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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斋集 四库本

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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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鲁斋集>

钦定四库全书

鲁斋集卷十       宋 王柏 撰杂着

大学沿革後论

甚矣人心厌陈言而喜奇论也盖陈言人之所玩熟故易厌奇论人之所创闻故易喜殊不知陈言虽易厌而可常奇论虽易喜而必不能久也譬之布帛谷粟朝夕服食而终身不能易譬之日月星辰终古常见而光景常新而况圣人之书正大而平实精确而详明亘千万世而不可磨灭平其心易其气求之犹虑其不可得而可以新奇求之哉後世乃穿凿而好异傅会而骋巧不几於侮圣言而坏心术乎此所以为先儒之所呵斥也仆鉴此病久矣一日闻大学格致章不亡不特车玉峰有是言也自董钜堂以来已有是言矣考亭後学一时尊师道之严不察是否一切禁止之此言既出流传渐广终不可冺乃欲以首章知止至近道矣一段充之未免跃如其喜是喜也若为新奇而然其意非喜其新而喜其复於旧非喜其奇而喜其归於常以其不费词说之追补而经传俨然无有亡缺岂非後学之大幸仆尝作沿革论而犹有所未尽既而以大学首章朝而读莫而思退一段读之数十百遍又添此一段读之亦数十百遍沈潜玩味文从字顺体正意足然後知其不可不易也人生至十有五岁自小学升之大学故此书所以载大学之道以教人就以大学名其书也所谓大学之道者大以人言学以地言道以教言其道在於明明德在於新民在止於至善此三句乃一书之纲领而全体大用尽於此矣夫天命是理为吾之性天命是气为吾之心非是气则理无所寄非是理则气无以灵性合理气者也心统性情者也今教之以通明知识谓之明理明气明性明心俱不可得是理於心谓之德故曰明德然此德本虚灵不昧止曰明德则体用混淆故又添一明字於上下明字本体也上明字教之之法也既曰明德则不见其孰为理孰为气孰为性与心也明明德是大学之道之体新民是大学之道之用各止於至善然後谓之全体大用也明明德未止於至善则於明德犹有亏不可谓之全新民未止於至善则於新民犹未广不可谓之大明之者因其本明而不使其昏之谓新之者因其既昏而复使其更新之谓至善则明德新民之凖则也自古善字无正训周子始以纯粹不杂目之言其体则精矣言其用则未切也其用则是正好处是中节处是无过不及处朱子则曰事理当然之极事理当然释善也极释至也为善或未及一分或过一分不可曰不善也谓之至善则不可圣人言语虽极精密而气象却甚寛大既立三纲法当继之以目血脉不断而节拍从容非若後世之浅迫易露也第四节首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此一句非圣人不能道也是之谓直指全提言古者所以开今之学也欲明明德四字若自本而之末自始而之终此顺词也忽继之以於天下三字其势却翻转自末而归本自终而原始却是逆词此文字险处乃以六先字贯之所以遡其用力之端自天下至齐家皆新民之事也自修身及致知皆明明德之事也致知在格物忽又变此句法而其旨益密自三在六先而下其势若建瓴倾泻在致知二字上文法之力岂止万钧之重致者上之所以教也知者下之所以学也知字既重不可不授之以致之之方盖致知只在格物之中穷物之理所以致吾之知也第五节七后字方是自始而至终自本而及末欲学者知效验之先後循其序则不差先之下后之上六字反覆而体用顿异第六节曰自天子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只一句总结不特关键甚严且包涵许多教法博而不露约而不晦於半语之中剔出修身束定上下凡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皆成就修身二字指此为本则齐家至平天下皆末也後又以余意一句正结一句反结已含蓄传中意思俱足此於圣人何尝留意於作文而词章自胸中流出自然如此若三纲之下无致知一语则不知其所以学自物格知至之下无修身一语则不知其所以行圣人之言一字不可有无一字不可後先也今推首章法度典型如此严密然後见知止一段虽若承接紧切而文势语意反成缓弛矣盖知之一字教者之所主学者之所宗若等闲轻道破不特文字无精神而於教法亦失先後之序况未尝穷事物之理如何遽能知所止而得所止哉如是则乃生而知之之知非学而知之之知也仆故曰不可不易者此也夫致知者知之始学之先也知止者致知之效而学之功也诚能知其所当止则思虑不杂意向不偏气质不得而胜物欲不得而迁此所谓定也方事之未至也则此心寂然不动寂然言其静也不动言其安也及其事之感通也必审而後发发必中节矣审其虑之谓中节则得所止之谓非物格知至能如是乎仆昔谓知止一章逃亡为甚自今观之正见拙而非巧也然其错简於此不为无其因昔本在止於至善传之後今乃逸在止於至善经之後此错简之由也非後世喜新奇而创为此论也朱子之门人亦有问曰定静安在物格知至之後意诚以下六事未然之前虑则在意诚以下将然之际如此贯之可否朱子批云解云似已有此意矣朱子又曰知止至能得是说知至意诚中间事章句云物格知至则知所止矣意诚以下则得所止之序也或问又曰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诚意以至於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此固已分明以知止章为致知传矣但未决於迁也惜乎读者未尝玩味致此疑於沧洲讲席之上耳此皆汉前论之所未尽者不敢不思有以补之是岂新奇可喜之论哉所以共天命追圣言以正旧章也朱子又曰大学首尾该贯失了多年猝急要讨寻不见忽然讨见即是元初底物事愚敢於致格传亦云

