理。〈《元史·本紀》有世祖為皇弟奉詔入大理事由:「憲宗癸丑歲,世祖以皇帝[22]奉詔征西南夷,命兀良哈台為先驅,明年還朝,兀良哈台專征,至五年悉定,凡得城五、府八、𨛦四、蠻部三十七。至元四年,冊宗室忽哥赤為雲南王,遣就國鎮撫,兼𨛦縣其地。」〉

蒙古遣玉律术、玉君侯、王鑑諭大理。〈《本紀》。〉

寶祐元年,蒙古忽必烈滅大理,遂入吐蕃,降之[23]。〈□《綱目》、《世史正綱》。有程文海撰《世祖平雲南碑》:「國家繼天立極,日月所照,罔有內外,雲南秦漢郡縣也,負險弗庭。乃憲廟踐祚之二年,歲在壬子,我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以介弟親王之重,授鉞專征。秋九月出師,冬十二月濟河。明年春,歷鹽夏,四月出簫關,駐六盤。八月絕洮,踰吐蕃。分軍為三道,禁殺掠焚廬舍。先遣使大理招之,道阻而還。十月過大渡河,上率勁騎繇中道先進,十一月渡瀘,所過望風欵附。再使招之,至其國遇害。十二月,薄其都城,城𠋣點蒼山、西洱河為固。國主段興智及其柄臣高太祥背城出戰,大敗,又使招之,三返,弗聽。下令攻之。東、西道兵亦至,乃登點蒼山,臨視城中,城中宵潰,興智奔善闡,追及太祥於姚州,俘斬以徇。分兵畧地,所向皆下,惟善闡未附。明年春,留大將兀良合台經畧之,上振旅而還。未幾,拔善闡,得興智以獻,釋不殺。進軍平烏蠻部落三十七。攻交趾,破〉〈其都。收持磨溪洞三十六,金齒、白夷、羅鬼、緬中諸蠻相繼納款。雲南平,列為郡縣,凡總府三十七,散府八,州六十,縣五十,甸、部、寨六十一,見戶百二十八萬七千七百五十三,分隸諸道,立行中書省於中慶以統之。大德八年,平章政事也速答兒建言:『所領雲南,地居徼外,歷世所不能臣。先皇帝天戈一麾,無思不服。今其民衣被皇明,同於方夏,幼長少老,怡怡熙熙,皆自忘其往陋,非神武不殺之恩不及此。惟點蒼之山嘗駐驆焉,非紀聖功,刻石其上,使臣民永永瞻仰,於事為宜。』中書以聞,制曰可,以命詞臣。程文海再拜稽首而言曰:世祖皇帝之德大矣,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而生生之意,恒寓於雪霜風雨、寒暑變化之中。物之蒙之者,薰然而溫,灑然而濯,翕然而同,靡然而順,有不自知其然而然者。故其功烈之崇,基業之廣,貫三靈而軼千古。夫以大理之昏迷旅拒,虐我使人,若奮其武怒,俾無遺育可也。而招徠綏緝,終釋其主弗誅。鳴呼!微天地之德,孰能與於此乎?今陛下建中和之政,凡以繩祖武,厚生民,無所不用其極,中外欽承,無遠弗留,是以藩方大臣於錢穀甲兵之外,惓惓以光昭令德為請,其知為政之本也已。漢世宗從事西南夷,天下為之騷動,蜀民恣怨,喻之諄諄,鑿池蒞習,再駕而後取之,其視今也,孰愈?穆王周行寓縣,必皆有車轍馬跡焉,初非疆理天下也,而世猶誦之至今,其視跋履山川,洒濯其民而納于禮義之域,孰愈?彼碧雞、金馬與夫點蒼,皆其山之望者也,漢使祭之,唐季盟之,夫各有畏焉耳。今也鐫未始磨之崖,紀無能名之績,桓桓燁燁,與世無極,豈惟足以震百蠻,榮千古?其餘光所被,山川鬼神與皆賴之,嗚乎,盛哉!臣事先皇帝,早受眷知,今復待罪禁林,發揚蹈厲,職也,不敢以荒落辭。謹再拜稽首而系之。詩曰:於皇維元,載地統天。大〉〈噫小噓,曰寒以暄。粵西南陬,木駛山𡺚。風霆流形,氣交神州。跂息蠕蠕,勾萌鮮鮮。谷飲巢居,燕及跕鳶。繄誰之恩,聖祖神孫。武烈文謨,湔祓生存。既有典常,被之服章。我吏我民,我工我商。萬國一家,孰為要荒。點蒼蒼蒼,禹跡堯墻。并鉞𠫭旗,終夜有光。威不違顏,作善降祥。嗟爾耄倪,視此勿忘。」〉

