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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惺集

卷三十五·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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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省疏(代)

具官臣某一本,為景運方新,天心示警,懇乞聖明亟為修省,以消隱患,以光初政事。

臣聞天地人物之妖,靈蠢動植之眚,自古有之。其情形不同,同謂之災;災之不常有者,謂之異。惟習之為常,則恬然不能有所動;駭之為異,則瞿然足以有所惕。天之警人,不於其常,而必示之以異,自然之理也。今皇上纘緒御極,雖在泰昌元年之九月,其以天啟改元,則自今歲辛酉始。辛酉之歲,曾幾何時,而遼東以日暈告矣,京師以風霾告矣。臣不敢以占候家幽頤之言論,論其至顯者。日,君之象也;暈,則其徵為蒙為塞。何以不於京師而於遼東也?若曰蒙塞之徵,極於邊疆,而其源始於京師可知也。風,四方之象也;霾,則其徵為昏為震。何以不於四方而於京師也?若曰昏震之徵,始於京師,而其流必及於四方可知也。

雖然,自神祖末年,靜攝已久,其妖變層見疊出,蓋有不止於今日所告者。修省之疏,中外臣工無時無之,亦無人無之。而淵默之中,概乎其未有省也。其故何也?災異之事,一見則駭目,至再至三以至於無數,則以習見而不之怪矣。修省之言,初聞則悚聽,至再至三以至於無數,則以為習聞而不之驚矣。今此二事者,交集於皇上改元之初,異乎不異乎?改元之初,而且不出一二月之內,異乎不異乎?同一災異之興,神祖所習焉不以為異者,恐皇上欲復狃之以為常而不可得也。除臣下痛自刻責,各修職業,各捐意見,務偕大道,以襄助盛治、開濟時艱外,皇上但思日暈之在遼東者,乃天啟元年一二月內之日變,而不敢以神祖時之日變視之;思風霾之在京師者,乃天啟元年一二月內之風變,而不敢以神祖時之風變視之。又思象見於遼東者,其源決不自遼東而起;象見於京師者,其流決不自京師而止。雖《春秋》書災異不書事應,欲人君無所不謹;而外計全遼之指歸:若何料理兵食?若何懷戢文武?若何修明賞罰?內計畿輔之標本:若何撤宮府之藩?若何破水火之形?若何妨釜灶之隔?又豈待臣言之畢哉!

皇上與諸臣工勿謂探策方始,袞缺無多,不足以致天變之踵至而厚集也。有數十年之尤悔,一念成之有餘;一二事之愧怍,千萬世補之不足。交玩則妖雖小亦足為隱禍之伏,交警則變雖大乃為新政之助。敬怠治忽之幾,是在皇上一轉念而已。

臣某以負乘留台,而代庖秩宗。修省固有同責,災祥尤得與聞。謹效瑱規,自同芹獻。北面拜疏,無任悚息危懼之至。

〈(沈刻《隱秀軒集·文來集》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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