中庸论上

自泰山梁木之音絶响而七十子之门人散处四方各尊其所闻各识其所得纷纷着书大略有记録之书有训诂之书有立言之书七国酣战锋镝腥闻独洙泗之流风余韵彬彬然人犹知所敬也虽纵横异诡之士或咋舌而失其辨秦燔典籍汉溺儒冠至挟书之禁开而後河间献王及鲁高堂生得书为盛纂集虽勤而错乱磨灭固亦多矣考其疏浚渊源恢宏祖训端慤渊微无以踰於子思子也孔堂神护屋壁发祥大学中庸始见於世大学经传如此分明犹参错而不知正中庸之韦编苟絶而微言奥旨尤不易正也子朱子虽豪分缕析次第尚承汉儒之旧大书以提其纲细字以指其要章句密矣或问详矣学者之问答亦备矣又推出体用二字该贯一篇之大意故勉斋又曰皆所以明道之体也仆於是而又有感焉首章三句句句有体用也天体也命用也性体也率用也道体也修用也总三句言之天固体也性则天之用也性虽用也又所以为人物之体道固体也实为性之用道虽用也又所以为教之体仆故曰首章三句句句有体用者此也子思子於性教之中提出一道字教学者所以修上承天命下立民彛戒惧乎不睹不闻存天理之本然者此体也加谨乎独知之地遏人欲之将萌者此用也未发之中体也已发之和用也此言性之体用至於中庸则言道之体用故朱子曰以中庸对中和言则中和是体中庸是用以中对庸而言则中却是用庸却是体古今言体用未有如是之密者盖庸是常行不可易之定理中却是临时权衡合乎此理者也而中之一字又有体用之分焉程子所谓不偏不倚者此中之体也吕氏所谓无过不及者此中之用也朱子合而言之曰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也中间又以费隐分体用以诚明分体用末章又自为学立心之始至笃恭而天下平因用以归於体故曰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澄心易气玩味章句殆无余蕴仆至愚陋读此书虽有年矣始则茫然终则跃然及其久也犹觉有所疑焉无所质证深窃病之盖子思子之为是书也义理精微而意味深远规橅广大而工夫缜密有非初学之所能遽通其茫然也固宜於是子朱子提挈纲维指示蕴奥支分节解脉络贯通句句字字粲然於心目之间乌得不为之跃然但固滞之见似觉文势微有断续宫商或相夺伦虽朱子亦尝曰文虽不属而意实相承乃指第二章以下十章言仆於此十章曾未见其不相属也凡朱子曰承上起下岂非相属者乎此後实有断续不相属者朱子却未尝言之此正仆之所疑也知仁勇之分言最先也而三达德之总言乃遗逸於七八章後行远登高之辟继以鬼神之为德若判然不相接也大哉圣人之道凡三章与至诚无息亦不相类也哀公问政与仲尼祖述尤相辽远此皆固滞之见涵泳探索终未能释然因见汉志有中庸说二篇五字心颇异之求於诸子之列已有子思二十三篇窃意大学中庸当在二十三篇之内矣今乃於此又舍大学独提中庸之说而二之何欤沈思久之岂非班孟坚亦有意於考异而传疑乎仆不揆其愚乃搜厥原乃宣厥滞乃辑厥辞乃秩厥序严严乎大分之辨也??乎大用之融也遐想旧规以意逆志庶几得之姑整録识於後辞未达复着於论但坼裂古书摇动宗旨不待人罪之而亦自深以为罪也孟子曰权然後知轻重度然後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仆不佞尚有待於後之贤度之