忽必烈命姚樞搜訪圖藉,祭三使。〈《本紀》。〉

斬高祥于姚州。〈《本紀》。〉

忽必烈以劉時中為宣撫使,同段興智安輯大理,遂班師。〈《本紀》。〉

元世祖中統元年,段興智入朝,道卒。以子信苴日為總管,守大理。

二年,信苴日入朝,賜虎符,詔領大理等諸郡。〈《紀傳》。〉

三年,置元帥府于大理。命昔撒昔總制鬼國、大理兩路。〈《本紀》。〉

至元二年,諸爨部叛,信苴日討平之。〈《本傳》。〉

三年,遣雲南王忽哥赤鎮大理等處。〈《本紀》。〉

八年,分大理三十六部為三路。〈《本紀》。〉

敕遣阿魯忒兜等撫治大理。〈《本紀》。〉

大理八部蠻酋新附,降詔撫諭。〈《本紀》。〉

十一年,更定諸路名號,以信苴日為大理總管。

十三年,授信苴日大理等處宣撫史。

十八年,以信苴日為宣撫使都元帥,尋拜雲南路行中書省𠫭知政事。〈《列傳》。〉

十九年,詔信苴日同右丞答兒迎征緬師,卒。弟忠以功授大理等處宣慰使,兼管軍民萬戶府。〈《列傳》。〉

以信苴日子慶為大理等處宣慰使都元帥,佩金虎符,慶子[24]隆、隆子光皆相繼為總管。〈《列傳》。有段光《克蕃兵凱奏》詩:「兩鎖金門百里城,神州花木管絃聲。齊天蒼嶽蟠龍臥,截地長河半月明。梵宇三千連碧海,招提八百向林青。恒和善策長江似,何患諸夷路不平。」〉

