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吧！审判吧！

我们大声地喊出强盗的名字，——

希特勒，赫斯，和他一切的党羽！

这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声音，

这涌在唇边的呼号，隐在内心的愤恨，

这不可遏抑，也不能分散的声音，

像山洪奔流，烈风的号泣，

像蛰伏过漫长的寒冬

从深厚的土层爆响了的春雷。

这声音来自顿河，古班河，

来自高加索铺天遮地的森林，

来自印度洋，菲律宾，加拿大，旧金山，

来自太平洋的边岸，亚细亚的草原，

来自冰天雪地的南极，北极，

来自烽火战烟的非洲，澳大利，

（还有法西斯国度的人民，

也发出一样愤激而庄严的声音）

这雄大交响的声音，像飓风

扫过瀚海，号叫着，奔飞着

汇成了上达洪蒙下连平地的砂柱，

驰过寒带，热带，山野，平原，

驰过城市，村庄，迤逦的山，漂渺的海洋，

向隐匿赫斯的公爵，

发出旷地惊天的不平的啸哮。

审判吧！审判吧！

那些没有饭吃没有衣穿的难民，

那些被活埋被勒死的青年，学生，

那些被屠辱绞杀的哲人，教授，

那些被鞭打，拷问，毒刑的俘虏，

那些被调笑奸淫的老妇，少女，

那些不能以数字来计算的冤魂，

都严正的提出了一致的控诉，

这控诉是人类第一次集体的要求。

没有理由等待，也没有理由迟挨，

进化，和平是人类的美德，历史的轨道，

谁也没有权力侵犯别人的生存，国土，甚至

一点点自由，或一根细微的毛发。

如今，这强盗赫斯密挟着希魔的阴谋，文告，

企图分散盟国的力量，离间盟国的友好，

妄想重新决定人类的命运，

叫历史开倒车，回复野蛮的年代。

所以，这样的人，这样的混蛋！

怎样让他香槟，肴馔，稳稳安安地

逍遥在人间的法律以外？

审判吧！审判吧！

听说赫斯的女人正要想飞到他的身边，

陪伴他，慰劳他，消解他的烦闷。

（人间的事情哪有如此的滑稽？）

那就一同送审，开庭，怕这妖冶的家伙

密挟着更多更大的险谋，诡计！

俗话说“斩草除根”——我们不能叫

这祸患的胚蕊有再起的生机！

全世界自由的人民，组织广大的法庭，

每一个人都是公正的法官，律师，

开庭吧，在一九四二年的冬天，

先来一番检查，（从他的皮肤到他的灵魂，

从他的脚趾到头发的根）

再严厉的审判，（叫每个人都知道那文告里的

真情，要清楚地判决他的罪名！）

审判吧！审判吧！

为了已死的人，未死的人，

为了未来的子子孙孙的幸福，生存，

为了那些奋臂持枪杀敌不屈的英雄，

为了那些捍卫土地，争求自由的人民，

为了真理的光辉不被辱掩，

为了正义的旗帜在人间飘荡，

为了和平，愉快的年代早些来临。

审判吧！审判吧！

我们大声地喊出强盗的名字，——

希特勒，赫斯，和他一切的党羽！

我们应该警惕，战争还惨烈地续演，

太平洋，地中海，顿河，澳大利，

到处有烽火，有战烟，有撕斗的声音，

每天有多少老人，妇女，娃娃，在屠夫的刀光下

死亡，啜泣？

每天有多少贞悍的将士拼着血肉杀敌？

不能等待，不能等待，不能等待呀！

我们就要开庭，审判赫斯——

那人间的蟊贼！

1942年11月18日，渝

原载《新华日报》，1942年11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