中庸论下

或有问者曰二篇之析子固有证矣然则性之与教亦有不同欤曰非不同也正以其所指以示人者各有义也推其性之所自来则人与万物同一原也推其性之所实有虽天地之健顺亦不外此教非不同也曰修道指其当行之路也曰明诚指其当知之理也知而後能行行固不先於知也夫性最难言也原其继善成性之初理与气未尝相离也推其极本穷原之义理与气不可相杂也於不可相杂之中要见其未尝相离之实於未尝相离之中要知其不可相杂之意方为淳粹峻洁不悖厥旨矣夫气者性之所寄也性者气之所体也舜之命禹曰人心曰道心此分理气而并言汤诰曰降衷刘子曰受中此於性中独提理言所谓性则理也告子曰食色曰生之谓此於性中独提气言故曰不识性也子思子曰天命则理气混然在中曰喜怒哀乐本乎气者也特以其未发无所偏倚故谓之中此气而含理也发而中节发亦气也有理以帅乎中故发而能中节矣中和之中主静而言理也性也体也中庸之中主动而言德也情也用也今既以中庸名篇而中庸二字不见於首章何也曰道也者非它道也非可离之道也即中庸之道也曰不可离岂非日用常行之道是曰庸乎是以君子戒惧乎未发者所以养此中也谨独於将发者所以审此中也惟中而後可庸也虽天地位万物育亦庸也非圣人推极其中和则天地亦有时而不位万物亦有时而不育此感应必然之理非天地本不位万物本不育必待圣人致中和而後位育也故首章非无中庸也盖中庸之义已默寓於道之中不然则次章忽曰君子中庸与首章全不相属恐予思子之文章决不如是之无原也吁不观汉儒之训故不知关洛诸子义理之粹明不观中庸之辑解不知朱子章句之精密仆窃妄意而犹有疑焉者以此书章节散漫易於错简朱子止从其旧乃於中提出关键字为之聨络固为甚密自次章至十一章以知仁勇聨络之自十二章至十九章以道之费隐聨络之自二十一章至三十二章以天道人道聨络之於第二十章又以包费隐兼小大起天道人道之旨不复有纎毫间隙之地其用功於此书可谓密矣皆所以开後学之耳目发往哲之精神而仆复何疑焉但第三章既是第二章之结语第五章亦为第四章之结语各分为二疑其太密也第七第九章朱子既曰承上起下则是文相属而意相连矣窃疑止是一章恐不必分也第四章初言过不及此固申中之义次言人莫不饮食岂非庸乎第十一章索隐行怪此非常者明矣半涂而废此不能常者也不见知而不悔此固能常者恐推上知仁勇反觉寛尔费隐之为体用亦精矣窃意凡言道之费处皆指日用常行人之所易也者所以申明乎庸之义也前言饮食日用之常也此言夫妇人道之常也天地之间阴阳感应庸之大者也天地而犹有憾者是阴阳感应之大者也天地而犹有憾者是阴阳失其庸也惟蓝田吕氏以费隐以上论中以下论庸此最得子思子之本旨朱子乃以为未安思之不得其意但吕氏此下有以隐为至道或恐以此为未安也不然则子思子反复论中如此之详不应论庸如此之略也岂以发越费隐二字之精神故掩其庸乎又何为有庸德庸言两字露出精神以是知非忘庸者也凡显然易见形於天地之间者莫非庸也费隐之下当继以行远自迩一章九经之下当继以大哉圣人之道言圣人之道虽如此高大亦不过在经礼威仪之中亦庸也但无此德则不能凝此道自用自专反古道皆不知中庸者也本诸身至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亦能尽此中庸者也卒章四称德亦指中庸之德而言虽自实用工夫天下平亦本乎天之所命无声无臭非可求之於气也仆之所疑者如此恨不及质正於朱子既不敢自以为然又不敢自欺曰无疑抚卷浩叹若有得焉与其抱所疑而长终岂若暴白其所疑以俟後之朱子云