二十二年,以參知政事郝相分政大理。〈《元史》。〉

二十五年,以雲南王也先鐵木兒鎮大理。〈《年表》。〉

至元中,封大理段慶為宣武將軍,尚公主。

成宗大德元年,移雲南禦使於陝西,謂之西台。〈出《雍大記》。陝西與雲南接壤,此亦可驗。元時路通今不通故也。黑水出張掖,益信。〉梁王以元宗室鎮繕闡,與段氏構隙分域。

至治元年,大理玉案山產小赤犬無數,羣吠。

是年,雨鐵丸,人物觸之即斃。

癸卯,明玉珎紅巾賊攻雲南,段功追而火之,紅巾大敗,梁王深德段功,以女阿𧞔妻之,為奏授雲南平章。段功遇害,阿𧞔主及從官楊淵海死之。

武宗至大二年,梁王老的大破段光兵。〈舊志。〉

泰定二年,遣亦喇馬丹等使大理,招諭蠻寇。

順帝元統二年,大理諸路請官賑恤災傷飢民,從之。〈《本紀》。〉

至正四年,段功襲蒙化州知州。

十四年,以段功為總管。

二十二年,明玉珍陷雲南,段功進兵擊敗之于關灘。又追至回蹬關,大破之。梁王帖木不花奏授功雲南行省平章。〈舊志。〉

梁王殺段功。

二十七年,梁王攻大理,不克。奏陞段寶為雲南左丞。

大明洪武初,段寶遣段真奉表歸款。高皇帝詔諭之。

洪武十五年,征南將軍穎川矦傅友德、西平矦沐英等平雲南,逐克大理,擒段世,世二子仁、義至京,賜名歸仁、歸義,仁授武昌衛鎮撫,義雁門衛鎮撫。〈舊志。〉

十六年八月,土酋高大惠復叛。征南將軍傅友德都督郭英破佛光寨,平之。元右丞伯顏篤自焚死。大惠逃,為白夷所殺。〈舊志、功臣錄。〉

成祖文皇帝永樂元年,封汝南王於大理。末年,移封于湖廣武岡州,為岷王。

敬皇帝弘治二年,城趙州。

七年,置賓川州,城大羅衛。

星野

大理在西漢為益州郡,後屬益州。《星經》曰:「太白主益州。」又曰:「北斗第二星主益州。」《元命包》曰:「參伐流為益州。」太乙家曰:「明堂為益州。」《漢·天文志》曰:「觜、參,益州。」范蠡、鬼谷先生、張良、諸葛亮、譙周、張衡並云:「觜、參,益州,益州入參七度,越嶲入觜三度。」由此言之,則益州於辰為申,於星為觜、參,於次為實沉,於分為晉。及考《漢·地志》曰:「東井、輿鬼,秦之分野,其界自弘農故關以西,至張掖、酒泉,又西南牂牁、越嶲、益州,皆宜屬焉。」皇甫謐《帝王世紀》:「自井十六度至柳八度,曰鶉首之次,為秦之分野。」蔡邕:起井十度為鶉首,起畢六度為實沉。李淳風以畢至井為實沉之分野,屬益州。僧一行以東井、輿鬼為鶉首,其野自漢三輔、北地、上郡,盡西南夷越嶲、益州郡。由此言之,則益州於辰為未,於星為井、鬼,於次為鶉首,於分為秦。夫一益州也,或言其星為觜、參,或言為井、鬼,或言其次為實沉,或言為鶉首。此無他,益之於秦,地相近也;參伐、井鬼,宿相近也;實沉、鶉首,次相近也;申之於未,辰相近也。一行獨究之說曰:懸象在天,其本在地,星之與土以精氣相屬,而不係於方隅,其占測以河山為界,而不主於州國。古今言分野者莫精於此矣。蘇伯衡之說又曰:分野指列宿所屬之星土,古書已亡,列辰紀天運日躔之度舍,曆家取證因度舍所在,而妖祥見焉,則所屬之地亦可徵矣。觀此,則分野不可以方隅測,而星土精氣相屬之說,古書無存,惟靜極通達者識之,彼以揣摩臆度言星家者,無怪其往往乖互也。鄉前輩弘山楊公士雲好談星家之學,愚習聞之,故知此學不必皆術數也。

形勢

大理,蒼山以為險,榆河以為池阻之,以迴嶺縁之,以漾濞此郡治要害也。其領轄州縣,東有若水、九巖,南有昆彌〈即定西嶺〉、鐵柱、黑水,雲龍扼其西極,鐵橋、石門為之北關。鐵冶制劍,稱自古始縆桑為弓,不觔膠而利,此所以北控吐蕃,西威驃國,南馭緬甸、百夷也。按全滇幅員萬有餘里,其間郡縣𨿽皆有險可憑,然都不如大理山河四塞,所謂據全省之上游,一夫當關,萬夫莫窺之形勢也。我高皇帝按輿地圖,於茲郡三致意焉。特命布政張統親至其地,綜理庶務,還報稱㫖。乃到布政任其地為高皇眷顧如此,當路之臣苟能安輯諸夷,則大理為郡,金湯不足言固也。國初諸公經畧南中,其事具載史牘,其設官之法有曰:三江之外,宜土不宜流;三江之內,宜流不宜土。蓋以潞、闌倉、金沙為三江也。其內可以漢法治,其外非夷自為長不可也。顧駕馭得宜則萬里近在戶庭,今撫夷之使乃駕馭之良法。惜今不知講久矣,麓川之叛也,初以小攻取得利,因大肆貪求盛陳兵革,然猶在滇徼外,以夷攻夷及久而莫之禁也。則志驕氣盈,因之為逆。鳴呼!萌蘖不剪拱把其奈何。𨿽天兵南下,渠魁就俘,然斯民之塗炭已極矣。是後識治體之臣,鑒麓川之禍,脩復舊典以防其微,歲檄文武良吏深入夷方,名曰撫夷,一以勘明奏獄,一以察識夷情,𡚖報重臣,以竢分別。故夷方𨿽遠,夷情難測,然其動定音耗可坐而致,即有小警,隨加策斷,不竢其大;翼弱鋤強,興廢繼絕,不待其聞。故夷官兢兢小心,其子孫得以永享佚樂,夷民得安於本業,而中國之民亦無戰伐之勞,乃聖王仁覆華夷之大猶也。今則不然,上以文具使下,下以故事應上,使不擇人,故夷不服;上不信下,故事不終。嘉靖初,夷殺使者而官置不問,即使者罪宜死,亦不應死於夷也,夷之輕易使者,不憚國威,盡職乎此矣。

大理府志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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