诚明论

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之此反训也子思子又以不二体之又以纯亦不已赅之人之生也禀此真实有仁有义有礼有智粲然在中无感不应是曰诚明人之一心孰无知觉气质物欲或锢或蔽必有先知觉後知先觉觉後觉物来顺应不妄不欺是曰明诚前篇曰天命则性在命中修道则教在道中然非诚则命不能立非明则道不能行此诚明之可以为纲而不可以为目次章曰至诚尽性此圣人之诚也其次致曲此贤人之诚学知之事也杨氏学问思辨笃行之说朱子於辑略亦取之窃意顔子喟然之叹实似之形着明动变化六字程子推出於外承上章言也张子推入於内起下章言也曰成己成物言所以为教也至诚无息推而广之言天地之诚也至诚前知与大舜文王之所以兴相应鬼神之德与武王周公之达孝相应哀公问政章移修身一节入前篇之外举夫子之答问以起明善诚身之义窃意夫子之言至其政息而止此下皆子思子之言申言其政之布於方策者如亲亲之仁尊贤之义等杀之礼其所以修身修道者皆明善诚身之功後之人欲举文武之政行於天下者尤不可以不明善而诚身也博学之以下又明善诚身之本所以为教也曰诚者天之道以释上诚字诚之者人之道以释下诚字不勉不思从容中道此言圣人生知安行不待明而诚择善固执此言贤者必待明而後诚非明不能择非诚不能固皆训释之词也汉儒悉乱於上岂有纲领未立而训释已见本末先後之无序何足以为典则之文哉一篇之中此章为最长所以舒徐容与开亮彬蔚尽明诚为教之义复赞仲尼道传四圣德参两仪以结至诚尽性其意已足而犹有余思其词已终而犹有余力再提至圣至诚开而又阖浑浑无涯至圣以德言推其所以能尽性配天也至诚以道言推大经大本之所自出也盖能知天地之化育无所倚惟见此诚肫肫渊渊浩浩而已至此无得而名焉故结之曰苟不固聪明圣知达天德者其孰能知之言至圣之德非至诚不能为至诚之道非至圣不能知诚明明诚两下极功关键尤严归宿尤密无以加矣子思子之书见於後世者止此三篇大学发明曾子之传授中庸发明夫子之精蕴此篇发明自己之所得大学有三纲八目为易见也所以为初学入德之门中庸推性命之大原阐道德之明教为难知也所以为学者最後工夫此篇以诚明为性以明诚为教无形无色无声无臭所以为尤难知也盖其胚胎造化橐龠贞元理深而又深辞密而又密但见其铿锵乎振家庭之金石雍穆乎开简策之仪刑盛矣哉後世不足以追其遐躅矣孟子亲受业於子思子之门性善养气之论真发前圣人之未发可谓传得其宗但其才高气雄有英词伟论以驾其仁义之具或抑或扬奇采振耀锋鋩所向石裂山摧虽子朱子亦每叹服其文章何其妙也然终未能尽涤濯战国之余习警悟超絶之意多而和平醲郁之味?其所以异於战国者犹以师友见闻之懿而义利王伯之辨甚严岂可望子思子之文章自义理根原正面大体自然流出淳粹笃厚无一点疵纇之可指今观七篇之书述子思子传授之言自在下位不获乎上至人之道也而止乃中庸之残章断简也动字之外更无他语发明此诚以是知孟子之得於子思子者尚浅而後世之知子思子者尤浅也韩子知孟子醇乎醇而不知子思子尤醇乎醇也濂溪周子心传子思子之道於千五百年之後而得於子思子者反深其着於通书曰诚圣人之本此以性言次章曰圣诚而已矣此以教言曰诚之源曰诚斯立此以天道言曰五常之本百行之源此以人道言终其书推明诚之义不一而止精慤邃密皆孟子之所未发呜呼道无古今学无先後亦在乎人之自勉而已此仆之所以确然有俟乎後之朱子也

原命

命不难於原而难於推亦不难於推而难於立夫命至难言也吾夫子犹罕言之自伊洛诸儒先得义理之正传训故精密非复汉儒之旧天赋二字之外无余说也推其命之所有则有理焉有气焉然理非气无所寓气非理无所主理气未尝相离亦未尝相杂盖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上下既分固不得而相杂然形在乎其中亦不得而相离也曰理曰气形而後知天赋是理为人之性有仁有义有礼有智虽有是四端不得而见也推其已然而后知因其恻隐之发而知其有仁也因其羞恶之发而知其有义也因其辞逊之发而知其有礼也因其是非之别而知其有智也百行万善皆从此出天赋是气为人之形有清有浊有厚有薄虽有是四端亦不得而见也推其已然而后因其聪明之质而知其得气之清也因其昏愚之姿而知其得气之浊也因其富贵而夀而知其得气之厚也因其贫贱而夭而知其得气之薄也五福六极有万不齐皆从此出故推其已然者不为难於此而又有数焉则可以推其未然也夫数者亦天之所赋也亦有理焉有气焉河图洛书数之始也有文五十有五奇偶重列者此河图也有文四十有五奇正偶偏者此洛书也天岂能谆谆然授於人哉不乘之以龙马神龟则造化之妙阴阳之机何自而着虽出於物而不囿於物物皆有理有气惟神圣而后能推之伏羲因河图而画八卦大禹因洛书而叙九畴圣人则之者用之於历数以推天地之变化用之於卜筮以推人事之吉凶循环无穷感应莫测此圣人神於用而妙於推也以卜筮言之卦爻一定之理也假大衍之数托灵蓍而揲之积其诚意凡十有八变方成一卦未然之吉凶可坐而知也以历数言之以日月五星运行於天者有经纬离合之不齐以太阳一周天为岁以太阴一周天为月分之以四时参之以余闰皆求之於已然而推其未然越宇宙之无穷皆可坐而知也圣人之用数止於如此夫一非数也此数之所由始也天开於子其体圆而虚地辟於丑参乎天中其数为二故曰参天两地倚数之元自是一阴一阳动静变合而生五行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五行各一阴阳是曰十干日月所会之次舍谓之辰周天凡十有二辰干辰相摩为六十甲子以六十甲子纪其年月日时此历数之名号也後世於历家窥见此理则以人之所生岁月日时推其所直之甲子亦名之曰命此固不可谓非天之所赋也於此可以推其性情得於仁义礼智者孰多孰少可以推其气禀得於贵贱夀夭者孰厚孰薄苟精其义亦可入神又有以五星之躔度吉凶推之今考其学以日计时得命十有二次其六十之十二得命七百二十计之以日又六十其七百二十得命四万三千二百又槩之以岁六十其月则得命二百五十有九万二千矣夫以二十有二字之至约参伍错综甲子凡三周敷衍变化数之繁夥一至於此其术可谓神矣然以古今之远四海之广人生林林过者化来者续维天之命於穆不已乃俱囿於二百五十有九万二千命之中又何其术之穷也又有不推五行五星而一依於数者纷纷衒骛於天下如太一之小游三百六十年太一之大游四千三百二十年轨革之九百六十年九戹之四千五百六十年杨氏太玄之八十一首关氏之洞极二十七家司马公之潜虚五十五行尤局促而易穷也惟康节邵子之学衍而申之为最盛以三十年为一世以十二世为一运以三十运为一会以十二会为一元曰元会运世者不过又加一大年月日时也然囿於数而终不能无止法推其极亦不过五万五千九百八十七万二千而已愚不能又加倍也尚能自二十二字歛而约之愈妙而愈广虽古今之远四海之大人生消息变化之无穷盖有不得而异亦不得而同夫十干十二辰衍而为六十甲子推其所以相克者止於五行五行气也五行之神则仁义礼智之性也性即天赋之理也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此常理也君子修之亦有时而不吉小人悖之亦有时而不凶此非常理也变也气之不齐故有时而变理则一定而不可易学者当循其常而安其变秉其彛而御其气要使理常为主而气每听命焉虽富贵贫贱夀夭之不同而仁义礼智信之在我者不得而泯此自昔圣贤教人之要法所以经纶天下之大经裁成辅相之道无以易此张子曰德不胜气性命於气德胜其气性命於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独死生夀夭而已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殀夀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愚故曰命不难於原而难於推亦不难於推而难於立然不知其原则不能推不能推则不能立故作原命

祷雨劄子

伏闻某官忧农闵雨靡神不宗而又祷祈於社稷於义尤为至当盖社者实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五土之祗而后土勾龙氏其配也稷者实专于原隰之祗能生五谷者而后稷周弃氏其配也自昔国家所以昭事祈报莫重於此与其屈膝於老子释氏之祠与夫妖妄淫昏之鬼者相去远矣愚又闻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境内之山川今用黄冠之教而上供其皇天上帝是礼之僭也又以髠缁夷族旋绕厠秽於宣布教化之庭是礼之乱也至於职分所得而祭於礼为正者则前後未有能举而行之者诚为缺典夫山川所以为神灵者以其气之所烝能出云雨润泽万物故也今东阳之为郡北山奠其後双溪嫓其前此所谓境内之名山大川是也愚自儿童时每见北山有云冒其巅须臾必雨雨则滂沛周於四境近年以来云雨多兴于南山之西而所及者有限盖阴倡而阳不和其气逆而势不顺纵有丰年而东北常歉盖北山者一郡之望山也今其气欝亢久矣诚得贤使君立其坛壝牲币之制考其登降奠馈之节躬率僚寀精白严事必有昭应夫人之於天地均一气之流行然是气无所摄属则决无感应盖天子命诸侯主是山川以莅其人民社稷之事故其气属我相聨接而无间夫山川者天地之正气也人以正气感之则正气应以戾气感之则正气不应矣苟能正其祭祀之本先须【阙】其感召之气凡政事之淹欝者疏剔之凡征催之苛急者寛弛之使千里人民之气和而山川之气已渐和矣然後齐肃一心积蓄诚意会山川之气通幽显之神何祈祷而不应哉昔南轩张先生尝行於桂矣试取文集观之信不诬也辄不自揆以书生迂濶之言恐可以禆赞爱民事神之盛心如或可采愿勉强行之

朋友服议

咸淳戊辰腊月十有九日夜承北山何先生之讣次早排关往哭之既歛仆虽以深衣入哭隐之於心疑所服之未称也自吾夫子之丧门人不立正服乃以义起若丧父而为心丧程子曰师不立服不可立也当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处之若顔闵之於孔子虽斩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与君父并其次各有深浅称其情而已仆於北山受教为甚深岂可自同於流俗因思仪礼丧服有朋友麻三字此岂非朋友之服乎郑康成云朋友虽无亲有同道之恩相为服缌之絰带又曰士以缌衰为丧服其吊服则疑衰疑之为言拟也缌麻之布十四升疑衰十五升即白布深衣拟于吉服也盖缌衰服之极轻者也他无服矣只有吊服所以拟之注云吊服加麻其师与朋友同既葬除之疏云以白布深衣庶人之常服又尊卑未成服以前服之故庶人得为吊服素冠吉履无絇其吊服图云庶人吊服素委貌白布深衣士朋友相为服吊服加麻加麻者即加缌之絰带是为疑衰或曰深衣吉服也而可为吊服乎仆曰注固已云疑于吉服也况非止为吊服亲疾病时男女改服注曰庶人深衣又曰子为父斩衰尸既袭衣十五升布深衣扱上袵徒跣交手哭是孝子未成服亦服深衣也或者又曰安知深衣为吊服不为麻纯乎仆曰纯之以彩者曰深衣也纯之以麻者曰麻衣纯之以素者曰长衣以采缘之袖长在外者则曰中衣各自有名不可乱也又曰子创为此服岂不惊世骇俗人将指为恠民矣仆曰以深衣为吊服乡闾亦间行之但未加麻耳是服也勉斋黄先生考之为最详其书进之於朝藏於秘省颁行於天下非一家之私书也遵而行之岂得为过仆於北山成服日服深衣加絰带冠加丝武即素委貌覆以白巾见者未尝以为怪越数日通斋叶仲成父来吊仆问昔日毅斋之丧门人何服曰初遭丧时朋友以襴幞加布带其後共考仪礼至葬时方用深衣加絰带仆於是释然知其无戾於礼也故作朋友服议

鲁斋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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